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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若是见到他,一定要骂骂他,让他为自己摇落漫天的梅花雨。
徐若凡却只是笑笑,然后看着黛玉,雨声愈发浓重了起来,两人的细细言语,却愈发显得鲜明:“天晚了,姑娘该歇息了。”
听到徐若凡说这话,黛玉随手拎起窗边放着的一个核桃大小的西洋金表来,果然已亥时二刻了,忙推徐若凡去歇息,隔着一道屏风,思及徐若凡的言谈举止,还没回答她的话,黛玉却是在帐子中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次日清晨,雨声渐歇,黛玉起来梳洗了,里面徐若凡也起来了,虽在屋内,也要活动活动筋骨,省得生锈。
昨日咳嗽了一阵,吐了些血痰,黛玉今日脸上的浓红倒是消退了些,精神也长了,不觉心里有些欢喜,提着裙摆踩着湿地的青苔新痕,偶尔竹叶呜咽,落下雨露点滴,凉得黛玉缩着脖子,咯咯笑个不住。
王嬷嬷臂弯里搭着黛玉温暖的紫貂披风,虽是深秋,可是对黛玉而言,已是冬日,她自是得小心翼翼些。
“姑娘别皮了,仔细冰着脖子。”王嬷嬷脸上柔情四溢,许久没有看到姑娘这般开心的笑容了。
黛玉转过头,对着王嬷嬷吐了吐舌头,然后小碎步走到王嬷嬷身边,摇着她的手臂撒娇道:“奶娘最好了,玉儿想吃冰糖葫芦呢,奶娘想个法子,吩咐人去买好不好?”昨儿个听徐若凡一提,她才恍然发觉,自来贾府,近十年不知道冰糖葫芦的滋味儿了,心里很是想念,想起那酸甜的味儿,不觉吞了吞口水。
王嬷嬷听了心里也有些诧异,点着她的鼻子,先替她披上了披风,才道:“倒也没什么刁胃口,不算难为人,只是别的不想着吃,偏生想吃吃冰糖葫芦。这倒是有些难了,合家上下,竟是没有会做冰糖葫芦的人!”
黛玉脸上有些失望,王嬷嬷正要说话,云太医已经从厢房中出来,理了理衣袖,摸着胡子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夫人想吃,就拿几百钱,吩咐我那小童,到街上将那一柱子的冰糖葫芦都抗回来。”
王嬷嬷有些犹豫,毕竟这里是贾府,若是如此,恐又给黛玉惹来些口舌。
云太医笑道:“倒也没什么可踌躇的,这也容易,就说我老头子想吃了,他们还不得狗颠儿似的的送来!”
忽听得外头一阵脚步声响起,云太医白眉一皱,便听得一阵叩门之声。
黛玉倒也是一惊,毕竟徐若凡尚在里间,如何能让人随意进出?因此便淡淡地问道:“一大清早的,谁扰人清梦呢?”
只听得鸳鸯含笑道:“听说昨儿个姑娘吐了一盒子血痰,老太太与太太奶奶姑娘们来瞧姑娘。”
黛玉蹙起淡眉,示意雪雁进屋去,谁知一旁的小丫头偏生手快,已经开了门了,雪雁还尚未进屋去。
看着贾母扶着鸳鸯的手颤巍巍过来,云太医亦是朗朗而笑:“早听说老太君极疼将军夫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贾母忙道:“老太医过誉了,原是嫡亲的外孙女,如今又喜事将近,自是很是该小心些。”
不知为何,黛玉心里就是觉得徐若凡必定听到了,应是已有防范,因此便请贾母等人进屋,又亲自给贾母沏了茶。
贾母坐在正面榻上,云太医自是不能入女眷之所,自回厢房吃饭去了。
王夫人坐在底下两溜椅子上的头一个,探春惜春与湘云宝钗都坐了,唯独凤姐和李纨站着捧果端茶。
黛玉也挨着贾母坐了,脸上盈盈而笑:“外祖母只怕还没用过早膳呢,难得今儿个齐全,竟是下了帖子一起请过来似的。”杏眼透着水光,却亦闪过一丝犀利,并不若她往日那般柔弱可欺。
其实,她只是喜欢享受着平静的生活,并不想要着大波大浪,偏生啊,这些人,总是有些个想法的。
惜春年纪小,站起身就挨着黛玉,亲昵地道:“林姐姐,你都快出门子了,再见的时候还不知道到什么时候呢,过几天,你临出阁前,我来陪着你好不好?”眼里有些期盼,她心里也有着和林姐姐相同的寂寞和清冷。
“好啊!”黛玉想着,再过几日,徐若凡也该当回去了,在这里,也是危机四伏。
王夫人因张望了屋中一会儿,见屋内摆设雅致,一尘不染,虽有淡淡药香,可是却处处透着高贵的气派,不觉眼眸一闪,轻笑道:“听说大姑娘身上不好了,如今有云太医在,很是该好生将养才是,莫让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脏了屋子。”
黛玉粉唇微微勾起,淡淡一笑道:“抄检园子的时候,除了宝姐姐的蘅芜院因是亲戚并没有抄,潇湘馆可也并没有遗漏下的,里里外外都是王善保家的和周瑞家的姐姐亲自来瞧的,并没有什么脏东西,如今还能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黛玉的话,素来不让人,虽觉得尖利,可是偏生是实话,王夫人也只得讪讪而笑,并不言语了。
贾母脸上也有些恼色,瞪了王夫人一眼,方细细地问着黛玉家常饮食吃药等事,黛玉皆一一答了,倒是难得的天伦之乐。
潇湘馆虽是极狭小之所,偏生是极精致淡雅之所,阖府没有谁的闺房能比得黛玉闺房一二,因此王夫人亦不免赞叹了几句,抬头望见茜纱屏风,才笑道:“这屏风上的纱竟是有些旧了,该当用老太太那回说起的软烟罗才好,远看似雾气朦胧。”
说着亦起身到了屏风旁边,细细地往里间张望着。
黛玉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担忧得了不得,只恨无法阻止她如此举动。
必定是什么时候说话的声音太大了,竟致外头的人多嘴告诉了王夫人。
王夫人只见里间依然是纱帐锦被、玉枕绣幔,虽有些凌乱,想必是因起得早了,丫鬟们尚未收拾,并不见有外男在内。
“太太看什么呢?”黛玉淡淡地问道,眼里似乎有些好奇。
王夫人忙抽身回座,含笑道:“并没有瞧什么,只是瞧瞧大姑娘这里可是缺了什么,好让人送过来。”
黛玉灵动的双眸望着王夫人,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却是不紧不慢地道:“多谢太太记挂了,我这里若是缺了什么,自是会吩咐丫头子告诉链二嫂子,她亦会与我料理好,竟是不劳太太的烦恼了。”
听了黛玉雅淡又有礼的话,王夫人点头微笑不语。
又略坐了一会儿,贾母看着茶碗内的茉莉随波沉浮,忙笑道:“这是姑苏的茉莉花茶罢?竟真是香得紧。”
黛玉浅浅一笑,道:“正是姑苏的茉莉花茶,原是茉莉花熏着茶树,才会幽然含香,才放些在茶水里,越发好喝了。外祖母若是爱喝,这就吩咐雪雁给外祖母送些过去,也算是我的一番孝心到了。”
贾母怜爱地摸着黛玉的脸,叹息道:“也唯独我的玉儿还记挂着我罢了!你好生歇着,少了什么,只管打发人告诉凤丫头去!明儿个就是新嫁娘了,很是不该过来打搅你的。”
黛玉亦不挽留,送了贾母等人出去,望着背影远去,忙命人栓了门,匆匆进屋来,左右张望了一会,不见徐若凡的踪影,不觉心里大奇,前面是人,后门必定也有王夫人的看着的,徐若凡又带着伤,是万万不好出去的,那么他藏在了哪里,竟让王夫人不曾发觉?屋内衣柜又小,他那样高大的身子,可藏不进去,小声道:“徐将军?你在哪里?”
打开衣柜,探着小脑袋往低低矮矮的床底下也望了几眼,又往帐幔后头,宫灯纱屏后头,竟是皆不见徐若凡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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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5回 谣言如雨乱纷纷
找不到徐若凡的身影,黛玉愈加奇怪了起来,忍不住伸手搔了搔白玉一般的耳朵。
忽听得头顶一阵低低沉沉的笑,黛玉抬头眯眼,果然见到徐若凡高大挺拔的身子竟像蜘蛛似的挂在梁上。
黛玉忙捂住嘴,眼里有些惊慌和担忧,惊慌他竟然挂得这么高,担忧的是他身上未曾愈合的伤。
徐若凡跳下,稳稳地落在黛玉跟前,大手却是捂着渗透些许血迹的伤口,惊得黛玉忙吩咐人去请云太医来。
重新包扎了一番,云太医正色道:“如今这里已惹得她们疑心了,不能再呆在这里。”
本是藉着黛玉这里最容易让人安心,外面又不管内外都有人忌惮着徐若凡,徐若凡方藏身于此,只是如今却未必了。
听了这话,黛玉有些不解地看着云太医,并不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
徐若凡沉吟了片刻,点点头,眼睛看着黛玉。
黛玉虽未曾问过徐若凡因何被刺,却也心中颇为明了,竟也一言不发,微微颔首。
他既不说,自有他的打算。
是夜,在云太医的掩护之下,徐若凡悄然离开。
黛玉心中只觉得怅然若失,却又不禁微微苦笑,曾几何时,心中竟也会记挂着旁人?
风寂寂,情渺渺,一缕柔情暗中寄,心却不自知。
十月十五佳期将近,凤姐忙得更是脚步沾地,不敢有一丝懈怠,但凡嫁衣、锦被、首饰、羊酒等她都一一谋划。
眼瞅着秋菊落尽,即入初冬,凤姐忙又与平儿张罗着姑娘们的冬衣,又道:“得给林姑娘添些鲜亮的冬衣,脚炉手炉都要极新的掐丝珐琅,莫要到了将军府中却没人记着。还有银霜炭也得给潇湘馆里送些过去,莫冻着林姑娘了。”
平儿一一答应了,却不禁“嗤”的一声笑:“听奶奶这张嘴,竟是核桃车子,难不成除了奶奶,别人就是不记得的?”
凤姐叹了一口气,道:“你知道些什么?女孩儿家的声名体面是极要紧的。往日里因瞧着老太太的意思,咱们家又都用了林妹妹的嫁妆钱,老太太心里就是将林妹妹配给宝玉,那钱也算是咱们家的了,偏生事后竟生出这般的事情来。宝玉虽然回来了,可是那薛大傻子还在牢狱里判了斩刑,我估摸着,薛家姑妈和宝丫头必定不会坐以待毙的。”
“听着奶奶的意思,竟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不成?”平儿讶异地抬头看着凤姐,脂粉光艳,却深有忧色。
凤姐不禁皱眉道:“也不知道怎么着,竟是心里没些个底儿,眼皮子直跳,似乎要生事似的。”
平儿细细地打量着凤姐,亦觉得比起往日锋芒毕露,此时她心亦灰了许多,说话也软和了些,不禁问道:“能有何事?”
话音才落,就听到小红在屋外道:“奶奶可在房里?”
听到这清脆玲珑的声音,凤姐又素喜小红简便俏丽,忙高声道:“在屋里呢,有什么事儿进来说,别吹着寒风。”
帘子一掀,小红便进来了,对凤姐弯了弯腰,脸上竟是有些欲待不吐的话来,低声道:“才出了趟府邸,去采买林姑娘出嫁用的香料,不妨遇到了芸二爷,听他的意思,外头竟是有些闲言碎语,也不知道该当跟奶奶说不!”
凤姐听了,微微皱眉,伸手拢了拢青丝,才问道:“什么事儿?”
小红水秀的眸子望着屋里的小丫头子,凤姐挥挥手,让丰儿带她们都下去了,独留平儿和小红。
小红方款款地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芸二爷说,外头子竟说林姑娘人在闺阁,不知羞耻,因与宝二爷作怪,才给荣国府的老祖宗急急忙忙许了人,怕坏了宝二爷的声名体面。什么得了相思病,什么得了女儿痨,又说林姑娘从小儿就和宝二爷有了私情蜜意,竟是满城里都是传得沸沸扬扬,不知道多少人都骂林姑娘。”
凤姐愕然站起,骂道:“谁狗嘴里混吣出来的话?竟是要将林妹妹置于死地不成?”
小红亦是脸有忧色,缓缓地道:“我只不信这话,方又出门打探了些儿,竟是越发传得难听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哪一期小人造谣生事。奶奶,林姑娘待嫁在即,若传到了徐将军的耳朵中,这可如何是好?”
凤姐急得也在房里踱步,平儿脸色惨白,道:“竟是先吩咐下面的婆子丫头子小子们,竟是万万不能传到林姑娘耳朵中。”
凤姐横眉道:“这话也不通,林妹妹那样水晶心肝玻璃人,心里虽细,嘴里虽不说,可是什么事情瞒得过别人,可别想着瞒得过她去!况如今给她添置嫁妆,如何能堵住那些置办嫁妆婆子们?”
在贾府里,她亦深知自己无往日威风,极多的人都已弹压不住了,这样的事情,她也只好去请示贾母了。
急急地换过衣裳,凤姐穿过弄堂,便往贾母房中去,却不妨瞧见黛玉曼妙秀致的身形摇摇地走在牵头,似风中的一朵粉荷。
黛玉沿路看着残菊败叶,灵眸流盼,细细地望着秋日萧瑟。
隐隐风声,送来闲言碎语无数,真的是什么样的话,都能从底下的婆子嘴里出来。什么不知羞耻,什么狐媚妖道,什么病入膏肓,好多的话啊,都是如刀子一般指责着自己。可笑世间人,听风便是雨,什么样的话都能捏造出来。
那些俗人的话,不用去在意,和自己本无瓜葛的人,又何必在意?
传出这样的谣言来,败坏了自己的声名体面,又与贾府何益?这件事情,必定不是从贾府人口中传出去的。
凤姐忙赶上了两步,拉着黛玉柔软的手,含笑道:“妹妹身上不好,不在潇湘馆里养伤,怎么出来了?莫吹着风。”
黛玉侧头看着凤姐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