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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临河而建,推窗便将小桥流水纳入眼底,很是素雅清净。裴流觞抬眼淡淡瞥了眼阿九,见她喜滋滋点头,转而对掌柜道:“便定这间吧。”顺手递出定金。
掌柜的恭敬地接了又道:“这位小公子是与您同住,还是住另一间呢?”
“同住吧,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讲究。保不住还有登门投宿的,便留下一间与人方便吧。”
掌柜盛赞:“公子仁义。便请二位稍作休息,小儿随后便到,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小人不打扰了,这便告退。”退出去还不忘妥帖地掩上房门。
掌柜一出门,阿九便蹦跳到他跟前,嘴里“呜呜呜”个不停。裴流觞总算肯正眼瞧她了,剑指一点,阿九哑穴甫一解开便连珠炮道:“二师兄,我要出去玩儿!”
裴流觞坐在案几旁,轻飘飘“嗯”了一声,随手布下结界。取出道藏三书置于案几上。那玉简一入眼,阿九脸上便垮了下来,期期艾艾装可怜:“二师兄……不要吧!”
“参悟不透,今日夜里你便睡地上。”
“一家人,何必分彼此喃?那床如此宽大,师兄你一个也躺不了,分一半给我如何?”
“我拒绝。”
“孙兄,这便是你不对了。在家靠父母出门靠兄弟,你何必如此悭吝呢?小弟身板儿小,夺不去你多少地盘儿……”
“赵弟,你诸多借口,便是说参悟不出三洞之‘洞真’部?”
“……差一丝丝。”
“那四辅之‘太玄’呢?”
“……差一星星。”
“那你晚上自个儿呆房间继续参悟,为兄不打搅你修习了。”
“二~~~师~~~兄~~~”阿九软趴趴跪坐在案几前,那双点漆眸子仿若最无害的小狗,热情地将他望着,“我保证出门不乱跑,不然你用绳子拴住我?”
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甚亲厚道:“你说的哦。”左手自袖中伸出,便见一条红绳在他莹玉的指尖飘摇。
来真的?!她被迫抽搐着唇角乖乖伸出手来,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孙兄,到底谁才是正儿八经的狐狸啊!”
闻言,裴流觞唇边浮现一缕极淡笑意,将红绳一端系在阿九尾指上,另一端系在自己尾指上,一抖腕,红绳便在阿九视线里消失了。
“只要你离开我十步,便休想再多行一寸!”裴流觞俯身兴致盎然地瞧着她。热烫的呼吸,随着他言语喷在阿九脸上。
阿九见他这番做作,歪着脑袋征询道:“孙兄,然则你也想占我便宜?”
作者有话要说:
、桃之夭夭
裴流觞闻言额角青筋欢快地抖了起来,默了半晌决意不与少根筋的人计较。又伸出修长的手指托起阿九的下颌,深邃的目光便如暖风熏得人沉醉而不自知,清俊的脸上满溢着柔情。任谁被他这么款款地望着,必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奈何,他面前的不是谁,乃是阿九。
他一番做作,阿九便疑惑地将手覆在他额头:“二师兄,你有何不妥?”脑中念头一盘旋猛地睁大眼睛道,“莫非是走火入魔了?”
瞧她一副着急模样,他莞尔一笑,轻吐了两个字“呆子”,是无奈,是宠溺,是无力。烟罗广袖轻薄且富有垂坠感,她以手试额,那袖子便褪到小臂处,露出一截玉腕。粉致嫩白的色泽在他眼里却惊心动魄地晃眼起来,不由得眯了眯眼。暗香浮动,他眸色转深,抬手握住覆于额间的柔胰。
“歌儿,我没事。”不由靠近几分,声音也沉了下去。
没事便好:“唔,现下你没事,我却有事了……”说罢稍稍往后仰了几分,躲过他炽热的气息,甚妩媚地将他望着。
裴流觞听她如此道来,心中一轻:好在不是截朽木!思及此温声相诱:“何事?”
阿九忸怩地蜷曲几下被他捏得痒痒的指腹,嗫嚅:“二师兄,我想……”抬眼看看窗外夜色,转脸道,“我想出去放花神灯。”
“……”果然,自己还是低估了她的傻气,仍是一截烂木头!
“二师兄,适才你不是在我手上栓了红绳么?我保证不乱跑。便是想乱跑不也拉不开多大距离呀!”末了还举起那只被绑了红绳的手晃晃。
裴流觞抚额片刻才镇定下来,神色复杂地望着她无邪的双眸欲言又止。歌儿,为何你还不懂我的心?我表现得还不够?莫非一定要我说与你听么?难道你天生便少了情根?
她在一边看得心惊肉跳,二师兄这是什么表情,似乎比方才更痛苦的光景:“二师兄,不去便不去吧。那我呆房间里研读道藏……”心中凄苦,嘴角便耷拉下来。不过想放一回花神灯罢了,如此简单的事也需考虑这么久么?自己平时可是很用功的呢,二师兄比师尊更霸道。想想又不甘,嘴里弱弱地嘀咕道,“要是风哥哥在,一定会同意的……”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焉焉的样子,软着嗓音道:“那便走罢。”
“……嘎?”阿九傻了,跟不上某人善变的节奏。
“不去算了……”
“去!当然去!二师兄你太好了。”
“比‘风哥哥’还好?”
“嘿嘿……”这能比么?风哥哥人仿佛春风,二师兄你……乃是罡风。好在她还能分清轻重缓急,只敢在心里慨叹一番了事。
岂料他并不愿就此作罢,脸色微沉,坚持道:“为何唤大师兄‘风哥哥’,却叫旁人师兄、师姐?”
墨迹!阿九紧走几步赶上他,笑靥浅浅道:“我喜欢呐!难不成山上不许这么称谓?”
“正是!”
“奇怪了,我一直这么叫来着,也不见师尊训斥呢?”阿九疑惑地仰着头望他。
他眉梢微挑,眸中波光粼粼,笑容缓缓展开:“你若还想出去玩儿,便要听我的。”
太过分了,这是摆明了威胁自己嘛!二师兄其人太不厚道了,不过——“二师兄,要不我也叫你裴哥哥?反正现下也只有你我二人……”
“哼!”
“那便‘流觞’?”
他没有言语只斜睨了她一眼,出了客栈。
“阿流?阿觞?”
他忍无可忍转身欲呵斥,不想阿九埋头苦想,一不留神便闯进了他怀里。啼笑皆非地看着她喃喃道:“这树怎么种到了大街上。”绕开他继续前行。
“哎呀,我实在没辙了。不然二师兄你说我如何叫你吧。咦,人呢?”抬头张望,二师兄跑哪儿去了?
“我在这里。”尾指一勾,阿九便滴溜溜打转,待停下来一再抬眼便瞧见二师兄走了过来。走到近前手一伸,便将她的手包裹在掌中,“从前,你都叫‘觞哥’的。”
阿九闻言大笑:“二师兄你脑袋给天雷劈过了?我何时唤你做‘觞哥’过?”
是啊,何时?他糊涂了,方才脑子里蓦然闪过一声似水清澈的声音“觞哥,我便叫你‘觞哥’吧……”一时魔怔,便说了出来。
他掩饰的哼了一声,目不斜视执了她的手继续往前。
阿九瞥他变脸了,当下十分知情识趣回道:“‘觞哥’便‘觞哥’,那么我是否能去放花神灯了?”
他不可置否的勾起一丝笑纹,领着她往人潮而去。
百花生日是良辰,未到花朝一半春。万紫千红披锦绣,尚劳点缀贺花神。
早在花朝头几天,升洲城里闺中女子便早早剪了五色彩缯粘花枝上,将自己画阁、闺房妆成蒸霞五色,一夜之间芳菲盛开、绿枝红葩。街市两旁的楼宇栏杆之上也插满莳花,彩帛红纸等悬挂在花枝上。腊梅、山茶、水仙、探春、桃李、海棠、牡丹、芍药、孪枝……满园□□,霞光飞扬。
花神庙前,杀牲供果以祝神诞,或演戏文娱神,引得成群结队的游客前来观看。有好事者或择园亭胜地展开 “斗花会”、“扑蝶会”,更引来众人目光。路边有百姓采集百花和米一起捣碎蒸制成的“花神糕”,可以随意取用。
阿九驻足放“花神糕”的条案前,裴流觞便知她所想。瞧她祈求的眼神不由点了点头,她便欢呼一声跑了去,拈起一块色泽粉紫的“花神糕”,便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唔,阿……孙兄,你也尝尝。”说着便掰下一块,拉着裴流觞的前襟迫使他弯下腰来,踮起脚尖凑到他嘴边。
裴流觞墨玉般的眸子里光亮一闪而逝,微启薄唇将“花神糕”含入口中,舌尖一卷不经意扫过她指腹。
阿九被他舔得痒了,忙不迭收回手,呵呵笑道:“孙兄你属狗的?”继而便毫无所觉地拈起一块送入自己嘴里。
裴流觞瞧着她方才滑过自己舌尖的手指,正穿花似的往樱唇送入“花神糕”,不由脸微微发红。
花朝月夜动春心,谁忍相思不相见。
花朝节这三日,长处深闺的女子方能迈出家门,与意中人互赠花枝一同燃放花灯。也有不少鸳侣与这日情定三生,留下佳话。是以来往人群中,便有不少成双入对的俊男美女,看得阿九不眨眼,嘴里更是品头论足。
此时又一对佳偶打眼前走过,阿九赞道:“哇,那位姑娘走起路来,真真是弱柳扶风,那腰肢细的很呐!”
那姑娘被个仙彰玉质的陌生男子盛赞,一时有些失措,红晕满颊嗔道:“公子。。。。。。”佳人身侧的男子见自己的意中人竟被调戏,等闲又是个长得赛过自己的人,便不干了,挑眉便要上前理论。
裴流觞见势不妙,拉她兀自一唱三叹的糊涂虫没入人群。
行至丽水边,便有许多卖花灯的。有点燃后升入空中的琉璃盏,也有放入河中的莲花灯。天上人间交相辉映,欢声笑语嘈嘈切切。置身其间,阿九不由得熏熏然了。
“孙兄,那边有卖花灯的,我们去瞧瞧。”
裴流觞将她护在怀里,以免来往人潮将她伤到。卖花灯的老板忙得很,周围都是些卖花灯看花灯的年轻男女。
“孙兄,我要那盏!”裴流觞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丝线上挂着一盏桃花灯,造型巧夺天工极尽妍态,用色也大胆明丽。
他温润地低首:“喜欢?”
阿九忙不迭点头:“嗯嗯!”
他转而向老板道:“老丈,这花灯我们要了。”一手递过去银子。
那老板瞧瞧客人所指的花灯,笑呵呵地道:“公子,这盏‘桃夭’不卖的,您只需得了红颜知己一个香吻,便能拿走。”
难怪“桃夭”虽绚丽却无人问津,在这民风不甚开放的凡俗尘世,这样大胆到惊世骇俗的行径,即便是已婚男女也是不敢的。
“这么简单?”阿九笑眯了月牙眸,拉下裴流觞便在他脸颊上啜了一下,顷刻间又推开他,“老板,给我们吧!”小手伸到了花灯主人的眼皮下。
四下霎时间一片宁静,远处喧哗传来,更增诡异气氛。裴流觞便如木头般杵在那里一动不动,霜打雷劈般睁圆了眼,直愣愣地站着。忽而,人群又沸腾了。
“啊,段郎,你看!他们,他们……”
“啧啧,这回竟让我瞧见了一回活生生的断袖……”
“可惜,可惜!如此形容却是个断袖,实在是可惜啊!”
“萧兄……便只有你藏着掖着,你瞧人家多大方呀!我们回去便同家里人说开罢。”
“玉弟说的是……”
……
那老板活了六十载,第一次瞧见如此孟浪之人,等闲还是一对断袖,不由呆了。裴流觞此时完全陷入了迷茫,狭长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淡淡烟水之气,脸颊边不知何时染上了两抹淡淡的粉色。
“老板,老板?”阿九在他眼前晃了晃,“给我那盏‘桃夭’呀!”
“呃……哦……”花灯老板梦游般取下‘桃夭’,放入阿九手中。
阿九提了等,喜滋滋地拉着一旁兀自发呆的裴流觞,便往高处走,想选个开阔地燃放桃夭。身后花灯老板摇头嘱咐道:“别忘了写上公子的愿望呀……”若邀天之幸,被花神瞧见了,指不定就撮合了你俩呢……
即便被人潮一挤,裴流觞仍不十分清醒,只觉一股甜如蜜的感觉自被她碰过的地方蔓延开去,窃喜不已。颊上那两抹淡淡的粉色向着修长的脖颈肆虐而去……
便在此时,阿九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二师兄,我想去那上面放灯,”见他不言语,又凑近些,“二师兄,二师兄?”他身量本就颀长,她便只好又将他拉下来。
裴流觞恍惚中听阿九着急地声音,转过脸,嘴唇便从翕和的樱唇上滑过。
如遭雷击!
“呃!”裴流觞大窘复大喜,那柔软馥郁的感觉,便如六长老宝贝不已的蟠桃一般,让人食髓知味欲罢不能。一颗心又敲起夔牛鼓……
“唔……”阿九捂着嘴,睁大眼睛,模糊不清道,“爱师兄,乃果汁是个断袖!”
裴流觞闻言挑了挑眉,嘴角带出一丝玩味的神情,提着她衣领便瞬移到了城楼之上。神情间很是狼狈,催促道:“快放灯吧。”站在高处,喧嚣仿佛远去,整个世界便只有两人。
灯火在两人脸上明明灭灭,她望着他脸上疑似红晕的神情,感叹道:“果真是断袖?”
“是不是断袖,你以后便知……”
“为何要以后才能知道,你现在告诉我不就好了。”
他闻言一顿,取出纸笔与她道,“写愿望吧,虽说不一定灵,然则灯都拿了,只当应应景吧。”
提到放灯,阿九便什么也抛在脑后了,取过纸笔背过他便写了几句,封在“桃夭”里,身子探出楼去,晚风凭借力,“桃夭”便徐徐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