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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笑了笑,说:“我知道你是聪明人,丧狗跑路了,你就来个死不认账,对吧?”
司徒洋勉强笑道:“龙叔,这哪的话?我一向都很尊重您老人家的。”
龙叔目光一冷,像两把刀一样剜过来,说:“尊重?不要在我面前卖乖。你们闹出个大头佛,现在差佬拿我开刀,问我要人。我在铜锣湾和尖沙咀的大档都被扫了不少,就连骨场也天天有警察上来放蛇,深圳那边的公安又扫了我几个外围的点,我最近损失惨重,而且没一口好饭吃,这就是你说的尊重?”
司徒洋心里微微一颤,道:“龙叔,这事跟我真的没关系,我只是牵线,至于丧狗有没有同你商量,我真的不知道。”
龙叔伸手夹了一个虾饺,塞进嘴里,十分享受地嚼了几下,道:“知不知道我不管了,现在差佬逼我交人,我得有个交代。”
司徒洋道:“要不这样,龙叔你最近损失多少,我给你赔了就是。”
龙叔本来已经软下去的目光再一次冷了起来,盯着司徒洋道:“哼!我姓龙的虽然不是什么富豪,但也不缺你这点钱。你以为这年头,什么事都能用钱摆平的?你这么厉害,你去送钱给警署那帮差佬让他们不要来查我看看!”
司徒洋被他骂得脖子一缩,不敢再说话。
龙叔继续道:“现在你们这帮年轻人,眼里只有钱,都忘了道义俩字怎么写,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你们恐怕自己都没谱。之前丧狗刚红起来,有些得意忘形,我就同他说过,不要见了钱就不要命,小心驶得万年船,有些生意不能接,可是他就是不听,你看,现在和你一起搞出这么多事。”
司徒洋道:“龙叔,咱们有话好说。”
龙叔道:“没话可说。现在给你两条路,第一,自己去警署认罪,扛下这单事,我和差佬之间就算我完事,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第二,你可以当我说话是放屁,不过我警告你,以后出门就小心点,别以为能躲得掉,就算你被差佬抓了,入了册,里头也会有人照顾你。”
司徒洋脸色十分难看,央求道:“龙叔,不用做得这么绝吧?你这根本就没给路我走。”
龙叔哼哼道:“没给路你走?谁给路我走了?你们做这些破事之前,有没想想过给路我走?”
司徒洋道:“要不这样,龙叔,你的损失我加一倍赔偿。”
他竖起食指,在空中一顿,道:“加一倍!”
龙叔十分鄙夷看着司徒洋,良久才道:“我都说了,你们这种人就是以为钱能解决一切问题。我知道你这几年走私赚得盘满钵盘,不过有些事情是规矩,不是钱能解决的。如果今天有人瞒着我做事,不用问我,时候给钱了事,那么以后谁都可以这么做,我这个龙头老大还当来做什么?还不都当我是死的?”
司徒洋这下总算明白了,龙叔这种老江湖,损失钱财还是小事,有些是江湖规矩,破了他以后就管不了手下。
想到这里,汗水涔涔而下,龙叔给的两条路,自己必须选择一条。如今情况看来,香港真的没自己的立锥之地了,黑白两道都盯得自己死死的。
忽然怨恨起刘小建来,这事本来就是刘小建要泄私愤,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会去帮他找丧狗,也不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现在倒好,自己被困在香港,刘小建自己溜之大吉,早不知道跑哪逍遥去了,丢下这个烂摊子让自己难受。
操!他在心里恨恨骂了一句。
从天星茶楼出来,司徒洋无精打采,上了奔驰车,很久都没说话。
快到浅水湾,陈明实在忍不住了,问道:“洋哥,现在这种形势,怎么办?”
司徒洋伸手捏了捏自己眉心,咬咬牙道:“跑,不跑就是死路一条。”
陈明吃了一惊,问:“你的意思是”
司徒洋道:“香港已经是待不下去了,现在我的证件又被扣了,就算用假证件也很难离开,恐怕机场港口到处都是你我的照片。龙叔这个老鬼又虎视眈眈,即便咱们被关进监仓,恐怕也不能活着出来。所以,为今之计,只能跑。”
他想了想,对陈明道:“你联系下道上的蛇头,看今晚有没有飞艇过澳门,如果有,咱们就先到澳门,那边还没回归,司警也肯定没收到要抓我们的命令,从那边出国,比较容易些。”
陈明知道香港和澳门之间经常有些大飞艇来回跑,带带货,或者运送一些不方便从正规途径出境的人去澳门赌场玩几手。
于是点头道:“行,我去安排。”
司徒洋又道:“小心点,找几个信得过的,还有,咱们门口已经有差佬守着,你出去的时候小心点,从暗门那边溜。”
陈明点头道:“洋哥你放心,我也不是第一天出来做事,懂的。”
司徒洋长吁一口气,人躺在后座上,喃喃道:“只要人跑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终归可以东山再起。”
深夜,香港某处偏僻的海滩。
司徒洋和陈明一人手里提着个行李袋,在海边吹了半天的风,终于等到了飞艇。
从浅水湾的别墅出来,俩人简直就是惊弓之鸟,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吓个半死。见到了飞艇,司徒洋也顾不得体面,深一脚浅一脚,踩着海边的烂泥爬上了船。
船家是一胖一瘦的两个混混,胖的那个显然是话事人,染着一头金发。
“先给钱,先给钱。”金毛胖手一伸,道:“规矩,先找数,再上船。”
陈明掏出两叠厚厚的港币扔过去,金毛接过来,沾了点口水,稍稍划拉了一下,忽然道:“老板,不够数哦。”
陈明吃了一惊,道:“一人五万,已经是平常价格的五倍了,你还想怎样!?你平常跑十趟都未必有这趟赚钱!你当我傻子么!?”
胖子嘿嘿一笑,将钱丢在船头,说:“那我不做你的生意。实话告诉你,你开始也瞒着我啊!对我你也没说真话。”
司徒洋心头一沉,和陈明对视一眼。
陈明大声道:“我怎么没跟你说实话了!?我瞒着你什么了!?”
金毛道:“哼!你当我白混的么?我刚知道,你们俩是龙叔放风出来要找的俩个人,实话跟你说,今晚你就算不上我的船,道上也没谁敢载你们,谁都不敢做你们的生意。我敢让你上船,已经冒了很大风险了。”
司徒洋和陈明心中一冷,心想,这龙叔的势力果然是大,而且看样子是想把自己俩人往死路上逼了。
不过活人总不能让钱给憋死,钱财身外之物,没了可以再赚。
“你说个数,要多少?”司徒洋黑着脸问。
金毛伸出手,五根胖乎乎的手指在空中晃了几下。
“再加五万!?”
金毛呸了一声道:“十万就想打发我们?想错你的心了吧?是五十万!”他再次伸出自己的胖手,又晃了一次,强调了一下数额。
陈明几乎跳了起来:“五十万一个!?你好过去抢!”
金毛无所谓道:“还真是好过去抢,怎样?给不给随你们。”
司徒洋和陈明交换了下眼神,陈明一咬牙:“最多四十万,我们出来身上就带这点现金了,不信你自己搜!”
金毛一副你急他不急的模样,绞着手道:“不行,少一分都不干。兄弟我这事拿命赚你这钱。”
司徒洋一狠心,将手腕上的百达裴丽古董表脱下来,递上去道:“兄弟,这表就顶那剩下的二十万,绰绰有余了,百达裴丽,至少上百万!”
金毛接过表,接着月光看了看,似乎的确不错,他点点头,伸手接过陈明的钱,挥挥手道:“上来吧。”
上了船,船上的瘦子却凑了过来,围着陈明和司徒洋看了又看。
俩人被他看得发毛,忍不住问:“你想干什么!?”
瘦子目光落在陈明手腕上,陈明马上明白了,瘦子是看上了自己的表。司徒洋上百万的百达裴丽都肯拿出来了,陈明这个劳力士只是十几万的,想想也无所谓了,他在心里暗叹,真是风吹鸡蛋壳,人散人安乐了。
他脱下表,递给瘦子,道:“给你给你,别看了,赶紧开船。”
瘦子拿了表,看了又看,依然没走开,目光又落在俩人的衣服上。
俩人都是西装革履,穿得十分得体,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老板,反正你们都跑路了,到了澳门,穿这么好我看会太引人注目,要不就送给我算了。”
司徒洋和陈明人肺都要气炸了,这不光是落井下石了,简直就是趁你病拿你命。不过只要能逃出香港,什么都是小事,那么贵重的表都可以给,衣服算什么?
俩人起身就脱衣服,一边脱,陈明一边骂:“小子你倒是识货!阿玛尼来的!几万一套!”
第749章 插翅难飞
是夜,滨海市海景山庄9。26专案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林安然和文涛和前几晚一样,依旧坐在桌前抽烟。一连几天,林安然和文涛都没好好合眼。
这几天,随着省里每天对抓捕对象的审讯工作进一步深入,越来越多的信息反馈到滨海市。
事情似乎越来越超出所有人的想象,尤其是海关,是重灾区。据审讯所获得的线索,滨海海关四百多在职干部,一半都有收受过走私集团的钱财。
边防局也是如此,除了普通士兵,排职以上大多数都有受贿,无非是数目多寡而已。
还有地方上的公安、打私等部门,卷入这起案子里的绝不在少数,一时间人心惶惶,各部门反馈来的消息是,许多人称病请假。
林安然相信,一部分人真的是病了,吓的,一部分人则是一种抱着些许不满,又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孔德林今早专程来找过一次林安然,表面上是出于礼貌来看看老搭档,实际上林安然很清楚,他是来表明立场的。
孔德林为人懦弱,一向没什么立场,正因如此,马海文起初在离职上任常务副市长之前极力推荐他出任开发区书记,原因就在此,毕竟提拔一个没什么能力却听话的总比提拔一个有能力而不听话的人要好。
马海文潜逃,孔德林一连几天都睡不好,唯恐哪天板子就会打到自己身上,毕竟自己是马海文一手提拔的。
找林安然,说了几句便显得痛心疾首,马上开始剖析自己的内心,从认识马海文到后来和林安然搭档后的工作,一直说,说个没完。
林安然知道孔德林还真没卷入马海文那些破事,他根本就不在名单之上,所以对他也不必避嫌,只是交代他一定要做好干部队伍的稳定工作,别的事情不要忧心。
这种话,存在一些暗示,但是也并不违规。
作为专案组的成员,林安然不能透露案情,也不能拍胸脯许诺什么,之所以这么说,是基于自己对滨海市官场的了解做出的判断。
孔德林虽然为人平庸,可是平庸却也有平庸的好处,在这种乱糟糟的时候,这种人用来稳定军心比激进风格的领导要好上许多。
孔德林当然也能听出弦外之音,总算吃了颗定心丸,顿时神色轻松起来,还向林安然汇报了一个十分隐秘的消息。
消息矛头指向刘大同。据说刘小建脱逃后,刘大同秘密找了滨海市官场一些不多不少卷入案子里的干部,有意无意暗示他们,说现在情况乱,大家心不能乱,如果真的心乱,就不要勉强在岗位上撑着,能休假就休假,能病休就病休。
这种话咋听起来没什么,可是实际操作起来,却对专案组是一种对抗。大批量的干部请假,而且都是一些重要岗位上的领导干部,而领导下面又有心腹,请假之风就像传染病一样,很快蔓延开来。
不光是林安然和文涛在滨海市的专案组遇到这种阻力,就连新任关长许志远也感到压力重重。
面对着一群带着心病工作的部下,又是海关风雨飘摇的时期,今天被抓一个,明天被抓一个,谁都不能不人心惶惶,不知道哪天轮到自己。
很快,海关也出现集体请病假的现象,许志远不得不找到林安然,商量怎么处置这种情况,一个萝卜一个坑,海关官员一个个请假,码头上进出口业务的速度和质量就迅速下降,地方企业难免受到影响,企业是有合同有货期的,拖延了时间,损失谁来赔偿?
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在林安然的心头萦绕不散,他知道,刘大同这么做无非是他最拿手的一招遇事先把水搅浑。
只要滨海的工作一乱,上面难免会冒出抨击专案组的人,不光是省里,中央里也有。
如此一来,谁也不敢担保会不会再出现96年那种被迫中止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