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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越来越容易受到他的影响了,唉,宋行奕,他怎么会那么难搞呢?
谷思如这一趟镖跑下来,回到家时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那么长的时间不见,再多的怨恼都只剩下思念,所以一回到家,她扔下行李就直接往宋家跑,等不及想要见见那个人。
「宋行奕!宋行奕!」一路呼喊着,直直往宋行奕的院落跑去。
「谷……谷小姐……」门子在后面追着,可哪里追得上,一转眼谷四小姐就没影儿了。
谷思如推开书房的门,里面空无一人,他不在这里,转身再一间一间地找,依旧没人。
他不在,他不在,突然想到上个月萧寄雪说的离开,他会不会又改变主意了?趁她不在,去京城了?
她慌得转身,刚好门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赶了上来,「谷……谷小姐……」
她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你们少爷呢?他去哪里了?他是不是去京城了?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回来了?你快说呀!」
门子被她勒得差点喘不过气来,拚命地挣扎,奈何根本不是谷四小姐的对手,涨红了一张脸,努力地呼吸。
「你快说呀!」
「思思。」温柔慈祥的嗓音在不远处响起,「你再不松手,只怕他以后都不能说话了。」
谷思如闻言抬头望去,看见那在侍女搀扶下缓缓走近的老人,「老夫人……」
「乖。」宋老夫人走近,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先放开他。」
「老夫人。」谷思如一把扔开门子,靠过去急急地问道:「宋行奕去哪里了?」
「瞧你,急得那样儿。」宋老夫人感叹地笑着,「放心,奕儿只是陪寄雪去庙里进香了。」
他没走,没去京城。
谷思如一直提着的心猛地松下来,却突然反应过来老夫人刚刚说的话,「陪萧寄雪?」
谷思如的怒火一瞬间被点燃了。
可怜那被摔得七荤八素的门子刚爬起来,看到她那张怒火中烧的脸,立刻吓得腿又软了,赶紧缩成一小团,摸着墙角小心翼翼地往院外挪去,他发誓,以后再也不追着这位老大跑了,太可怕了!
「来,思思,陪我去花园里走走。」宋老夫人见她气呼呼的样子,不由怜爱地一笑,拉起她的手。
「老夫人……」
「还是你不愿意陪我这个老太婆了?」
「没有。」
「那便走吧。」
「好……」她其实现在更想冲出去堵人!
第三章
宋家与谷家虽然在同一条巷子里住着,但两家风格是截然不同的。
谷大虎生性直率,喜欢奢华,所以谷家建筑所用材料都是昂贵至极,不拘风格、不讲流派,只要谷大老爷喜欢,讲究意境韵味的字画可以跟招财树摆在一起,全凭喜爱。
可宋家却不一样,世代书香,整座宅邸典雅精致,亭台楼阁、花园庭院,无一不是精心设计,处处可见巧思。
仲夏时序,榴花正艳、蔷薇正红,满架芳香涌动。
谷思如扶着宋老夫人在花园里慢慢地走着,院内古木苍翠,巨大的绿枝遮挡了大部分的艳阳,行来也不觉暑热。
「古人都拿花来比喻女人,我看很不错。」宋老夫人望着满园怒放的鲜花,微笑着点头,「瞧瞧这花开得多美,千姿百态。」
「嗯。」谷思如根本就没心思赏花,恨不得此时就奔出去找宋行奕,要知道他跟萧寄雪那个坏女人在一起,太让人不放心了。
「你家情如像一朵睡莲,清雅怡人;意如像牡丹,雍容华贵;而你……」宋老夫人笑看着谷思如,「你自己说说,你像什么花?」
谷思如这才把飘远的思绪拉回来,抬眸看了看满园的鲜妍,指向脚旁,「老夫人,花儿都太柔弱了,我不是,我是这小草,瞧瞧,就是要这样浓绿才喜人。」
碧绿的草地、湛蓝的天空,衬着色彩缤纷的花朵,分外美丽。
宋老夫人唇边的笑更深了,「你这孩子性格太鲜明了,有时候累到的反而是自己。」
「鲜明不好吗?」
「好是好。」她握住谷思如的手,「只是太热烈了,反而容易吓退旁人。」
「宋行奕才不会被吓退。」谷思如认真地反驳。
谁说谷思如傻呢?如果这孩子想的话,她的思维也可以很敏锐的,而宋老夫人,就喜欢她这样的敏锐,「喔,你怎么那么肯定?」
谷思如伸手按在自己的左胸上,「他对我怎样,我这里感觉得到。」
宋老夫人叹息地摇头,「其实这世上,还是简单的人最聪明,也最快乐。」她拉起谷思如的手,「既然你明白,也要懂得有的事不能操之过急,徐徐图之方为上策。」
谷思如定定地望着宋老夫人,半晌感动地抱紧老夫人的手臂,脸蛋在上面磨蹭,「老夫人,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又粗鲁、又凶悍,跟萧寄雪那女……跟她比,我不像她那么有才学。」萧寄雪是吉祥城有名的才女,在所有人的眼中,她跟宋行奕才是天生的一对。
事实上,谷思如知道,宋行奕的母亲属意与萧家结亲,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这门亲事一直都没有定下来,但宋萧两家的世交情谊倒是越发深厚,萧寄雪也时不时从吉祥城到如意城的自家别院小住,常常出入宋家。
这点最讨厌!
「今儿真是难得,我居然听到四小姐称赞我。」一道柔柔的嗓音在一旁响起,带着点愉悦的味道。
谷思如迅速地抬头转身,看见宋行奕与萧寄雪并肩站在花园的月洞门下,清澈的澄空、满园的艳色,他们俊朗与柔美、温和与娴雅,配得那么天造地设,配得那么刺痛她的眼。
一别三十日有余,她急切地看向他,想在他的脸上找到久别的喜悦,偏偏依旧是那张没有表情的淡淡脸庞。她突然就觉得累了,一整个月没日没夜地赶路,只为早一点回来看到他,可看到他之后,却又觉得,其实看不到也许更好,至少在她心里的他,只会对她一个人温柔地笑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与别的女人站在一起,淡淡地看着她。
「老夫人,我累了,先回家去。」谷思如低低地跟宋老夫人告辞,看也不看那两人,直接往外走去。
与宋行奕擦肩而过时,熟悉的清淡气息让她眼眶发红,高高地抬起头,像骄傲的公主一样,直直地走过去。
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低头,那扣住她的手指修长漂亮,那是一双读书、习字的手。
她的眼睛更痛了,抬手挣扎,却发现他的力气变得好大,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是当年那个瘦小被欺负的男孩,他的身体变得一天比一天好,虽不至于像大哥那样强壮,但也是健康明朗。
「放手。」
「我送你回去。」他温和的嗓音里听不出喜怒。
「不用!我认识回家的路。」她抬头瞪向他,眸子里全然的挑衅,「你还是陪萧大小姐回去比较好,反正……反正都陪一整天了,何不好人做到底呢?」
他定定地望着她,她也倔强回视他,半晌,他缓缓地松手。
谷思如一惊,猛地抬手反握住他的。
宋行奕的唇边浮起浅浅的笑来,叹了口气,「走吧,我送你。」
「我才……」
「别闹脾气。」
温温柔柔的语气,就像是瞬间抚顺了她怒张的毛发,她的失望与难过,其实只要他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就可以抹去,她的心又酸又甜,不去看老夫人和萧寄雪是怎样的表情,其实从他出现的那一刹那,她的眼里就只看得到他而已。
宋家的庭院深深,从花园到大门,就算不近,但也不远。
可谷思如偏偏挑那些偏僻小路绕,希望这段路再长一点,最好永远走不完,宋行奕也不说话,由着她想怎样就怎样。
每次都是这样的,他会包容她的无理取闹,会纵容她的小小任性,他其实对她很好的,她一直都感受得到,她偷偷地低头,望着自己依旧握着他的那只手,心里的窃喜就像是湖面的涟漪般一圈圈地泛了开来。
「宋行奕,那天我真的很生气。」
「嗯。」
「你要跟我道歉。」
「……」
「还有今天我也很生气。」
「嗯。」
「你也要跟我道歉。」
「……」
「不过现在,我很高兴。」她唇边的笑想掩也掩不住。
「嗯。」
「还有,这一个月,我很想你,你想我吗?」
「……」
「我知道你想的。」
宋行奕停下脚步,望着她。
谷思如的唇边勾起灿烂的笑,举起与他握在一起的那只手,「因为你让我握你的手了。」
他低眸望着他们交握的手,她的手并不是闺阁女子的那种纤纤玉手,她的手掌有着因为习武而磨出来的茧。
习武哪怕对男人来说,都是一件艰难的事情,可这个女孩,她对自己喜欢的事情,从来都有一种固执的执着,再辛苦、再累、再艰辛,她都不怕,不达目的绝不甘休。
一如她对他。
谷思如握着他的掌心很用力,唇边的笑不断地扩大,「瞧,你现在其实已经不讨厌我靠近你了,这是个好的开始,不是吗?」
宋行奕叹了口气,「回家吧,出去了那么长时间,不累吗?」
「累的。」她的头微微地靠在他的肩边,「宋行奕,我好累。」
他的脚步一滞,她却装作没有发现,依旧靠着。
他们停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到天色泛黑,他才再度叹息着,「累便回去歇息吧。」
宋行奕这次没有推开她,谷思如的心泛起浓浓的甜,甜到嘴角的笑,怎么都掩不掉。
「好。」她乖巧地脆声声地应道。
老夫人说了,徐徐图之,效果其实真的挺好,不是吗?
谷家老爷谷大虎,最近发现自己最疼爱的小么女谷思如很不对劲,这份不对劲,让他也开始觉得不对劲起来。
今天一早他来到小女儿的闺房,看见自己的女儿居然不是在练武,而是拿了本字帖在那里练字,这这……这实在是太惊悚了!
「思思呀,女儿呀,你是受了什么刺激?你跟爹说,爹爹一定帮你解决。」
「我很好呀,阿爹。」谷思如拿着紫毫笔重重地蘸满墨水,在白纸上一笔一划,认真地临摹着。
「你还说你好,你看看你现在,连字都写上了,这还正常吗?」谷大虎欲哭无泪,他最宝贝的女儿,怎么能这样莫名其妙地就转性了呢?以前让她拿笔,比要她的命还要痛苦,但她现在居然主动在练字?一定有古怪,「是不是你又犯错了,被你阿娘罚你写字?来来来,不怕,告诉阿爹,这次打了谁?老爹我有的是钱,赔给人家就是了,别写字了,仔细写了手疼。」
瞧,就是有这样的爹爹,才纵出这像霸王一样的女儿,一大早被兴致勃勃的小妹拉来教她练字的谷意如,捧著书本无奈地摇头,对自家爹爹护短护到匪夷所思的地步表示无语。
「哎,阿爹,你别挡着我的光嘛。」谷思如伸手拔开庞大的「遮挡物」,顺便使唤他道:「墨汁没了,阿爹帮我磨墨。」
「喔。」谷大虎侍候女儿那叫一个心甘情愿,拿起墨条就大剌剌地磨起来,「思思呀,少写点,写这玩意儿手最累了,我说那人打就打了吧。」拎起墨条左右看了一圈,确定自己老婆不在附近时才细声地抱怨,「你阿娘也真是的,干嘛罚你这个……」
「拜托,阿爹,被我打的人都是欠扁的,谁敢来告状?不怕被我再打一次吗?」谷思如再蘸一次墨,小心翼翼地划下一横。
「嗯,这话很对。」谷大虎赞同地点头,满脸得意,看见谷意如还在看书,立刻关切地叮嘱道:「小意呀,别一天到晚地看书,那书有什么好看的?不如让你小妹教你一套拳,强身健体、开胃生津,再不然,阿爹把我的看家本领……」
「阿爹,墨条都快没了。」谷意如凉凉地提醒道。
「是喔。」谷大虎这才发现,那根长长的墨条在他的「折磨」之下,已经快速地化成一滩墨汁,并且溅得满桌都是,他嘿嘿地笑着,装没看到。
谷意如摇了摇头,低头继续看书。
「思思,你还要写多久呀?」谷大虎又继续心疼起小女儿来。
「阿爹你不要吵嘛,我是看左右都闲着,不如练练字,以后出来行走,也更方便不是?」谷思如说道。
「会写字有什么方便的?你出去行走江湖,只要报我谷大虎的名字,那不比任何字都管用?」谷大虎一拍胸膛,「来来来,小意、思思,你们听我说,还是练拳最实在,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