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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最后懂我的竟然是你。”沈品言苦笑一声,转头看了看被吓得面无血色的芜芜,道:“去他那里罢。”芜芜站起身,又看了沈品言一眼,福了福身:“芜芜谢谢王爷这些日子的照顾。”
她抬头看了冯长生一眼,见他就站在几步之外,心中却是复杂的,只是如今只得先跟他出府去了。她离冯长生还有五步的距离,然后她看见冯长生的脸上都是惊恐的神色,话尚未问出口便觉后背剧痛难忍,一下两下三下……
她看见冯长生冲上来扶住了她的身体,又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只是她实在是太疼了听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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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长生将刀□那人的喉咙里,便疯了一般抱着芜芜上了马车。他的手上衣服上都是芜芜的血,虽然他用力按着芜芜背后的伤口,可是血却不停地往外涌,他贴在芜芜耳边唤她的名字:“芜芜坚持住,芜芜一定不要睡。”他的手臂紧紧抱着她的肩膀,他不敢松开分毫,他害怕只要一松手便要失去她。
方才那一刻的情形又浮现在他眼前,那人手握利刃凶狠地在芜芜背后刺了一刀又一刀,他只差五步的距离却来不及阻止,明明只有那么短的距离!她在他面前受伤,在他面前被伤害得鲜血淋漓!
芜芜脸色苍白,眉头紧皱,张嘴说了什么,冯长生却没有听清,他靠近她的嘴,问:“你刚才说什么?”芜芜的手握着他的衣襟,表情痛苦:“我好疼……”冯长生浑身一震,又听芜芜道:“我后背好疼……”
冯长生知道她疼,也知道他按得太紧了,可是他不敢松手,只得哄她:“等回去上了药就不疼了,你忍一忍。”芜芜身体发起抖来,冯长生厉声让车夫再快一些。
等到了冯家,冯长生抱着满身是血的芜芜下了车,府里的人便都吓傻了,冯长生喊了两句才有人去找大夫。他一路抱着芜芜进了屋里,便先拿了金疮药来给她涂,这时却有下人来报,说是宫里派了太医来,冯长生连忙请人进来。
这两位太医都是经验丰富的,又因情况紧急,也顾不上男女之妨,用剪刀快速将芜芜后背上的衣服剪开露出伤口来。只见背上有四处刀伤,有一处伤基本已经止住了血,只是另外三处却伤在了重要部位,此刻仍是不停往外淌血。两位太医交换了个眼神,一人便开始施针止血,另一人则是从医箱里拿出了一小瓶药来撒在伤口上。
疼痛让芜芜剧烈颤抖了起来,疼得她终于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冯长生抓住她的手,哄道:“马上就好了,马上就好!”芜芜不过是一个女子,平日最是怕疼,此时哪里经受得住,只得狠狠咬着自己的手背,冯长生却将自己的手送进她嘴里,温和道:“我感觉不到疼,咬我。”
芜芜想也不想便狠狠咬住了他的手,只是眼泪仍旧忍不住,一边哭一边发了狠地咬。冯长生用另一只手缓缓抚摸她的头发,想让她安定下来,却收效甚微。
许久之后,伤口才终于处理好了,而芜芜也没了半条命。冯长生亲自用热帕子给她擦了擦身上的脏污,又给她盖好了被子,正要出去询问她伤得如何,芜芜的身体却忽然弓了起来,口中发出些没有意义的呜咽。冯长生怕她的伤口再次崩裂,急忙俯身压住了她的手脚,而门外的太医也听见了响动进了屋里来。
这两人一看芜芜如此,顿时大惊,其中一人拿起芜芜的手指一看,只见指甲都青紫了,不禁惊呼一不好。此时芜芜已经疯了一般撕心裂肺地哭喊了起来,冯长生急道:“快想想办法!”一人按住芜芜的头,另一人拿了银针迅速刺了进去,之后又在芜芜后脑、颈后几处大穴上施针,芜芜才终于安静下来。
两人又仔细探了一遍脉,面色越发凝重,其中一人对冯长生拱了拱手,道:“冯二爷,这位姑娘怕是不成了。”冯长生脸色一变,心凉了大半:“怎么就不成了,如何就不成了?”
另一人道:“先前我们只当是刀伤,可是现在看她的情形,只怕那刀子上是涂了毒的,且涂的还是没解的断肠。”冯长生的手不自觉颤抖了起来:“是毒总有办法解……”太医打断他的话:“世上的毒都有解药,惟独这种毒没有解药,若是中了这断肠,会疼整整七日,七日之后会活活疼死,冯二爷早些预备后事吧。”
“你们治不了,不代表别人治不了。”冯长生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芜芜没救了的事实,让人送了两人出府,又派了府里的人去搜寻能解断肠的大夫,这才回屋去。
芜芜一动不动躺在那里,若不是她眉头紧锁,若不是她呼吸浅浅,便和死了没有差别。冯长生怕碰到了她身上的伤口,所以并不敢动她,只躺在旁边一瞬不瞬盯着她的脸。那一次她站在塔顶上,让他知道了害怕是什么滋味,如今她躺在他身边,他却更加深刻更加真切地知晓什么是惊恐。
是的,他此时害怕又惊恐,像是惊弓之鸟,他害怕没有人能解断肠之毒,他害怕芜芜离开他。
芜芜嘤咛一声睁开了眼睛,冯长生急忙按住她的脖子:“不要动,伤口会裂开。”芜芜乖乖不敢动,冯长生这才握住了她的两肩,柔声道:“慢一些坐起来。”芜芜一动便疼得满头冷汗,好不容易才坐了起来。冯长生端着水递到她唇边,道:“先喝些水。”
芜芜此时浑身像是被碾碎了一般,喝完了水,可怜兮兮问道:“之前是怎么了?”冯长生眼睛暗了暗,道:“那士兵是赵蟠的人,他恨我杀了孙清远,所以报复在你身上,是我的过错。”说到底,冯长生与赵蟠结怨也是因为芜芜,怪不得冯长生。
不多时下人送了饭菜来,芜芜不能动,只得让冯长生喂着吃了些,哪知刚吃完她便觉得后背针刺一般疼了起来,接着这股疼痛变得剧烈,疼得她浑身都抽搐了起来。冯长生一回头便见她是这样一副模样,心下一惊,赶紧抱住了她的肩膀和腰按在怀里,急道:“又疼了吗?”
芜芜疼得说不出话,只呜咽不停,不停用头撞冯长生的肩膀,竟是要背过气的模样。冯长生却只能看着没有办法,一炷香之后芜芜的身子才软了下来,浑身的衣服都已经被冷汗湿透。冯长生安置着她歇下,这才急忙出门找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孙清远最后没有露面,不过我觉得他混成了这个样子也不用露面了。我对不起看好他和赵蟠这对的肉团和其他姑娘》///《
58、晋江琼花郎君
冯长生连夜将京城的管事都召进府里来,吩咐他们立刻在京城周围搜寻医术高明的大夫;然后又给各地的管事都写了信;同样交代了这件事。等他一切料理完回屋时已经是半夜,屋里没点灯;他也不知芜芜是不是睡着了;摸索着上了床,忽听芜芜怯怯问道:“我是不是快死了?”
冯长生不想让芜芜担心;便道:“你不要瞎想,不过是后背破了点皮而已;说什么死呢。”芜芜听了没有说话;动了动昏睡过去。
之后几日;冯长生找了许多大夫来给芜芜看;只是却没有一个说能治的;冯长生仍旧不死心,让人拼了命去找更多的大夫来。芜芜疼得越发厉害,原来一日疼两三次,如今已经疼四五次,且一次比一次严重。每当毒发的时候,冯长生都会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将自己的手臂肩膀给她咬着发泄。芜芜时常会疼哭,哭的时候孩子一般,让冯长生看了恨不能替她疼。
第五日的时候,有管事找来了个十分能耐的大夫,说是费了很大力才请来的,这大夫给芜芜看过之后沉思半晌,写了张药方出来,然后将冯长生叫出了屋去。一出屋那大夫便道:“这姑娘的毒以前确实没有人解过,但是老夫前些日子研读医书,上面有一古方,倒是可以试一试,只是能不能治好却不知。”
冯长生终于看见一丝希望,怎么会放过,当下道:“试一试总算是希望,不知何时能配好药?”“这古方上的药材都是十分珍惜的,配制费力……”冯长生迫不及待打断他,道:“您只管将需要的药材列出单子来,半日之内我定让人将药材送到您的手上。”
那大夫看他这样一副焦急的模样,又想芜芜也还年轻,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这时屋里却传出芜芜的哭喊声,冯长生转身便冲进屋里去,却见芜芜身子缩成一团在床上打滚,背上的伤口已经裂开将衣服染了血,急忙上前将芜芜抱进怀里,一手压在她脖子上,道:“疼就咬我的肩膀,不要伤了自己。”
这一次的疼痛比往日更加剧烈,芜芜只觉自己的骨骼都要寸寸碎裂,浑身再没有一丝力气,连呼吸都要断了。她的手指紧紧攥着冯长生的衣服,气若游丝:“我要疼死了,杀了我吧……”冯长生浑身一震,将她肩膀抱得更紧一些,并不说话。
而芜芜说出那一句话之后便再也没有力气,咬牙坚持着才没有昏过去,等这阵疼痛熬过去,她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湿透了,人也精疲力尽。她缓了一会儿,伸手抓住冯长生的手腕:“冯长生,我要疼死了,我不想活了。”冯长生牙齿紧咬,口中都是血腥味,他摸了摸芜芜汗湿了的头发,开口奇的柔和:“我不许你死,再疼你都要忍着,再疼你都要活着。”
芜芜将脸在他胸口蹭了蹭,闷闷道:“可我听见大夫和你说我只能活两天了啊。”冯长生颤抖了起来,他抱进了芜芜的身体,将自己的脸埋在她的颈窝,声音粗噶:“我不许你死,不让你死,你不准死!”芜芜的声音带着哭音:“可是我真的要死了啊……”
冯长生抬头看她,见她眼中隐隐有泪,用手指揩了揩,俯身去亲她的唇,那样温柔那样包容,那样不像冯长生。芜芜的眼泪珠子一般落下来,落在冯长生的手上,落进他的心里,他吻干她的泪水,眼中都是柔情:“芜芜嫁给我好不好,我明天就娶你进门好不好?”
芜芜愣愣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又使劲儿摇了摇头:“我就要死了啊。”冯长生捂住她的嘴,温声道:“我不管其他事,我只想让你成为我冯长生的妻子,原谅我好不好?忘记我的以前好不好?嫁给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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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长生开始准备婚礼,因为芜芜的身子如今已经禁不起劳累,一切都办得很简单,冯长生只请了几个有头脸的管事,可是事情却让冯季元知晓了。那赵玉欣的丧事刚刚办完,冯季元自然是不许他娶芜芜进门,联合了几个族中的长辈来逼冯长生就范,可冯长生一味不理会。
第二日傍晚,冯长生抱着芜芜进了厅里,拜了天地父母完了礼,然后又抱着她回了新房。虽说是新房,也不过是将他们原先住的地方装饰了一番而已。冯长生揭了盖头,红烛的火光便映在芜芜脸上,让她看起来精神了些。
冯长生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在芜芜手中,温声道:“是果酒不碍事。”芜芜五味杂陈,心中难受,喝了酒便低头不语。冯长生却蹲在她面前握住她的手,微微笑着道:“我帮你把头发拆开吧,今天你也累了一日,早些休息,明日药便配好了,你吃了就好了。”
芜芜点点头,冯长生便起身将她头上的发钗饰物都摘了下来。她一头青丝披在肩上,柔顺得不像话,冯长生执了梳子一点点梳顺,等梳完也没留意身后,一屁股坐在了床上的喜果上。冯长生皱眉痛呼一声,样子十分滑稽,逗得芜芜忍不住笑了出来,冯长生瞪她一眼:“幸灾乐祸不是大丈夫!”
芜芜知他是故意逗自己,却忍不住道:“我本不是大丈夫。”冯长生嘟嘟囔囔地将床上的喜果扫到一边,伸手来拉芜芜:“娘子来,我们安歇了吧。”芜芜啐了一口,脸颊却染上了红晕,她趴在他胸口上,听着他的心跳,忽然安定下来。
“芜芜,以后给我生好多好多小孩好不好。”冯长生亲了亲她的额头,手指绕着她一缕头发缠啊缠。芜芜努力不去想以后,笑着问道:“你喜欢小孩子?”
冯长生摇了摇头,唇角绽出一抹笑:“我虽然不喜欢小孩子,但是如果是你生的,我大抵不会讨厌。”芜芜伸手狠狠掐了冯长生的侧腰一下,恨声道:“你想得倒美!”
冯长生抱紧了芜芜,沉默许久:“芜芜,我知道你很疼很痛苦,可是你要坚持下去,你不能抛下我自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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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上芜芜醒来便不见了冯长生,正要起身门便开了,却是冯长生端了个瓷盆。他将那瓷盆放在桌上,便拿了袍子给她披上,拥着她坐到桌旁,又献宝似的将瓷盆端到她面前,道:“这是今早管事送来的彩鱼,你瞧瞧。”
芜芜低头一看,见有三条彩色的小鱼在盆子里游曳,倒十分好看。冯长生用一根发簪将芜芜的头发挽起,又与她一同吃了早饭,便有丫鬟送了药来。今日是第七天,若是这药有用,芜芜便能好,若是这药没有用,今日便是她的最后一天。
冯长生将那药拿给她吃了,便抱着她坐在廊下榻上看书,芜芜精神不好,看了一会儿便恹恹放下了书,趴在冯长生的膝盖上小憩。见她闭了眼,冯长生眼中便满是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