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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手云淡覆手风清-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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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奕然和许商都是含蓄地笑着,表现得既不奉承也不失礼。
聂蒙君却接过话头:“天哥,你的小然和商子现在可是深大的学生呢,早就不混你那什么黑社会了。”
曹天略显意外地楞了一下,随即脸上又堆满了笑容:“好哇!俩小子可真有出息,我坐牢那一年,还知道跑去念书。不像我那些蠢钝的弟兄,傻傻在外面等了我一年,结果还是只能做黑社会。”
聂蒙君自然没听懂曹天这话中带话,满心以为曹天在夸赞她的男朋友,她把头依靠在骆奕然肩膀上,面上带着无比骄傲和幸福的神色,这样的神情也同样浮现在了许商旁边的苏玉洁脸上。
接下来就是一场三个男人逢场作戏,在场没人知道他们曾经发生过什么,而他们之间却是心知肚明。他们合力演的这场戏,既是演给在场所有人看,也是演给自己看。
随后骆奕然热情地邀请曹天入座,并把曹天安排在了他和许商中间的位置,与此同时许商斟满了三杯酒,三人端酒碰杯之后一饮而尽,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和谐自然,三人面上至始至终都保持着笑容,常人根本无法察觉出异常。
包房里的另一个角落,曾亚突然将脑袋凑到骆里面前:“里子,你那个老情人真不简单呵,竟然和曹天那么熟。莫非上次在火锅店英雄救美的就是你的老情人?”
陆昕一把将曾亚的脑袋推开,没好气地说:“关你屁事。你能不能让你那只泥鳅消停点,一晚上都听她在嚎,我发誓我已经听觉疲劳了。”
曾亚仇视了陆昕一眼,就离开了这个角落。
其实曾亚只是无心一问,却让骆里心脏如同放置了块大石头般梗硬。许商为什么会和曹天认识?许商的过去究竟是怎样?许商为什么要瞒自己?太多的疑问太多的不解铺天盖地地席卷了她整个大脑,想捋顺思维却又无从下手。最后,她想到了陆昕刚才对曾亚说的:“关你屁事。”,这个答案也许是现时现刻回答这些问题最恰当的答案,也唯有这种自我解嘲的方式才能让自己不累。
*是啊,关我屁事。我何必费尽周折去寻找一些没有意义的答案呢。知道了答案对我有什么好处呢。在你眼里,我只不过是一个叫得出名字的陌生人。作为一个陌生人的我,就该尽到陌生人的职责。让一个在乎你的人活在你的世界里,这叫爱恋。让一个不在乎你的人活在你的世界里,这叫犯贱。就算无法对你爱恋,可我也不想对你犯贱。*
这时,陆昕抢过了邱妮的手中的麦克风塞到了骆里手里,并不停煽动骆里唱歌。骆里茫然地举着话筒,大屏幕上播放的是老歌《红豆》,那首曾经听到会轻轻跟着合,而现在听到只会沉默的歌。骆里用眼角余光瞄到许商和骆奕然正在向曹天敬酒,根本没注意自己,她稍微放松了一点,在心里对自己说:“骆里,你没这么多观众,不用活得那么累。”
闭上眼睛,鼓足勇气张开了口:
“还没好好的感受 雪花绽放的气候 我们一起颤抖 会更明白 什么是温柔 还没跟你牵着手走过荒芜的沙丘 可能从此以后学会珍惜天长和地久 有时候 有时候 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有时候 有时候 宁愿选择流年不放手 等到风景都看透 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A段唱完的时候,骆里缓缓睁开眼睛,发现曾亚又将脑袋凑了过来:“骆里,你大爷的,唱那么好还一直藏着掖着,敢情你丫也是个装货!”
陆昕又一把推开曾亚的头,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要不是你那只泥鳅一直霸占着麦克风,我们里子早就发挥了。”
骆里不太关心陆昕和曾亚拌嘴的内容,她情不自禁将眼角瞥向某个角落,发现骆奕然许商曹天竟然没在喝酒,皆是全神贯注地盯着大屏幕。
她惊惶失措地收回视线后,心跳莫名加速,感受到从脚底涌起的剧烈气流。B段开始了,字幕的浮动球在一个个减少,骆里却完全傻掉。
完蛋,唱不出声音,喉咙像是被什么硬物堵住似的。歌词都滚动了两句,自己还找着调。
陆昕和曾亚也因为骆里AB段发挥成两个水准而面面相觑,整个包房陷入一种极其诡异的氛围。
“尴尬”和“窘迫”这两个老朋友又不合时宜地出现了,骆里在心里暗骂着自己死没出息,正打算放弃喊切歌——
“然后一起分享 会跟明白相思的哀愁 还没好好的感受 醒着亲吻的温柔 可能在我左右 你才追求 孤独的自由”许商握着话筒,表情淡然而携带了些许哀伤,嗓音宛如溪流般清澈不含带任何杂质,又不失他独有的磁性。没有像邱妮那般刻意地卖弄技巧,只是本色地演唱,却字字句句摄人心魂,荡人肺腑。
骆里不知道哪里哪来的勇气,竟然和许商合唱起来。许商不时变作和声,让骆里的声音更突出,不时变作主唱,骆里就会把声音变小。两人默契地合唱着这首《红豆》,仿佛置身在一种旁若无人的动容情景之中,感受着内心深处那婉婉涌动的缕缕哀伤。地球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转动,又仿佛旋转得飞快。正如我们以为心脏停止了跳动,其实是心脏跳动得太急促使我们来不及去感受。
“等到风景都看透 也许你会陪我去看细水长流。”
一曲完毕,包房里响起掌声。人人都在鼓掌,人人都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只是苏玉洁的温婉笑容中夹杂了一些僵硬与牵强。骆里没有转过脸去看许商,正如她知道许商不会看自己一样,以上情况不过是两个陌生人合唱了一首歌,仅此而已。
一切一切又回复正常,地球依旧自转公转,心脏依旧以正常频率跳动。
这一天是聂蒙君19岁生日,这一天是聂蒙君19年来最开心的一天,因为这一天骆奕然送了她一条小熊的项链,并且在众人面前吻了她。

 

第五章 不经意间就与梦想背道而驰(4)
大一下学期,骆里以全部科目挂掉的成绩而画上了句号。
回想整个大一生涯,可谓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挂科,打架,迟到,旷课。。骆里已然在悄然无息渐渐流逝的岁月里被磨砺成了校园的边缘人物。浑浑噩噩的一年,她丢掉了许商,送走了朱琳娜,打倒了李心语,羞辱了沈秋狄,结交了聂蒙君曾亚两个死党,亲近了骆奕然,还有一直都在的陆昕。如果把大一的生活比作一个钱包,总体上来说,她还算达到了收支平衡的状态。
百无聊赖的暑假,骆里每天都茫然地帮着骆振华看守小卖部,每天都过着不痛不痒,不累也不爽的日子。她除了浑身提不起劲儿还隐隐感到一种颓废。
未来的路开始模糊不堪,她不知道她以后能干什么,或者说她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价值。记得才考入深大的时候,她满怀雄心壮志要给老爸买栋别墅,可完全没学进专业的她,当初的愿望真的变成了愿望,或许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目送梦想远离。
这天,骆里照常早起打开了小卖部的门。盛夏清晨的天穹呈现出微微透明的淡蓝色,橘黄色的晨曦渲染开来,就好像蒙了一层浅色的柔软的丝质纱巾,门外的大树树叶随着若有似无的晨风轻轻颤动着,宛若含羞的少女微微眨动的睫毛。空气中漂浮着夏日清晨独有的清香因子,吸入鼻中,可以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阳光投进小卖部里,均匀地散落在狭小拥挤的空间里每个角落,却照不进她的心里的那片荒芜。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是她自己给自己定下的生日,这个秘密只有小卖部外的那颗大树知道。8岁那年,她用小刀在树杆上刻上了歪歪斜斜的几个字:7月7日是骆里的生日。
每年的生日都会被这个世界所遗忘,没有祝福,没有礼物,也没有蛋糕,甚至没有人知道。对比聂蒙君铺张热闹的生日场景,她的生日只能用凄凉来形容。但她脸上仍旧挂着和阳光一样温暖的笑容,将苦涩和微酸深埋于心中。
只是骆里没想到,今天第一个打交道的竟是一个快递工作人员。
“骆里是吧?在这里签个字。”工作人员将一个手掌大小的四方形包裹递到骆里手上。
“我的快递?”骆里诧异地问。
“你是骆里就是你的,你不是骆里就不是你的,反正地址写的是这里,我只是负责送。”工作人员一脸不耐烦。
“那要万一我不是骆里呢?你这不是耽误人吗?”骆里因为工作人员的不尽责而有些愠怒。
“我管你是不是骆里,我只管把东西送到地儿。我工号是3699。随时欢迎投诉。那也就是一包烟的事,我和客服关系铁着呢。”工作人员扶了扶他深蓝色的鸭舌帽,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之后骑着他的摩托车扬长而去。
骆里怔怔地望着3699越来越小的背影,现在的快递公司服务态度真叫人无言以对。骆里当然不会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电话费去对付一个傻帽。
她拆开手中那只包裹,里面是一只粉蓝色的小铁盒子,盒子上贴了张乳白色的心形卡纸,卡纸上写着:
“19岁生日快乐。”
骆里怀着忐忑和激动心情,用微颤的手打开了小盒子,里面是一只铂金戒指。这是只外形普通的尾戒,骆里将戒指戴上了右手的小拇指。
她将戴着戒指的手放置在阳光下,小拇指的关节处宛如有一只白色羽翼的小天使在跳跃,散发着耀眼剔透的光芒。此时此刻,干涸已久的心田仿佛被掘开了一条小径,一股清亮的温泉缓缓沿着小径流淌蔓延,暖流所到之处都能开出娇艳欲滴的花。
*幸福从天而降 让我措手不及
幸福是窗外和煦的阳光
幸福是指头上闪烁的明亮
幸福是瞬间忘却了哀伤
幸福是蓦然消散了迷惘
我不怕 不够幸福
怕只怕 幸福流淌后残留的那一片空旷*
骆里将永生永世不会忘记,在她19岁这年收到了一枚戒指以及这枚戒指带给她无与伦比的感动。尽管那时的她并不知道是谁送的,也不知道这枚戒指的真正含义。

 

第六章 每个叛逆的灵魂背后都隐藏了巨大的悲伤(1)
盛夏的炎热焦灼着每一个深大的大一新生,他们怀着雄心壮志以及对未来的期许,他们拥有和阳光一样灿烂的神采。
骆里在恍恍惚惚中步入了大二的生活,看到刚进校的学弟学妹,她就想到一年前同样富有斗志的自己。对比此时破罐破摔的心态,已然是天壤之别。
时间真的是把利器,缓缓地插入你的心脏后不停地拉锯扯拒,却又不真的让你死去,在你要死不活的时候猛然发现,自己早已不是原来的自己。
聂蒙君依然和骆奕然甜蜜着,曾亚依然和邱妮黏糊着,许商也依然和苏玉洁恋爱着,一切都似乎没什么改变。只是骆里万万没料到,自己竟然成了大一新生里的热议人物,她的事迹被传得神乎其神,四人帮也是整个深大上上下下不敢冒犯的权威。
一次骆里去校园超市买饮料,听到几个大一的学妹在边挑零食边八卦,八卦的主角竟然是自己,骆里竖起耳朵偷听起来。
“听说那个骆里太牛了,在操场上用一把菜刀砍了十几个男生,竟然没被开除。”女生甲面部表情夸张,边说话边摇晃着她脑袋后面利落的马尾。
“哇,为什么没被开除呢?”女生乙用困惑的语气问女生甲。
“这你都不知道,她伯伯是骆振中,才投资学校建了个篮球场,学校哪敢得罪他啊。”女生丙用酸溜溜的语气叙述着。
“这算什么,她高中时候还甩过许商呢,听说许商被她甩了后躲在教室里哭得稀里哗啦的。”女生甲又晃了晃她的马尾,脸上一脸神气仿佛她就是骆里本人。
“你咋知道?”女生乙问。
“我姐是许商同班同学。。。。”三人边八卦边走出了超市,骆里再也没法听到后面的故事了,不过这个故事让她很爽,所有人都以为是她甩了许商,这是个多么振奋人心的消息啊,一时之间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还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风和日丽的午后,四人帮水饱饭足地晾在寝室里等待食物消化。四人以不同形态却同程度懒散地分布在608各个角落。
聂蒙君趴在她和骆里共用的床上懒散地玩着手机。
曾亚靠着墙懒散地剔着牙。
陆昕坐在电脑桌前懒散地握着鼠标。
骆里懒散地不知道干嘛。眼睛不知觉转向窗边的晾衣杆,上面挂着聂蒙君的蕾丝内裤,陆昕的海绵宝宝袜子以及曾亚的裹胸绷带。一阵夏风拂过,内裤袜子绷带集体慢悠悠地飘荡着。骆里呆滞地欣赏着这幅“内衣内裤慢摇图”,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句话:你所浪费的今天,是昨天死去的人奢望的明天;你所厌恶的现在,是未来的你再也回不去的曾经。
她冷不丁问了一句:“毕业之后,你们干嘛?”
曾亚咧着嘴,眼珠子微微向上一斜,似乎很不高兴被骆里如此无厘头的问题所打扰。手里细小的牙签正鞠躬精粹地效力着,她极不耐烦地说了句:“不知道”
陆昕敲着键盘,漫不经心地说了句:“找个工作,然后等死呗。”
聂蒙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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