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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给她添了付碗筷,皇后亲昵地叫她启筷,可那种亲昵,却和苏姑姑的完全不同,琬玥无论如何也自在不起来。
皇后见她拘谨,以为是小孩子认生的缘故,便对下头坐着的一众孩子道:“这是辜王府的琬玥格格,排行老七,近来也在这里住。你们或许见得不多,但慢慢也就熟了,可不要欺负人家。”
这句话一说,琬玥就更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那些个阿哥格格们小声嬉笑着望着她,就好像她是个怪物。她甚至还听到有声音说:辜王府的怎么也进宫了?
她把头垂得更低,只望人家都看不到她才好。
却忽然看见脚边走过来一双花盆鞋,在她身旁停住。她抬起头来看,只见一个约莫十五六岁大的女孩儿正对着自己笑,眉眼分明,略带英气,若不是戴了旗头,倒有些像个小男孩儿。
她牵起琬玥的手,笑道:“我是岁安,这里头我最大,以后谁要是欺负了你,只管来告诉我便是,我替你教训他!”说完把坐在琬玥身旁的小阿哥赶走,拖过凳子坐在了琬玥身旁。
皇后也笑起来,对琬玥介绍道:“这是大格格,皇上的长女,众兄弟姐妹里头,没有人不听她的。”说完刮刮岁安的鼻头,叫她收敛些。
岁安吐吐舌头,笑得更开心,琬玥却还是有些惧愣,只说了句大格格好。
岁安的性子粗,倒没觉得什么,开心地吃起饭来。
又有宫女过来问皇后:四阿哥的止咳茶还备不备了?
皇后往外看一眼,摆摆头道:“都这个时辰了,寅祯恐怕是不会过来吃饭了,他与那敏杭都是古怪的性子,总是不合群。不管他们,先紧着这些伺候好。”
宫女答了是后退下,琬玥没有吃饭的心思,正好把这个话听进耳朵里,她不禁羡慕那两个不必过来吃饭的,想想没有皇后在场,想想不必在这么多人面前拘着,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羁押
琬玥在宫中一住就是大半个月,期间再没见过辜政庵,她想问,却又不敢问。每日学规矩学女红,日子倒和在府上时没有什么大变,只是这心中挂念,却是与日俱增。无人在旁时,她总是想家想得掉眼泪,手上被刺针戳破的地方,都是因为思念家中,心思不集中的缘故。
岁安依旧对她很好,许是她保驾护航的缘故,从下人到格格阿哥,真没有一个来找琬玥麻烦的,琬玥在宫中的日子过得也尚算舒心,除了岁安,还交了另外一个朋友——年长自己三岁的淳雯。相比岁安,淳雯要安静得多,性子也就跟琬玥相近得多,琬玥若有什么话,也都爱跟淳雯说,两个人隔三差五地便躲在御花园的假山下头说悄悄话。
岁安这日找不见琬玥和淳雯,便知道她二人又撇下自己跑去玩了,气不过,满宫地着人找他们俩。最后是在西苑的亭子里头找见的,琬玥正在磨墨写字,淳雯在旁看书扑蝶。
岁安扑上去就抢了琬玥的毛笔和淳雯的书,插着腰责骂她们两个瞒着自己跑出来玩。
琬玥见她发火,只是看着淳雯笑,淳雯看见岁安一副大老爷们的样子,笑着挖苦道:“大格格若是不要了这旗头花底,只怕比那些阿哥贝勒们还要威武雄壮些!”
岁安一听这话,又好气又好笑,上来就要撕淳雯的嘴,淳雯吓得满亭子躲,琬玥站在她们二人中间,笑得咯咯叫。
四阿哥寅祯与十阿哥敏杭正好打亭前过,敏杭正研究着手中新得的弓箭,抬头却见寅祯停住步子看着亭子里。他也引颈望去,除了大格格和两个丫头并无其他,疑惑问道:“四哥认识那两个丫头?”
寅祯回过神:“不认识。”说完依旧走自己的路。
敏杭皱眉不解,再朝亭子里头看了看,还是没发现什么特别。除了……略小的那个笑声轻盈,面容婉约,一点不像官宦宫中女孩子的模样……可——那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他摆摆头,跟上了寅祯的步伐。
这头岁安终于抓住了淳雯,撂起袖子就要咯吱她,琬玥急忙过来拉劝说下人看着不好,又再加淳雯一再求饶,岁安才饶了她。
得了救的淳雯嘴巴还是不饶人,一面整理衣物一面问岁安:“大格格什么事找我们,您又不看书又不写字的,找我们有什么趣,还是去找那些阿哥们才是正法儿!”说着笑起来,琬玥也禁不住笑,却见岁安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琬玥这才收了笑,懂事地到岁安身旁来问她到底出什么事了。
淳雯也不再笑,三人围着桌子坐了,岁安叹一口气,半晌终于道:“皇阿玛要把我指人了。”
“啊——”琬玥与淳雯都不禁叹道。岁安是大格格,如今的年岁指婚是一点也不出奇的,但……这事真发生了,还是令人有些措手不及。
岁安低着头,少有的斗败姿态:“指的是蒙古王爷的儿子岱森满伽,我连他的面都没见过……”
琬玥年纪最小,这个时候不敢乱说话,却也知道这其中的无奈和惶错。她看着低头叹气的岁安,自己胸中也憋闷起来。
淳雯的表情也是严肃,她知道这其中要害,劝慰的话也不敢乱说,只得道:“大格格宽心,或者……或者能遇上个如意郎君也不一定呢……我听说……”
“或者遇上?!”岁安却忽然激动起来,“难道我自己的命运就只能这样交给别人吗?!难道我们就不能选择自己想要走的路吗?!玥儿如此,我亦是如此,凭什么王府争斗就要牺牲玥儿去做羁押、凭什么部落争斗就要牺牲我去和亲、凭什么?!”
“大格格——”岁安忽然提到羁押之事,淳雯不禁担忧地看向琬玥,示意岁安不要再说。
岁安这才平复了些,又觉得口不择言吓到了琬玥,握住她的手道:“我胡说八道呢,你别听进去。”
琬玥能觉察出不妥,从进宫到现在阿玛从未来看过自己一次就知道不妥,岁安这样一说,她就更知道有什么不对劲了。可其中有些词她还是不太懂,于是问道:“如果有什么话,姐姐们就直对我说吧,不要瞒着我。”
听她这样请求,岁安与淳雯默默地对视了一眼,淳雯便缓缓道:“你为何进宫,你阿玛可告诉你了?”
琬玥摆摆头,又想起来什么:“不是跟姐姐一样,进来学规矩吗?”
淳雯摇摇头:“哪里这么简单……你不是亲王府的格格,要你来学宫中规矩做什么?”
琬玥有些紧张,却也不发问,直盯着淳雯看。
淳雯继续道:“召你进宫来……是因为……因为鄂亲王要你去他府中做质子,以平衡王府关系……”
“质子?”琬玥不懂。
“就是做人质软禁在他们家,没皇阿玛和鄂亲王的允许,你终生不得再回辜王府、再见你阿玛!”岁安急不过,一口气全说了。
这回琬玥全懂了。她当然明白什么叫做不再回辜王府、不再见阿玛。她又回想起阿玛之前的表现,彻彻底底地明白了。原来自己是被阿玛给……抛弃了啊……她呆愣愣地,眼睛一眨一眨,眼泪就落了下来。
岁安见她忽然哭起来,急得连忙拿帕子给她擦,淳雯在一旁责怪岁安说话没有轻重,又说些其他的宽琬玥的心。
琬玥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她心中记得姨娘教的所有规矩,笑不露齿,哭不嚎啕,可终归都起不了效用,她趴在桌子上,“嘤嘤”不止地哭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如水之交
剩下来的日子琬玥的心情一直都不高涨,哪怕是在园子里放风筝、摘鲜花,也不见她笑过。淳雯与岁安在一旁瞧着,都心知肚明她这是为何,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她年纪那样小就被送往鄂亲王府软禁着,最坏的打算,是一辈子就毁在鄂亲王府了,这样的情形下,谁能说出些好听的话来宽慰?何况她年仅九岁,好多话,哪怕说给她听了,她恐怕也不懂。两人旁的办法没有,只好使尽浑身解数来哄琬玥开心,淳雯呢,就剪些漂亮的花纸给她,岁安呢,就到御厨房搜罗来好多美食给她,只求她笑一笑,莫把自己给憋坏了。
琬玥本就是懂事的,这两个姐姐对自己又比亲姐姐婉宁对自己都要好,便也不忍心让她二人担心,当着面时就尽量逼着自己高兴些,好让姐姐们放心。岁安与淳雯看她渐渐好起来,这才放心了心。可琬玥心中的郁结却丝毫未解,面上又不得发,愈加堵滞。
她思来想去,想的事情多,夜里就容易睡不着,经常等同屋的格格们都睡着了,便避开守门的宫女太监溜出来透气看月亮。
这日也是独自一人坐在廊下发呆,忽然听见隐隐约约的声音叫“格格”,她一惊,以为是被守卫的发现了,立刻便站了起来,回身去看,却不是别人,是那日领着自己到坤宁宫来的苏麻苏姑姑。
一见苏姑姑,琬玥便像是见了亲人,眼眶立刻就红了,却碍着规矩,不敢多说什么。
苏麻上前来给她行了礼,细声问她:格格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琬玥敛了敛眼里泛出的一点点泪光,说:“睡不着,就出来透透气。”
苏麻有些心疼地看着这个小格格,忽然发觉,这不过才过了半个多月,这个初进宫来时水灵剔透、伶俐乖巧的小格格,竟有些像霜打了的茄子,没甚精神了。她四处看看,夜色正浓,旁边并没有什么人,便像长辈一样拉过琬玥的手,不无关心地问她:“格格若有什么不痛快的心事,可向奴婢说说。”
听见这话,琬玥方才忍下去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她想起家中姨娘的好,真把苏麻当做姨娘了,于是拿袖子蹭了蹭流下来的泪,有些哽咽道:“姑姑可知道,我阿玛为何将我送进宫来?”
苏麻被这话问得微愣,不知该如何回答。
琬玥却明白了,道:“原来姑姑也知道,我是要被送往鄂亲王府的。”
原来小格格已经知道了这事,难怪……难怪人蔫弱了许多。小小年纪,她或许还不知道这羁押他府的厉害,但那离家之情亦足以令她伤心难过。但这是皇上与两位王爷决定过后的事,是板上钉钉,任谁说都不会改变的。这样的事入宫以来自己也见过不少,她从来明哲保身从不多管闲事,今次却看着这小格格就莫名的心软,真不知是缘分还是孽缘。
她略略地宽琬玥的心:“其实事情并没有格格想得那样严重,虽然是羁押,但也有能回府的时候,哪里就一面都不能见亲人了呢?又或者日后局势好了些,明朗了些,皇上便准了辜王爷接您回家呢?这都是不定的事儿。所以啊,格格莫要先忧伤坏了自己的身子,那不是得不偿失了吗?”说着笑着摸摸琬玥的小脸蛋儿,“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要是早早的就熬成了一张苦瓜皮,可不是可惜了吗?”
琬玥终于也笑起来,苏麻姑姑的手跟姨娘的手一样的柔软温暖,摸在脸上好舒服好舒服。
两人又再说了一些话,苏麻便劝琬玥回房去休息,而自己离开乾清宫时间太长到底不妥,也要回去了。
琬玥十二分的不舍,但又没有法子,悻悻地起身,跑了没两步却又回过身来,虚着嗓子问苏麻:姑姑日后还会来看我吗?
苏麻被这样幼稚的嗓音,可怜兮兮的问话惹得心中一阵酸楚,忍着泪点点头,琬玥这才放了心,开开心心地跑回了寝殿。
琬玥走后,苏麻又在廊下坐了一会儿,回想着方才她来时琬玥一个人坐在这里的模样,眼眶更是发酸,又联想到她今后的命运,她一个在宫里头待了十几年的老人,“哗”地就落下了泪。
那日过后,苏麻经常逮着机会就往坤宁宫跑,有些用不着她的差事她也亲自过来,办完事后能看一眼琬玥,见她开开心心的,她也就放心了。
琬玥也发觉苏麻来坤宁宫的次数多了许多,但她知道上下有别,不敢明目张胆地跟苏麻说话,总是等苏麻办完了事,她就在她回宫去的路上等着,有时把岁安给自己的点心小食塞给苏麻,有时把淳雯新剪的花纸样子递给苏麻,有时也把自己写得最好的字副送给苏麻……对苏麻,她就像只反哺的小鸟,只想把自己最好的东西给养育过自己关爱过自己的人。
每每接到这些东西,苏麻都十分感动,看着琬玥昂着一张充满期待的脸,她心中的心疼、愧疚与喜爱之情就交杂不堪,在琬玥心目中,从未把自己当做过下人,相反的,是当做进宫来认识的第一个人,把所有的信任与热情都灌注在了自己身上。那是九岁的她的天真与纯粹,是多少人已经失去的东西。她珍惜这样的琬玥,心疼这样的琬玥,她不知道自己跟琬玥之间的感情算什么,母女之情?忘年之交?似乎都不是……这孩子有一种力量,紧紧地攥住被她所吸引的人,那种纯净如水的气质,令人望而却步,却又冒死接近。
苏麻每次走时,琬玥都会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然后在她身后喊:姑姑抽空再来看我!
那样的殷殷期待,让苏麻心中火热,却脊背发凉。她每次都应许她,一定会过来看她,却没想过这样一句简单的承诺,也会有无法兑现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出宫
五月底的时候琬玥终于要出宫,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