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桑婆婆厉声道:“你是在要挟老身么?”
“月儿不敢,”月夕笑道,“可祖奶奶不也是在要挟摆布着月儿么?”
桑婆婆目光一凛,紧瞪着月夕。月夕却微笑着偎在赵括的怀里,两人的双手紧紧交握,竟似已经将什么全都忘了。忘了他们还在宣华宫内,忘了桑婆婆还要捉拿两人。
外面脚步声匆匆想起,有人轻声叫道:“吕盈,吕盈。”
吕盈瞧了一眼桑婆婆,桑婆婆却闭上了眼冥思,根本无暇理会她。吕盈壮着胆子,起了身,隔着门问道:“轻霞,什么事情?”
“卫尉叫人给姑娘送来了金疮药,说是最好的。不会落下疤痕。那人在外面正候着呢。”宫女轻霞在外面高声回道。
“轻霞,”桑婆婆双眼一睁,高声叫道。“你去叫那个卫尉的人过来……”
“婆婆……”吕盈和王恪齐声惊呼道。可月夕同赵括却毫不慌张,赵括一手抱着她,一手轻轻的摩挲着她左掌中的三道疤痕,两人四目相投,只是微笑。
月夕说了那么多,他却反而一句话都不说了。他又何必说什么?他还不是清楚晓得,月夕那样倔强的个性,她要做什么怎么做,他根本就劝不了。
劝不了便不劝了。又能怎样?
他们之间,不本该就是风雨同路。福祸与共么?就好似春去了,便该是秋来了。花谢了花又会开,如四季循环日升日落一般,本该就是这样理所当然顺理成章的事情。
不过须臾,轻霞又在外面叫道:“桑婆婆,人来了。”
一名男子的声音响起:“小人范达,桑婆婆有什么吩咐?”
王恪与吕盈都屏息望着桑婆婆。桑婆婆又闭目沉默了许久,才缓缓睁开眼睛,凝望着月夕,扬声道:“回去告诉应侯,姑娘多谢卫尉的金疮药,铭记于心永不敢忘。”
“小人记下了,婆婆可还有其他的吩咐了么?”
桑婆婆静默了片晌:“没有了,去罢。”
“是。”
听到两人的脚步声远去,王恪和吕盈顿时都松了口气。月夕与赵括两人面上的笑容却至始至终未变过分毫,桑婆婆望了他们两人片刻,对赵括冷声道:“趁老身还未改变主意之前,你走罢。”
她轻轻一掌拍开了寝殿的大门,出了门而去。吕盈见状,低声道:“我去瞧着她。”亦跟着她匆匆离去。剩下王恪却瞪着眼,瞪着月夕和赵括。
“月儿,我……”赵括道。
“你必须去救那个人么?”月夕道。
“是。”
“你救了不了他怎么办?你若救了他,便要立刻回邯郸去么?”
她一句也不求他留下,可每一句都怕他离去。赵括忽然觉得心里酸酸的,喉咙也仿佛被一样什么东西塞住。他回答不出来,他眼里都是不舍,却还是转过了身要走。
“卫尉的人还在搜宫。你这样出去,还不如让桑婆婆将你带走。”王恪伸手拦住了他,翻了翻白眼,“我先出去瞧一瞧动静。省得你被抓了,又给月儿惹一堆麻烦事。”
他不容赵括置喙,立刻出门,顺手又带上了门,只留了两人在房内。
赵括到了窗口,望见外面天色一片漆黑,宫外几处火把映天,果真如王恪所言,四处都在搜宫。一动不如一静,王恪行事自然比他方便。他哂笑一声,回身将月夕柔软温暖的身子紧紧地抱在怀里,又抚着她的左手心:“疼不疼?”
月夕微笑着摇了摇头,将头倚在他的肩上:“阿雪呢?”
“在邯郸。事出突然,又怕它太过引人注目,没带它便赶来了。”赵括道,他磨蹭着月夕的秀发,“你身上的蘼芜香味,好似淡了许多?”
“是么?许是我不再服蘼心丸的缘故,”月夕淡淡地笑着,伸着胳膊搂住了他,终于低声道,“老狐狸,再……陪一陪我罢。”
赵括望着她,叹了口气。
他抱起了她,坐在席榻上,她偎着他,他握着她。两个人的手,一个那么柔软,一个那么坚硬,一个那么冷,一个那么热,可握在了一起,就似变成一个人的一样。
两人便就这样静静的相偎着,安静的,他们什么都再不想说了。
她没有问过半句他与玥公主的事情,他也不问半句为何她会住在这宣华宫里。
在一起的宁静时光这样难得,能相处多一刻便多一刻。许多事情,若知晓得多了,只怕又会叫两人多烦恼几分。
☆、7 东过秦宫路
王恪快去快回,说是范泽与靳韦未寻到赵国的细作,宫里仍是大动阵势,四处搜寻。
“我看范泽不会善罢甘休,方才见他和靳韦又进了秦王的宫殿,好像是还要继续搜宫。”王恪道。
赵括立刻“噌”地站了起来。月夕微笑着:“你着什么急?”她靠近了赵括,将头抵在他的胸口:“我陪了你这一会儿,你拿什么报答我?”
赵括一愣,不明她眼下说这话,是为何意?忽觉腰间一麻,浑身一颤,顿时坐到了地上,动弹不得。月夕竟趁他不留意之间,点中了他的穴道。
他无奈轻呼道:“月儿,你做什么?”
“你出了宣华宫,若被人发现了,岂不是又要连累我?”他的功夫一直强过月夕,月夕要制住他,只能这样耍诈。她笑着对王恪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出了寝殿,在一角无人之处窃窃私语。
月夕低声问道:“问到细作的身份了么?”
王恪摇头:“我私下问了几个范泽身边的人,都语焉不详,像是真的不清楚。”
月夕秀眉一蹙,低声又道:“爷爷回来了咸阳城,灞桥边上的茅舍可是空下来了?”
“是。”
“好,”月夕沉吟道,“赵括不能留在宫里,你帮我将他送到那边,那个地方少人晓得,应该安全。”
王恪仔细想了想,叹气道:“他最好不要出事,否则那丫头又要哭个不停了。”他抬起头,却瞧见月夕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他脸色一红,白了月夕一眼。
月夕笑着进了寝殿,到了赵括身前。柔声道:“老狐狸,我叫小恪送你出去,你自己回邯郸罢?”
赵括摇了摇头。他不出声。却拒绝的很坚决。
月夕瞧着他断然否决的样子,轻声问道:“那你告诉我。这细作究竟是什么人?”
这个赵国细作确实透着些古怪,赵括为了他,千里迢迢来了咸阳,偷入秦王宫殿;而范泽和靳韦则几次惊动秦王,一心要寻到他。
赵括仍是摇头不语,月夕心头转了转念,仍柔声道:“宫里四处都在抓人,你若强留在宫里寻人。若万一被抓了,我……方才,当初那样辛苦才自桑婆婆手上救下了你,岂不是都白费了么?”说着,心中一酸,眼眶儿又红了。
赵括见她言辞恳切,眼泪含在眼眶中,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月夕却又道:“你若一定要寻那个人,我这里有两个办法,你帮我瞧瞧哪一个好?”
赵括微微一怔。苦笑道:“你又要出什么难题?”
月夕捏了捏他的耳朵,抿起嘴一笑:“傻孩子,你莫怕。我不会欺负你。”
“我想的办法是,既然桑婆婆不叫你留在宫里,我就这样封着你的穴道,让小恪送你出去,小师兄若捉住了那人,我便立即叫小恪去通知你。这样,你便可以逸待劳,早晚能晓得那人的下落,你说这个法子好不好?”
这是什么鬼主意。分明就是调侃取笑着他,赵括哭笑不得:“另一个法子呢?”
月夕贴近了他。低声道:“你若肯听话乖乖离宫出去,我来替你去寻那个人。我救了他。便叫他去见你。我能保的住你,自然也能救得了他。老狐狸,你说这两个法子哪个好?”
她如此威逼利诱,甚至应允亲自去救那个人,无非是怕赵括为了那人再留在宫内,再遇危险,因此才千方百计逼他离宫。赵括明白她的心思,心下踌躇,闭目不语,半晌才苦笑道:“这个法子这么好,你说我会怎么选?”
“好孩子,你真乖。”月夕笑着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亲,又低声道,“老狐狸,你当是为了我,也莫要冒这个险,好么?”
他若出事,她会怎样?
赵括默默地看着月夕,许久才哑声道:“好。”
月夕见他答应了,满心欢喜,叫进了王恪,解开了赵括的穴道。
王恪低声道:“都安排好了,走罢。”
赵括却望着月夕,月夕笑道:“还不快走?”
赵括走出两步,忽地回身,握住了月夕的手。月夕一怔,可又突地明白了,赵括心中清楚,他执意要去寻人,自己是为了他,不得已才应承了帮他去救人,他以己度人,晓得此番自己是大大的对不起秦王,所以心怀歉疚。她低声道:“你放心,我定会帮你将那人救出来。”
“我晓得……”赵括道,却仍是目视着月夕。
月夕望着他的双眼,微微一笑,抱住了赵括,在他耳边轻声道:“我也一样舍不得你。”
赵括面色微黯,点了点头,紧紧地抱了月夕一下,才随着王恪匆匆出了殿去。
※※※※※
月夕一人坐在寝殿中,苦苦思索。过得片刻,起身到了宫门前,宣华宫早已经安静了,可听着西面仍是喧哗一片,火光通红,想是范泽和靳韦又一路朝西搜去了。
一个靳韦都不能完全确认身份的人,为何要这样大动干戈?唯一的解释便是,若真是靳韦心中那人,那一旦抓到了这人,对秦国一定是极为有利。而赵括亲自自赵国急赶来救他,反而说明了,那人恰恰就该是靳韦心中的那人。
可他究竟是什么人?
靳韦的随从说他确实见那人入了宣华宫。方才范泽和靳韦过来,因为吕盈与她的阻扰,竟只将注意力放在了她的寝殿,却忘了搜其他的地方。
莫非……那人果然是在宣华宫里么?
月夕猛地站了起来,出了寝殿。天色墨黑,下弦月已经慢慢升起,她沿着宫墙慢慢地查看。四处寂静,除了她自己轻微的脚步声,没有一丝声响。月夕探视了一圈,并无所获,再继续前行,眼看着便要走到宣华宫最偏僻的西北角。
她依稀记得这西北角除了栽了一颗大树,还有一口多年不用了的枯井。
眼下正是五月下旬,那棵大树枝繁叶茂,又少人修剪,几乎将枯井遮了个严严实实。除非是这宣华宫里的老人,否则决不能知道这大树之后别有乾坤。
月夕又隐约觉得那大树的树叶似在微颤,她静静地瞧了许久,慢慢地靠近。
突然,树后一阵抖动,飞出一把小刀,月光之下光彩耀目,直向月夕打去。
月夕正要闪避,可一瞧这飞刀的光芒,便觉它劲道不足,准头亦是不怎么样,待到了月夕面前,已经偏了几寸,擦身而过。月夕丝带一扬,兜头一套,将那把小刀拢在了丝带里。
树叶发出簌簌的声音,又是一阵微颤。月夕不还手,也不急着探寻究竟,反而只是取出小刀在手,借着月色,细细观看。
这把小刀一寸宽,三寸长,刀锋精工制成,十分锋利,刀柄上镶了数十颗价值不菲的红红绿绿的宝石,煞是好看。也正因为如此,才头重脚轻,失了准头。
若这树后之人是个有经验的老江湖,决不会用这样华而不实的飞刀,更不会将自己躲在这样一个无路可退的角落。
她暗自一笑,轻声叫道:“喂,出来罢。”只听得大树后面淅淅簌簌的一阵声响,无人现身。月夕想起赵括说要寻的人是他的大哥,提高了些声音,唤道:“喂,你堂堂一个男儿,还怕我这个小丫……女子么?”
她本还如从前一般,觉得自己不过刚刚及笄,还是一个自幼任性娇纵的小姑娘。可突然间想到自己已经年过二十,又怎能再自称是一个小丫头,顿时心情有些沮丧,懒得理睬那树后之人,靠在了一旁的墙上,默默地想着心事。
却听到树丛里面突然“咦”了一声,又传来“噌噌”两声以脚蹬墙的声音,那树枝左右一分,有人从树后探头出来,嘴里叫道:“你,你是……”
这声音月夕从前似在哪里听过,只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可她却又无心理会,只是缓缓抬起了头,见到一个人身穿赵国普通的的黑襟青衫,半身躲在枯井中,一手拨开了树枝,露出一张有些熟悉的面容。
那人跳出了枯井,朝月夕疾奔而来,到了她面前,又收足立定,轻声道:“霜晨,你怎得在这里?”
他满身污泥。可虽然有如此狼狈之态,但语气神态中,仍是隐含着一种不可描述的庄严气度。
而且……他叫她霜晨?
月夕顿时便想起两年前在邯郸南郊渡头,赵括成婚前那一夜,她在红泥小栈遇见的那个王孙公子王丹。她恍然大悟,“哦”了一声,笑吟吟地望着他:“怎么是你?”
“是我。”王丹伸出手,伸出手指着她,犹豫再三,突地一把抱住了她,低声道,“我竟然又见到你。你怎么在这里?这秦王宫里处处危险,你怎么来了?”
月夕骤被他抱住,微微一愣,见他自己身在险境仍是关心自己安危,又想起那夜他也是百般安慰自己,心中有些暖意,亦不推开他,只是随口道:“我来寻人……”
“寻人怎么寻到秦王的咸阳宫里来了?”王丹放开了她,四处探视。“你寻什么人?”
☆、8 天长渭水西
我要寻得,可不正是你么?月夕心中笑着,嘴里却胡乱敷衍:“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