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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英武叹了口气道：“怎么退？追回来的只是赃款，又是赃物，你退给谁？例如张三说他的牛值三千，李四说他的牛值五千，可究竟他们的牛值多少钱也没人清楚了啊。赃款总共就那么多，本来偷来的牛就是被贱卖的，赃款又被盗牛贼挥霍了不少了，根本没法满足那些失主的意愿，你要平均一下，退给那些失主一样多，有人就会不甘心，就会不停的闹，所以说啊，这钱根本没法退”
高强心里也有点沉重了，斗米恩升米仇的道理他懂，可那些丢牛的失主家就只能白白承受损失了？如果是稍微富裕一点的人家倒还罢了，可像余洋家那种情况的人家，又怎么承受得起？
“刘所，那余洋家的牛追回来了吗？”高强问道。
“没有，”刘英武道，“那帮盗牛贼和兴山县的一家屠宰场挂着钩，偷来牛当天就宰杀了”
高强心里再次叹息一声，盗牛贼虽然落网了，可结局却依旧如此
第五十四章 奖金
隔天，靠山乡派出所，所长办公室。
“小高，局里给咱们拨下来三万块钱的奖金。”刘英武道，“我是这么寻思的，你是首功，你拿五千，我和二柱、大牛每人两千，其他参与行动的也每人分五百，剩下来的就当做所里的经费，你看怎么样？”
虽然这个案子真正出了力的也就高强、刘英武和大牛、二柱四个人，别的人那天纯粹就是跑了趟腿，可该分的还是要分。当然了，那天晚上没跑这趟腿的人就没份儿了，例如魏副所长。
呃，对了，魏副所长已经不是靠山乡派出所的人了，昨天刚刚被调回了县局坐冷板凳去了，他更没有分钱的理由了——其实，这会儿刘英武和高强所在的地方就是真正的所长办公室，魏副所长滚蛋了，刘所长自然就正式搬过来了，牌子也再次换过了，可惜里面的人不是魏建军了。
如此一来，靠山乡派出所彻底掌握在了刘英武和高强的手中——前不久那些提前预言过靠山乡所发展趋势的人全都彻底摔碎了眼镜！
“刘所，我的太多了，你是领导，你应该拿大头啊。”高强乐呵呵的道。
“你小子就别跟我装了，你不嫌少就行！”刘英武笑骂道，“就这么定了！这是你这份！”
刘英武说着就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丢给了高强。
高强捏着信封，顿了一下，道：“刘所，我想请个假。”
“回家啊？”刘英武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想去一趟余家凹。”高强道。
刘英武皱了一下眉头，又舒展开来，他已经猜到了高强的心思，就叹了口气，从抽屉里又拿出一个信封，道：“这样吧，你把我这份儿也带过去吧。”
“刘所，这怎么行？”高强道。
“没什么行不行的，早去早回，所里一摊子事儿呢，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刘英武大手一挥，道。
高强点了点头，心里有些惭愧——自己的想法还带着一些个人感情在内，毕竟咱认了余洋当干妹子的，可刘英武却完全出于公益，他才是真正的好人啊！
开着吉普，高强又到了余家凹村，把车停在外面路口，高强步行进了村。
“高所长，您来了？”
“高所长，王狗蛋判了几年？”
“高所长，多谢你把盗牛贼抓了，俺晚上终于不用睡牛棚了”
一路上，遇到的村民纷纷向高强问候着，高强一边应着声，一边感叹，谁说基层警察不好当？被领导压着，被老百姓骂着？那是你没踏踏实实的给老百姓办事儿，你看看，咱就是破了个盗牛案，就受到这么多的尊敬
高强没有直接去余洋家，而是先去余老三家，先把盗牛案的情况和余队长大概说了一下，现在案子已经审结了，证据确凿，王狗蛋等人也全部供认，已经移交检察机关了，等待他们的必然是年数不少的牢狱生涯。
正说着话呢，张春兰和余洋母女来了，她们是听说了高强来了，所以赶过来问问案情，最重要的是要问问自己家的牛找回来没——这几天张春兰都打发余洋去乡里找高强问了两趟了，只是案子一直没结呢。
“张婶，你家的牛找不回来了。”
高强话还没落音，张春兰顿时就是一晕，差点倒地上，亏得余洋赶紧扶住了她。
“你别急啊”高强也慌了手脚的道。
“这日子可怎么过啊”张春兰立马哭上了，余洋也眼圈红了起来。
高强头大了啊，哥们可不会哄女人啊，你这不是难为我吗？
“张婶，你别哭，等我把话说完好不好？”高强急道。
张春兰这才抽噎着住了嘴，等着高强继续说话。
“是这样的，我们所里为了表彰你们报案有功，余洋又在破案的过程中给予我们很大的帮助，所以特别批了一笔奖金给你们家。”高强说着，将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了张春兰，这里面装着他自己的五千块，以及刘英武那两千奖金，一共七千块钱。
“啊？”张春兰愣愣的把信封接了过来，打开一看，顿时又傻眼了，急道，“太多了，我们家的牛可不值这么多钱”
“这可不是赔你家的牛钱，这是奖金！”高强强调道，“由于王狗蛋等人把偷牛得来的赃款挥霍得差不多了，局里也没办法退还失主，所有的丢牛户都没有得到补偿的。你们是因为协助办案有功，所以才特别奖励给你们的，别到外面说这钱是赔你们的牛钱，不然我们就有大麻烦了，呵呵。”
“理解，理解”刘老三赶忙点头应道，作为“干部”，刘队长还是很有几分觉悟的。
“可可这也太多了”张春兰还是有些发愣。
“呵呵，他婶子，所里奖你的，你就收着嘛。”余老三道，“你们家的情况我能不清楚？因为我那兄弟的病，你们也欠了亲戚们不少钱吧？赶紧把账还了，再买头牛，不然等收了秋怎么耕地？唉，想想我都为你们发愁，就算是有牛，就凭你们娘俩，也伺候不好那几亩山地啊”
高强心道，好嘛，正想提这话茬呢，余老三却直接引过来了。他就说道：“要我说，你们也别买牛了，干脆去城里算了。洋洋正是上学的年纪，这点钱就给她交学费用，张婶你就去找个工作，哪怕去饭店刷盘子，只要辛苦几年，供应着洋洋毕业了，日子就好过了。”
“啊，那怎么行？”张春兰道，“我这山里人，笨手笨脚的，去城里能找到活儿？”
“有什么不行的？”高强道，“如果你们愿意去县城，我负责给你介绍个工作，洋洋上学的事儿我也帮着想想办法，虽然现在已经开学了，不过洋洋当初是被正式录取的，晚报到几天也不是多大的事儿。”
前两次余洋去乡里找高强询问案情的时候，高强问过余洋关于她上学的问题。余洋今年高考是被商城大学录取了的，可通知书下来，余洋就直接压箱底儿了，自己家的情况她清楚，根本就没能力交那一年几千块的学费啊。
望着高强，余洋心里暖暖的，眼睛里却忍不住有点想流泪。上学，谁不想啊？更别说她的成绩一直不错，一直盼望着能上大学。现在，这个本已经破灭了的梦想，却被高强再次点燃了
“我不上学了！”余洋最终却倔强的说道，她不是不想去上大学，是那一年几千块的学费最终让她放弃了这个梦想。父亲的去世让她看待问题的角度已经不再像一个孩子那样简单了，她不想让母亲为了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吃太多的苦。
高强瞪了她一眼，道：“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余洋差点气晕过去，我小吗？我哪儿小了？我已经长大了好不好
“张婶，你好好考虑一下。”高强又转头对张春兰道，“我把洋洋当妹妹看的，我可不想她一个女孩子小小年纪就要埋头种地”
“他婶子，我觉得高所长说的有道理，你们娘俩守着那几亩地，也却是不是个办法。”余老三也道，“高所长愿意帮你们，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张春兰就有些心动了
第五十五章 高老板，朱经理
两天后，高强又请假了。
其实高强并不算请假，他只是跟刘英武打了个招呼罢了，他是副所长，哪怕天天不上班，只要刘英武不说二话，他的考勤表肯定是满勤。
高强这次“请假”，是为接余洋母女俩进城的。
张春兰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带女儿进城去！山里人，谁不想进城生活？城里的生活条件再苦，也比山里强得多。以前没那个命，可现在有高所长这个贵人相助，张春兰也就豁出去了，就算只是为了女儿，也得进城去。
于是，张春兰就先忙着把家里的事儿解决了，以前为了给老公治病，欠了亲戚们两千来块钱，被她还了，又把家里的地“租”给了余队长家，租金没要一分钱，只是让他家种着，偶尔给点时鲜农产尝尝鲜就行了，另外，家里那三间瓦房，以及大黄和一窝小狗全都托付给了余队长，张春兰还寻思着将来万一在城里过不下去，还得回来呢。
高强这次没开他的吉普，开了所里那辆桑塔纳，接了张春兰母女俩回到县城，高强先忙活着帮她们在工会附近租了一间民房安顿下来，买了些锅碗瓢盆煤球炉之类的生活用品，又打了电话给老爸，说要介绍一个人进自家超市。
高卫东以为是高强在乡里的同事托关系帮亲戚找工作呢，这种人情往来必不可免，也没在意，只要干活踏实，多招个人也无所谓。
现在经过半个月的筹备和宣传，高卫东的超市已经风风火火的支起了摊子，租房合同早就签好了，小商户柜台也租出去了一多半，后面的超市区正在装修上货，正是缺人的时候，当天下午高强就带了张春兰去超市。
张春兰虽然是山窝里出来的，可她长得不寒碜，不然也不会生出余洋这样的凤凰妞了。只是她文化水平有点低，只上过几年小学，收银管账之类的活儿干不了，不过她手脚麻利，干些杂活倒是不成问题。本来干杂活儿一个月是五六百块钱的工资，可在高强的要求下，张春兰就挂了个后勤科长的虚职，一个月就多开了两百块钱——这点小钱高卫东高老板现在可看不眼里了，儿子的面子总得给的嘛。
现在在小县城里，一个月能拿七八百块钱也算中等收入了，张春兰租房加吃饭，一个月有三百块钱就能维持住，以后再给女儿上学寄一部分生活费，说不定还能有点富裕呢，她就非常知足了，对高强感激得不得了——要知道在山里，种地一年也不见得能收入两千块。
安顿了张春兰，高强又和老爸讨论了一番超市开业运营方面的问题。对于商品的选择高强没什么话语权，他也不懂。高强只强调了两点，一是服务人员对待顾客的态度问题。眼下的小县城里，这个问题基本没人关注过，那些打工的小年轻们哪儿知道什么是礼貌？顾客可不是上帝，顾客就是他们横鼻子竖眼的对象！
第二就是宣传问题，在新世纪，做生意靠的不是物美价廉，靠的是广告攻势，王婆卖个瓜还要自卖自夸呢，咱开超市就要把宣传做得每个申城人只要想买东西，就首先想到去“卫东超市”！
高卫东对儿子提出这两点深以为然，广告的效力他已经见到了，要不是这一段铺天盖地的广告，那些柜台哪儿能租出去？哪儿能租那么贵？对待顾客的态度问题，高卫东也很是认同，只是县城的员工素质普遍都比较低，看来回头得好好培训培训才行。
忙活完家里的事儿，第二天高强带着余洋，直接就开着桑塔纳去省城了。
没办法啊，省里高强可没什么熟人——虽然他倒是结实了韩怡那帮大衙内，可为了余洋上学这点小事儿，实在不好意思去麻烦人家，再说了，自从韩怡等人回去后，高强就没再跟他们联系，指不定人家已经把咱给忘了呢。
所以高强就决定，还是亲自送余洋去省城好了，不就是报到晚了个把月嘛，花点钱不就摆平了？
02年，申城县直达省城商城市的高速公路还在建设之中，要到明年年底才能通车，高强可没兴趣走省道，那路况太糟糕了，不到三百公里的路程少说也得走五六个小时，万一碰上堵车就更悲催了——高速公路还没完全普及的年代，省道堵车那是家常便饭。
所以高强就先去了裕南市，然后再从裕南市上高速，绕道临市栖云市到省城。
既然经过裕南市，高强当然要停一下，看看自己的“产业”的，不过他一进“强飞游戏工作室”，顿时大吃一惊。
只见本来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大厅，现在几乎成了垃圾堆，烟盒、烟头、矿泉水瓶子、方便面袋子丢得到处都是，空气中更是充斥着浓浓的烟味、脚臭味甚至还有尿骚味——丫的厕所没冲，厕所门还不关？
而曾经红光满面，意气风发的朱飞朱经理，现在也变得两眼通红，双目无神，头发乱得像鸡窝，身上的衣服臭烘烘的也不知道几天没洗过澡了，另外，看上去他好像最近减肥了，效果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