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身后的淳雯与岁安松了一口气,准备回席伺候老太后。岁安一步一跳地走在了前面,淳雯在她身后,一步一个回头,眺望着灌丛深处,已经看不见的那个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海棠花簪
到酉时末,宴才全散,天也已全黑。敏杭告别了寅祯,随着鄂亲王爷和福晋回府。
才到府,鄂福晋不管鄂亲王的反对,便径直往琬玥的房里来。敏杭怀中揣着岁安和淳雯捎给琬玥的东西,本也是要往琬玥那里去的,见鄂福晋去了,便先回去洗澡换衫,等夜再深些再过去。
敏杭洗完了澡,换上了一身月白色单薄的棉布衫,估摸着鄂福晋已经回了房,便独自往琬玥这里来。才进院子,便看见琬玥独自一人坐在槐树下的石桌旁,也因天热,所以穿得单薄,更显得娇小。
敏杭故意咳嗽一声,才走近了她。
琬玥还是吓了一跳,急忙转过头来看是谁,却见敏杭穿着家常的衫子,背手站在她身后。
她连忙起身请安,问声十阿哥好。
敏杭有些不耐烦,要她起来。然后在她旁边找了张石凳子坐了,这才看见她,原来眼角是挂着泪的。他心里又开始不是滋味起来,四处看了看,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没有人伺候吗?”
琬玥一惊,以为他要找茬责怪小明月和简嫲嫲,连忙解释道:“伺候的人我打发下去洗漱休息了,我也不过在这里坐坐,不需要人伺候。”
敏杭看她低眉顺眼地站在自己面前,一副恭顺的样子,可说的话却又不那么让人心顺。他别扭起来,本来扔了东西给她回房睡大觉便可以的,可他就不,偏要找她的麻烦:“我不知道你从前在辜王府是什么规矩,可这里是鄂亲王府,和你们小门小户的不一样,凡是都要依着规矩来。那日早晨见我阿玛,你却把你那个伙房使唤的丫头带在身边,这就是不敬,额娘虽然不说什么,可也是看在眼里的,不要以为她现在宠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要记清楚自己的身份,质子就是质子,永远也成不了主子。今儿个也是,你还没睡,就放她们下去歇着,这是什么规矩?纵得下人不知所谓,也是你的不是。”
小门小户?不懂规矩?琬玥听着又好笑又好气,这个狂妄自大的十阿哥!她辜王府好歹也是个王府,是皇室血脉,她阿玛还是户部的一把手,他哪里来的傲气竟然敢这么目中无人!还有规矩,他还敢在自己面前提规矩?她什么地方不懂规矩了,最不懂规矩的恐怕就是他自己吧!见了长辈也不好好行礼,那日皇后摆宴他也敢不去,竟然还跑来跟自己说规矩!真是滑稽。
敏杭见她不出声,眼珠子却滴溜溜转,估摸着她在心里头反抗,抬脚就踢了她一下,力气不重,却踢得琬玥一个趔趄,琬玥抬头起来瞪他,他歪着嘴角道:“怎么,我教训你你还敢不服气?!”
琬玥不想生事,忍下来一口气,道琬玥不敢。
敏杭这才一口气顺了些,得意起来:“还好你懂事,否则你得罪了我,今日这东西我就扔进塘子里,看你哪里找去!”
琬玥听不懂,问他:“什么东西?”
敏杭冷哼一声,从怀里掏出来装东西的香袋,一股脑把玩意儿倒了出来:“喏,大格格和淳雯叫我带给你的,本公子可是冒着被揍的危险给你弄进来的,你知不知道!”
琬玥心思早没在听他说话,一见到那香囊和册子,就扑到了桌边,她一眼就认出来,香囊是岁安的手艺,刺绣功夫不咋的,可是里头满满地都装的是海棠花,册子是淳雯剪的花样,一张张都漂漂亮亮地贴在册子里,整齐俊秀,是淳雯的手法。她一看到,眼泪就忍不住,哗啦啦地往外流。方才福晋过来,说虽然见着了阿玛和姐姐,却没有什么东西带进来,只有阿玛的一句话:好好保重。她的心就像被泼了一桶凉水,到现在都是冰冷冰冷的,现在一见这些,心里头又重新暖了起来,不知道有多高兴。
敏杭看她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不禁有些嫌弃,拨拉着那两样东西鄙视地问:“这就值得你哭成这样了?没见识!”
琬玥懒得回他的嘴,也不想和他吵,一来息事宁人,二来毕竟东西是他冒险带进来的,她不得谢谢他么?她把香囊和册子揽到自己怀里来,刚想对敏杭说声多谢,却听见“叮当”一声响,什么东西落在了地面上。她和敏杭同时低头去看,敏杭动作快,弯腰就把那个东西捡了起来,疑惑着递给琬玥:“怎么还有一个。”
那是个海棠花簪子,玉身玉头,玉色纯粹,雕工精细,虽然小巧,但是精致。再细看去,那玉簪子像是被人日日攥在手中的,玉身已被磨得顺滑光亮无比。琬玥接过来,仔细地借着月光看,越看就越喜欢,只是不知道这海棠簪子是岁安还是淳雯的主意。便问敏杭:“这个也是两位姐姐捎来的?”
敏杭瞥了那簪子一眼,并不是什么名贵货色,玉光也暗淡了,亏得她还那么喜欢,看到它一双眼睛就晶亮晶亮的,真是土鳖。他咂咂嘴,漫不经心地道:“不是她们还有谁。”
琬玥更欢喜,把敏杭带来的东西一样一样收好,准备回房。
敏杭看她要走,忽然凑到她跟前道:“你怎么跟岁安那种女的都玩得那样好?淳雯也就算了,至少长得标致人也温柔,可岁安,整个就是个爷们儿,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劝你还是少跟她在一起玩比较好。”
琬玥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又觉得不妥,忍了笑,道:“淳雯姐姐也和大格格要好,你怎么不去劝她?”
“我……”
“再说了,我今后哪里还有机会和她们玩在一起……”琬玥小声嘀咕着,情绪又低落起来,但又不想敏杭看轻自己,于是振奋了精神,给敏杭行了礼,就往房间走。
敏杭却不依不饶,追着她过来,在她身后道:“果然你只是个王府的格格,没有什么自己的主意,只想着岁安是个大格格,就要巴结她是不是?”
“……”琬玥真是哭笑不得。她哪里遇到过这样狂妄、自大、不知所谓的人!这个十阿哥,真是三样都占全了!她猛地回身,敏杭一个挽步,身子不稳,差点撞到她。
他面色霎时就红了,她却镇定,抬头望着比自己略高一些的敏杭,面不改色地道:“夜深了,十阿哥不回房休息吗?”
敏杭怔愣,他还未回话,她就转身快步进了房间,“嘭”关上了房门。
等反应过来,敏杭连鼻子都气歪了:“好你个辜琬玥!你还敢把门摔在本公子的脸上!你好大的胆子!忘恩负义!你看我下回还给你带东西不带!”说完气得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气哄哄地出了西厢院。
琬玥在房里听见他骂骂咧咧的话,不觉得生气,反倒嗤嗤地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宫中噩耗
中秋那日过后,琬玥与敏杭的关系虽然没有任何改善,可连福晋也觉得奇怪,敏杭却愿意和琬玥同桌吃饭了。福晋是乐见其成,好歹两人的关系是个进步不是,可琬玥却痛苦了,因为十阿哥那张不饶人的嘴自此就放在了琬玥身上,说她这说她那,一副嫌弃死了琬玥的样子。琬玥寄人篱下,又不好回嘴,于是想方设法地避着他,或者称病不去用饭,或者说简嫲嫲已经伺候过饭了,这样的招数起初还管用,琬玥也清净了两天,可没几日,敏杭就识破了这些伎俩,有时候甚至亲自跑到西厢来抓琬玥个现行,然后给她框上个“不敬”的罪名,又说我额娘对你怎么怎么好,你倒连陪她吃个饭都不肯。琬玥哪里担得起他那样大的说词,没有办法,一切又只好恢复原来,该吃饭时吃饭,该作伴时作伴。倒也算她心思宁静的,日子久了竟也对敏杭的那些话有了抵抗力,他再说难听的她也觉得还好了。无人时她也想,也许是自己找到了和敏杭相处的方法,也许是自己已经开始了解敏杭的性格,他那个人,吹起来是个老虎,漏了气就是个三脚猫,嘴坏,人却不坏,所以和他待在一起,也没有了从前的不痛快,反而是有时候看着敏杭红着脸骂人的样子,自己暗暗好笑。
敏杭损人的话很少,说过来说过去不过就是——“你是个质子”“你不是亲王府的格格”“你没见识”“你没规矩”,这些话初听的时候很伤人,听多了,琬玥也就惯了,只当他是用这些话,来做日常问候了。
虽然是被羁押,可因为福晋关照的缘故,琬玥并没有受多少苦,虽然下人仍旧阳奉阴违,曼思带着头不给她好脸色看,但这在她看来,已经不算大事了,自己有福晋疼着,有明月和简嫲嫲陪着,日子已经算上等。可这平静的日子,却终于被一件事打破。
中秋后不久,天就一天天地冷起来,似乎前日还单衣打扇,今日就棉袄裹身,炭火暖房了。琬玥住在西厢,对外头的事情本来不知道多少,可近来却也不断地听到下人们小声议论,说是二阿哥不行了。琬玥在家的时候听她阿玛提过,二阿哥尚贤是皇上的嫡长子,又是先皇后的遗独子,所以备受皇上疼爱,但可惜他命不好,生下来身子就孱弱,一日里大多数时间都是躺在床上过的,从小长到大,几乎是药罐子里泡出来的。他十岁的时候就有人传这二阿哥终究是保不住了的,可皇上爱惜他,逼着御医给他续命,这才又多延了几年,直到今年,年方十八。可这话近来又传起来,恐怕不是空穴来风。
果不其然,过了年没多久,宫里面就传来丧讯,说二阿哥没了。
那日还在正月里,鄂亲王与福晋却也不怠慢,立刻就换上了宫服带着敏杭进宫,直到夜里,敏杭才独自一人回来,鄂亲王和福晋还留在宫里头。
敏杭看上去精神也不甚好,毕竟没的是他二哥,虽然交情不甚深,可他平日里也常随着四阿哥寅祯去看他,突然人就这样没了,才满了十三的他,心里头还是不受用。
琬玥见到他时,他正呆呆地站在东西厢房相交的大园里看雪,身旁伺候的人都被他赶到一旁,不准近身。琬玥原是以为福晋也回来了,要去问候,没想到路过园子,看见他这副失魂落魄可怜兮兮的样子。她不忍,提起斗篷来小心翼翼地踩着雪走到他身旁,小声问他:十阿哥怎么了?
他一惊,一低头,一颗泪就落在了琬玥被冻白的脸上。
他窘迫得很,一面骂琬玥不懂规矩,一面赶快把脸上的泪擦干。琬玥却愣在了原地——她入府这么久,何时见到十阿哥这个样子过?哪怕有时被鄂亲王骂得狗血淋头,他也不曾服软过,此刻,却软弱得紧,就算一个劲地抹眼泪,眼泪还是要流。
琬玥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这个样子,应该不想任何人看见的吧?于是道:“夜里冷,又下着雪,十阿哥还是不要在园子里待太久,以免染了风寒。”说完要走,留他一个人静一静。
可手却被敏杭死死地拽住,琬玥惊惶地抬头看他,他却不看自己,执拗地挺着背,可那手心,几乎冷得跟冰块一样。
琬玥就站在他身旁等,等他开口说话。
果然过了一会儿,冷静下来的敏杭哑着嗓子道:“你知道前头那个书房,为什么叫’果沁居’吗?”
果沁居……琬玥摇摇头,她初进府时便奇怪,一棵果树都没有的地方,干什么叫果沁居。
敏杭吸一口凉气,道:“那是我哥哥在时用的地方,他的名讳,就是’果沁’。”
原来如此。琬玥明白了些,可……在时?这话什么意思?难道……?
“哥哥和二阿哥,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在阿哥里头并列第二。原本二阿哥是皇子,哥哥是王爷之子,不可并称,可皇上认为这是老天赐的缘分,便让宫里头的人叫二阿哥皇长子,叫我哥二阿哥。我哥生来就特别讨人喜欢,又懂事,又聪敏,额娘和阿玛疼他疼到心眼儿里,他在皇上跟前也十分受重视,才十四岁,就被封了贝子,满府的人,没有一个不喜欢他。他对我也很好,从来宫里头赏下来什么,他都给我留着,我调皮了阿玛要打我,也是他拦着,四哥挑中了我做伴读,也是因为他的缘故……总之,他什么都好,好得像天上的星星,闪亮闪亮的。可是……”敏杭说着,抓着琬玥的手收紧了些,“可是天妒英才……哥哥十四岁才封完贝子,人就突然不好,一天天地消瘦下来,苍白下来,宫里头民间里的神医都瞧遍了,也没留住他……年关不到,人就没了。那年我四岁,记得也是这样的大雪天,额娘哭得撕心裂肺,看着哥哥的灵柩被送出府,我当时不懂事,坐在哥哥的棺木上,却不知道这里头躺着的人就是我的亲兄长,更不知道我这是要送他入陵,让他长久地睡下去……”他说着,终于把持不住,“嘤嘤”地哭了起来。
琬玥不知该如何劝慰,无助地拍着他的后背,希望他能够好受点。
“今日看见二阿哥,就像看到那时无力地躺在床上的哥哥……他们同样是天之骄子,却也同样……是不是他们那一天生的人,都注定是……或许他们生在平民百姓家,不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