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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银眸暗红，仿佛被烈火烧融了一般。垂首，他伏上她的心口，细细地吻，炙热的呼吸打在她尚未愈合的伤口上，“马上，给我报酬。”
柳茵茵咯咯地笑，纤白如玉的指缠过他的发丝，将撩人的气息送到他的耳边，“成交。”
、恨 生死
柳茵茵在清晨时分离开地牢，黄昏的时候就回来了。
她微微笑着，手捧一个托盘，用红布盖着。
她将托盘放在文齐库勒面前。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她巧笑嫣然，似妖冶的罂粟怒放，“多亏了你的提点，我今天打了一个胜仗。”
“庆祝一下吧。”她从托盘里拿出一个酒壶和一个酒杯，斟满了，踱到他的面前，小酌一口后，将酒杯送到他的唇边。
他只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她的蛾眉轻蹙，勾人心弦，“酒都洒了……”她嗔怪的语调妖娆，凑近了，她用舌尖轻舔他溢出唇边的酒。
他哪里耐得住，抢过她的舌，任凭自己轻易地醉在那片香软之中。可，不够，越来越不够……他不受控制地想挣开那束缚着手脚的锁链。
像是被铁链的撞击声敲醒，她离开了他的唇，后退几步站好，依旧笑得曼妙，“看看我的战利品吧。”
她蹲□子，将托盘上的红布揭开。托盘上是一颗人头，那人头脸廓刚毅，浓眉大眼，一双银眸瞪得死大，死不瞑目。
他的神色瞬时变了，先是震惊，而后，是无可言喻的痛。
柳茵茵轻笑出声，“知道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她稍顿一下，盯紧了他，似乎不想错过他脸上哪怕一丝神色的变化，“他说，‘把我的二哥还来！’真是可怜，他要是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不知道会怎么想。”
文齐库勒死死地咬紧牙关，像是极力地想要忍住什么。他全身的血液都在上涌，额上的青筋迅速地被血液填满，仿佛下一秒就要将血管挤爆，飞溅出来。
柳茵茵靠着墙，给自己斟了杯酒，品着酒细细看他，像是艺术家在欣赏自己精心创作的珍品一般。
他猛然转过脸来看她，银眸上血丝遍布，“我痛苦了，你高兴了？”
柳茵茵轻挑蛾眉，浅笑妖娆，可那声音，却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是的。你越痛苦，我就越高兴。”
他默然垂首，许久许久。
“只要你高兴。”
她突然没了欣赏的兴致，摔了酒壶走出地牢。
“啊——啊——啊——”
他的哀嚎声从地牢里传出来，凄厉十分，仿佛正在遭受天底下最残忍的酷刑。
苏林到柳茵茵房里的时候，她正拿着一壶酒自斟自饮，许晴钥就在她对面站着。
“摩罗国明显地并不想拿文齐库勒来交换城池，文齐库勒不能再留。请王允许我将他杀了。”
苏林听罢，走到许晴钥身边，道，“我也这么想，请王早做决定！”
柳茵茵将空酒杯放下，又给自己斟了一杯。从前她的酒量极差，现在已经喝了半壶，依旧清醒。
“不！”她说。
“王！”苏林和许晴钥齐声唤道。
柳茵茵轻转酒杯，抬眼看他们，轻笑，“他要是死了，我就没有机会，让他生不如死了。”
苏林和许晴钥俱是一震，对望一眼，许晴钥拱手告辞，“王若无事，请允许我先告退。”
柳茵茵不答，只仰头饮尽了杯中酒。
许晴钥以为她默许了，便转身向外。
眼前一花，一道刀刃截住了去路，亏得她反应快，急退一步，未被伤到。
转回来，只见柳茵茵轻转圣杵，随意地将圣杵插在了地板之上。地板为大理石材质，被毫无阻障地轻易穿透。
“想背着我偷偷将文齐库勒杀了吗？”她轻笑着对上她的眸，一语道破她的意图。
“王……”
“他是我的。”她的眸子，瞬间变冷，幽紫里是道不出的阴寒，“就是死，他也要死在我的手里！”
许晴钥愣住。不一样了。那个柔弱却坚强的柳茵茵，那个单纯而善良的柳茵茵，那个傻傻的，愿意为爱付出一切的柳茵茵，已经被文齐库勒一点一点地，杀死了……
“你带一万兵马，跟苏启一起，驻军喀什城下，拿不下喀什城就不要回来见我！”
“可是王……”
“这是军令。”柳茵茵望定了许晴钥，不容抗拒，“我要你立刻出发。”
“王……”苏林正要开口求情，柳茵茵已经斜眼过来，“怎么，你也想跟她一起去吗？”
苏林于是噤声，沉默。
文齐库勒的哀嚎声足足响了两天一夜，但凡听过无不觉得心惊肉跳。
柳茵茵在第三天夜里再度光临地牢，浅笑盈盈。她扑上去环过他的腰，语带撒娇，“你让我每天都来看你，可是我昨天没来，你怎么没生气？”
“茵茵。”他轻声唤她，声音仿佛撕裂般沙哑。
柳茵茵抬首看他，“是不是想问，我昨天去了哪里？”
他摇头，将头点在她的额上，轻道，“我爱你，茵茵。”
“真的？”她问。
“真的。”他说。
她笑，改而勾住他的脖子，“那就永远跟我在一起吧。”
“永远……在一起？”他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对呀！”她点头，“你做我的勇士，发誓永远效忠于我，就可以永远跟我在一起了。”
“效忠于你？”他勾了勾唇角，问，“有什么好处吗？”
“好处？”她咯咯地笑，靠着他在他耳边吹气，“你不是最好女色吗？毕偌国最美的女人，现在就在你面前。点个头，”她轻咬他的耳垂，轻声诱惑，“她就是你的了。”
长久的沉默之后，他用清楚明确的声音答道，“不。”
柳茵茵根本没想到他会拒绝，“为什么？”
“你想利用我帮你夺回被侵略的国土，然后把我杀掉，对不对？”
“只要你不背叛我，我怎么会杀了你呢？”柳茵茵轻语反驳。
文齐库勒望定了她，语气笃定，“你一定会的。”
柳茵茵继续笑，“为什么？”
“因为你爱我，”他望进她的眸子，“并且觉得这爱罪大恶极。”
“我爱你？”柳茵茵终于撑不住，冷笑出声，“文齐库勒，你说说我为什么爱你？因为你侵略我的土地屠杀我的子民，因为你囚禁我玩弄我，因为你差点把我害死，还是因为你在我的臣民面前当众羞辱我？”
“我不知道，”他的声音低下来，“我只想用自己的方式爱你，没想到会给你带来这么多伤害。”
“别跟我提什么爱不爱的！”柳茵茵冷冷地看着他，“我再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或者你效命于我，或者我亲手杀了你。”
“那么，”他将转身欲走的她叫了回来，“你说的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她轻笑，转过身来，“意思就是，我需要你上战场的时候你就上战场，你需要我上、床的时候，我就上、床。怎么样？”
文齐库勒咬牙，“我要的不是这个，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
柳茵茵挑眉看他，语带不屑，“你确定？”
“我……”他的心跳，霎时漏了一拍。
她已将身上所有的屏障去掉，紧紧地贴上他的身体。
即便别过眼去，他急促的呼吸也早已泄露了他的失控。
她勾住他的脖子，像在安抚被圈住的猎物，可说出来的话，却像带着最狠毒的刺，“文齐库勒，别装了。你可以为了一夜欢愉，出卖你的弟弟，为什么不能为了更长时间的快乐，出卖你的国家？”
他心中一痛，猛然瞪大了眼看她。
她正将唇压下，舌头如灵蛇一般钻入他的唇齿，勾引他的欲、望。
而他只来得及稍稍抗拒，便再度沦陷了。
、恨 疯狂
苏林走进柳茵茵的房间的时候，差点被满屋的酒气呛到。
这两天柳茵茵哪也不去，什么事也不管，只整天地躲在房里酗酒。她的酒量不好，于是便整日整夜地醉在酒里。
路美瑟洛迪犹豫着将酒壶递过去，小心劝道，“王，别喝了。”
柳茵茵抬眼看她，寒光瑟瑟，“滚出去！”
路美瑟洛迪眼含泪花，怯生生地退下了。
苏林见着，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权当抚慰，“我在就好了，你先下去忙吧。”
路美瑟洛迪收了眼泪，点了点头，替他们将房门掩好了。
“茵茵。”苏林轻唤一声，在柳茵茵身边坐下了。
柳茵茵不理，继续自斟自饮。
苏林长叹一声，自桌上取过两个海碗，拿过柳茵茵手中的酒壶，满满斟了，“我陪你喝吧。”说完也不等她回应，将其中一只海碗塞进柳茵茵手里，而后将两个海碗一碰，仰头先将自己那碗饮尽了。
柳茵茵敛眸看他一眼，也将手中的海碗饮尽了。
这样灌了五六碗，柳茵茵便醉死在桌子上了。
苏林于是起身，将柳茵茵从桌子上抱起来，放到床上。正要离开，柳茵茵却突然将他抱了个满怀。
“怎么了？”他柔声问。
她已经醉糊涂了，低声呢喃着什么。苏林俯身靠近，才听清楚她说了什么。
“文齐，我冷……”
走出柳茵茵的房间，苏林直接去了地牢。
“你们都退下。”他对侍卫吩咐道。
侍卫们有些犹豫，因为柳茵茵吩咐过除她以外不许任何人单独见文齐库勒。如果是其他人的话，他们自然是不放行的，但来人是苏林，王最信任的勇士，未来王后呼声最高的人。
“一切责任由我来负，你们先退下。”
侍卫面面相觑一阵，退下了。
苏林走到文齐库勒跟前，唤出了法器。没有错，他灌醉柳茵茵，只是为了避开柳茵茵来这里。
地牢里的文齐库勒四肢被缚，裸着上身，头发凌乱，正面无表情地望着地面发呆。几天不见，他的脸色微白，神色间尽 是憔悴，昔日战场上的煞气和张扬，仿佛都已经消磨殆尽。
感觉到魔力的波动，他木然的神情也有了松动，“苏林达力索尔。”他认出他来，“你来杀我吗？”
苏林未答。
“快杀了我吧。”他的语调里，竟带着微微的哀求，“这样的折磨实在太痛苦了。”一边是极致的快乐，一边是剜心刺骨的痛苦折磨。再这样下去，也许在他们动手之前，他就忍不住先杀了自己。
“痛苦吗？”苏林冷冷地看他，“当初你囚禁茵茵的时候，何曾想过她有多痛苦？”
“我那时根本不知道她就是毕偌王！你们甚至还找了一个女人来冒充你们的王！”文齐库勒气急败坏地吼道。
“这跟她是不是王根本没有一点关系！”苏林也怒了，大声喝道。
“跟王没有关系？”文齐库勒对他突然冒起来的怒火很是不解，皱着浓眉看他。
“算了。”苏林苦笑，“你已经不记得自己犯过的错，我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文齐库勒的眉头皱得更紧，“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忘了什么？”
“不记得的话，更好。反正那些东西都已经不重要了。”苏林举起法器，继续道，“你若真的爱茵茵，以后就不要再来找她了，也不要再说爱她。因为你和你的爱对她来说，就是痛苦的代名词。”
锁链，被法器一个个地砍断。
重获自由的文齐库勒惊愕地看着苏林，“为什么？”
“我不能杀你，因为我不能违抗王的命令。但我也不能让你继续呆在茵茵身边，更不能让她亲手杀了你，所以我只能放了你。”
“可是我保证，你一定会后悔。”文齐库勒站定了，微敛银眸看他，脱离了束缚，他身上的煞气正在慢慢回归，“因为，只要我文齐库勒还有一口气，就绝对不会放弃茵茵。”
其实本就没有期望他放弃柳茵茵。他的脾气，他们其实都太懂了。
“走吧，”他说，“我不想现在就后悔。”
文齐库勒没再说话，走了。
苏林便在地牢里，静静地等柳茵茵来。没等一会，就见柳茵茵匆匆地冲进了地牢。她大醉醒来，只觉蹊跷，很快就猜到了苏林的意图。
“文齐库勒呢？”看见断开的锁链，她大声喝道。
“我把他放了。”苏林答她。
“苏林达力索尔！”柳茵茵怒形于色，头一次对苏林发火，“你敢违抗我的命令？”
苏林朝她笑了笑，道，“你只说不能杀他，并没有说不能放了他。”
“你……”柳茵茵一咬牙，转身便向外走。
苏林追上几步，将她拦下，“你要去哪里？”
柳茵茵甩开他的手，冷道，“自然是把他追回来。”
“追回来做什么？”苏林望定了她，沉声道，“追回来之后，继续折磨他这么你自己吗？”
柳茵茵别过头去，“这件事情你不要管，我自有主张。”
“自有主张吗？”他一把将她拽到眼前，她的脸色像鬼一样苍白，美丽的紫眸里尽是血丝。这些日子里，她根本不曾睡过一个安稳觉。“你多少天没有照镜子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变成什么样子了？你以为这是在折磨他吗？你这是在折磨你自己！”
“可是我恨他我恨他！”柳茵茵大吼出声，疯似地推开了他，“你知不知道他是怎么折磨我的？你知不知道他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他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控，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她压上来，一把扯开了身上的外衣，雪白的肌肤上，被烙伤的痕迹在肌肤上刻出一道道深而扭曲的笔画，那些笔画凑在一起，拼成了四个字——文齐库勒！
他愕然呆住。
“看到了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