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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r eyes told te tale……
我从CD架上找出一张小提琴专辑,放给她听:“他传给你的这首歌是Sophie Solomon个人演奏专辑里的《Burnt By
the Sun》,男声是前Pulp乐团的吉他手Richard Hawley。你听。”
她伸出手摇晃我的胳膊:“小提琴声音太美了!原榛,我要去求叔叔收我做学生……”
我哭笑不得,敲她头:“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当然有,你知道我一定会去找他,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浪费心情去考虑。”
“你要去哪里找他?万一跑错地方怎么办?”我觉得她简直是疯了。
“别担心,我相信我们有这个默契。其实我真羡慕你,你跟路懿一定很有共同语言。”
“只是刚好碰巧过一次而已,我跟这种飘渺的男人绝对不是同一类人!”
“不要因为我而对他有那么大的意见,说不定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她还在为他辩解。
“你也会说‘说不定’!米澜,你真的要在这种游戏中浪费自己的时间吗?”
她并没有再回答我,只是按下了CD机的Replay键,悠扬的小提琴声和低沉的嗓音一次又一次在房间里回旋。
接下来的几天,米澜去了青岛。
她那时刚进新公司不到一年,年假还很少。但她一次用完了五天的假期,只匆匆给我发了个短信就开始了旅行。
收到米澜的短信时,Jacqueline正在我的宿舍里磕磕巴巴地拉着《La Valse D'Amelie》。我终于同意她开始练这
首歌,她兴奋得在上课前就自己预习了好几天。
她已经能熟练地处理切分音,这首曲子典型的三拍节奏也很好掌握,我甚至在她练习的时候关掉了节拍器。
课后来接Jacqueline的是她父亲,他姓Chauffier;是位个子不高的法国男人,在做某本家居杂志的运营总监。我告
诉Chauffier先生,孩子现阶段的课程已经可以告一段落,因为我的工作实在太多无法继续辅导她。
他很有礼貌地表示遗憾,用语调不太自然的中文问我:“如果我们提高课时费,Jacqueline有没有可能继续在这里
上课?”
“非常抱歉,我真的是因为最近工作太多的原因,不想太累。而且Jacqueline已经有了一定的基础,一般的简单曲
目都完全可以自学。”
“那真的太遗憾了,她学得很开心,能看得出来她是有兴趣的。”
“不仅有兴趣,她还很有天分,”我从书桌上拿起一张名片递给Chauffier先生,“这位老师曾经是我的启蒙老师,
也是我父亲的同事,如果您愿意让她继续学下去的话,他很乐意接下来教Jacqueline。我也希望不会因为自己时间精力
不够而限制了Jacqueline的发展。”
Chauffier先生道过谢,带着Jacqueline告辞。他们的脚步声并不响,对我来说却像钥匙插进锁孔的巨大声响,一
下一下,终于撬开了我心里扭成一团的不适感。自从几个月前Jacqueline在安亦卓的请求下向我请假,那种不适感就渐
渐凝结成块,在看不到的角落里一点一点抱成团,越积越大。一个正在跟我交往的男人,他前女友的女儿是我的学生,
这并不是让我别扭的原因,原因是他们之间还有联系,他们还能像老朋友一样相处。
我并没有向任何人表达这种微妙的不适,只是暗自反复确认:我对Jacqueline的态度从来没有变过,百分之百耐心
和尽责。与此同时,我知道自己不应该再继续教她。困扰我的仅仅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关系,当她不再是我的
学生,说不定会舒服很多。不管这是自欺欺人还是逃避,我松了一口气。虽然关系的存在依然会令我产生不适感,但至
少,我以后只是旁观者,不会将自己绑进去他的“过去”里去。
没有这种投入感后,也许我能把他的过去当成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来看待。
他们走后,我用贴纸将日程表上Jacqueline的时间安排一一贴住。屏风后面,手机在床上断断续续地闪烁。
米澜的短信只有几个字:“我今天去青岛。”
我知道她猜到了他的暗示。她是一个关键时刻总要犯傻的聪明女人,几百万个理由都无法让她放弃奋不顾身的念
头。她完全可以预知万一扑空会是怎样的结果,却依然勇往直前地冲过去。
只是因为相信?或者,只是因为知道自己不甘心不信。
到青岛的第二天傍晚,米澜在栈桥遇到路懿。
米澜从来都不信命运会有安排,她一直坚信两个人如果能相遇,必然是彼此的意愿使然——我想找到你,而你愿意
出现在我面前,那么我们遇见彼此是迟早的事。天时地利或许全都只是布景,无非是遇见时美好与不那么美好的区别。
那天天气有一点阴,云层有一点厚,开始还能看见云层缝隙里有饱和度很高的蓝天,渐渐地,整个海面上空都堆满
了棉絮,夕阳只好不太干脆地往水面上投下红色的余晖,远处的小岛影子也渐渐隐没在空气里。
她终于听见他叫她。
“米澜!”
她不回头,面对栏杆站着。
“米澜!”路懿跑过来,拍她的肩。他的手表指针指向六点五十五分,跟两天前发送邮件的时间一模一样。
米澜伸手摸摸他的头:“你黑了好多。”
路懿好像是远远看见了她后一路跑到面前来的,有一点气喘吁吁,却迫不及待地问:“你怎么会……”
她知道他想问自己怎么会这么快找到他,他给的提示那么难懂,甚至都没有说具体地点。
“不许问我怎么找到的,反正我就是找到你了。”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终于赢了。
她不会告诉他,自己打算每一天这个时间都在能看到海和夕阳的不同地方等他,七天一共有七次机会。如果真的想
遇见对方,就不会放过任何可能性。而在第二天,她遇到了——因为这段恋爱而疯了的米澜没有费太多周折就等到了同
样因为这段恋爱而变成疯子的路懿。
她在想:是不是他也打算每天此时都在这里出现,一直到等到她来为止?
他们之间模糊的约定在别人看来就像一出荒诞剧,但对于他们自己来说,可能这才是真正不愿意错过对方的证据。
不管这算是考验还是游戏,他们始终在努力完成对彼此的证明。
没等他再开口,米澜又说:“如果你下次再这么含含糊糊地约人,我一定不会再出现!”
路懿用力将她拉近,抱紧,一百七十公分高的米澜头顶也只碰到他的鼻梁。
黄昏的栈桥人实在太多了,密密麻麻地一拨一拨从身边走过,像潮水一样漫散又充满规律。他们就这样站了很久,
他说:“不要动,我们等晚一点,可以看到海面上有很多孔明灯。”
她微微抬头,额头刚好蹭到他脸颊:“你的意思是,你要一直到天黑下来才会松手?”
“你不同意吗?”他问。
“我很荣幸。”她回答。
夜幕彻底降落在海平面上,浪潮的声音一下一下撞击着石桥,却瞬间就被喧闹的人声淹没下去。栈桥的小摊小贩开
始扎堆,卖冷饮、卖纪念品、拍快照、卖孔明灯……路懿示意米澜抬头,她看见好多盏孔明灯从头顶上渐渐往外飘去,
蜂蜜色的灯光穿透薄纸外壳,像从海面往天空上升的星星。
“快许愿!”路懿的手从背后环绕住她的肩膀,抬头看向孔明灯。
“一盏灯里装了太多愿望会不会飞不高?我们要不要也点一盏?”米澜回过头问。
他很快否定:“不要。放孔明灯许愿是够浪漫,但灯里面的明火是很大的火灾隐患,一旦它落到高压线、通信光
缆、房屋或者油库、山林这些地方就糟了。就算是落进海里,也会造成生态污染。”
她喜欢看他认真说话的样子,有一点严肃,有很多坚定,语气却依然温柔。但还是忍不住要反问他:“那,环保专
家,为什么你还要陪我看孔明灯?”
“我们正在呼吁不要放孔明灯,这种景象以后也许会越来越少。趁着它还在,为什么不看看呢?”
“其实孔明灯真美。”米澜看着海面说。
“是啊,海面上所有亮着的全部都是愿望。”
“刚才你让我许愿,你自己有没有许愿?”她问。
他点点头:“有啊。我经常会趁着别人放灯的时候捎带许一个愿,既不会对不起地球,又没有让自己失望。”
她被逗笑了:“哪有你这样的环保专家!”
“我说的是实话, 难道要地球为了我渺小的愿望而多承受一点污染?那可不行……”他说着说着又把手肘往她肩膀
上搭过去。
“你刚才许了什么愿?”她问。
“不能说,说了一定会不灵!”
“喂,你怎么说都是科学工作者,怎么也这么迷信?说来听听吧!”
“是真的,我好几次许愿都实现了!”他的表情很任职。
“都有什么?”
“第一次是快毕业那年,我的愿望是补牙的时候不要太痛。后来从新西兰回来后又有一次,我许了个很难实现的愿
望,结果也实现了!”他故意慢吞吞地卖关子,看了她一眼才说,“祈祷以前常去的餐厅不要涨价……”
“啊,跟你比起来我真是差远了,你猜我刚才许什么愿?”
“你考虑清楚,说了就不灵了!”
“不要紧,听了你的愿望之后我觉得很惭愧,刚才我害怕许愿不准,所以脑袋里想的是但愿酒店房间的床单和肥皂
已经换过了……真不环保啊!”
“晚一点回酒店,我们先去吃东西好不好?”路懿拉着她往外走去。
“是不是去你祈祷不要涨价的那一家?”
“你真聪明!”
他们搭上出租车,一关上门,海的声音就从耳边隐去。车沿着海岸边的公路往前开,高高低低上坡下坡,每一盏由
远及近的路灯都在车窗上投下缓慢的弧线,路边树木的影子悠然晃动,而这一切都听不到声响。在狭小的空间里,他们
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车终于停下来,路的两侧挤满桌椅,头顶上霓虹灯细碎而耀眼地闪着,一直延伸到远处。他们在喧闹和啤酒瓶碰撞
声中找到了一个小空间,露天的凉棚,彩灯,以及木头桌椅。抬头朝对面看去,楼顶上好几个硕大的啤酒罐雕塑。
她正在喝水,他说了句什么。周围太吵,她没有听清楚,放下杯子把头侧过来:“你刚说什么?”
路懿只好用手掌竖起来挡在嘴边,大声说:“千万别嫌弃这里的海鲜不如奥克兰!”
“我才不会,你是没有在北京吃过海鲜!能在青岛吃到这些,我已经感动得要流泪了……”
“哇,你喜欢青岛,我真喜欢你!”他直接用手抓起一块香辣蟹往她嘴里塞。
她躲来躲去都没有躲过,只好用嘴接起来,又怕会掉到桌上,不得不伸出手来抓住另一边。后来她干脆放弃了用筷
子,抓起一个扇贝啪地盖到他嘴上。看他狼狈地要张嘴又来不及的样子,他们都笑得差点把脸
贴在桌子上。
他们说话都很大声,却奇妙地有种融洽的感觉。他们觉得自己完全融入了这个喧闹而快乐的时刻,这条街以外的一
切都不再重要。透明玻璃杯里的啤酒气泡一层一层漫过了杯沿,越堆越高,他们将下巴压低,一口气喝掉泡泡们,让它
们继续在胸腔里膨胀。
一直回到酒店,米澜还感觉那些啤酒的泡沫在自己身体里发出轻微的脆响。洗手间的水流声有节奏地拍打着地面
,她闭上眼睛把满是洗发水泡沫的头冲干净,想象着路懿满头满身都是泡泡会是什么样子。
洗手间的门忽然被轻轻敲了几下,是路懿的声音:“你的电话在响。”
“你说什么?”她提高了声音问他。
“你的电话一直在响,打来很多次了。”
“什么?我在洗澡听不到!”
门开了,她听见他走到了浴帘的外边,说:“你的电话,一直在响。”
“你说什么?”她还是坚持听不到。
路懿哗地一下拉开了帘子,米澜看见他只穿了一条短裤。
“你的电话,一直,在响。”他说着,捏捏她的鼻子,把她彻底抱了起来……
这个房间的阳台能看到海。米澜醒来得并不晚,却觉得早在没醒来时已经听过很多遍有规律的海浪声,一进一退地
拍打岸边,除此之外一点人声也没有。风并不凉,吹着纯白窗帘微微地波动,透过阳台的玻璃门,能看到早晨安静的
海。
她尽量放轻动作走下床,打开玻璃门走到阳台上。外面三三两两的人在沙滩上散步,有些手里提着鞋子,有些手里
提的是小铲子和小桶。
“早。”路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起来了,站在她身边,|Qī|shū|ωǎng|说话的时候有一股牙膏留下的清凉味道。
她这才发现他穿的那件白衬衫很大。清晨的风吹过来,从他的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