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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笑容更加明媚了,摇头,“不在乎。”
“所以我不恨你。”她抱着自己,在盛夏却一阵阵感到寒冷。
莫凌霄挑眉,“真令人惊讶。钟宁夏不是一直爱憎分明的吗?”
宁夏没有回答,静静地缩起来靠在躺椅上。侧面的发丝垂下,几缕黑滑过纤细的脖子,落进了微微敞开的衣领里,看起来分外柔弱。
“就像是……”莫凌霄双手背在身后,笑着说,“就像是你可以用金钗刺伤雷若月……你是不是,也很想一刀杀了我?”
“不想。”宁夏懒懒地闭上眼睛,说,“我不恨你。”
也因为她闭上了眼,所以她没有看到那一瞬间他眼中闪过的情绪。
她的声音很轻很疲倦:“我只是……讨厌你。不是恨,是讨厌,恶心,厌恶。”
“如此……也好……”他的声音好象很远,带着笑,又似乎不在笑。
然后他走了。
他走路一向没有声音,可是离开的时候,宁夏听到了脚步声。
她微微睁开眼,看满院子的翠绿忽然觉得分外荒凉。
是的,如此便好。
她也不用逃跑了才能去找雷若月了……
闲适虫鸣和盛夏的繁荣景象显然不能化解战争带来的紧迫。
连远处走廊里过往的仆人都行色匆匆。
战争实在来得比她想的还快。她和雷若月的见面方式也完全出忽她的想象。
萎靡了两天,也是这样一个艳阳高照的午后,宁夏依然躺在亭子的躺椅里,听见了远处传来的骚动声,然后连地面都能感觉到颤动!
打仗了。
她身临其中,却觉得那都跟她没关系。这一切都跟她没关系,她眯着眼,缩成了一团,静静地听着树上的蝉声混合着越来越近的骚动声。
夫子说,处世不惊是一种气度,临危不乱是一种气魄。
夫子摸着她的头说,雷若月能不能临危不乱还尚未可知,但处世不惊的气度,却值得夏宁公主你好好学习学习。
宁夏安静地躺着,连微风扶过皮肤都能感觉到,甚至鼻间还能闻到混合着尘土的硝烟味。
夫子,宁夏这可算是临危不乱了?
如果知道这临危不乱的气魄需要这样才能修炼成,那宁可不要了……
随遇而安和被魄随遇而安是不一样的。
非常不幸,她是后者。
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自己内心是更愿意莫凌霄守住城,还是被攻破算了。
一阵天摇地动,仿佛有大石头从天而降砸了下来!
在契沙军中曾听说过有种东西叫投石机,专用来攻城的,不知道是不是这个?
宁夏唇角扬起一个微笑,耳边传来木头断裂的声音……
“宁夏!”然后是这个仿佛撕心裂废般恐慌的叫声。
一愣,是莫凌霄?
呵呵,莫不是幻觉吧?他怎么可能用这样的声调来叫她?他已经不会这样叫她了啊……
宁夏叹了口气,眯着眼睛刚睁开,便看见头顶的亭子忽然向下扑面倒来,一个愣神的工夫,眼前一片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两章番外,留言陡然减少……
残念,本想缓口气再虐的……
连梦也是奢侈
一瞬间只觉得天摇地动,接着一片漆黑,鼻腔里满是尘土的味道。
片刻之后,宁夏才恢复意识,从躺椅上滚下来的时候,头撞到了地上,像要裂开一样疼……估计得好大一个包了吧?
真神奇,这样她还没死……
恍惚中一滴液体滴下,落到了她的唇边,还带着温热。
她伸出舌间舔了一下,猛地惊醒——是血。
睁开眼,只有微弱的光,不足以看清楚,却感受到了一个压抑着的喘息,气息吐在她的脸庞,很烫。
定了定了神,她动了下身体,抬手,碰到了他撑在她耳旁的手,吓了一大跳。
“凌霄?!”
“你……没事吧?”他的声音很急促,仿佛在忍受着什么。
“没,我没事。”宁夏渐渐想起来,亭子轰然倒塌的时候,有一个身影挡在了她上面。
他们靠得很近,她可以清晰地听见他悬在她耳边的呼吸声,以及……血液从他身上滴到她身上的温润。
她忽然意识到,是他的身体为她承受住了这断檐碎瓦啊!所以尽管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她却没感到任何压力。
“凌霄……”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恩?怎么了?”他的声音有些紧张,“你……哪里受伤了?”
“不是……”宁夏的手轻轻举起,覆盖在他的手上。她感觉到他肌肉紧绷着,支撑起了本该她承受的全部重量,“你这样做……也是为了你的……黎民苍生?”
静默。
许久,他才吐出一个字:“是。”
心有些酸,“为了汉统,你连命都可以不要?”
“……是的。”他的声音依然听不出情绪。
宁夏顿了顿,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哭了。
“莫凌霄你真是个笨蛋!”她抹了一把脸,脸上的液体分不清是血还是泪。
他久久都没有说话,一直到喧哗之声从远及近。
“陛下!”宁夏听见了刘远升的声音。
“在……在这里!”宁夏尽量大叫,可声音嘶哑无力,哽咽得厉害。
“……你哭了?”他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耳边,从气息上就可以听出来,他在强撑着。这个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
鼻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光线太暗,她看不清楚究竟是从他身上什么地方淌出的血来的。
上方已经有人动手掀瓦块了,宁夏哽咽着,“我没哭……”
“不要哭……我……我不是为你……”
“我知道。”宁夏咬着牙,不让自己抽啼出声,“我知道你不是为我……”
“如果……最初没有认识就好了。”
“你后悔了?”
“恩,后悔了。”
如果当初没有认识她,那么今天她也不会受到这样的伤害,不会如此哭泣。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可愿意忘记她……只留一个梦……一个梦就好了……
头顶的瓦块被掀开,哗啦一声,一些细小的微粒粉尘落下。眼睛一下自不能适应外面的光亮,她微微眯了起来。
这时候宁夏才看清楚,莫凌霄的身上压了一根亭子断裂的柱子,血正顺着他的后备流入衣襟中,脑后似乎也受了伤,血从耳背流到了下巴,再顺着他的下巴滴到了她的脸上……
他的双目乌黑而深邃,看到她满脸的血迹泪痕似乎吓了一跳,好久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的血,然后又笑了。
那笑容,带着深深的,绝望的悲伤。
直到身后众人把合力把柱子从他身上抬起,他才眼神涣散了一下,却又不甘,似要把她看清楚一般强睁了下眼,才软软地倒下……
倒下的时候,他在她耳边轻喃了两个字:“宁夏……”
莫凌霄整个儿扑到在了她身上,当刘远升等人把他架起来的时候,宁夏看到了秦天生。
秦天生见到宁夏满连脸是血的模样大吃一惊,赶紧上前来,想要伸手拉她,却在碰到她的时候,又缩了回去。
宁夏撑起身子坐起来,头疼得厉害。她抹了把脸,然后低头看满手满衣襟的鲜血,愣了愣。
“你……没事吧?”秦天生问得小心翼翼。
“没事……”她摇摇头,又解释说,“这不是我的血。”
秦天生冷哼了一声,“夏宁公主果然受宠得很!在哪里都能混得风生水起!”
旁边有侍卫将宁夏扶起来,宁夏呆呆地看着莫凌霄被众人护送走,废墟里只留了一地鲜血。
众人都随莫凌霄走后,宁夏依然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发现秦天生还站在旁边看着她。
“那个……外面怎么样了?契沙退兵了?”她跨出倒塌的废墟,脚一软,差点摔倒,被秦天生扶住。
“汉统运气好,幡城本来抵挡不了多久的,恰好邦什大军赶到,契沙这才退兵。”秦天生嗤笑了一声,说,“打仗的时候主帅竟然和人躲在后院亲热……这个莫凌霄,似乎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强悍。”
宁夏一愣,“我和他没有……”
“没有?那为何亭子倒下刚好把你们埋在里面?你想跟我说你们在吟诗对唱?”秦天生望了眼废墟中露出一角的躺椅,厌恶之情流露得很明显,“夏宁,我真为他不值!”
宁夏又一愣,呆呆地仰起头看他。
“你上了阿木图的床,上了莫凌霄的床,是为了报复他吗?可你知道他为了你……”秦天生咬了咬牙,顿了顿,甩了把衣袖掉头就走。
“他……”宁夏一惊,拉住他的手臂,“他怎么?”
秦天生停住脚步,大笑,“怎么?你现在还会关心他吗?!”
还会关心他吗?会还是不会?会不会有又什么区别……
秦天生见她一脸的凄楚,冷笑道,“你想把他逼到什么程度?你不用杀他报仇,他现在活着比死了还痛苦!每夜都是噩梦!”
心脏猛地抽疼,仿佛深扎在里面的某根刺疯狂地生长了起来,让她再也无法呼吸……
“他在睡梦中念着的还是你的名字!是你!夏宁!”
头有些沉,腿有下乏,秦天生的声音也渐渐远去……心底有些东西流淌了出来,血一样,温热的或滚烫的,让她拼命想要去抓住……
“你究竟还想要他怎样?!你只是想着报复他,可他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
喉咙一阵血腥味扑出,宁夏眼前一黑,软软地倒在地上。
她记得,那天他的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唇间已经没有任何血色,月牙白的衣衫在风中番飞,褐色的血干涸在上面,仿佛绽开的花朵。
那天见他,他早已不复当年的云淡风轻,处世不惊,优雅如兰。他的眼神淡淡地反射着血红的月光,却比月光本身还要清澈明亮。
他就那样望着她,望眼欲穿。
连血顺着苍白的嘴角淌出,都仿佛毫不知觉。他勉强笑着,声音弱到风一吹就飘散在了风中。
他说:“可是我却爱着你……爱到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如果是这样,雷若月,那么我死在你面前,便是对你最大的惩罚了,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弱弱地问一句,如果宁夏怀孕了,我会不会被砖头PIA死?
。
哭泣的板戒
有水声。
是下雨时候的水滴落在青石地面和树页上的声音。
哗啦啦的声音不但不显得烦躁,反而感觉更加安静。
光线有些暗,阴阴的,因为没有太阳,看不出来是什么时候了。
宁夏睁开眼,全身乏力,只迷茫地望着天花板,好半晌才转过头看见秦天生懒懒地靠在窗边望着阴霾的天空。
“你真的……连一点希望都不给他……”秦天生的声音很疲惫,他揉揉眉,然后目光转回她身上。
宁夏想坐起来,头一阵晕,又躺下。枕着枕头的地方很疼,估计是亭子塌的时候撞得不轻。
“莫凌霄……我是说,陛下,他……没事吧?”适应了一下,她慢慢扶着脑袋撑起身体。
秦天生眼里流露出莫名复杂的情绪,死死瞪住了她,咬牙切齿地说:“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你真的想他死吗?!”
宁夏无力地微笑,“那你说……谁又给过我希望?你说得对,我很懦弱,我比任何人都想杀他,可我根本下不了!可要说生不如死……‘生不如死’这四个字,是自欺欺人。”
秦天生瞪大了眼,愤怒地瞪过去。
“生不如死,那就死啊。”宁夏轻笑,脸色惨白,“我已经打算去死了,他会比我更想死吗?”
秦天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憋了好半晌,才说出一句话:“你是不是不知道……”
“什么?”宁夏轻轻皱起眉。
“你怀孕了。”
不知道是不是没反应过来,宁夏愣愣地盯着秦天生,竟一言不发。
她的手轻轻放到了肚子上,睫毛微颤,然后咬住了自己的唇。
“你果然不知道。”秦天生讽刺地笑了,“莫凌霄也还不知道吧?这下好了,他不只是拿你去换邦什的援军,加上你肚子里的孩子!”
宁夏依然没有说话,垂目呆呆地望着地面,胸膛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你好狠心!果然女人狠起来,要比男人都残忍上好几倍。”他深吸了口气,又扭头望着窗外的雨,“你以为他没有比你更想死吗?你高估他了……”
宁夏的指甲几乎要嵌进了掌中。
这个时候,谁会比谁更想死?
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打破了房中的尴尬和安静。
一位侍女模样的人推门进来的时候,秦天生已经消失了。
“夫人醒了。”侍女见宁夏坐起来了,很高兴,退出门去,过了会儿又带着刘远升又一同进来。
“夫……夫人感觉可好?”刘远升眼睛闪烁了一下,走近宁夏。
以前都是叫“宁夏小姐”的?现在却改叫夫人了。
他们都误会那孩子是莫凌霄的?
宁夏没有解释,只是轻声问:“陛下怎么样了?”
“还在昏迷中,夫人可愿意前去探望?”刘远升态度很恭敬,恭敬到宁夏有些不习惯。
以为刚开始刘远升对她虽然客气但与现在的恭敬丝毫不相关。
“好。”宁夏点点头。
刘远升让侍女扶着宁夏下地,出了门她才发现,她就躺在莫凌霄的隔壁。
她低声问,“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傍晚。”刘远升恭敬地回答。
原来她睡了一下午了。
周围很安静,雨水打在院子里的青头台阶上,分外冷清。
“对了,契沙不是在攻城吗?”她又问。
“是这样,邦什的援军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