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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儿见她不愿多说,便起了身,拿了把扇子轻轻为谨言扇着风,谨言翻了个身,很享受这种被人服侍的感觉,来到这个世界半年,她的思想快被这里的森严等级制度给腐化了,米虫的生活果然很惬意啊,若是不用出这见院子,不用感受府里那些势利眼神,这日子还真是过得。
迷迷糊糊便睡着了,申时二刻,大夫人屋里的碧云来了,四儿来报时,棋儿楞了下,只觉得奇怪,这些大人物身边的人平日里可难得跨进小青园半步的,今儿个倒奇了,一个两个的都往这边跑,也没叫醒谨言,自己先迎了出去,她家小姐没睡足两个时辰脾气是很大的。
碧云是大夫人身边的大丫头,棋儿先在大夫人那做事时,碧云还只是个二等丫头,与棋儿关系不错,这会子见了面,两人先亲热地闲聊了几句,棋儿知道碧云是忙人,也不等她开口,自己先问了:“可是要找三小姐?”
“是啊,大夫人关心三小姐,要给三小姐做向身四季衣裳。”碧云瞄了瞄内屋,见谨言还在睡,笑着说道,心里却有些不豫,不过是个庶出的,架子还真大,自己来了小半会了,也没见起身。
如今是大夫人掌家,碧云又是大夫人身边得力的,在府里面子就起来了,在别处院子里,哪个主子见了她不是热情招呼着,哪像这位?睡得跟猪样。
春夏两季的衣服按定例不是早做好了么?怎么这会子又要做衣服给小姐了,棋儿心里更纳闷了,却又不好问碧云,反正多做衣服总是好的。
“你是来要尺码么?要说小姐这两年长得快,尺码老在变,这种小事,打发个小丫头过来就成了,哪需你过来啊。”棋儿笑着说道。
碧云嗯了声,收回看向内屋的眼神,“这次是大夫人特意给三小姐新添的,要弄清楚尺码,还要问问三小姐的喜好,看看要什么样的颜色,样式,尽量要让三小姐满意。”
棋儿听了更加震惊了,以往做衣服谁管过三小姐的喜好,料子都是别的小姐挑剩下的,至于样式,那就哪种简单做那种,只要能穿就成,还好自家小姐长得漂亮,再普通的样式穿在身上也好看。
棋儿脸上堆了笑,知道再不去叫醒小姐就说不过去了,正好四儿上了茶过来,棋儿忙亲自斟上。
碧云接过茶,却是看也不看,直接搁桌上了。
棋儿就知道小青园里的茶她看不上,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笑笑说道:“姐姐是喝惯好茶的,快帮我品品看,这茶是不是雨前龙井?”
真正的好雨前龙井,那得得二十两银子一斤啊,三小姐怎么喝得起?碧云心里疑惑着,手就去端了茶杯,揭开盖,一股沁人的清香便扑鼻而来,她不由闭眼深吸了一口香气,再小啜一口,嗯,有些微苦,却有回甘,真是好茶,以三小姐的财力,怕是积了半年的月钱才买一斤吧,也只有贵重的客人来了才会沏上一杯,这样一想,心里因三小姐不起的怠慢之气便散了些,端起又啜了一口。
棋儿这才笑着说道:“三小姐上午在摔了跤,身子有些不适,我这就去叫她去。”
谨言被棋儿叫醒,正要发作,棋儿便使劲给她使眼色,她才爬起来,穿了鞋,又轻拢了拢头发,才步出了内室,碧云见她出来,站起来微屈了膝,免强行了一礼。
谨言也不在意,脸上带着亲和的笑,“碧云姐姐今儿个怎么有空来了。”
碧云着力看了眼谨言的左脸,见那脸上并没有红印,心里便有些纳闷了,不是说被二小姐打肿了么?不过半日就恢复了?嘴上却笑道:“是大夫人心疼您,要给您添几身四季衣裳,叫我来问下三小姐的意见,看您喜欢什么样的色儿和样式。”
谨言听了也楞了下,但随即明白了,即是指了婚,保不齐北靖候府的人就要过来看她这个未过门的媳妇了,穿得太寒酸就会丢了相府的面子,也会让人说大夫人对庶女苛刻吧。。。
她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坐在正位上,问碧云,“姐姐可知道都有什么料子么?”
眼里没有半点欣喜感激,一付理所应当的样子,还问有什么料子。。。碧云心里就有了气,还真当自己是正经主子呢,眼里露出不豫,嘴上不咸不淡地说道:“一匹镶金丝的杭绸,一匹梅花暗底子的蜀锦,两匹素绢,两匹凌罗。。。”
凌罗绸段都齐了,难得啊,谨言点了点头,又问了都有什么颜色的,说了哪种料子做什么衣服,府里的针织房,衣服一般都是那里做出来的,针法手艺都不错,就是样子难得出新,谨言就笑着对碧云道:“那个素绢能不能给我一匹,我想自己动手作两身衣服。”
反正这几匹布都是准备给三小姐的,是自己做还是针织坊作倒没什么大问题,但也不好就应下,碧云嘴角牵了牵了道:“这个我做不得主,等禀报了大夫人再来告诉您吧。”
谨言笑道:“是这个理,那就麻烦姐姐帮我去向母亲请示下吧。”说完端了茶。
碧云脸上一变,饶是她在大夫人面前做了多年,养气功夫也修得浅了,但仍被谨言端茶送客的举动惹火了,说完事,她肯是要走的,但自从大夫人掌家后这些年,这些个庶子庶女们就没有不巴结自己的,每到一处不都供大爷样供着,巴不得自己多呆会,从来没有端茶赶人的,哼,不就是要嫁那个浪荡子么?还真以为自己是去世子奶奶啊?
气一上来就有点忍不住,礼都没行,起身便冲走了。
棋儿脸上呐呐的,不知道自家小姐为什么要得罪大夫人身边的人,就算要嫁了,这出嫁的嫁妆,一应礼数、花费、打点还是大夫人说了算的,这又是何必呢?
第六章
谨言没理会棋儿的脸色,手掌下意识地抚向自己的左脸,来问衣服样式是一则,再一则怕是来看自己脸上的伤印的吧。
谨言脸上的红肿原就是她故意弄的,当初顾默言一掌打过来,谨言不但没躲,反而把脸迎了上去,巴掌真拍下来时,她又顺势一倒,声音虽响,却不是很疼,至于红印,那是她抚脸时自已用了暗劲才留下的,先前去看五姨娘时,她给自己好一阵按摩,印子早消了,可不想五姨娘看着忧心。
大夫人就算知道自己脸上没有伤又能怎么样?那是老祖宗亲眼看到的,她还能去找老祖宗说理去?说不定顾默言现在正受罚呢,这样一想,谨言就对一边的四儿招了招手,“碧园边上的荷花开得正好,你去给我摘几支来。”
四儿应声去了,谨言便让棋儿拿了五姨娘送的黄瓜来,切成薄片贴在自己脸上躺在小竹床上歪着,脑子里却是乱得很。
顾默言向来很受老祖宗宠爱,但那桩婚事却是年前就议下的,对方又是公卿之家,按说老祖宗应该不会任顾默言胡闹才是,能让老祖宗妥协,光顾默言一个人是不成的,大夫人肯定在其中做了不少事,既然那一对母女都不看好这桩婚事,而对方的家世又没问题,那就只有一个原因:北靖候世子有问题,不是身体上的问题便是人品问题,总之是个问题男人。所以这对母女才把他当垃圾甩给自己。
顾家也是大家族,老爷子与候爷同殿为臣,关系肯定不错,所以才会要联姻,议好的婚事无缘无故要反悔,肯定说不过去,只好弄了自己出来顶缸,想到这,谨言就觉得窝火,嫁人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尤其是在这个女人地位低下的社会里,一旦嫁错了人,一辈子就毁了,凭什么她不要的,就要自己受着?庶出的就不是人吗?娘西匹的!
谨言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心里才舒服了一点,心里却盘算着要怎么才能打听到有于靖北候世子的消息。
一会子四儿举着几枝荷花回来了,棋儿拿了个长颈瓷瓶插好了,放进谨言的卧室里,淡淡的荷香冲淡了谨言心里的郁气,猛地从竹床上坐了起来,脸上的黄瓜片落了一地。
四儿忙上来收拾,谨言淡笑地看着她,这丫头不过十二岁,憨实可爱,这会子四儿正用小手帕把捡起的黄瓜片包起来,谨言不解地问道:“包起来作什么?没用了的。”
“哦,怕散落了。”谨言便楞了下,立即又笑了起来,看着四儿微湿的裙角问道:“你一个人去摘的荷花吗?”
四儿终于将所有的黄瓜片儿收拾完了,抬头对谨言道:“哪能呢,边上的早采没了,好看的都在湖中间,我拉了碧园的坠儿他哥帮我的。”
说着站了起来,将包好的瓜片拿出去扔了,又端了盆温水进来,绞了帕子给谨言擦脸,接着又说道:“我原是想拉坠儿的,可坠儿出不来,二小姐被老祖宗罚抄女训,又禁了半月的足,正发脾气,坠儿不敢乱跑。”
果然被罚了,虽然挨了一巴掌,可能让老祖宗罚那个眼高于顶的二姐姐,谨言心里畅快了好多,虽然也知道,自己挨打不过是个引子,真正让老祖宗老火的还是顾默言的拒婚,可不管怎么着,还是让老祖宗罚了她,这也算是一个小小的胜利吧。
正暗自高兴着,出去了一天的丽娘终于回来了,丽娘是谨言的乳母,也是小青园的管事妈妈,掌管着小青园了财物,也是谨言最信人,最亲近的人,这种亲近程度甚至胜过了五姨娘,这也许就是所谓的生恩不如养恩大吧,人与人的感情真的很微妙,乳母与孩子,乳汁的流动传播的不仅仅是养分,更多的是肌肤相亲后的亲密和信任,所以,一个母亲要与自己的孩子加强感情交流,最好是亲自哺乳。
丽娘大约三十出头,长相清秀,性子踏实稳重,十几年前,由于家逢厄运,丈夫和刚出生一个月大的孩子全死于一场突然如其来的暗杀,至于为什么她还能活下来,这一直是丽娘的秘密,谨言知道一点,但不全,且从来没有问过,因为家破人亡,所以,丽娘对自己奶大的谨言忠心耿耿,把对自己孩子的爱全都倾注地谨言身上。
丽娘含笑从正屋外打了帘子进来,见谨言正坐在竹床上,便要行礼,谨言忙起身拉了她一起坐下,对四儿道:“告诉棋儿,让她到大厨房去一趟,让加一个瘦肉炖墨鱼汤。”
四儿应声去了,谨言才问道:“怎么样?”
丽娘微微一笑,从袖袋里拿出几张银票,谨言一看,一百两一张,三张就是三百两,眼角眉稍便都带了笑,亲昵地往丽娘身上一倒,扭着身子道:“丽娘,辛苦您了,还是照老规矩收着吧。”
丽娘很喜欢谨言在她面前撒娇的感觉,这是一种抛开世俗身份,完全放轻松的信任,丽娘于是抬手,熟练地抚摸着谨言纤细的背,含笑道:“我不辛苦,倒是小姐辛苦了,熬了多少个夜才写了个本子,我只是跑跑路,算不了什么。”
“没有您我可办不成,不是您出去打点,我一个深闺小姐根本做不了这事?”谨言微嘟了嘴,两手环抱着丽娘的腰身,小声道。
“呵呵,我就会干些跑腿的事,可没本事写那些个东西,还是小姐聪慧过人啊。”说到谨言的聪慧能干,丽娘眼里满满都是爱怜与欣慰,谁会想到一场大病能让怯懦木呐的顾谨言开了窍呢,连性子都变了,似乎换了一个人,可丽娘知道,谨言还是谨言,只是更懂事通透了而已,也许经过了生死大关的人,都会有所改变吧,就像自己,如果不是当年那场巨变,让她终于想通,放下了许多不该执着的东西,也许现在也成了一堆枯骨了。
“咱们该有两千两银子了吧,我得再多存一点。”只有在丽娘面前,谨言才会放开心胸,虽然某些惊世骇俗的秘密还是不能说的,但其他的东西,她会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丽娘面前,譬如她脑子里不容于世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并在丽娘的帮助下,把某些想法真正付诸实施。
“嗯,加上这三百两,有两千一百两了。”丽娘仍轻抚着谨言的背,随口答道,忽又想起什么,:“宏家班的班主让我问你,还有新本子么?他想出高价买下,排成戏了中秋节去各大府里唱堂会。”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五十两银子,“这是宏班主给的赏钱,说是谢谢小姐姐您的。”
谨言清亮的杏眼眨了眨,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可爱又漂亮,“还是您收着吧。”躺在小竹床上的身子向上拱了拱,侧了个身,把头枕在丽娘的大腿上,“我可是宏家班的救世观音,没我的这几个本子,在戏班林立的京城里,小小宏家班怕是早就挤垮了。”
这点谨言可没有说大话,谨言卖给宏家班的全是这个世界里没有的故事,《孔雀东南飞》《女附马》《天仙配》,戏班靠什么生存,除了好角,最重要的便是让人耳目一新的故事,再好的嗓子,再好的唱腔,没有好的本子,老生常谈的演几个旧故事,只会让观众心生厌倦,当然也就红不起来。
自从宏家班排了第一部《女附马》后,便在京城打响了名号,班子里两个名不见经传的两个男女角全都一炮而红,成了京成里了灸手可热的名角,这些,都是谨言的功劳,在稿酬外再给个五十两谢银还真不算什么。
宏班主也是个会做人的,他是怕谨言的下一个故事会卖给其他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