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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没有说过对她的感情,他甘心待在她背后二十余年,他的付出,她未必不懂。只是,她的付出,他同样未必懂。
她望着他,他起先并没有开口,可她从他眼里看到了太多太多的内容。
终于,她听见他叹了一口气,说,“以真其实还有个名字,叫晓晓——柳晓晓。”
她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热了……
“我曾经想过,等晓晓成年了,或者成家了,她们母女的事情,我不会再管。可是,那孩子,跟赖家良安的事情,你一定也知道。她跟她母亲一样,也是没名没分的生了孩子。孩子不足月就生下来了,身体很不好。那孩子,一直当我是她姥爷,小小年纪,几乎大半的时间都在医院待着,可怜又可爱,一哭就要找姥爷……少卿,我……”
“那时候,以真的事,以真孩子的事情,我知道自己在挥霍你对我的信任,彼时,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不知道怎么去跟你解释,不知道如何让你接受这样一个复杂的故事。江思远帮着晓晓离开,我必须承认,他给了我很重的打击,还有……很沉重的危机感。我不怕告诉你,我很怕,怕你就这么放弃我们的婚姻。”
“对不起,可是,再不堪的时候,我都想跟你一起。少卿,我坦白说,这些天,我生气、嫉妒,我忍下来了,我也在反省自己。我不怕你讨厌我,少卿我今天告诉你,你就是再讨厌我,这辈子,也休养我放掉你的手。”
柳少卿把这些听在耳朵里,心里头是一阵一阵的慌。
“道明,你是欠我一个道歉,一个解释,我需要。”
“我知道,你会每天等我一起吃饭,我知道,我上班的时候,你会跟在后面。我知道,你每天会等在政府大楼那里,看我下班。我什么都知道,我什么都清楚,这么多年,没人比我更了解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这就是,我对你全部的信任。”
“但是,我还是需要你的解释,我只要你亲口跟我否认,说你没有在外面养人,说那不是你的孩子,说你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情,说你,其实也是为我,为哥哥,为柳家。”
他败了自己的名声,让所有人都认为,他们不匹配,他配不上如此优秀的她。他们,是最失败的联姻。
哥哥呢,身为柳家的长子,如今是常委,官居要职。
他成就了,柳家最大的荣誉。
哥哥他,怎么能这样的心安理得,他们一起瞒着这样大的事情,叫她,叫嫂子,叫以真,叫巧巧,如何自处?
“道明,我没那么笨,我现在要是放了你,离开你,我之前的苦,不是都白受了么。”
温道明张了张嘴,望着她,她笑微微的,眼圈还带着些红,他的心跳骤急,额上的筋一扯一扯的跳动。
他伸出手,想要抚一抚这张已经不再年轻的脸颊,却又随即收回。
母亲在世的时候,曾经说过……夫妻二人,不必说谁欠谁的。是夫妻,也是冤家。这辈子的两个人,总是要欠对方一点东西,才会记得牢靠,才会惦记着下辈子,还要继续做夫妻。一笔一笔的,连本带利的还清楚。
有一回,母亲问他,对少卿,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
他不语。
母亲说,你父亲年轻的时候口味偏重,但凡吃食,要大咸大辣,可我不喜欢,他也不喜欢跟着我吃清淡的口味。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无所谓喜欢吃什么,或者不喜欢吃什么。一个人跟着另一个人,吃了几十年原本不曾喜欢吃的口味,自己的口味也会跟着发生变化。我现在可以跟你父亲吃重辣的菜色,你父亲也可以跟我吃清淡的菜色。
道明,这就是生活,这就是婚姻,这就是夫妻。
……
苏七七推着轮椅,与温浮生两个人出现在墓地的时候,温家的人已经到齐了。墓地修葺的干净整齐,墓前也摆好了香烛瓜果。
温浮生手里抱着兰花,祖母最喜欢的花。
温道明看见他们来了,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臂膀,又对苏七七笑了笑。
潘素宁行礼后,到了道明夫妻行礼,夏清舞带着身孕,不方便行礼,安生代她行礼,脑门磕在手背上,上了香。
烟雾在鼻端缭绕,很快到了苏七七与温浮生。
苏七七看着相片里的老人,慈蔼的微笑,皱纹褶子并不妨碍那美丽与优雅。温浮生伸手,握了她的手。
她弯腰,把温浮生准备的兰花在墓前摆好。
眼前这一大片整齐的墓地,白的灰的,没有喧闹的气氛,只余下清清浅浅的香火味,却也很快飘散在空中。
奶奶就孤零零的待在这里。
她闭了闭眼睛。她想要喊了一声,喉咙却仿佛被卡住了。她听妈妈说过,在墓前若是不出声,往生的人是无法听见的。
她轻轻的跪下来,弯腰的时候,闭上了眼睛。
仿佛看见奶奶点她的鼻尖,笑眯眯的说:小七七,长大了给温奶奶做孙媳妇,可好?
电火石光的那一瞬间,奶奶与妈妈齐齐的护住她,来不及说上一言半语。
奶奶说,小七七,你这回说错了。
……
“奶奶,我是七七……”她哽了哽喉咙,眼睛酸涩的厉害。
她抬了一下头,看着相片里的温奶奶,低声说,“我来看您了。”
温浮生把轮椅摇到她身侧,大手伸出去,揉了揉她的后脑勺。
一大家子的人,站在他们身后,看着苏七七微微发抖的肩膀,心中均有着不同的感受。
“好了,起来。”柳少卿上去拍了拍她的脸。
苏七七吸着气,点上香,起身。许是跪的有些久,眼前竟是一阵黑,身子也跟着打了晃。温浮生坐在轮椅上,使不上力,柳少卿忙在一边扶住她。
“怎么了,是不是贫血?”柳少卿轻声问。
“没有,您别担心。”苏七七换了一口气,站稳了。
“最好不是。”柳少卿拍拍她手背,料着是她这程子照顾浮生太辛苦,便道,“晚上跟我家去吃饭,叫奶奶给你做点好吃的。”
苏七七看了一眼温浮生,轻轻的“嗯”了一声。
【09】莫失莫忘,守望灿烂的孤独 9
温道筠曾经看到过类似的话,例如,时间是一剂良药,又或者,时间一剂药引。良药可以治愈伤患,药引可以针对不同药性,产生截然不同的药效。
时间于旁人是什么,她不清楚,可是,时间于她,显然不是一剂良方。
居安走了,孩子没了,连母亲也离开了……她曾经有过一阵子的抑郁,看心理医生,吃药,都没有让她感觉好受一些。
后来,哥哥替她准备妥当,叫她一个人出去旅行散散心。那个时候,没有人放心让她独自出行,她不知道,哥哥用了什么法子,说服了所有人。
她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换掉了手机号码,与从前的生活隔出了一段距离,也给了自己一个不必强迫,却依然可以安静思考的空间、氛围。
她在外面,足足待了半年,像是梳理故事中的情节,慢慢的梳理她的心情。
家里有爱她的,等她回归的亲人。
仍是无法忘记,不能走出。只是,她慢慢的,学会了隐藏起自己,粉饰太平。
她会在不同的场合碰到赖良安,家人刻意的让赖良安回避她,她便承着这份心意,偶然碰到,能不打照面,便不打照面。
她会安坐在角落,盯着他出神。
她喜欢这样的感受,这样看着良安,看着他的表弟,她也会觉得有种眼角嘴角齐齐往上扬的幸福。她会更清晰的看见居安的模样,她的居安,跟如今的良安一般大,不,还要小一些。她仿佛能看见居安牵着自己的手,露出暖暖的表情……
是她的居安,是她的全部,是她最熟悉的那个男人,是他视自己为珍宝的样子,是他无数次让她的心砰然心痛的样子,是他给她戴上戒指,承诺给她一生幸福的样子,是他抚着她的腹部,惊喜的样子。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相像的两个人。
她知道,不该这样,他是赖良安,而非杨居安。
很长一段时间,她终于醒悟,也终于清楚,这两个人到底哪儿像。
气韵,那几乎是与生俱来的气韵,赖家人特有的气韵。
她只有在喝醉的时候,才敢放肆的去苦苦追求,又欲罢不能。
只为赖良安身上那一抹似曾相识。
……
她开的太快了。
温道筠觉得自己的呼吸一滞,握住了方向盘,放缓了速度。
她的目光落在前面的车上,是浮生的车子。
温道筠有点儿走神。
她知道,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他们给母亲祭扫,苏七七也来了,这是温家对她的认可。
关于苏七七的身世,父亲前些日子也跟她提了一嘴。
父亲的脸上有转瞬而逝的复杂。
这让她心里隐隐的作疼,母亲为她,才去一而再再而三的找那女冠。母亲又为救苏七七,离开人世。
这股疼,起初是隐隐的、轻轻的,渐渐的,便有些令她窒息。
她不曾怪过任何人,即使多了一个苏七七,这一切的责任,她也不认为,是该苏七七承担的。
若有可能,她倒真的想问问,她是不是命该如此——她一直在等,希望那个未知世界里的居安也在等,等她去找他,找孩子的那天。
她想问问,那一天,究竟什么时候才到。
前面恰是红灯,浮生的车子正好过去了,她的车停在路口。
她有些不想回家了,她随意的往旁边一瞥,旁边是一辆白色的玛莎。对方的车窗开着,主人的手肘撑在车窗边,指节按着太阳穴。
温道筠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方向盘。
不知是不是注意到她的视线,他竟然朝她这边看过来。
她的窗户拉着,他看不到她才是,即使如此,温道筠仍是挑了一下眉端,心里端的一跳。
丫的,吓死我了。她口里吐出几个字来。
前方是绿灯,她怔忡的功夫,隔壁的车子已经开出去了,后面的车子在摁喇叭。
她看着他的车子,与她刚刚想好要去的,是同一个方向。
心情更差了,温道筠心说。索性还是回家去,热热闹闹的,她也不会胡思乱想。
这样一想,脚下便跟着一踩,很快便起了速,越来越快。她开车的架势,素来是彪悍的。这也是浮生有一回坐她的车,这么形容的。
江思远,这可真是个倒胃口的老男人,温道筠咬了咬牙。
她空出一只手来,一边看着前面的路,一边拿了杯子,喝了几口水,拍了拍胸口。那水漾在心口一样,上不上下不下的,就仿佛刚才江思远的眼神,似笑非笑的,又带着点儿森森的感觉。
邪了门儿了,她抿了唇。
车子开到木石巷,便看见几个人围着浮生的车子,也不知在做什么。
她下了车,走过去,发现方黎也在。方黎是他们家的家庭医生,论年龄,也跟大哥一般大了。
听了几句才闹明白,原来浮生执意要回家来,柳少卿与苏七七坚决不许,说他还没有拆线,去参加祭扫已经是特许了。浮生倒是想的周到,干脆把方医生喊过来,就一顿饭的功夫,即便有什么事情,有方医生在,也是保险的。
双方僵持不下,浮生看见温道筠到了,话锋一转,问:“姑姑,我就留下来一会儿,吃完晚饭我再走,你说呢。”
温道筠顺着看浮生的脸色,倒还好,是越来越好了,早不是当初在监护室里木乃伊似的吓人。
她注意到,苏七七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温道筠也看着苏七七,这么看起来,脸色差的,反是苏七七了。
苏七七眼里有担心,有恳求,温道筠看得到,心里瞬时被一股很温暖的情绪抓住了。
“好了,嫂子。”她攀住柳少卿的胳膊,“我来求个情,方大哥也在,就一顿饭的功夫,今天是给妈妈祭扫,一大家子人在,妈妈看到了,心里也舒坦。”
“谢谢姑姑。”温浮生笑。
“好了,就这样吧。”温峥嵘说了这句,便先往里走。
苏七七抬手抹了一下额头,舒出一口气,推着轮椅跟在柳少卿身后。
温道筠看她一眼,手伸过去,说:“我来吧。”
温浮生回头看了她们一眼,说:“姑姑,你今儿可有些怪。”
“哪里怪了?再多说,把你送回医院去。”
温道筠故作恶态,温浮生倒还未开口呢,她自己先笑了出来。
苏七七听这爽朗的笑声,禁不住悄悄看了一眼温道筠,看样子,是心情不错的,也只是看样子罢了。这笑声高亢的很,真真切切,爽爽朗朗,却又仿佛有些空远。
她印象里,温道筠一直这样笑,似乎,还有个人也是这样。
她顿了顿脚步,看着温道筠那涂着蔻丹的手指,握着轮椅把手,一步一步,走的极小心。
苏七七一时看的出了神。
已经到了门口,桂花奶奶看见她们,笑眯眯的说:“哎哟哟,浮生回来了,回来好,奶奶给你们小两口做了好吃的……”
“阿姨,您可不带这样儿偏心的。”温道筠道。
“这孩子,我做你最喜欢的酸笋鸡皮汤!”
“不过。”桂花奶奶放低了声音,“你吃的时候可不能给清舞瞧见,她闻着味道就得吐上一遭。”
苏七七听到酸笋鸡皮汤,也不知怎的,口里条件反射一样,冒了一阵酸水。她皱皱眉,抚了抚心口。
“哎……还有这一说?孕妇不能吃?”温道筠随口一问。
“不晓得怎么回事。你两个嫂子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