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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母亲，她对她没有太多的孺慕之情。从小，母亲把太多的情感倾注到了佛音寺的那些泥塑木雕上，对两个女儿却没有多余的温情。所以，她从小就对寺庙绝无好感，怨恨母亲的痴愚。而现在，母亲病重，她突然觉得母亲是她心上连着的那根不可缺少的生命线，一扯，就生生地疼。正因为如此，她就更加痛恨水晶，作为医生，却没能及早察觉母亲的病症，这是她作为医生的失职，也是作为女儿的失职。而她，决不宽恕这种失职！
想到这里，她一股怒气无处发泄，想吵一架吧，看到客厅里忙碌着的石兴勇，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脾气了，就像使足了力气打出一拳，却落在棉花上，毫不着力，但她心里却更闷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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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我是私生子
更新时间2011629 22：46：54 字数：2209
她恨恨地踢了几下床沿，算是解气。
石兴勇听见水心踢床的声音，走了进来，小心地问：“怎么？心里还是不舒服？要不要出去走走？家里还没做饭，就在外面吃点东西，好不好？”
“我要去看我妈。她病得这么重，我不放心。还有就是，要去骂骂水晶，不出这口气，我心里难受。”水心愤愤地道。
“别去别去。你好好听我说，妈这病还不能让她自己知道，知道了之后心理负担就重了，对治病没有好处。你这么去闹，对妈一点好处也没有，只会加重她的病情。所以……还是在家呆着好一些。要看妈的话，明天再去吧。”石兴勇陪着笑脸温言劝慰道。
水心想想也有道理，没有答言，翻身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想了一阵，起身拨了一通电话，然后对石兴勇说：“我心里闷，所以约了几个朋友来家里打牌，等会要来吃饭。你去买菜吧，另外还要准备点消夜的零食。”
石兴勇“嗯”一声，转身离开卧室，提上菜篮子出门去了。
石兴勇走到附近的菜场，摊主们热情地打招呼；“来了？”
“来了。”他点头。
他先买了一些熟食，然后到活鱼摊前挑了一条三斤重的鲤鱼，吩咐摊主把鱼剖洗干净。
只见摊主把鱼朝水泥地上使劲一摔，鱼头撞击地面发出“砰”的一声大响，鱼头凹进一块，但鱼还没死透，仍在地上蹦达着，鱼尾拍击着地面发出“啪啪”声。摊主操起一把尖刀，用刀背在鱼头上狠狠敲了几下，鱼终于不动了，只剩下嘴仍在一张一合地翕动着。
石兴勇有些昏然地看着那条鱼，似乎听见那条鱼在发出惨切的声音。恍惚间，摊主已经麻利地把鱼剖洗好了，用袋子装了，递给他。他木然地接过，转身就走。
“喂，你还没给钱呢。”摊主叫住他。
他回过神来，歉然地一笑，才赶紧掏出钱包把钱给了。
到菜场门口，遇见本单位的女职工小李，也提了一篮子菜。小李笑道：“买这么多菜？有客人？”
“嗯。”
“哎，怎么老是见你一个人出来买菜呀？舍不得把老婆带出来给别人看？呵呵，也是啊，你老婆那么漂亮，还是放在家里保险。哈哈哈哈。”小李笑着走了，石兴勇也陪着笑了一下。
如果老天爷能把水心漂亮的容貌换成她的好脾气，他绝对会换，还会对老天爷感激涕零。她的漂亮给他带来的并不是骄傲和快乐，相反，带给他的羞辱和烦恼。对这一切，他都只能容忍，因为，她是水晶的妹妹。
他从小就知道，他不能得到更多更好的东西，因为他只是一个私生子。能在这家里生存下去，就已经是上天给他的莫大的恩惠了。
他的生身母亲是一个农村姑娘，生得乖巧柔顺，在父亲单位上做清洁工，常进出父亲办公室，日久生情，结了一段孽缘。不想，就此珠胎暗结，这个农村姑娘发觉自己有孕后，为了不影响父亲的前程，悄然回了乡下，生下了孩子。无论家里人如何拷问，年轻的未婚母亲却始终不肯说出孩子的父亲来。考虑自身无力抚养，母亲抱了孩子进城与父亲悄悄见了面，把孩子交给了他，自己返回了乡下。由于乡邻和家人的责难，加上对孩子的思念，母亲开始变得疯疯颠颠。家里人也不愿出钱给她治疗，后来病情越来越重，天天往外面跑，看见孩子都去抱，招致孩子的父母的一些打骂。终于有一天，母亲失足掉进一个水塘中，结束了年轻而苦难的生命。
父亲先是把婴儿放在自己姐姐家，回家说好话求了现在的母亲，才把孩子接回家来，对外却宣称是领养的弃婴。
他在很小的时候还真以为自己是一个幸运的弃儿，所以对石家的人都存在着感激和尊敬，自己也乖巧懂事，对哥哥石兴刚得到的比他多得多的母亲的宠爱也觉得理所应当，从没有想过有与之争宠或平分秋色的想法。而父亲却背着母亲对他有着一种特别的关爱，这个他是能感受得到的，只是当初并没多想，只对父亲多了许多感激和孺慕之情罢了。
但母亲在心情不好时，会对他骂一些非常难听的话，说他是“小杂种”“野种”什么的。小时候不明白，但稍大一些，他就明白那些话语的真正含义了。他开始怀疑自己真正的身份。他背地里问过父亲，父亲却含糊其辞，不肯对他多说什么。后来，他到姑妈家，动了一番心思，才从姑姑那里了解到了真相，问到了生身母亲的情况。他悄悄回乡下找过一回母亲的坟。但由于年代久远，无人修葺，坟墓掩藏在远山荒草中，已无处可寻了。他在无人的地方大哭了一场，把心底最深切的痛苦第一次大胆地渲泻了出来。
从此，他在家里便变得更为沉默，也不爱回家了，父母的询问和劝告他都置若罔闻。在学校，他开始和一些不务正业的学生混在一起，喝酒逃学，打架闹事，终至被学校开除。
即便如此，父亲还是托人为他找了一个好单位，进了税务所当了一个征收员，虽然暂时是临时的，但过上一年半载就会转为正式工了。
但他却仍然和一帮酒肉朋友混在一处，工作上也马马虎虎，反而让父亲倒贴了不少亏空。后来，父亲狠狠教训了他一顿，他才稍有所收敛，但和社会上结交的朋友仍有往来。
他的第一次性经验是一个舞厅的坐台小姐给他的，是他社会上的哥们介绍给他的。
那个女人比他大了好多岁，性经验丰富，在床上花样百出，很让他这个毛头小伙子着迷。他恨不能一天到晚都和她黏在一起。但她有一个交往很久的男朋友，吸毒成性，老缠着她要钱。他撞见过几次，看那男人不顺眼，便常常轰了他走。
有一天，那人毒瘾上来了，要钱不着，又受石兴勇的排斥和羞辱，恼羞成怒，拔了弹簧刀就朝石兴勇刺过来。石兴勇人高马大，自不把他放在眼里，不费吹灰之力把刀夺了过来，在他腿上扎了一刀，以示惩戒。不料，他的运气实在太背，怎么也想不到会扎到人家的股动脉上，只见鲜血如喷泉样射出来，一时竟懵住了。还是旁边的人见势不妙，叫了救护车来，却为时已晚，那人本就吸毒掏空了身子，哪经受得住这样折腾？还没到医院就在救护车上呜呼哀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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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爱上不该爱的人
更新时间2011630 22：30：38 字数：2029
经父亲四处托人拉关系，石兴勇只判了八年徒刑，后改造态度好，减为六年。出狱后，父亲运用自己的职权和关系，在本单位给石兴勇找了个开车的活。
经过这次血的教训，他终于清醒了。他想要踏踏实实地过日子了。在单位上，他勤勤恳恳地干工作，有空就帮领导办公室打扫打扫，找点家里的好茶叶给他们泡上，又不爱多话，所以深得领导信任，无论出公车还是出私车都爱叫他。不到一年，他就转正了。在家里，他对母亲恭敬有加，对父兄也是谦和有礼。他的父亲见他彻底换了一个人，终于肯踏踏实实过日子了，也终于放下心来。
后来，水晶来到这个家。她不同于他认识的任何一种类型的女人，也不同于哥哥石兴刚带回家来的任何一类女人。她待人真诚，心地善良，不做作，不矫饰。她说话总是让人感觉温柔熨贴，如一道和煦的阳光，照进人的心里；她的眼神清清亮亮，如一缕清新的风，拂过心田，能让心底的躁动平息。
她看他的眼神纯净而关切，流露出一种真切的亲近。他冰冷坚硬的心在她的眼光里一点一点熔化，一点一点温热了起来。他情不自禁地爱上了她。但是，他深深知道，自己配不上她，她是他的嫂子，他只能远远地看着她。他感到了深切的痛苦，这种痛苦比之以前他所受过的任何苦楚都更为真切和深沉。但他只能把这种痛苦深深地压在心底。他不敢回家，害怕她或其他人发现自己的秘密。他更多时间呆在单位和宿舍里。
后来，水心也来到他们家，但水心和石兴刚更亲近一些，对他却没什么交往。这是可以理解的，哥哥是水心的姐夫，而他什么也不是。但是，当水晶和哥哥离婚后不久，水心居然找到他，说早就看上了他，要和他结婚。他还没来得及从惊愕中清醒过来，就在水心的催促下和她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水心不是处女，这点他并不计较，她也没有作任何的解释和说明。相处久了，他摸清了她的性格。她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朵塑料花，看着漂亮鲜艳，却没有能持久的内在魅力。她性格上的暴戾也逐渐显露出来，他总是小心翼翼地避其锋芒。对他来说，生活给他的苦难已经够多的了，他不想再起波折。好歹，水心是水晶的妹妹，他不想因为自己和水心两人的事让水晶担心，只要能为水晶分担一点，他什么都能忍受。另外，他也不想割断与水晶的一点唯一的关系，水晶不是他的嫂子了，但她还是他的大姨姐，他还能在很多时候见一见她，帮她做点什么。
回到家，家里客厅已经摆开了牌局。石兴勇到厨房把饭蒸上，做了一个麻辣水煮鱼片，却忘了开抽油烟机，辣味窜到客厅，打牌的人都呛得咳嗽起来。水心满脸不快地来到厨房责怪了几句，他忙陪笑解释。其他几个牌友也打着圆场，她才悻悻地回到牌桌上。
不一会，饭菜全齐了，他请所有的人过去饭厅吃饭。大家匆匆吃过，又坐上了牌桌。他收拾了饭桌，在客厅里坐着抽了一支烟。有人让座叫他过去打牌，他摆手拒绝了。抽完烟，他对水心说：“我出去走走。”水心正忙着出牌，头也没抬，“嗯”了一声，继续打牌。
石兴勇走到街上。街上灯火辉煌，一片热闹场景。正是夏夜的消闲时节。
街边人行道上摆满了各种美食摊，飘着诱人的香味。他买了一斤泡椒凤爪，一斤卤得烂烂的猪脚，又买了一屉小笼包子，招了一辆出租车，便往医院而去。
到了病房，水妈妈正打着吊针，靠在床头和水晶说着话。见他来了，水妈妈亲热地招呼他到床边坐。石兴勇打开带来的食物包，水晶笑道：“你想得倒真周到呢。我们都还没吃饭，正准备等妈输完液才出去吃呢。”停一下，又问：“水心呢？”
“她同事找她有事出去了。”在这里，他怎好说出实情呢，只好撒了一个谎。
水晶洗了手，把猪脚的肉剥下来，撕成小块，送到水妈妈嘴边，说：“妈，你好有福气！你看，你小女婿心疼你，买了你爱吃的卤猪脚呢。”
“好好，你们都好！都孝顺！妈妈是真有福气。这可能就是我前世修行，修来的吧。”水妈妈笑着说。
石兴勇也洗了手，对水晶道：“姐，你先自己吃点东西吧，我来弄给妈吃。”
“算了，还是我来吧。免得弄脏了你的手，反正我已经弄脏了，就不用再多麻烦一个人了嘛。”
水妈妈吃了一口水晶递来的猪脚肉，摇头道：“这个有点腻，吃不下了。等会再吃吧。”
水晶劝道：“再吃个包子吧。”水妈妈点头，就着水晶的手吃了一个，见她又递一个，便摇头说不吃了，水晶也就罢了。
水晶见了凤爪，笑道：“我好久都没吃这个了，没时间去买呢。”边吃边赞味道好。
石兴勇含笑看着她吃。
水晶见石兴勇看她，便道：“小勇，你也吃嘛！反正你自己买的，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我吃你看，感觉有些不自在呢。”石兴勇听了，微笑着拿了一个凤爪，陪水晶慢慢吃着。
三人边吃边聊了一阵。水妈妈的药液输完了，水晶洗手取了针。石兴勇把没吃完的东西收拾了一下，说：“姐，剩下这些东西，我拿回去放到冰箱里，明天热了再拿来。”
水晶道：“也好。剩下这么多，不放到冰箱里，会坏的。”
石兴勇告辞，水晶道：“我要去拿药，一道走吧。”
到了楼下，水晶道：“你能陪我走一走吗？”
石兴勇心里突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