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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盖好了阿……阿房宫,你说我爹娘可会回到我身边么?”
※※※※※
孤月在天,快风楼的二楼,有一名紫袍玉冠的男子。正倚窗独饮。
算起来,他留在邯郸。已然将近八年了。这八年来,他几乎日日都在这快风楼里。独自饮着酒。
八年前他窃符救赵。那时他朱轮华毂,驱驰六国;拥旄万里,大逐秦兵,何其壮也!男儿生当如此,立功立业,方才叫得遂所志。为此,他客居邯郸近十年,有国难归,亦是今生无悔。
此生已然无憾,若有来世,他可会有所期待?
他望着孤月,忽然想到了此刻的雁门,天地寒冷,一片萋萋,她在雁门,可还过得惯么?
往昔如梦,他依稀记得,当年似乎也就是这样的孤月冰冷的夜里,他亲手将白狐裘交到她的手中,又亲自为她执缰,送她离开了邯郸。
他垂头暗喟,听见楼梯声动,待他抬起头来,却瞧见一名*岁的男童,立在几案之旁,朝他恭恭敬敬地鞠了一个躬:“信陵君安好?”
信陵君凝目望了这男童许久,忽然叹笑道:“我很好,月……你娘可好么?”
“我爹娘一切都好。不过娘从前身子受了损,爹爹为她调理了许久,本有好转,可自从生了妹妹之后,又有些复发之状。”
“你还有个妹妹?”
“是,妹妹比我小上两岁,还未起名,我们只唤她小字‘心满’。”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赵泱。”赵泱对信陵君,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瞻彼洛矣,维水泱泱。君子万年,保其家邦……”信陵君又凝视了赵泱半晌,微笑道,“雁门苦寒,委屈你爹娘了。”
“娘说,多谢公子以白狐裘相赠,叫她免受多年酷寒相侵,她感激不尽。她和爹爹,与李牧叔叔一起,抵御匈奴,并不觉得委屈,反而畅意无比。”
信陵君微微颔首,又道:“你小小年纪,是独自一人来邯郸么?”
赵泱道:“爹娘年年此时会去云梦村探视陆爷爷,可今年……爹娘为陆爷爷料理了后事之后,娘怅怅不已,说想来邯郸见一见故人。娘还说公子寂寞多年,特地叫我来拜见公子,陪公子说一说话。公子若想晓得什么,问泱儿便是。”
信陵君摇了摇头:“她肯让我晓得她一切安好,心遂意满,便已经够了。我并没其它要问的,你回去罢。”
可赵泱却没有走,眼睛盯着几案上的酒樽,笑道:“泱儿想求公子一事?”
“什么事?但说无妨。”
“爹爹总是同泱儿说,雁门的酒再好,也比不上快风楼的酒香,泱儿故此……想向公子讨一杯酒喝。”听他这话里的意思,他小小年纪,竟然早已学会品饮美酒了。
信陵君哑然失笑,随手便将手中的酒樽递给了赵泱:“你爹爹从前确实最爱在这里饮酒。”
赵泱笑着接了过来,仰头将酒一干而尽。他以袖口在嘴角一抹,笑道:“这快风楼的酒固然不错,可我却觉得还是我们雁门的烈酒来得痛快。爹爹挂念这酒,多半不是因为酒好,该是因为家乡之酒,叫他难忘罢了。”
信陵君哈哈大笑,道:“你很好,不愧是你爹爹的儿子。”
赵泱将酒樽放在几案上,又朝着信陵君恭敬行礼,才转身下了楼去。
信陵君微微一叹,忽地心念一动,悄然起身立到了窗边,朝楼下望去。快风楼前的深巷中,一名白衣美妇正倚在对面的墙上,身披白狐裘,一幅弱不禁风的样子。
她亦似心有所感,抬头凝望着楼上,与信陵君四目相对。她展颜一笑,又屈身一福。恰好赵泱出了门,朝她而去,伸出手牵住了她,朝巷口行去。
巷口那边,正站着一名青衫的中年男子,右颊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他一手抱着一名年约五六岁的俏丽女童,正微笑着目视着两人。
待得两人到了他面前,他伸手牵住了赵泱的另一只手,四人一起朝北而去。
信陵君默然瞧着楼下的这一幕,他淡淡一笑,转身提手便将酒樽满上了酒。酒樽里倒映着天上的那弯新月,随着波光耀动。
这么多年,他已经越来越明白,世态便如翻覆雨,人间诸事,都是由着后人评说的。
千秋万载后,高台既已倾,曲池亦已平,或许那时人人都会称颂他信陵君的贤德,人人都会取笑那赵括的无能。
可他们谁都不会晓得,他的心里,从来也不曾期盼过来生。他只是偶尔想过,若能再回到十六年前,他只愿再上一次云蒙山,去做一件叫自己永生不悔的事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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