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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神奇啊!
“这是去找谁了?”
“回去找胡师兄了。上面没写字,他看到也不会惊讶,大概以为我是在习练传信之术。”
“真奇妙!”太厉害了!
不过
“这是道士才是会办法吧?我,我可不是道士。”
“这方法并非道门专有。并不难,我想你也能学得会。”他又拿了张白纸出来:“我再教你一次折法,然后再传你法诀。法诀只有三句,不但要记熟,而且折好纸鸟再说法诀,说的时候一定要全神贯注,专心想着要将信送给谁,那人在什么地方,就可以了。”
他教了我折法,又让我把法诀记牢。
“是了,你能写信吧?”他有些不确定的问。
“喂,你什么意思!”我瞪他。
“你背书背成那样,我可有点信不过。”他拿纸出来,还有支小小的和墨盒放在一起的笔:“你写我的名字。”
“哼!”我抓起笔,在纸上歪歪的写了李柯两个字。
他拿起来看看,皱眉摇头:“丑。”
“嘿!你别吹毛求疵!”
他呵呵一笑,提笔在下面写上桃三八三个字,果然工整挺拔,清俊逼人。
被他这么一衬,我那几个字是丑的没法儿看了。
“有空多练练。”
“要你管!”我把那纸抢了过来不还他。
这么边走边唠闲话,我心情总算平复下来时,已经回到那间破道观了。
门上的牌匾也破破烂烂,上面的字都认不出来了,就是一个观字还能看清楚,其他的漆都落了,而且还沾了些脏东西。
太阳快落山,那股味儿好象更浓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倩女幽魂里的兰若寺。
女鬼出没,树妖吸血恶,想起来真可怕。
我继续躲在荷包里,不承认自己虽然身为妖怪,却还是保持着上辈子胆小怕事的禀性,就算别人都说不吓人的鬼片,我也会给吓的半死。
虽然我也是妖怪,但我是个纯良的好蜘蛛啊,绝不会是制造那种恐怖事件的危险分子。
李柯推门进去,有一个小道士正在庭院的枯树下缓缓踱步,正在背诵什么,抬起头来朝他微微一笑。李柯也点了下头。进了勉强能正为正殿的那间屋,里面的塑像早不知去向,香案还算完好,旁边有两把椅子,一把缺了条腿,歪歪的立着,一把的靠背坏掉,现在看起来就是象个板凳而不是椅子了。有个小道士盘腿坐在一边蒲盘上,微微眯着眼,正在打坐。
从左边屋里出来的那个小道士笑着说:“李师兄,晚上咱们三个睡这边屋,胡师兄他们两个睡那边。床铺我搭好了。”
“有劳你了林师弟。”
其实小道士晚上也可以打坐过整晚的,禁闭时就是如此,不过到底不舒服。
好吃不如饺子,舒服不如倒着。我上辈子的最突出属性就是宅,能坐着不站着,能躺着不坐着
这间屋朝着道观的后院,天色昏暗,道观后院里的荒草枯黄,冷风吹的窗扇轻微的吱呀,吱呀的动,破碎的窗纸还挂在窗框上,哗啦哗啦响。
我在荷包里打个哆嗦,屋里没有人,小道士把包袱里的铺盖拿出来,薄板床上铺着一些松软的干草,小道士们带着的铺盖也是缩小了带着的,现在再还原过来,,褥子铺在干草上,人再坐上去,干草被压的发出簌簌的声响。
我瞅着屋里这会儿没别人,从荷包里爬到小道士身上,经过的耳朵那里特地仔细看看。嗯,小道士很注意个人卫生,耳窝里一点耳垢也没有。
“咦?你干什么?”他小声问。
“观察地形。”
我可不能承认自己是怕鬼。
爬了一圈,我得承认鬼要是不出来,事先真看不出什么征兆。说起来,虽然我觉得小道士没见过世面阅历少不懂人心险恶,其实我比他也好不到哪儿去,上辈子是个宅女,这辈子是只宅蜘蛛。
屋里看起来还没有荷包里显的温暖安全,我爬了一圈又爬回去了。李柯把荷包摆在枕边,我可以闻到他头发上的皂角味。
挺清淡,挺好闻的。
小道士和衣睡下,拉过被子盖上。然后另两个小道士也进屋来,一个就是刚才那个铺床的林师弟,一个就是在正殿里打坐的那个小道士,听他们互相称呼,这个是姓郑。姓林的小道士看起来年纪最小,圆脸儿,眼睛小。姓郑那个比较严肃,进屋也没有说过话,直接就脱了靴子躺在靠窗的那张地铺上。姓林的小道士则睡在另一张薄板床上。就听见床上地上的草被压的簌簌响,完全从草的动静想象出他们躺下了,翻身了,或是动了一下胳膊。
三个道士睡一屋,一时都没睡着。
二十八
“李师兄,我听我师父说,你在无忧阁半年,领悟了剑诀心法真是好厉害啊。”
李柯低声说:“不过是凑巧,我差点走火入魔呢。”
“啊,是吗?对了,在无忧阁关着,一定过的很苦吧”
听他们这么说话,我倒想起了上辈子住宿舍,熄灯后女生们说夜话的事。
真怀念啊。
说了一会儿话,姓郑的那一个低声说:“快睡吧,别说话了,明天还要赶路。”
外面的风一时大,一时小,动静也就不同。我一天都呆在小道士的荷包里,吃了睡睡了吃,现在倒是一点儿也不困。四周昏黑,看不到,听觉就好象更敏锐了。风声
过了好久我才有点睡意,不过,心里还是觉得不能释怀。
这地方为什么一只蜘蛛,老鼠什么的都没有呢?
难道因为这里没人烟找不着叫的,所以它们搬走了?不,说不通
忽然间隔着一段距离,右边那间厢房里传来一声惊呼!
李柯和其他两个人一起跳起身来。
“怎么回事?孙师兄?胡师弟?你们怎么了?”
“快来!快!”
似乎有打斗声,砰砰的响了两下,很沉闷。李柯跃起身来,抓起剑就冲了出去。
拜托!不要啊!
我不想遇到这种半夜惊变的诡异事件!
李柯他动作太快,而且当然也没顾得上把荷包带着。我就被孤零零的遗弃在了原地。
郑小道动作也不慢,身形一闪就从地下跳起冲出门,屋里只留下了那个林小道一个人,他大概已经睡着了,揉着眼睛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那边屋里嘭的一声大响之后,我听到一个声音喊:“郑师兄!夜黑莫追,小心有诈!”
呃,果然遇鬼了么?
我不敢再听再看,缩回荷包里瑟瑟发抖。
不要啊千万不要啊
冤有头债有主,厉鬼恶妖不要来找我啊拜托!
忽然窗户啪的一声响,象是猛力的打在了墙上,接着是林小道啊的一声惊呼,我整个僵了,吓的一动不敢动。
怎么两个屋一起闹鬼吗?还是那个屋的鬼流窜过来了?
我战战兢兢,林小弟拔了剑,金刃破风声,呼喝叱咤,忽然我待的荷包一下子飞了起来,我愣了下,感觉荷包摔在墙角,纷纷扬扬落下的是铺在床上的干草,还有床板翻倒的声音,响成了一片。
这破道观铁定不对劲!跟那个聊斋里闹厉鬼的兰若寺有一拼。我现在想起来那种讨厌的味道是什么味儿了。
是一种腐臭不洁的东西散发的味道,多半是尸体,还有血的味道。
不过因为这些味道很淡很淡,而且,我下午刚闻到,也想不起来这到底是什么味儿。
呃,为什么我知道这东西的味道呢?
以前没人告诉我啊。
我怎么知道的?
外面嘭嘭啪啪,李柯的呼喝声也响起来,我大着胆子探出头看,屋里人影交错,因为没点灯,只有外面的月光照进来,也看不清到底他们是在和什么东西对打。等郑小道也呼喝着冲回屋里来,我就只看到一道黑影飞快的蹿出窗户,没了踪影。
林小道看起来想跟着追出去,李柯拉了他一把,他声音听起来不象激烈的打过一场:“先点上灯再说。”
林小道应了一声,摸出蜡烛来点上了,烛火照亮了这个一团狼藉的屋子,李柯脸色一变,快步走到墙边捡起荷包。我躲在荷包的花边那里冲他摇摇腿,他眼中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不动声色的把荷包再佩回腰间。
“师兄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小道声音有点发抖,看起来是在后怕:“刚才那是个什么,我我”
李柯说:“不清楚,不是鬼,或许是个什么成了小气候的精怪。”
“呃是不是师父说的那些,那些狐精?来吸我们的精气?幸好我们人多,而且都学了道术,不然真的很凶险啊”
郑小道的声音响起来:“我倒觉得,刚才那黑影使出来的两下子,不象是真正本事,倒象只是试探。”
“试探?”
“嗯。林师弟,你说说刚才的情形。”
“哦,就是你们冲出去之后,我也醒了,忽然,忽然就有一只冰凉的,象是爪子,摸到了我的脖子上。我叫了一声,拔剑回身砍它,就这么打了起来,它动作很快,可是力道不算大。然后李师兄回来了,我们二打一,郑师兄一回来,它就跳窗逃了。”
李柯肯定的说:“的确象是试探。否则那爪子摸到你脖子上的时候如果指甲一划,你的脖子就断了。刚才我的剑被他的指甲一把挡住,听起来那东西的指甲坚比铁石,不知道是什么妖怪。”
“那,难道那妖怪摸清了我们的虚实,还会去而复返吗?对了,孙师兄和胡师兄他们,没事吧?”
“胡师兄胸口被妖怪踢了一脚,孙师兄没事。”
“这是什么妖怪呢?”
郑小道没答,问李柯说:“李师弟,你看眼下我们应该怎么办?”
李柯微微沉吟,说:“我想这些妖怪在这里应该不止一天两天,说不定害不过不少人命。我们不了解详细情形,离天亮还有两三个时辰,我们若是现在离开这里,也未必安全。我想,如果布一个简单的阵势,咱们五人守在一处,等守到天亮再做打算也不迟,郑师兄的意思呢?”
于是五个小道士待在那间正殿里,他们把带来的符纸贴在门窗以及墙壁上,我抬头看看,再低下头看看,不确定那些妖怪会不会从顶上跳下来,或是从地下钻出来。要知道妖怪们既然常在这里出没,说不定这里就是它们的大本营,那么为什么不会从上或是从下面突袭?
在这个世界里一切皆有可能。
可是四周都是小道士,我要提醒李柯的话,大概会被其他人发现我的存在。
这对李柯来说,大概是比妖怪突然袭击更可怕的麻烦。
身为一根正苗红的正派小道士,却私下里偷偷养妖怪
这是什么概念?这种事一旦被发现,我估计绝对不是关个禁闭就能过关解决的问题。
但是但是我心里又的确不安。
我越想越憋气,都是蜀山那些道士们不好,就放这几个没什么阅历的小道士单独下山,要是他们出了什么问题,那蜀山损失的可是珍贵好苗子
咦,等等。
好象有哪里不太对。
蜀山那些大道士老道士们,真的想不到吗?如果有个万一的话
就算故意让他们单独上路,大概也该派个高手在后面悄悄跟着保护吧?
————
二十九
我不知道我的猜测对不对,不过小道士却做了一个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动作。
他把荷包解了下来,不再挂在腰间,而是揣进了怀里!
我愕然。
隔着隔包,他的体温也缓缓的传导过来,那种温暖的感觉
他这
这是为了保护我。
这事不难猜,我也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可是想明白的瞬间,我却觉得,又是心酸,又是感动,还觉得有点心虚。
小道士一心只要保护我,我却在这里七想八想,怀疑这个怀疑那个。
“要小心地底和头上啊。”我探头出来小声提醒。
小道士看起来面无表情,不过一手拈起道符,迅速向头顶一甩,那道符就嗖的一声飞了起来,钉到了房梁上。
“啊,李师弟想的周全。”住那间房的姓孙的小道士说:“妖怪行事想必不依常理,我看地下也布上个四象阵为好。”
我有点好奇,不过仔细一看他们拿出朱砂来在地下画符,那又弯又曲跟蝌蚪似的,我是一个都看不懂。
算了,怪不得说道士们就是会画符写天书呢。
这样的字体估计也就是他们内部流通,外人,外妖,就是看着了也一律睁眼瞎一样,啥也看不懂。
五个小道士把铺盖和蒲盘分派了一下,决定先两个守夜,三个躺下休息,李柯说上半夜自己睡的很好,于是说自己要先守夜。
他盘膝坐在靠门近的地方,我窝在他怀里面。
外面风呼呼的吹,门缝窗洞里不停的朝里灌风,贴在上面的黄符颤抖啊颤抖,颤抖个没完。
我心里也抖啊抖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