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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杀?不是不是,据白教主说他是因为被可汗打伤之后疏于处理伤口,感染而死。那天是我跟在可汗身边,我听得很清楚,可汗还下令禁止在公主面前提起这些。”
“真可怜啊,本来能够娶到公主的,现在却……”
阿伊听闻他们之言,如遭雷击,怔愣在原地,终于反应过来之后,泪水便如溪流滑落。她蜷缩在地上,默默哭泣了半天,直到听闻有侍女来寻她,才慌乱地擦干自己的泪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快步回到自己毡帐中。
遣退了侍女,阿伊脸上露出决绝的神情,再次打开那个精致的妆奁,取出一颗剧毒丹丸,决然服下。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乌顿,现在乌顿已死,那么她如行尸走肉般苟延残喘又有何意义?
侍女见毡帐中半日都毫无声息,心觉异样,快步入到毡帐内,只见公主倒在地上,气息已绝。她惊恐得大叫,立即跑出外找人。
白蓠在阿伊身上探察一番后,目露怜悯,摇摇头,对贺曼与摄厥道:“她服下之毒见血封喉,而今已过去三个时辰,已毫无气息,回天乏术。”
贺曼满面哀色,高大健壮的身形蓦然颓靡,摄厥亦是面露悲哀,但他们毕竟是敏锐之人,默立一阵之后,立即清除一切知情之人,封锁消息。
“可汗……”摄厥步入王帐中,唤道。
贺曼痛失爱女,独自立在帐中,颓靡悲伤之色尽显,见摄厥入内,才微微打起精神,道:“你来了,可有良策?”
摄厥微微摇了摇头。
“唉,是我逼她太绝,如果一开始我就不用和亲换取利益,那么如今事情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步……”他痛苦道,“阿伊死了,和亲之事却是实在不能退了……”
见摄厥沉默,他苦笑着继续道:“怕是真的要用贵族之女了……”
“先前您与皇帝还说了您有一女,如今却换成贵族之女,即使您能瞒过皇帝,阿伊公主之事恐怕还是瞒不过其他贵族啊……”摄厥道。
“那该如何是好?”贺曼道,“若找旁人扮作阿伊,平民之女家中倒是好对付,但难免因心生惶恐而露怯。”
“寻人假扮……”摄厥沉吟着,蓦然抬头道:“白教主倒是可行。”
贺曼惊愕道:“可她不是戎狄人……”
摄厥却越发肯定了自己想法,“她有几分外族血统,眼睛与戎狄人相似,先前参与戎狄之事,对戎狄之事了若指掌,且以她的机智,以及在中原的势力,应付此事应该不难。”
贺曼对白蓠了解比摄厥更少,只知晓她智计百出,手段奇术无数,属下亦是神出鬼没,但凡她处理之事,无不成功,心中对她很是敬畏,但和亲之事攸关极大,他必须小心谨慎。再三犹豫后,贺曼还是同意了,谨慎问道:“她不会泄密?”
“此事牵连上她,她自然不会轻易令其出纰漏,”摄厥道,“现在只怕,她不会贸然应允,毕竟牵涉朝廷,还有一些风险。”
出乎二人意料,白蓠默然半晌便答应了此事,但向戎狄要了好些利益,譬如若苍离教于北漠有求,戎狄必须有求必应,此要求只限在她有生之年。更要了上好的汗血宝马、朝廷送给戎狄聘礼中的一些珍奇宝物。
她作为戎狄公主出嫁,所要不过此事带给戎狄利益的十之一二,贺曼自然爽快答应。
摄厥却心存疑虑,寻了个机会问她:“你为何答应此事?”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白蓠漫不经心道。
摄厥不信地看她,“你可不是这么好心的人。”又推测道:“你肯定是有什么目的,还讹了我们一堆好处。”
“我只是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她狡黠一笑道。
作者有话要说:
、尘埃落定
皇帝巳时于泰安殿召见戎狄使团,因戎狄此番目的主要是和亲,故以除了朝中重臣外,皇帝还召了不少王孙公子于殿中。
襄郡王与二皇子自幼交好,此刻,二人正结伴向泰安殿而去。
襄郡王向二皇子抱怨道:“哼,不过是一个蛮族公主,竟然这么大面子,让我们像青楼的姑娘一样坐着等她挑!”
二皇子瞪他一眼,道:“小声点,这是父皇给戎狄的面子,不容质疑。”又忍不住好笑,襄郡王想发直接又单纯,这话虽大不敬,却也有几分贴切。
裕王世子忽地凑过来道:“我有个朋友在京畿卫任职,昨日他见过戎狄公主一面……”他故意停顿一下,如愿听闻襄郡王不耐烦催道:“你快说,别吊人胃口。”他才继续道:“他说若论姿色,公主虽是上乘,却也并非最美,但若论风姿,可谓生平难得一见。”
襄郡王不信道:“不是吧,她真有那么……”
二皇子虽不言,面上亦浮现怀疑之色,身为皇子,戎狄女子虽未见过,戎狄人到底还是见过一些,那般粗豪的种族,如何能有绝色女子?
裕王世子见他们不信,笑道:“一阵你们见过便知。”
“说得好像你见过似的。”襄郡王不屑道。
三人来得不算早,泰安殿中已坐了不少人,一一见礼后,二皇子走到太子身边,问道:“皇兄,父皇母后还没到?”
太子让他在身边坐下,道:“父皇还在御书房与王叔议事,母后稍后来。”
“王叔此次不知在京城多久?”二皇子道。
太子垂下眼,道:“王叔兵权已交还,据说过几日便回封地。”
二皇子迟疑一下,终究未再说话。他们兄弟对这个与自己差不多年纪的王叔心情十分复杂,自幼父皇对他们的关注便从来不及王叔,到年纪稍长,王叔自请外放,建功立业,他们却还在深宫读书……
“皇上驾到——”
太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站起随着众人一起行礼。
皇帝登临主位,立即便有太监上前道:“禀皇上,戎狄使团已等候多时,请问皇上是否宣召?”
皇帝挥袖道:“宣。”
“是。”太监转身,向外道:“皇上有命,宣戎狄使团!”
这一刻,无论先前是何种思绪的众人,皆屏息凝视着殿门。
白蓠向来不是胆怯之人,听到宣召的那一刻,心中也不由乱跳,掌心因紧张而微微冒出冷汗。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端着仪态,稳步走入大殿。
与使团一齐见礼后,白蓠抬起头来,目光直视帝后,皇帝容貌俊朗,眉目威严,皇后雍容华贵,和设想中的并无太大出入。打量了一番后,转向坐于皇帝下首之人,眸中微露挑衅之色。
赵廷澜虽在那日与白蓠见面时失态,但在别后却冷静下来。他了解白蓠,知晓她的品性,那日她也不过如此一说,只要他们彼此还有意,就还有机会。自戎狄使团入京后,他便有种奇异的预感,他一向是知觉敏锐之人,心有预感必然会早作准备,但此次却有种不知从何入手之感,却又有隐隐含着期待。
这一刻,在见到那个“戎狄公主”时,这异样之感终于消散,事实却令他勃然变色。幸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戎狄使团身上,无人注意到他的失态,唯有白蓠眸中微露嘲弄之色,令他气笑不得。
这蛮夷之女不懂礼节,觐见时竟直视皇帝,太监方想训斥,皇帝却先开口道:“公主千里迢迢来我大奚,辛苦了。”
见到赵廷澜的一刻,白蓠心中已莫名安定下来,看到他变了脸色,更是心中得意,听闻皇帝之言,便答道:“为了两族交好,臣女怎敢言苦。”
皇帝笑着夸赞道:“公主深明大义,汉话也说得甚好。”
“不瞒陛下,臣女的外祖父正是中原人,”白蓠道,“他是一位奇人异士,琴棋书画,医卜星象,奇门八卦,样样精通,可惜去世得早,臣女只学得皮毛,不过臣女舅舅摄厥却深得他的真传。”
“哦?朕听闻戎狄使团的领队便是叫摄厥吧?”皇帝十分感兴趣地道。
“正是臣下。”摄厥对白蓠的祸水东引感到压力山大,却不得不站出来道。
“朕听靖安王道,可汗帐下有一名军师摄厥,足智多谋,屡出奇策,想必便是你吧?”
“臣下不敢当。”
摄厥小心翼翼地应付完皇帝的问话,皇帝终于将话题引到和亲之事上。
“可汗宠爱公主,希望让公主自行选婿,如今这泰安殿上俱是我大奚的王孙公子,公主可有入眼之人?”
白蓠忍俊不禁,皇帝这话说得跟青楼的老鸨倒有几分神似。
座上的王孙公子也不禁神色一僵,特别是襄郡王,脸色发黑,显然他也是想到这一茬。
白蓠瞥一眼赵廷澜从容淡定地喝茶的模样,像是胸有成竹,笃定她不敢不选他,心中不禁恨恨,不再看他,故意向皇帝道:“大奚好男儿众多,如琳琅满目,叫臣女目不暇接,一时半会也无法决定,不如陛下将叫画师将他们都画下来,让臣女精挑细选好了。”
听闻此言,满座之人或扶额,或被茶水呛到,或脸色发黑。贵族子弟性情高傲,被皇帝召集到殿上任人挑选本就视为耻辱,更别说画成画像供女子挑挑拣拣了,即使那女子贵为公主,容貌姝丽也是一样。
“难怪可汗说公主性情娇蛮,”皇帝无奈笑道,虽心觉有趣,却也不能答应她的要求,否则大奚王孙公子岂非颜面扫地,“若公主今日无法抉择也无妨,公主且先在京城住上一段时日,慢慢‘精挑细选’如何?”
白蓠本想答应,却蓦然感受到赵廷澜的目光,她眼眸微动,只见他微微摇头,神色之间不似玩笑,她心下悻悻,对皇帝道:“谢陛下美意,不过臣女已有抉择。”
“哦?”皇帝挑眉道,“不知是哪一位?”
满座众人亦屏息凝神,各自心中矛盾,既心觉公主性情娇蛮,不懂礼仪,又感叹她容貌上乘,风姿天然,若能拥有这样的姝丽也是美事一桩。
只闻戎狄公主道:“臣女以为靖安王姿仪出众,智勇双全,心存仰慕,希望陛下成全。”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心生遗憾,又觉理所当然。
以靖安王声名煊赫,又方参与戎狄战事,戎狄公主会选择他,皇帝也有所预料,但他一向对这个胞弟宠爱有加,不愿委屈他,若他不答应他也不会勉强。他问赵廷澜道:“阿澜,你可愿意?”
赵廷澜站起,心中知晓皇兄所想,不免有些触动,但他怎会拒绝?眼前的女子,无论她是何人,是何种身份,都是他所求之人。
“臣弟愿意。”他道。
纵然知晓他一定会答应,亲耳听闻白蓠也不禁脸上绯红,心中乱跳不止。
众人只料到戎狄公主会选择靖安王,却未料到靖安王会同意。他们本等着这张扬的公主被靖安王拒绝的笑料,却不想靖安王竟然愿意娶她,他们不以为靖安王会喜爱这蛮族女子,想来他是有其他目的,各人脸上不禁神色不一。
皇帝也不禁意外,他并不属意赵廷澜娶戎狄公主,但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双方都愿意,他也不能无理阻拦,只好颁下圣旨,为二人赐婚。
一场和亲终于尘埃落定,朝中各人却心思各异,赵廷澜心知皇兄心存疑虑,主动在众人告退后留下。
“告诉朕,你为何娶戎狄公主?”皇帝直接问道。
赵廷澜淡淡一笑,他自然不能说真话,“她难道不是最合适的吗?既有身份地位,又无势力可攀附。”
皇帝看着他,深深地叹气,“阿澜,你不必如此……”
赵廷澜又道:“皇兄也不必歉疚,当初臣弟执意要建功立业,便已想得今日会遭人忌惮臣弟不曾后悔过,只是臣弟怕是帮不了太子了。”
“若他没有容人之量,只会猜忌,又无手段能力,那么这太子不做也罢。”皇帝淡淡道。
赵廷澜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道:“皇兄不必过于愧疚,我看戎狄公主的性情颇为有趣,不是个无趣之人。”
“罢了,你喜欢便好,”皇帝笑道,“还是再赐你几个美人?”
赵廷澜连忙推辞道:“皇兄不必,如此太过怠慢戎狄公主,怕是会妨碍两族交情。”
出得皇宫,摄厥看了一眼明显心情甚佳的白蓠,冷笑道:“你答应和亲的目的不会是为了靖安王吧?”
白蓠收敛了一些笑意,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摄厥闭目,将一切事情想了一遍,推测道:“你为了代公主来和亲,设计让阿伊知晓乌顿已死的消息,心萌死志,顺理成章地替代她。”
白蓠彻底收下笑意,哼道:“我是那等狠毒之人么?没有证据,你可不能乱说。”
摄厥对自己的推测有七八分肯定,盯着她威胁道:“如今亲事是不能反悔,我也没有什么证据,但我所言,可汗一定会相信,纵使不能在明面上为难你,即使在暗中,戎狄人亦非易与之辈。”
白蓠也不欲与戎狄为敌,只好实话道:“阿伊没有死,乌顿也没有,他们现在应该早到了琉夜,开始新的生活了。”
“你……”摄厥想到自己与可汗被她耍得团团转,气得说不出话来。
白蓠狡黠地眨眨眼,“你气什么,如今不是最好的结局吗?每一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摄厥亦知这是最后的结果,只是气不过,最后道:“等婚礼结束,来送亲的所有戎狄人都不会再留下,你好自为之。”
白蓠横他一眼,不屑道:“谁稀罕。”
摄厥拂袖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