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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出宫
五月底的时候琬玥终于要出宫,她一得知出宫的日期,便托人告诉给了苏麻,叫她无论如何要来送她。可出宫前几天,琬玥都不见苏麻来坤宁宫,她估摸她是有事在身脱不开,便没有多想。但到了出宫那日,竟也不见苏麻的身影,琬玥这才不安起来,她担心自己见不到苏麻最后一面,也担心苏麻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鄂亲王府的人过来接时,琬玥犟着不肯走,一众老妈子和宫女劝了半天,谁都劝不动,无法便要上禀皇后,还好岁安与淳雯来得及时,不然事情眼看着就要被捅到皇后那里。
岁安与淳雯又好歹地劝了半天,她二人以为她是不愿意去鄂亲王府的缘故,却也头一次见性格温和的琬玥如此倔强,不得要领。
实在拖不下去了,琬玥才开口对岁安与淳雯道:“不是我不愿意去鄂亲王府,是……是我初进宫时有个特别照看我的姑姑,我想……我想见了她再走……”
岁安松了一口气:“这算什么事,你早说呀,我去帮你寻她不就是了!她是哪个宫的,叫什么名字?”
琬玥见事情有了希望,不禁开心起来:“她是苏麻,乾清宫的,在皇上跟前伺候!”
岁安点点头,拿手指戳了一下不省心的琬玥,又对淳雯道:“时辰恐怕差不多了,你先领着她去给皇额娘请安,完了让送她的宫车在神武门前停一停,我去带那姑姑来——”说完雷厉风行地,一溜烟就跑了。
淳雯等岁安走了,拉琬玥起身往皇后住的殿里头去。她是不舍得这个好妹妹的,可这个丫头临走了却只想见一个什么姑姑,自己心中略不自在,忍不住开口酸琬玥道:“与你同吃同住了这么些日子,倒还不如一个姑姑,有什么意思。”
琬玥见她吃醋,笑起来:“怎么这样说呢,玥儿也喜欢姐姐呀。”
淳雯撇一撇嘴,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谁稀罕你喜欢。你只要出去后照顾好自己,从此别再让我担心,便也足够了。”说着声音有些颤,到底是不舍的。
琬玥心中也不好受起来,又怕淳雯难过,于是乖巧地转了个话题:“姐姐几时出宫?”
淳雯定了定心情,答:“约莫也就这几日了,我额娘会进来接我。”
“哦……”琬玥听见额娘二字,忽的又想起苏麻来,心思又不集中,想到别的事情上。后来淳雯说些什么,皇后说些什么,便都没有往心里去,人恍恍惚惚地就上了宫车。
宫车到了神武门,等了一炷香,却不见岁安的人影。
琬玥心里面焦急起来,在车子里头坐不住,便下来透气。淳雯陪她在外头站了一会儿,终于看见岁安从远处急匆匆地跑来,身后跟着的一众人里头,却没有苏麻……?!
琬玥迎上去,问:苏麻姑姑呢?!
岁安刚喘匀了气,便答她道:“玥儿,你怕是等不来苏麻姑姑了!”
“什么?!”什么叫做等不来……?
岁安道:“我去乾清宫问了,苏麻姑姑近日领旨出了宫,要好些日子才能回来呢,你们怕是只能错过了……”
“……”只能错过了……琬玥的心凉了半截,原来这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难过了一会儿,转念却又觉得庆幸——至少姑姑没出什么事不是?这样也便好了,哪怕见不着,只要姑姑没事便好。
于是与岁安和淳雯话了别,由老妈子们簇拥着上了宫车,出了神武门。
岁安与淳雯在原地站着,一直目送着她的宫车出了神武门看不着了,还站在那里。
淳雯看了一眼跑得浑身是汗的岁安,问道:“大格格为什么对琬玥那样好?”
岁安也看了她一眼,笑着道:“你呢?你又为什么对她那样好?”
说完两人似心意相通般,都微微翘起了嘴角。
身后的宫女见送行已成,提醒二人回宫。
二人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宫。
淳雯扭过头来问岁安:“苏姑姑真的是出宫了……?”
岁安的脚步顿了顿,“她若觉得是,那便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入府
宫里的马车一路将琬玥和来接她的老妈子们送回了鄂亲王府,琬玥一路虽然有些惴惴,可总还是挂念着苏麻,便也没有多想其他,入了鄂亲王府后该如何,往后又会是何光景,此刻都不在她思考的范围内。
一直到颠颠簸簸的马车停了,琬玥才如梦中惊醒,由老妈子搀扶着下了马车。
门上有两个约莫十七八岁的丫头似乎是在等琬玥,见她从马车中出来,立刻便迎了上去,为首的笑着道:“七格格让奴婢们好生等,总算是来了。”说完从老妈子手中接过琬玥,“嫲嫲们也累了一路了,下去领赏吧,这儿有我们便足够了。”
另外一个则摆摆手,招呼老妈子们往侧门走。
琬玥小心地看她们的穿着,没有底鞋,亦没有旗头,应该不是主人家,那该是下人了。她心突突地一跳,照说辜王府也算是大家了,可府里也没哪个丫头穿得像这两个一样,她人小不认得她们身上穿的料子,但只是摸起来,都晓得是上乘。再看那妆容,也是精致,描眉扑粉,打扮得不逊于普通人家的小姐。琬玥这才有些担忧起来,这样高贵大气的鄂亲王府,自己的身份又是质子,这以后的日子……
她正琢磨着,便被两个丫头领着进了府,身后家丁“嘭”地一声关上门,又惹得她心眼儿里一跳。
两个丫头左右将琬玥搀着,礼数倒是十分周全,生怕小格格摔了碰了,又细心给她介绍道:“福晋如今正在屋里头看十阿哥写字呢,所以没有出来接您。奴婢们是福晋身旁贴身伺候的婢女,您往后叫奴婢曼思,叫她荷凝就行。”说着指了指另外一个,“格格以后若有什么事,像是缺什么短什么,哪个下人伺候不尽心了,也可给我二人说,不必拘谨着。”
说着话,三人就过了前院,院子不深,但奇花灵石的摆设却不少,看得琬玥眼花缭乱。再往里过了正堂和花园,就到了内庭,屋前往左种着一溜儿芍药,颜色深浅不一,开得热闹,往右摆了一尊白石桌子,周围四个小凳,屋子的牌匾上颜体写着“果沁居”三个字。琬玥细心地观察着,单看园子,是极为简约的,“果沁”二字也清新不霸道,想来屋子的主人应是个简慢随和的人,只是这“果”字却不符合,环顾四周皆是花草,那里有果树呢?
守门的丫头见三人到了,立刻进去给鄂亲王福晋通报,不一会儿又出来,说福晋请七格格进去。
沉浸在园子气氛里的琬玥吃了一惊,没等反应过来,就被曼思领着进了屋,荷凝跟在后头。
鄂福晋见琬玥进来,立刻便从椅子上起来迎她,一面说着你可算是来了,一面牵着她的手往里走。
琬玥有些怕生,虽给鄂福晋行了礼,却不敢抬起头来看,任由着鄂福晋牵着自己进了东屋阁。
才进阁子便一股清香的墨汁味儿扑鼻而来,琬玥想起曼思说的,福晋正在看十阿哥写字,心下估摸,应该就是他的墨汁味儿。
福晋见她十分拘谨,晓得是小孩子认生之故,便笑着招呼案台上正在写字的十阿哥:“等会儿再写吧,你看你来了个如花似玉的小妹妹,也不来招呼招呼。”
琬玥一听这个,更加羞涩起来,脸红不已。
十阿哥敏杭却头都懒得抬,只是握笔写着自己的字,时而扯扯宣纸,时而沾墨挥腕。年虽十二,但气派作风却不亚成人。
鄂福晋见儿子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禁有些窘迫,便半对琬玥半自言自语道:“我这个儿子,从小便是古怪的性子,又好跟四阿哥寅祯玩在一块儿,这不是结了帮团了伙的古怪吗。行了行了,你也不必理他,只当他不存在。”说完招呼曼思过来,给琬玥洗洗手脸。
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天热的缘故,琬玥竟满头都是汗,手心儿里头就更不必说,跟开了阀似的。
等曼思给琬玥洗整完了,鄂福晋又觉得是不是天儿太热了孩子又穿的多,可不要热坏了,于是叫曼思给她褪一件衣服下来。曼思却轻笑起来,凑到鄂福晋耳旁说了一句话,鄂福晋扭头看了自己儿子一眼,也笑起来:“是我糊涂了,总把这孩子当儿……”话没说完,又笑起来。
琬玥不知道她们笑什么,但也不敢看,只低眼顺从地看着自己的脚。
鄂福晋疼爱地摸了摸琬玥的脸,又和气地问琬玥,饿不饿,累不累,要不要先去歇会儿。
琬玥仍是紧张,摆摆头说不累,谢谢福晋关心,声音小得跟蚊子叫一样。
鄂福晋从前也是听说过辜政庵这个二女儿的,都说是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年纪虽小但大气大方,今一见……怎么与传闻不甚相同呢?这哪里有大方大气的样子,连说句话都不敢。她叹了口气,只当这孩子是劳累了,便叫曼思与荷凝依旧带着她,去她的屋子里歇会儿。
等三人出去,鄂福晋便略质问地对敏杭道:“什么金贵的字你写得那样认真,家里来了客也没个热脸。”
敏杭这回有反应了,放下手中的青山挂雪,抬起眼皮回话道:“她算什么客,不过是个辜王府送来的质子。”
“……你这孩子……!”鄂福晋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冷淡的角色,但也没想到小小年纪说话竟然这样不留情,那模样,与他父亲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还有那寅祯,恐怕也没起什么好的用处,专把一个好好的孩子濡染得这样冰冷坚硬。她叹一口气,懒得再多说,又叫过来门口的丫头,打发她去厨房给琬玥捡几样好点心送去,便出了房。
作者有话要说:
☆、入府
琬玥跟着曼思又往里穿过了一个院子,往西来一个厢房便是她的房间了。房间不大,却收拾得很干净,摆设也清秀,都是些花儿啊树的,没有玉器瓷瓶,恐怕也是鄂福晋的意思,不想让这年岁不大的小孩被王府的派头给吓懵了。
琬玥进了房间,心里头顿时也松快了些,像是突然从笼子里头放出来的感觉。这心里一松快,人也忽然就觉得疲了,她早起到现在,赶路行走,一刻都还不曾停过。
曼思看出来小格格的疲惫,扶她在桌旁坐了,斟了杯水给她。
琬玥捧过来就咕噜咕噜喝了,也没管旁人。
曼思轻轻笑起来,这果然孩子就是孩子,无论规矩礼则学了多少,天性到底是摆在第一位的,饿了就会想要吃东西,渴了就会想要喝水,哪里还顾得了许多。
那头荷凝也整好了床铺,过来问琬玥要不要先躺躺,福晋那边摆饭时再过来叫她。
琬玥也确实是累了,却也不敢做主,睁大眼睛看着曼思,曼思笑着拉起她:“格格就先睡会儿吧,若是错过了饭也不打紧的,福晋是个和气的人,从不计较这些,等您醒了再叫人把饭菜热了送过来便是。”
说着领着琬玥往里头走,打了帘子到床前,两人就要伺候琬玥更衣。
琬玥却有些拘谨,推说不必麻烦,自己来就可以了。
曼思听完,扭头与荷凝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起来,荷凝道:“七格格真是个懂事的主儿,不像我们府里那位,满长格格三岁不说,到现在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
曼思原也是这个意思,可她谨慎,话从不乱说,听见荷凝一时失了分寸,佯着嗔她:“你也白长了这么多岁,这些话是能当着主子说的吗?”又对琬玥道,“她向来如此有口无心的,这话格格别听进去才好。奴婢们就不再叨扰了,格格好生休息。”说完对琬玥打了礼,拉着荷凝退下。
——一下子就清净了。
琬玥有些恍惚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曼思的话好像还回荡在耳边,却那么不真实,这一切,都那么不真实。这段日子的生活,她就像走进了别人的生命里一般,要按照别人的路子来过活,可灵魂,却还是自己的。
她默默地给自己宽衣,动作并不是很熟练。她在家时,一应起居饮食其实都是姨娘在照顾,她哪里真的做过什么。只是这羁押他府,她步步都需计量着走,哪里还敢让福晋身边的大丫头伺候自己呢……方才听见荷凝道府上的那个阿哥,衣食都有人照料,养尊处优无忧无虑,自己心中真真是羡慕得紧,从前不觉得珍惜,此刻想来……那日子真似是前生一般,太过遥远了……
她叹一口气,眼泪就掉了下来,但立刻抹干净了,拉开被子躺上了床。
床大概是铺了三床垫被吧,松软得紧,琬玥一躺上去,困意就排山倒海地袭来。她目光呆滞地望着床顶,那顶子慢慢地像变成了一个漩涡,卷啊卷的,就卷走了她的意识。
她走进了一个院子,里头种满了海棠花,花瓣掉落在石板路上,被走过的人踩压成泥。她走上前去,心疼这一地的落花,扬声叫着姨娘姨娘,过来帮我把这些花都捡起来,我要封好了做香包。身后却没有人应声,她疑惑,转身去看,哪里有姨娘的影子?院子也忽然被四堵宫墙包围,她听见岁安和淳雯清脆的笑声,却找不着她们的人影,把石头缝儿都翻遍了,也找不着她们的人影。她大声地叫她们的名字,却只听见自己的回声,她叫累了,不再叫了,却又听见苏麻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