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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夕只觉得自己手中一冰,阿璃握着她的手里隔着一个长长的冰冰的东西。阿璃一转身,朝她笑着眨了下眼,面上都是狡黠之色。月夕伸出两指一摸,那东西上面凹凸不平,她顿时心领神会,将阿璃朝胡衍一推,自己却对着赵丹微微一笑道:“你想晓得赵括同我究竟说了什么?”
☆、23 西风到小楼
赵丹神色顿时变得凛然。月夕缓缓靠近了他,在他耳边软声道:“我还有一些话,要同你私下说,你……要听么?”她笑的妩媚,赵丹顿时想起当时她满身的蘼芜香,在快风楼抱着自己说“我只同你在一起”的场景。他再去闻月夕身上的蘼芜香味,却发现已经没有了,他心中失落难言,迟疑了片刻,仍是颤声道:“好。”
“那……我们到里面再谈?”月夕道。赵丹又想起那时在宣华宫,他拉着月夕的手,顺顺当当地出了咸阳城。他心口再一颤,回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更忘了她方才还要拿自己的性命,他朝着侍卫中一名首领挥了挥手,低声道:“你带上几个人,跟我来。”
明晓得她对自己半分也不客气,明晓得她与赵括当初瞒着自己不清不楚,可她只要稍微服软一些,他便一点脾气都没有。
他不晓得赵括是如何待她的?
可他自己实在是……同她待赵括一般地喜欢着她。
月夕指着西边的小院,笑道:“那边清静,我们去那边。”
胡衍皱起了眉头,上前想要拦住月夕。阿璃拉住了他道:“胡大哥,你来,我有一个东西给你瞧。”月夕朝着胡衍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胡衍顿时也明白了几分,跟阿璃到了一边切切私语。
“老夫人,赵王与他是兄弟,等下一定会叫人放你们离去的。”月夕又对赵老夫人婉声安慰。她瞧着赵老夫人和福伯,再瞧王恪与赵菱,忽地再拜在地,哽咽道:“老夫人,此一去楚国,山重水远。月儿不能侍奉左右,惟有让小恪替月夕尽孝了。老夫人,路上必要万千珍重……”
赵丹哼了一声。赵老夫人诧异道:“楚国?不是说……”她还未回过神来。月夕早起了身,和赵丹朝着西院而去。
暮色已深。西院寂寂看不见人,也听不见外面的人声。这个院子,除了她在的那几日,一直都是个寂寞的地方,一直都是这样沉静。
月夕径自上了楼,推开门,走进屋子,那张席榻。那个小小的几案,屏风都依然无恙。甚至连屋角的月光,都跟她住在这里的那几日一样。
月夕也不知自己是人发软,还是心在发软,呆坐在了席榻上。反倒是赵丹,跟进了屋,竟然破天荒地去觅了烛火,点亮了屋内,瞧清了里面的布置。
他既想与月夕独处,可又怕月夕不轨。想来想去,料着月夕不敢违逆赵老夫人的意思,还是大着胆子叫侍卫闭上了屋门、守在门外。默默坐到了月夕身边
月夕却在轻抚着席榻,枕上仿佛还留着她发香;那些红绡飘扬起来,仿佛带来了赵括的气息。
那几日又欢乐又甜蜜的日子,她永远也无法忘记。
那时她若不曾来邯郸,如今她是不是还可以回到这里来,再见到赵括?
回首往事纤纤,当年小楼明月,红绡仍在,人已去。楼已空。
她闭着眼睛,头倚在赵丹的肩上。伸手去轻拂着红绡。两人便就这样坐着,两人都似心有所思。不知道过了多久,月夕才缓缓睁开眼睛。
“霜晨……”赵丹柔声唤她。
“我不叫霜晨,我的名字叫月夕,”月夕拉过他的手,用食指在他的手上一笔一画地写着“白月夕”三个字,“他叫我月儿。”
“他?”赵丹醒悟过来,苦笑道,“赵括?”
“嗯,”月夕柔柔地点了点头,微笑道,“他同我说,当年你们在红泥小栈见过我,是不是?”
“是,我见到你戏弄王叔。”赵丹苦笑道。
“难怪你那时在快风楼同我说,他约束你,我得罪了他,便算扯平了。原来那个‘他’便是指平原君,”月夕“扑哧”一笑,“你竟都不怪我戏弄他么?你待我可真好。”
“霜晨,”赵丹听到他这样说,忽然心中一阵激动,他笑道,“王叔的确讨人厌,总是自恃身份管束我,我实在不喜欢他。”
“可你们那时既然见到我,怎么不唤住我?”月夕娇嗔道。
“那时我偷偷出宫,只怕被王叔知晓了责怪我,躲避惟恐不及,哪里敢多惹事。”
“你们出宫做什么?”
“我在宫中憋得慌,恰好王叔出使秦国,我便叫二……他们陪我出去散散心……”
“若你那时叫我,我便能见到他早一些。”月夕嫣然笑道,“我同他,便会早遇上三年……说不定我舍不得离开他,我们便有五年的欢乐时光;说不定,不等到你拜他做上将军,他早早便带我走了……”
“你说这个做什么?”赵丹声音发抖。
“你晓得么?你那时在红泥小栈见到我哭,是因为我晓得了他第二日要成亲;我救你出宣华宫,是我怕他为了你出事,才带你出宫……”
“霜晨,你说什么?”赵丹不仅声音发抖,便连身体都在发抖。
“我说了,我叫月夕,不是霜晨,也不是赵姬。”月夕嗔笑道,“我那时来邯郸,本想叫你带我入赵王宫,好趁机偷走随侯珠,可他却在你面前将我拦了下来,你说他可有多狡猾?我叫他老狐狸真是没叫错。他还让我住在这待月小楼里,无论我做什么,只要我不伤及人性命,他都不会生我的气。”
月夕越说越欢喜,只觉得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又笑道:“你晓得这里为何飘满红绡么?为何要叫待月小楼么?”
赵括,赵括,这个名字,三年来她都不敢提起,一而再再而三避开。可如今她终于可以欢欢喜喜地说他的名字。一说起来,与他有关的一切便如潮水般,千万个浪头打来,便再也不想停。
“我什么都不想晓得。”赵丹盯着他,恼恨地叫道,“来人……”
月夕笑着以双指贴住了他的嘴:“别吵。”她懒懒地笑着:“你想叫人抓了赵老夫人他们再来恐吓我么?可他们现在,只怕已经出了邯郸城了罢。你摸一摸你自己的怀里,那虎符还在么?”
赵丹慌忙往怀里一探,怀内空空如也,那虎符早已不见了,他满头大汗,仍是故作镇定:“一群老弱妇孺,就算拿了虎符,又能去哪里?”
“你总是这样糊涂,自以为是。老夫人身旁的那几人,一人叫王恪,你大约不晓得,就是他那夜带着飞鹰锐士将我从你面前救走。另外那个……”月夕想到胡衍,轻轻叹了一口气,“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你的那些赵军算得了什么,怎么能挡得住他们?”
而且她方才还刻意说赵老夫人要去楚国,赵军便是醒悟过来要追,也会向南,可他们却是朝北去雁门。南辕北辙,外面还有李牧的人接应,只要一出邯郸城,便怎么也寻不见了。
赵丹已经想起方才阿璃那擦身而过的一撞,知道是被她摸去了虎符,心中懊恼万分,又见到月夕那样如嘲似讽地笑望着他,他惊恨交加,突地拔出了随身的佩剑,架在了月夕的脖子上。
月垂首瞥了一眼剑锋,淡笑道:“你若能杀的下手,我便要多谢你了。我便可以晓得世上有没有黄泉,有没有魂魄,我没了退路,也可以壮起胆子去见他了。”
也不知她是有心还是无意,每一句每一字都在激怒赵丹。赵丹气急败坏,手中竟真的使劲下压,几乎要划下去。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声,赵丹朝着声音来处望去,只见那窗户纸上有一个破洞,一双眼睛一闪而过。
“赵括。”他吓得大叫一声,佩剑落到了地上,指着窗口大叫。月夕却头也不回,笑道:“你看错人了,那是我的朋友,他同老狐狸长得是有几分相像……”
“不,不不,”赵丹颤声道,“是赵括,是赵括,他来寻我了。”
他寒毛直竖,神色慌张,舌头害怕的都要打了结。月夕回过头一瞧,窗边早已没了人的影子,可那破洞却的的确确是在的。
她想起赵括自幼就是赵丹的伴读,两人兄弟相称,极是熟稔。方才赵丹见到胡衍时,先是诧异又是释然,分明是那瞬间便已认出了并非赵括。他自该不会认错人……
她心中一抖,颤声问道:“你真的见到他了么?”
可一回头,赵丹已经拾起了佩剑,指着月夕:“他既要来寻我索命……一不做二不休,我索性先杀了你,咱们一起去见他。”他话声颤抖,兀有余悸。月夕听他这么一说,只是一笑,丝毫也不抵抗,又闭起了眼睛引首就戮。
忽听“叮”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破空而过,那佩剑“哐当”一声又掉到了地上。听得赵丹大叫道:“赵括,我不杀她了,也不找你娘与菱儿麻烦了。你别来寻我,求你别来寻我……”
月夕蓦地睁开眼睛,注目四望,只见一颗石子滚到了角落一边,该是有人以这石子击落了赵丹手里的佩剑。她伸手一摸,攥在手里,竟觉得那石头上面仍有温度,仿佛被人握在手里良久。
她脑子里一个激灵,顾不上赵丹,反身便冲了出去。
☆、24 隐踪何处觅
外面天色漆黑,门口的几名侍卫被人悄无声息地点中了穴道,歪歪扭扭地躺在地上。月夕反身跃上了待月小楼的屋檐,又见到外面的兵马早已退去了,马服君府里空无一人。她再极目而望,终于见到有一条人影隐隐朝着南边而去。
她想也不想,便追着那身影而去。
她直觉得那人是一个极为紧要的人,甚至这几日卉姬与福伯的反常行为,说不定亦是与他有关,若见不到那人,她定会抱憾终身。
她竭尽全力,急奔追赶。可无论她怎么拼尽力气,始终近不了那人十丈以内。前方林深树密,那人一个闪身,便没入了树林中。
月夕毫不犹豫,便跟着他入了林,却撞上了一个人胸膛,她几乎跌倒在地。那人忙扶住了她,柔声道:“你怎么出来了,我正想回去寻你。”月夕抬头一看,原来是胡衍。
她愣了愣,再环视左右,原来已到了淇水郊野,左边就是红泥小栈。她怔了半晌,才道:“胡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阿璃偷了虎符,我调开了赵军。小恪护着赵老夫人他们出了西门。我怕有追兵,又带着马车,假装朝南坐渡船去楚国,引开他们。所以才到了这里。”
“那……你方才在这里,可见到什么人了么?”月夕问道。
“没有。”胡衍摇头。
月夕只觉得手脚都在发麻,靠在了胡衍身上。既然胡衍要调虎离山,方才窗外那人便决不是他。赵丹瞧得没错,那人不是胡衍。
不是胡衍,又会是什么人,会让赵丹认成了赵括。这般慌乱呢?
还是……那真的是赵括的鬼魂……
只听身后的树丛轻轻一动。月夕猛地推开胡衍,一转身跃上了枝头,凝目瞧那树丛时。只见树梢兀自轻晃,却没有半点人影踪迹。
※※※※※
一夜之间。月夕发了高烧,烧退了,可她整整三日未曾吃过一点东西了,偶尔喝了一点水,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吕盈抱着已经睡着的政儿,坐在月夕的席榻前。她还记得三年前,月夕自邯郸取了随侯珠回来时,也是这样发着高烧。整整一个月时醒时昏。可那时还有靳韦,有秦王派来的太医,再不济也有桑婆婆坐镇。可这一次,除了焦急的胡衍,便没有旁人可以依靠了。
她其实很明白月夕是怎么想的,就像从前一样,她猜着猜着,却总是猜的准。
这世界上,其实并没有猜得准这回事,有的。就是以己体人。
赵括死了,所以月夕的人生,好像也走到了尽头。如今又将赵老夫人母女和福伯安置妥当了。月夕就在等着自己死去的那一日。
她常常想到靳韦时,也曾想过,若有一日她听到了靳韦的死讯,她会不会也似月夕一样呢?
自她认识靳韦与月夕后,她便明白人生的很多事情,都是由不得自己的。但是若一个人能放开胸襟,想得开些,日子便没那么难了。
可惜靳韦放不开国仇家恨,月夕也放不开赵括。
而她自己。到底是放得下还是放不下呢?
那夜她见到月夕抱住了胡衍,她几乎以为月夕真地改变了想法。她要放下赵括了。若是那样……若是那样,无论胡衍是什么人。对月夕来说也都还是好的。
可突然间,月夕又变回了从前那幅样子,且不吃不喝,好像还有一心求死的意思。
胡衍仍是为了月夕忙前忙后,但明显整个人都有些消沉,常常坐在一旁沉默着不说话。便连卉姬,不晓得从哪里得来月夕生病的消息,也赶来探视。
门轻轻的被推开了,卉姬轻轻的走了进来。她还是布衣粗裙,薄施脂粉,显得很娴静。好像她真的要洗尽铅华,决意要跟随赢异人,做一名秦国质子的夫人了。
她手里托着个木盘,上面还有一个碗。卉姬轻轻的走进来,见到月夕躺在席榻上,似乎已睡着。她怕惊醒了月夕,轻轻的退了出去,可想了想,又走进来,站在月夕榻边,同吕盈对视了一眼。
“月儿,吃点面罢。是素面,你爱吃的素面。”卉姬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