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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归云撑住洞壁,一使力便跃上洞壁上突出的岩石,他自瀑布向下望去,瀑布并不十分高,不过三四丈,下方是一个积水而成的水潭,并不宽广,四周一片泥石混杂。
他转身对安平道:“瀑布并不高,可以下去,我先下去探探情况,你随后下来。”
安平点点头,对他道:“小心。”
他微微一笑,转回身,使出轻功自洞中一跃而下,如一片轻羽飘落地面,没有带出一丝声息,只有泥地上落出清浅足印。他警惕地环视四周,并无发现什么险情,却还是拿出一个瓷瓶,在周围洒上驱虫蛇的药。
待做好一切,他方向上方的安平道:“下来吧。”那声音不高,却分明传入安平耳中。
安平目测了一下距离,正准备跃下,却又听下方之人含笑的声音传来:“需不需要我接住你?”安平懒得理他,只从上方跃下。
她踏上泥地的一瞬,脚下不由滑了一下,楚归云手疾眼快地扶住她,似是遗憾道:“若你衣裳未湿,凌虚御风,必定如九天玄女。”
安平被他故意的恭维惹得忍不住笑,问道:“湿了又如何?”
“像湿了毛的鸡掉下来。”
安平毫不犹豫地一脚踹上他的小腿。
他倒是没有避开,只拉了一下她的手臂,道:“小心又滑倒。”又道:“先给你手臂上药。”
安平愣了一下,她自己都差点忘了手臂有伤,他倒还记得。她一边拿出药膏,抹到自己手臂上,一边问道:“现在如何?在此等旁人还是……”
楚归云仰头望了望上方山洞,道:“先等一阵吧。”
此处周围林木皆是低湿,生不起火,两人只好以内力将衣物烘干。楚归云忽然向林木间看去,安平疑惑问道:“怎么了?”
“有人来了。”楚归云感觉到有两三个人正向这边靠近。
“是谁?”随着他们接近,安平亦渐能察觉。
楚归云摇摇头,两人一齐面向来人方向站定。
“何人在此?”楚归云扬声问道。
很快,两个年轻人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身形高大,身着深蓝民族服饰,警惕地看着两人,其中一人问道:“汉人?”
楚归云道:“是,我们迷路了,从上面掉了下来。”他指了指瀑布上的山洞,又问道:“请问附近可有村寨?”
那两人对视一眼,首先说话那人道:“你们随我们来。”眼中警惕之色不减。
两个青年路上未有再与他们说话,只闷头走路。一路行来,脚下并无路,穿过乱树灌木,荒草乱石,一个被篱笆围绕的村寨便逐渐呈现在眼前。
“亚皆,罗皆,你们打猎回来了?”四人行到村寨前,便有人招呼道,诧异地看着楚归云与安平一眼,问道:“这两人是谁?”
“保古阿叔,”亚皆向他解释道,“我们刚去打猎,在项洞下边遇到这两个汉人,他们说他们迷路了,从洞里被瀑布冲下来。”
保古眼神变得奇异,对亚皆与罗皆道:“你们去打猎吧,我带他们去见族长。”
亚皆点点头,对保古道:“阿叔小心,毕竟他们身份不明。”
安平突然插话道:“请放心,我们没有恶意。”
三人都奇怪地看向她,毕竟他们一直用本族语言说话,没想到安平竟然能听懂,而且会说。
“你们快去吧,”保古拍了拍亚皆的肩,“族里的食物还靠你们呢。”
保古领着二人向族长的吊脚楼行去,这个村寨与他们先前所见不同,明显更为古老落后。简朴的吊脚楼刻着风吹雨打的痕迹,寨民也并不很多,一路行来,只见到三两个妇女。她们显然很少见外人,见到他们都目露异色。
族长是一个健硕的中年人,保古向他介绍了两人,族长对二人道:“多年来进入项洞的人从来没有人出来过,你们真是从项洞下来的?”
安平回道:“那里面有很多蛇,还有一条凶恶的巨蛇,我们是很多人一起进去的,遇到巨蛇后我们和同伴失散了,我们顺着暗河来到这里。”
“你为什么会说我族的语言?”
“我是卯蚩一脉的外传弟子。”安平向族长拿出她的铭牌道。
族长的眼神微微带上了敬意,卯蚩一脉多为巫医,在南疆极受人敬重。他对保古道:“带客人去休息吧。”
保古将二人带到一处空弃的吊脚楼中,道:“你们便先于此处落脚吧,一会会有人送食物和衣物来。”
安平问道:“请问这里是纳木寨么?”
“是,自从百年前道路被堵之后,我们就再没有和其他寨子联系过了,”保古道,“我们很少见到外人,尤其还是汉人。”
安平向他道谢后,保古便离去了。
这栋吊脚楼显然许久未有人居住,到处都积起一层泥灰,屋顶上也结起蛛网,安平四顾一圈,蹙眉道:“还须打扫一番才能住。”说着,便往外走。
楚归云以为她要叫人来打扫,便在屋中等候,未几,安平回到门口,见他站着不动,一条抹布扔到他脸上,“大少爷,站着干嘛?”
楚归云手疾眼快地捉住抹布,讪讪一笑,走到门口,只见安平又递给他一个长长的扫帚,吩咐他道:“去把屋内顶的蛛网都弄下来。”
楚归云看着那个他从未碰过的扫帚,嘴角抽了抽,道:“不必清理得如此干净吧?”
“自然要清理干净,”安平一本正经道,“你没听见族长说路被堵了么?我们不知要在此待多久,难道你还想走一遍那个蛇洞?”
楚归云无奈,只好拿起扫帚向屋顶扫去,却听闻安平在身后叫道:“等等!”他莫名地看向她。
安平嘿嘿一笑,把一条抹布折成帽子状,一把套在他头上,“这样就不怕蛛网落下弄脏头发了。”
楚归云无语,“抹布也很脏。”
“可没有蛛网落在头发上清理起来麻烦。”安平反驳道,又笑嘻嘻地欣赏了一下他头戴抹布的模样。
楚归云被看得脸上挂不住,转过身去,背对她道:“有什么好看的。”
“放心,这样也无损你的美貌。”安平看他窘迫的反应,戏笑着赞了一句。
待安平自外边打了两桶井水回来,楚归云已将屋顶清理干净,那个戴在头上的抹布自然也被摘了下来,安平对他吆喝道:“愣着干嘛,把地扫干净啊。”
楚归云只好又将地面扫了一遍。
四处看了一下,安平又把抹布扔给他,“把床、窗户和桌椅都擦一下。”
楚归云拎着抹布,无奈道:“大小姐,你好像什么都没做……”
安平甜甜一笑道:“楚公子一贯怜香惜玉。”
“你上回也这样。”楚归云说归说,还是动手擦起床铺来。
最后还是楚归云一人把屋子清理干净,最后他蹲下来清洗抹布时,安平在他身边摸摸他的头夸赞道:“真能干啊,我发现你有这方面的天赋。”
楚归云转头看她,痞笑道:“这就发现我能干了?”
安平脸上一赧,手按在他头上重重往下一压,“让你耍流氓!”
楚归云揉揉自己的脖子,这丫头使出了几分内力,差点压断了,委屈道:“总说我流氓,我也没做什么好吧……”
这倒是实话,他虽然言辞上轻薄了些,但行为上却实在没做什么算得上流氓的事。但安平还是对他哼道:“谁让你总是说些轻薄的话。”
“我只对你一个人说。”楚归云挑起唇角,对她眨了眨眼。
“少来,”安平才不信他,“要真是如此,你风流的名头是怎么来的,江湖中谁不知楚公子红颜知己遍天下。”
“吃醋了?”楚归云把抹布拧干,扔在栏杆上,蹭到安平身边嬉笑道。
安平一把推开他的脸,“吃你妹!”
“幸好我没有妹妹……”
两人正调笑间,亚皆和一个少女给他们送来了东西。
亚皆手中捧着衣物,对二人介绍道:“这是保古阿叔的女儿珠古。”他已经从保古口中得知安平身份,眼中带有敬意。
“你们好,”珠古是个爽朗大方的少女,对他们笑道,“这些衣物是亚皆和我的,希望你们穿着合身。”又把装着食物的竹篮递给安平,道:“这吊脚楼很久没住人了,你们先吃饭,我们上去打扫一下。”
安平接过竹篮和衣物,笑道:“谢谢你们,我们刚才已经打扫过了。”
珠古看了一眼吊脚楼,果然有清理过的痕迹,她显得有些诧异。
安平对珠古和亚皆再次道谢,便与楚归云回屋去了。
夜幕降临,白日间遭遇了许多事,两人即使身负武功却也都疲惫,安平把被子铺了铺便一翻身滚上床躺着了。过了许久,却未见身后之人有动作,翻过身来一看,他仍坐在桌边,愣愣看着灯火跳跃明灭。
“你不睡觉啊?”安平打了个哈欠,睡意朦胧地问道。
“你是在邀我共眠?”楚归云听到她问话,暧昧笑道。
安平也知道他在顾虑什么,翻回身去,道:“要睡便上来,讲究那么多,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楚归云有些意外,“你肯承认了?”
“承认个头。”安平用被子蒙住头,闷闷的声音传出。
楚归云望着她轻笑一声,终究还是站起,在她身边躺下,和衣而眠。
作者有话要说:
、暮春雨凉
暮春之末,春意阑珊,春雨淅淅沥沥地从茂盛的枝叶间滴下,与地上泥土混杂成一滩滩泥水,脚踏于其上,发出重重的“啪啪”声,茂密林木间少年奔逃的脚步越来越重,足迹清晰地印在泥地上,很快又被雨水冲淡,他不由微感庆幸。
他方从一处部族逃出,后又追击,却身中剧毒,内力渐无,身体也逐渐力竭。他喘着气,脚步越来越慢,眼前景物慢慢模糊起来,终是支撑不住,倒在泥水中。
雨水渐渐变小,最后如牛毛细丝飘下,少女从窗户伸出手,几缕雨丝便黏在她皓白的手上,“看来可以出去了。”她自言自语道。
她背起采药的竹篓,又撑起一把油纸伞,走出门去。脚下的泥土极湿润,一脚踏上便沾上了鞋子,她细细的眉轻蹙,放轻了脚步,甚至用起轻功,在林木间掠过。
越过一丛灌木,身上衣裳皆被灌木枝叶上的雨水沾湿,她皱眉抚了抚衣上的水迹,一转头,却蓦然看见灌木丛中躺着的人。
她走过去,手指探在他鼻下,有细微的气息流出。她细细看了他身上,并无血色渗出,看来是中毒,手指捏住他的手腕,探了一阵,她微微挑眉,有点麻烦,救还是不救?
不救,他既中蛊又中毒,好麻烦。
救,她一个人在寨中好无聊,都没人说话,救了他起码有个人说话。
不救,她没有把握解他身上的蛊毒,若是最后她无能为力地看着他死去,会感觉很烦。
救,母亲和瑶师父常教导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不救,他身份不明,万一恩将仇报怎么办?
……
她心中天人交战了一阵,最后看着地上少年沾满泥水的脸决定,若他长得好看便救,长得不好看就不救了,他的命运还是掌握在他自己手中比较好。
她捉起他的袖子在他的脸上擦了几把,诧异地发现,这人长得不错。
长眉入鬓,纤长浓密的睫毛覆盖下的眼线细长微挑,挺拔的鼻梁下薄唇微抿,只是神色犹带昏迷前的焦虑与痛苦。
目测他长得比师兄还好,她心里默默想,掰开他的嘴,将一颗药丸塞下,又点了他颈间的穴位令他吞下。拿出腰间的竹笛吹出几个音调,不一阵,林间便有一只雄健的鹿奔来。
她摸了摸鹿首,道:“麻烦你了。”鹿首蹭了蹭她,弯腿蹲下。她拉起地上的少年,把他扯到鹿背上去,觉得不妥当,解下他的腰带,将他绑在鹿背上,同时安抚鹿道:“你忍一下,把他送到我住的地方就好。”
绑好后,她拍拍鹿的脖颈,道:“走吧。”
一人一鹿如离弦之箭掠过山林,灵活地穿梭过林草灌木,片刻便回到卯蚩寨中。
把少年从鹿背上卸下,她拍了拍鹿首道:“谢谢你。”鹿又蹭了一下她的手,便离去了。
她负着少年入吊脚楼中,看了看干净的床铺,还是将他放在地上,扯开他身上本已散乱的衣襟,只见他肩膀上异物突起,缓慢向心脉侵蚀而去,她取出一排银针,挑出几根,沾上药物,刺入他身上几处穴位,待拔出时那突起已沉下,仿佛归于平静。
她默默叹气,这只是暂时稳住他身上之蛊,令其侵蚀减缓,要完全解开,并不是那么容易。起身下楼,从药柜中挑出几种药材,煎了半个时辰,上楼掰开他的嘴,灌下,他应该可以醒来了。
果不其然,半盏茶功夫,少年被遗留在喉咙里的药呛得咳嗽不止,却终于醒来了。
“感觉如何?”她问他道。
少年止住咳嗽,道:“还好,只是身体乏力,而且,我好像失明了。”他的脸色苍白,但还算冷静。
她似是有些诧异,道:“失明了?还算好,本来你会六感全失,七窍流血而亡。”
“那我能恢复么?”他问道。
“不知道,我只有五分把握解你身上的蛊毒。”她诚实答道。
少年又问:“那我眼睛能不能恢复?”
“毒解了自然能。”她道。
少年沉默了一阵,对她道:“有劳姑娘,不知在下身在何处?”
“卯蚩寨。”
他对卯蚩一脉也略有耳闻,知晓它是南疆最富盛名的巫医群族,在卯蚩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