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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曼大笑道:“今日迎接中原来客,暂不议事,先喝酒!”语毕,也“咕噜噜”地灌下一碗酒。
气氛一下活络起来,贺曼属下纷纷向苍离教众人敬酒,众人不好拒绝,便来者不拒,每每来酒,便一饮而尽。戎狄人见这些中原人酒劲了得,惊讶之下不禁更为兴奋,美酒如水一般不断倒入碗中,流入腹中。
戎狄人却不知苍离教诸人均是内力高强之人,区区酒气可以以内力排出。虽然如此喝酒不太厚道,但为了更好地合作,取悦于戎狄人,他们也只好如此。
酒香逐渐弥漫整个毡帐,且有越发浓郁之势。戎狄人喝得红光满面,苍离教诸人也酒气上涌,一场筵席下来,双方已纷纷称兄道弟,视为酒友知己。
寒月宫自迁徙漠北以来,凭借善识天象、擅用诡术、毒辣武功与美貌女子,依附于王庭而立,世代与戎狄联姻,凡寒月宫支持之王子,无有不登可汗之位,而与其争锋者,无有不暴毙身亡。所有王子俱忌惮其手段,无不讨好,而莫敢与之争。
次日,白蓠诸人再入议事帐,与贺曼特勤对桌而坐,贺曼特勤将形势一一说与白蓠,“如今代表寒月宫的可贺敦公然支持莫吉,说明莫吉已是可汗之位的不二人选。但我知道,莫吉此人目中无人,狂妄自大,若他登位,对戎狄实非好事。”
“那特勤为何不愿意拉拢寒月宫呢?”白蓠问道。
贺曼特勤冷笑一声,“寒月宫来路不正,手段毒辣,不是我戎狄人,却干涉戎狄之事,掌握了王庭几乎一半大权,排除异己,再假以时日,这北漠恐怕会变成寒月宫的天下了。”
白蓠又道:“看来寒月宫并不得人心,但为何你们对其忌惮极深?”
贺曼特勤拧眉,“据说寒月宫之人会妖术,逆其意者都会莫名暴毙,而得其保护之人,刀枪不入,力大无穷。若非我是可汗之子,且掌握一切军队政权,又没有公然反对他们,恐怕也会遭到毒手。”
白蓠蹙眉深思道:“听起来像是巫蛊毒术,若是能有中其‘妖术’之人让我一看,我或许能找出缘由。”
坐于一旁的军师摄厥忽然念及一事,出声道:“特勤,近日乌顿俟利发似乎得罪了可贺敦,现下或许已经中了妖术。”
贺曼特勤闻此事,蓦然拍案,大怒道:“那个□□的女人,趁可汗病重,到处勾引男人!乌顿不从,她就一直怀恨在心!”
他一拍之下,白蓠只觉面前一震,木案有岌岌可危之势。
“父亲!”忽然,一道红影如风般卷入毡帐中,话音未落便站到贺曼面前,“乌顿中了妖术,求求你救他!”美艳张扬的红衣女子语声哽咽,泫然欲泣。
贺曼特勤却斥道:“阿伊,怎么在中原客人面前失礼!”又转而对白蓠道:“白教主,您看?”
白蓠果断道:“我可以去看一下,但最好不要引起寒月宫人的注意。”
阿伊听到乌顿有救,朦胧的泪眼瞬时焕发出神采来,“你扮成我的侍女跟我一起去看乌顿。”她是贺曼特勤最宠爱的女儿,所以知晓最近父亲请来了一些中原人,就是为了对付寒月宫。
白蓠目光投向贺曼,贺曼却皱眉道:“王庭之中寒月宫眼线遍布,不可能不引起注意。”
“父亲!”阿伊拉着贺曼的袖子,恳求着,“乌顿是戎狄第一勇士,若您救了他,他一定会感激在心的。”
“其中厉害我当然知晓,现在只是要想出一个万全之策。”贺曼道。
阿伊情急道:“可是乌顿等不了啦!”
“不如这样,”白蓠出语提议道,“你先去看乌顿,避过众人让他服下瓶中丹药,保住他的性命,再想其他方法。”她将一个小瓷瓶递给阿伊。
阿伊眼中一亮,接过瓷瓶,道:“谢谢您!”便又如一阵风般吹出毡帐。
贺曼看着女儿焦急的身影,无奈道:“小女让您见笑了。”
白蓠摇摇头,道:“他们想必感情很好。”
“其实阿伊与乌顿本来是两情相悦,可惜那个□□女人看上了乌顿,为了不牵连阿伊,乌顿便不得不与她疏离,可是还是被妖术害了。”贺曼大致将前因道来,却也不愿多说,“我们还是先商量一下对策吧。”
贺曼特勤一名下属道:“可否让白教主到夜晚再去解毒?”
“不可,解毒需要白日或是灯火通明,才能看清症状,否则容易误判。夜里在毡帐亮起灯火便会有人影,如此未免太可疑。”白蓠沉吟道:“可惜我并未见过乌顿,否则便可以将人易容成他的模样,偷偷换出乌顿来……”
贺曼闻言却是一喜,转向身边道:“摄厥,你是不是能画出乌顿的模样?”
军师摄厥自信道:“自然。”
很快,笔墨纸砚甚至颜料均被呈上,军师摄厥提笔挥墨,笔墨之间,顿显风流儒雅之色,与他身上的戎狄服饰,与这毡帐穹庐显得突兀而格格不入。
军师摄厥在戎狄众人之中一直十分低调,并不容易引人注目,但在白蓠在一开始便注意到他。他身量比许多中原男子都要高壮,但比之戎狄人却显得瘦削,眼眸是戎狄人的琉璃之色,五官却无戎狄人的深刻,应当是中原人与戎狄人结亲所生之子。
顷刻,栩栩如生的人像便跃然纸上,这般画技,在中原也少有人能及。白蓠也不禁赞好,道:“事不宜迟,还请特勤寻一名与乌顿身形相近的可靠之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北漠孤烟
草原上的夜空极为开阔,更显得夜色阴沉,天空如被墨过度晕染般,暗沉得要滴出墨汁来。唯有零星星子透出些许浅浅的亮色,在天幕之上孤独地明灭着。
王庭领地中有彻夜守卫的卫兵,三五成群地聚在篝火边,或是闲谈,或是沉默着喝酒。篝火偶尔发出“噼里啪啦”的燃爆声,在寂静的夜色中跳跃着红光。
乌顿俟利发的毡帐周围却毫无火光,更无人声,王庭之中谁人不知乌顿得罪了可贺敦,被下了妖术,命不久矣,从前有人因靠近中了妖术的人而被传染致死,是以无人不担心妖术祸及自身,退避三舍。这日便唯有可贺敦与阿伊进过毡帐而已。
但这时,却有几个黑色身影从暗夜中掠入了毡帐,他们仿佛融入了夜色般,不引起分毫注意。
乌顿在皮绒毡毯上通体发寒,夜不成寐,阿伊给他吃的丹药虽然护住了他的心脉,但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让他时时刻刻犹如被寒刃切割,那寒刃在他身体里,冰冷地折磨着他的筋骨。戎狄第一勇士,在寒月宫的妖术下,也只能如同一只脆弱的羔羊一样引颈受戮,毫无反抗之力。
“什么人!”因剧痛而紧闭的眼蓦然睁开,直直瞪着眼前的昏暗。草原上的征战让他培养起了如狼一般的警觉,即使在病痛中也未曾降低分毫。
“乌顿,贺曼特勤找到能解救你的人,他们会带你到贺曼特勤的领地,为了不引起可贺敦的注意,我要装成你的样子。”
乌顿略略放下警惕,从今天阿伊给他吃下那颗丹药时,他便料到贺曼特勤会派人救他。反正如今已是必死之人,不妨相信他。
来人不止一个,除了易容成乌顿模样之人外,其余几人身形看上去均略显瘦弱,但其中一人却毫不费力地背起高壮结实的乌顿,两个戎狄人均微显惊异。
带走乌顿的黑衣人一路无言,上马后直奔向贺曼特勤的领地。
一袭红衣的阿伊立在毡帐外,翘首等待着乌顿。马蹄声渐进,她立即扑上去。她红衣如烈火,神容焦急,未曾被清冷夜色染上半分寒意,让遍体生寒的乌顿心头一暖。
“阿……伊……”他艰涩地开口,唤她的名字。
阿伊随着他往毡帐里走,泪中带笑道:“你别说话,白教主很厉害,你中的妖术会解的。”
乌顿被放到毡毯上,只见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一名妙龄少女,身材与阿伊仿佛,像是中原人士。心下不禁怀疑,难道她就是那个会解妖术的白教主?
白蓠细细打量着乌顿青紫的脸色,乌青的嘴唇,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把了脉,又掀开他的下眼皮看了几眼,问道:“你是否感觉寒冷?”
乌顿嘴唇发抖,断续道:“身体里面……很冷……痛……”
要求一直看着乌顿的阿伊手不禁捂住嘴,泪水在眼眶中流转,乌顿身为戎狄第一勇士,自幼受训练,不知吃过多少苦,从来不怕痛,也不言痛,而如今他竟然开口说冷和痛,这妖术竟残害他至此。
白蓠拿出银针,扎入他身体各处穴道中,每刺入一针便问一次他的感觉。最后拔出几处银针,仍留下几根在他的穴道中,勉强缓下毒性,令他不再如此痛苦。
“如何?”贺曼急切问道,阿伊也眼含期盼地看着她。
白蓠道:“他身中寒毒,据毒性看,是寒月宫独有的‘寒影’。我苍离教与寒月宫曾世代相交,对寒月宫毒术也颇为了解,如今寒月宫虽对毒术进行了一些变化,但万变不离其宗,要解毒也不是难事。唯一麻烦的是,解毒所需的药材在北漠难寻,恐怕这也是寒月宫下毒有恃无恐的原因。”
“那怎么办?”阿伊无措地看着乌顿憔悴的身形,“如今中原与北漠正交战,边关防守严谨,行人商队一律不许通过,要去哪里寻找药材?”
“这便要依靠靖安王了,”军师摄厥却笑道,“如今靖安王正与我们合作,想必也不会吝于这些药材。”
听闻此言,白蓠将银针以火灼烧后收起的动作微微一顿,但并未有人注意到这细枝末节。她挥笔写下许多药材,将纸递给军师摄厥,道:“即使如此,还请将这些药材寻来,解寒月宫之毒大约会用到。前面这十味是解乌顿身上之毒需要,比较紧急,最好后日之前送到。”
军师摄厥接过清单,道:“我马上派人去联系靖安王。”
见对付寒月宫有望,贺曼放下心来,亦是扬眉吐气,对白蓠诸人越发敬佩,“白教主,你们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若有什么不适,尽管提出。”
白蓠见此间无事,点点头,带着属下回到自己毡帐中。
“阿伊,夜深了,你也回去吧。”贺曼对一直守在乌顿身边的女儿道。
阿伊摇摇头,道:“父亲,你们先回去吧,我要守着乌顿。”
“你……罢了。”贺曼也不勉强,只吩咐侍女照顾好阿伊和乌顿。
白蓠自毡帐中走出,乌顿已服下熬制的药,情况有所好转,只需连续服药三天便能解毒,但因未能及时解救,恐怕会落下畏冷的病根。阿伊衣不解带地日夜守候在他身旁,甚至还央求着贺曼将答应他们的婚事。
这时已是暮色四合时分,曜日光芒逐渐暗淡下去,远远坠在西边天地相接处,在云彩的遮蔽下若隐若现。落日残留的红光仍然晕染着整个天幕,天空之下霞光四溢,如一幅浓墨重彩的画。
见白蓠走出,刚回来的军师摄厥迎上道:“乌顿可好了?”
“三日之后,毒性能解,但因耽搁了一些时辰,会落下畏冷的病根。”白蓠如实道。
军师摄厥淡淡地笑了笑,“乌顿会克服的,否则他就不会被称为戎狄第一勇士了。”
白蓠对此人不算了解,并不加以评论,转而道:“假扮乌顿之人可处理好了?”
“他服下您给的假死丹药,装作被毒死的样子,下葬前已经用一具尸体替换回来了。若是寒月宫有人去看一眼,此事便不会如此顺利,看来寒月宫对他们的毒很是有恃无恐。”军师摄厥语带嘲讽道。
“在北漠多年横行无阻,狂妄自大是理所当然。”白蓠道。
军师摄厥打量她几眼,忽然道:“白教主,在下冒昧一问,您是否有外族血统?”
白蓠一愣,道:“据说我的外婆是外族人,你如何看出来的?”因亲缘较远,她的外貌特征亦不甚明显,此事少有人知晓。
军师摄厥微微一笑,道:“你的眼眸颜色比一般中原人要淡上不少,脸部轮廓也深一些。大概混血之人对这些事要敏感一些吧。”
白蓠对这位混血军师摄厥亦心存好奇,但旁人私事也不好多问,此时既然是他自己先提出,她便也不按捺自己的好奇了。“我听闻戎狄人对中原人并不友好,你为何能当上贺曼特勤的军师?”
军师摄厥道:“此事说来也无妨,贺曼特勤帐下之人都知晓。我的父亲是中原人,为躲避仇家追杀逃亡漠北,与戎狄人混居,娶了戎狄女子为妻,生下阿姊和我。阿姊又嫁与贺曼特勤,阿伊就是我阿姊的女儿。我所会的一切,几乎都是父亲教的。”
“难怪,”白蓠道,“看军师的模样,你的父亲想必当年也是一位名人雅士。”
军师摄厥摇摇头,道:“父亲对从前之事一直讳莫如深,连给我与阿姊取名亦是按戎狄方式来取。”
“那你可知你父亲的名讳?”白蓠好奇问道。
“也是我小时候听父亲自言自语的时候得知,父亲名为安离,还有,父亲的旧物里有一枚玉佩,通体碧绿,入手寒凉,上面刻着一行诗:‘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白蓠眼睛蓦地睁大,神情惊异,军师摄厥将她的表情一览无余,道:“看来白教主认识我父亲?”
白蓠很快恢复了原态,似笑非笑道:“恐怕军师今日与我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