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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笙-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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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枝目瞪口呆地看着苏寒离开的背影,心里只觉发毛,莫不是她还想趁夜幽溟功力尚未恢复时,再将他欺辱一番?果真是凶残的母夜叉。

虽在心中鄙夷苏寒,然而嘴角却扬起一抹得意的微笑,他们北谷的人就该是这样,那怕对方是大魔头夜幽溟,也要让他知道,北谷的人不是他能招惹得起的。

待苏寒赶到谷口时,竟寻不到云笙的踪影。

红纱帷幔,流苏软轿,轿外有十二碧天侍女随行。

清风将纱幔拂起,隐约能看到轿中的女子一袭红衣,身形婀娜,虽只是一个侧脸却足以让人为之惊艳。

“姑娘留步。”

如风声般淡然清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只见她一抬手,软轿便立即停下。

“敢问姑娘可有看到一位……身形高大,穿黑衣的公子?”想要形容云笙的容貌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黑衣公子?”

透过纱幔她看到的分明是一妙龄女子,然而声音听上去却如同老妪般苍老。难道是慕容冰儿?苏寒心中一沉,余光扫过身旁侍女铸有“碧水”二字的长剑上。

“公子说的可是夜幽溟?”

“夜幽溟?”

就在苏寒准备立即离开的时候,软轿中的女子空指一弹,她竟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姑娘这是何意?”苏寒盯着纱幔后的倩影,不解地问道。

“长得这般妖魅的公子,我又岂能错过。”

只见红纱幔被一只瓷白的玉手掀开,苏寒看清那人的模样时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一双水盈的眼眸流转着妩媚的风情,鼻子精致小巧,樱唇被涂上鲜红似血的朱丹,额间的梅花花钿衬得整张精细美艳的脸庞更加动人,在曼妙的身上竟只有私处被艳红的丝绸遮掩住,波澜壮阔的酥胸呼之欲出,那正是她多年求而不得之物,而女子其他地方的肌肤便暴露在外,就连脚也是赤裸着的,仅是在脚踝的位置绑着一条套铃铛的红线。

穿衣服的抑或不穿衣服的女子,她倒是见得多了,但像慕容冰儿这样穿着的人,即便是青楼的姑娘也不敢如此大胆。

对上苏寒看得发直的眼眸,慕容冰儿嘴角微扬,在苏寒还没从惊诧中回过神时,便将她带到了软轿中。

“公子寻得可是此人?”在慕容冰儿看到坐在对面的两人时,明眸中不禁闪过一抹惊艳。

一个冰冷如霜,一个淡然如风。这趟她亲自来北谷算是值了。

身体被定住,苏寒只得用余光瞥向坐在身旁的人。

这是云笙?!

她的惊讶比刚才看到慕容冰儿时更甚。旁边的人同样用一双纯黑的眼眸凝视着她,凛冽沉静的眼神正是她所熟悉的云笙。飞入鬓发的剑眉,高挺的鼻梁,立体坚毅如刀削般的轮廓,如此冷傲如霜的男人竟是云笙?

难怪之前阿蝶说他美貌,难怪青霜对他一往情深,难怪慕容冰儿不惜亲自出马也要得到他。苏寒上下打量着他,不论样貌还是身材都是一等一的好,要是放在伶人馆那绝对是受万人追捧的头牌。

“你真是云笙?”虽然已经认出他来,但她还是不敢相信的确认道。

云笙对着她缓缓眨眼,难怪他坐在旁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原来跟她一样,被人点穴。

收回目光,她看向慕容冰儿笑道:“冰儿姑娘莫不是想请阿寒到碧水宫一叙?”

目光一怔,慕容冰儿伸手抚过她妖魅的脸庞,轻声呢喃道:“还真是位聪明的公子,竟能猜出我的身份。”

冰冷的指腹划过肌肤,身体不禁一颤,琥珀的凤眸闪过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玩味。“冰儿姑娘唤我阿寒便是,先前我听云……夜幽溟说,冰儿姑娘对他情有独钟,为了得到他不惜对设计在他身上种下情蛊。”

抚在苏寒脸颊上的手一顿,没想到这个叫阿寒的男子竟知道她给夜幽溟下蛊的事情。这男人出现在北谷,莫不是妙医圣手毒公子?慕容冰儿立即打消自己心中这一想法。北谷中的奇门八阵甚是厉害,她曾经派来北谷打探毒公子消息的高手竟无一生还,只得靠江湖传闻得知毒公子为人邪魅阴毒,长得却是一头银发。

就在她正准备说话时,面前容貌甚是能与夜幽溟媲美的男子继续说道:“当时我听他如此一说,还以为冰儿姑娘乃是头发花白,满脸风霜的老妪,所以夜幽溟才会选择宁死不屈。现在看来……”

苏寒纤薄的唇角边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世人皆知她慕容冰儿乃是年过五旬之人,因修炼采补驻颜之术才得以永葆青春。正因如此,她被江湖中人冠以淫邪老妖之名。早就习惯众人的白眼,她也不恼,呵气如兰地将脸靠近苏寒问道:“现在看来如何?”

波涛汹涌的酥胸抵在她平坦的胸膛上,心里宛如有一阵寒风袭过般凄凉。慕容冰儿不仅貌胜桃花,身姿曼妙,而且还能在阅尽千帆之后青春不老。虽然阅尽千帆并非她所愿,然而她其他所有的愿望,都在眼前的慕容冰儿身上得以实现。她前世到底造下何等业果,这一世老天要待她如此不公。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苏寒淡然哀伤地说:“冰儿姑娘风姿婀娜,美艳无双,像夜幽溟这种断袖之人不懂欣赏,实乃他的损失。”

脸上妩媚的笑靥一僵,慕容冰儿诧然地看向寒气逼人的夜幽溟,“你说他乃断袖?”

一瞬惊诧之后,慕容冰儿脸上浮现出更加浓郁的笑意,难怪他不惜自损内力也要封住她的情蛊,原来他竟然喜欢男人。

苏寒轻声应了一声,而后定睛看向慕容冰儿缓缓说道:“很不巧的是,他喜欢的男人正好是我。”

不愧是活了五十年的老妖妇,虽她说得镇定,然而慕容冰儿却在楞了一瞬之后,随即在她脸上落下轻柔的一个吻。

“很不巧的是,你们这两个男人,我都很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坦诚相见


“可这事……怕是勉强不来。”苏寒余光瞥见夜幽溟,只见夜幽溟正目光深沉的看着她,莫不是说他断袖生气了?想到那日在客栈里,夜幽溟对她笃定说出的那句话。她就更加断定夜幽溟乃是男女通杀,说他是断袖也不为过。

“是吗?我可是听说夜幽溟与他那叫云芙的贴身婢女并非主仆关系这么简单。”慕容冰儿冷笑道。

在继青霜之后,又冒出一个贴身丫鬟与夜幽溟有过一腿,心里莫名的生出一股烦躁,“只是那贱婢不识好歹勾引他罢了,夜郎待我用情至深,又怎会喜欢上一个女人。”

看到苏寒笃定的神情,慕容冰儿竟差一点就相信了她的话,“你说夜幽溟待你用情至深,那为何以前我从不知晓你的存在?”蝶娘子告诉她说,这次之所以让夜幽溟逃进北谷,是有一位故人从中作梗,才让她失了手。想来蝶娘子说的故人便是眼前的苏寒。

心中不由一怔,慕容冰儿如此喜欢夜幽溟,甚至能趁其不备在他身上种下蛊毒,那便说明慕容冰儿对夜幽溟是相当之了解。

她眼眸一转,随即回答道:“夜郎乃是堂堂玄天殿主,这等有损生名之事又岂能轻易让外人知晓。更何况我也并非玄天殿之人。”

“喔,是吗?”慕容冰儿说着坐回对面的位置上,她拨弄着耳边的青丝,单手支颐地看向她继续问道:“既然你并非玄天殿之人,那你跟他又是如何认识的?”

撒一个谎,便要用更多的谎来圆,然而她本身就是一个谎话,说谎对她来说如同编故事一样,信手拈来。“三年前,那日我正好出游经过一处水潭,当时正值盛夏,酷暑难耐,我见那潭水清凉,附近也并无其他人,便脱下衣衫浸入水中解暑。哪知我刚一下水,身旁便溅起无数水花,当时我也没多想,还以为是遭到伏击。一招便向夜郎胸口袭去,我哪里会是他的对手,不但没有伤到他,反而被他钳住手臂,甚至连双腿也被他给夹住。两人皆是赤裸着身体,在挣扎中难免触碰到彼此的身体。”说道此处,琥珀色的眼眸中浮起一丝羞赧,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与夜郎的初遇正是坦诚相见,不打不相识。”

无论表情,语气,还是内容,她都说得滴水不漏,毫无破绽。她这个故事说得颇为香艳,让慕容冰儿竟忍不住接着问道:“那后来呢?”

“那天我与夜郎不打不相识,后来又因天色已晚,两人便在荒野中露宿一晚。当时夜郎并未告诉我他的真实身份,他说自己是一名云游四海的剑客,我见他武功了得也便信了。

当晚我二人竟一夜未眠,畅谈到天亮。夜郎讲诉了许多他在游历期间所遇到的奇闻异事,即便是极其惊险的经历,他在也说得风轻云淡,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世间的风霜磨练出他刚毅的内心,我从未见过如夜郎一般沉静睿智的男子,在看到他专注的神情时,我的心竟莫名的躁动起来。

我打小就被娘亲当作女子般豢养,爹爹又去得早,家里面全是一堆女人,待自己逐渐懂事之后,受到家里面的耳濡目染,就连喜欢也变得同女子一样。

谙知自己喜欢男人,却又害怕向夜郎表明心迹之后,遭到他的白眼,以至于连朋友都做不成。想来当时我也是糊涂,夜郎如此特立独行之人又岂会嫌弃鄙夷我。

在那之后,我一直压抑着自己内心对夜郎的感情,直到第二年的初春。夜郎特意带来美酒邀我共饮,哪知我嗜酒贪杯竟醉后吐真言,与他诉尽相思之苦。

到第二日我惊诧地从夜郎怀中醒来时才知道,原来夜郎他对我早就已经情根深种。”

配上欣喜深情的眼神,她将自己与夜幽溟在水潭所发生的事情变相升华编造成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她的才情不去写话本还真是浪费了。情感太过于投入,以至于她根本没注意到夜幽溟凝视着她深沉的目光。

“原来如此。”在听完苏寒的故事后,慕容冰儿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意,“你在他身下可还满意?”

“……”

苏寒险些忍不住向慕容冰儿投以白眼,什么叫在他身下可还满意!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夜幽溟赤身裸体的画面。不管是按性别,还是体力,她都不可能成为上面那个。

她只得轻咳两声,低声说道:“自是当然。”

“不过那也是因为我与夜郎乃是两厢情愿,真心相待。我劝冰儿姑娘还是早日断了念想,夜郎即便是死也不会屈身于你。”

“是吗,那你呢?宁愿死也不愿屈身于我?”

山峦叠嶂,云遮雾绕,精致的雕花窗棂,飞檐画壁,灵韵华贵的宫阙重楼建于巍峨的烟霞山顶,宛如人间仙境一般。

初夏以至,红莲如火般在池中妖娆绽放,随着清风摇曳生姿,空灵的短笛音伴着馥郁的花香在莲池旁悠扬响起,宁静悠远,宛如仙乐一般,为这隐约山间的碧水宫平添一分灵气。

如青竹般碧绿的玉笛上,刻着一朵雕工精致的莲花,天籁般的笛音在纤薄的红唇边倾泻而出。如墨泼的般乌黑的青丝披散在身后随风飘逸,一袭红色纱衣衬将她精致的脸庞衬得更加妖魅,琥珀色的凤眸慵懒地半掩着,宛如一只从莲池中苏醒过来的荷花妖。

一曲笛音吹奏完后,隔了半晌,才听到身旁有惊叹声响起。

“阿寒。”清阙睁着乌黑的大眼睛,轻唤了一声,仿佛他声音再响一些眼前如谪仙般的男子便会随风远去。

苏寒放下唇边的短笛,在金色的晨曦下,回应他的是一抹比池中莲花更加明媚的浅笑。

清阙失神地定定望着苏寒,竟连自己刚要说的话也忘了。

“你来找我可是有事?”苏寒看向眼前皮肤白皙,五官清俊的清阙问道。

被苏寒这么一问,他才从魔怔中回过神来,瓷白的脸颊上倏地浮起一抹红潮,为了掩饰羞涩的神情,他垂下头,支吾道:“宫主命人送来新制的衣衫,特地有叫阿寒穿上新衣去觐见宫主。”

“恩。”苏寒轻声应道,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自从被慕容冰儿掳回碧水宫之后,这换衣的次数比洗澡的次数还要频繁,只要是慕容冰儿在的时候,那她身上的衣衫必是每日一换,以满足慕容冰儿的怪癖。

碧水宫比她想象中的要大上许多,光是被慕容冰儿掳回来的面首就有百余人,这些面首又按照曼,珠,沙,华,被划分作四个等次,曼最差,珠其次,被称作华的面首乃是相貌最出众的。曼苑,珠阁,沙楼,华庭,眼前的叫清阙的男子便是住在沙楼被慕容冰儿视作第二等的美男。听清阙说,在她与夜幽溟来碧水宫之前,还从未有人住进过华庭,也就是说慕容冰儿首席面首之位一直悬空。

在由曼苑,珠阁,沙楼,华庭所组成的庞大后宫中,除了慕容冰儿,不允许有任何其他女子住进后宫,就连伺候他们的都是清一色的男人。而等级最低,住在曼苑中的面首相当于是服侍其他三类面首的仆从。

她是被慕容冰儿视作华的面首,本应从曼苑中调派人手来伺候她,哪知清阙却自告奋勇要求前来华庭服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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