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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床万福妻-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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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弟,你还好吗?”
  听见声音,男孩缓缓抬头一双惊异的眸子对上她的视线。
  予月对他一笑,问他要不要出来,他想了半天,点点头,从缸里飘出来。
  男孩离开水缸后,她便看清楚,里头有一副小孩子的骨架,她看着他骨碌碌的眼晴、腼腆的表情,或许或许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
  “弟弟,你呀什么名字?”
  “我叶小良。”
  “小良,你怎怎么会在这里?你阿爹、阿娘呢?”
  小良沮丧地摇了摇头。
  予月再问:“是谁把你藏在水缸里的?”
  “是我阿娘。”男孩口齿清晰说道。
  “为什么呢?”
  “有坏人来啊,他们拿刀子冲进来,一下子就把老爷、少爷、夫人通通抓起来,坏人想欺负小姐,小姐哭惨了。
  “我的姊姊最疼小姐了,她护在小姐身前,结果坏人把刀子刹进她的肚子,阿娘瞧见吓死了,赶紧把我藏到水缸里,要我乖乖的、别说话,等坏人离开就会把我放出未,可是小良等好久,阿娘都不回来。”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掩面哭泣。
  所以小良是小玲的亲弟弟?
  予月终于明白,小玲的阿娘为什么发了狠、要冲回孙府内宅,因为,这里还有来不及逃出去的儿子呀!
  小良的阿娘死了,她无法回来,无法把儿子从缸里救出去,而水缸的盖子太重了,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根本推不开,最终,他饿死在这里。
  他的身子无法离开、魂魄被困,多年过去,他还没理解自己发生什么事,予月眼眶发红,鼻子酸得紧。
  “姊姊,你可不可以带我去找阿娘?”
  她屈下身子,对他说:“小良,明儿个我找人来帮忙,带你离开好不?”
  “好”他扬起甜甜的笑容,可下一刻又皱起眉头说道:“可是,我不能离开啊。”
  “为什么不能?”
  “因为老爷还没有回来。”
  “你想等老爷回来,为什么?”
  “阿娘帮老爷藏了东西,小良得告诉老爷,东西藏在哪里。”
  东西?什么重要的东西,外祖父会交给一个下人保管?是情势太急迫、无从选择吗?
  “小良告诉姊姊吧,姊姊把东西找出来,再转交给老爷,你说,好不好?”
  可以吗?”小良面露犹豫。
  “当然可以。”予月澄澈的双眼望向他,用诚恳说动他,自己值得信任。
  小良点点头,指向大灶。
  “东西埋在灶灰里。”
  灶灰里?她弯下身子,不顾肮脏,找一根薪柴拨开灶灰,她挖了很久,而小良站在一旁,睁着大眼晴看她,她弄得满头满脸的灰,才从里面找到一个小匣子。
  当着小良的面,她打开匣子,里面有一张皮革制的地图,以及一封信。
  难不成,这就是阿娘口里的藏宝图?既然外祖父真的有藏宝图,为什么不肯交出来,为什么肯用一家十几口的性命去交换这份花不到的财产?她想不透彻,只能暂且搁下。
  眼看天色快黑,予月把匣子收进怀里,眼对眼、眉对眉,再对小良重申一次。
  “明天、明天姊姊一定带小良出去找阿娘和姊姊,好不?
  小男孩笑开怀,缺了门牙的笑容分外天真善良。
  予月离开时,他还站在厨房门口,不停地对她挥着手。
  “明天,姊姊要记着明天哦。
  她郑重点头,对他说:“就是明天!连一天,她都不愿意教他多等。
  快步往前院走去,予月却隐约听见脚步声。难道还有被困住的鬼魂?




第二十三章

  不,不是鬼,鬼不会弄出这样的声响,她闪身蹲在树后,打算等来人离开才从树后现身,可她没想到,来人武功高强,而自己的呼吸声泄露了自己的所在处。
  一只爪子似的手掌箍住她的脖颐,她一颗心提到喉咙口,几乎无法呼吸,感觉那只手掌渐渐给紧,她鼓起勇气、猛然转头,当视线接触到身后的男子时,她那股憋起来的气瞬问松开。
  “擎曦哥哥,你怎怎么会在这里?”
  她拉开笑番,多日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予月?”擎曦松手,退开两步,问:“你怎怎么会在这里?
  虽然觉得他拉开距离的动作奇怪又突兀,但她还是向前两步,拉起他的手。
  她有很多话要对他说,关于她的外祖父,以及她藏在怀里的藏宝图,还有多日不见的想念,以及她收敛心绪,先回答他的问题。
  “是文婉姊姊领我来的。”
  “那个鬼女子?
  下意识,他抽回自己的手,不喜欢被她碰触。
  擎曦的动作令予月错愕。怎么了?多日不见,他不是应该一见面就将她接在怀里,要不就捏捏她的脸、揉揉她的头,要不就拉拉她的手,理怨她“怎么手又冰了?还真是不能一天不抱着你睡!”的吗?

  “擎曦哥哥”她不理解他的举止,变起柳眉,疑惑地望向他。
  “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快回去!!”他别开脸,望向即将西下的红太阳。
  予月满肚子疑惑,试探性地问上一句,“那你要不要送我回去?”
  “没有鬼带路,你就不知道路吗?”他直觉回应。
  短短一个问句,她明白他的意思。他真有那么忙?忙到连送她的时间都没有?
  她不死心,再次握住他的手,想问问清楚,为什么他突然变得冷淡?
  没想到,她话还没出口,他已经皱了眉头,冷漠的瞳仁中闪过一分明明白白、真真确确的厌恶。
  “自重!他直觉回应她的动作。
  他竟然要她自重?
  心发朦,他这是怎么了?予月咬住下唇,强忍着尴尬,假装没听见他的怪异言语,追问:“过两天,便是我的及笄礼,你要送我什么东西?”
  这回更明显了,不耐烦填满他的脸庞,他甩开她的手、接连往后退开几步,眼光中带着冷列。
  怎怎么会这样子?才短短几天时间,他就变得不像贺擎曦?
  是他不只一次说:“真是的,你怎么不快点长大,我迫不及待想娶你回家。”
  是他不只一回埋怨道:“不管,如果你阿爹还是坚持不给嫁,待你及笄礼过后我们就私奔,等你肚子有娃娃,再不乐意,这个亏,你阿爹都得吞。”
  犹言在耳,怎地他的心情大转变?
  一片迷雾在眼底浮起,歪着头,予月强忍住哀伤。也许是她听错他的话。
  于是,她非常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问:“那么,及笄礼过后,你还要上门向我阿爹提亲吗?”
  强压下胸口怒大,擎曦的浓眉向中问聚拢,此事让他心烦。
  在家里,祖父已经不只一次提及,他根本连回应都懒,没想到,连后予月也要追着他问,烦!
  但她选速泛红的眼眶更让他的胸口发闷,板起脸孔,他寒声问:“你就这么想嫁给我?”
  不是他这么想娶她,而是她这么想嫁给他?!
  予月再也忍控不住,脱口而出,“是你想要去我的,是你嫌我太小、不能早一点嫁,是你时时允诺,成亲后要让我过好日子,是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天地问最契合的男女。”
  他有这样说过吗?擎曦试着回想,却只想起一些模糊场景该不是她会错意了吧?
  “我知道,家里认定我夸你的八宇契合,若能成亲必成佳偶、一世兴隆,而我原先也觉得,顺着长辈的心意准没错。他话语稍顿。
  “但是,对不住,这几日我想清楚了,我导你之间只是兄妹情谊,并无男女之爱,成亲后或许可以富贵繁荣,却无法相爱一生。以前你小,我可以用你尚未及笄为由推托婚姻,但就如你所说的,再过几日
  他摇摇头,望向她的眉眼,企图说服,“我想,也许是该把话摊开说明白的时候。予月,我不想娶你为妻,不想和你共处一世,我和予祥、予恩一样,只当你是妹妹,过去如果我曾经说过、做过任何让你误解的事,真的很抱歉,
  你希望我怎样弥补,尽量提出来,我一定会倾全办去做,只是我没办法娶你。”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那些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全是作假?意思是他对她的宠爱疼惜,只是为了敷衍长辈?意思是他从未把她放在心上,他拿她当妹妹怎怎么会变这样?
  她不懂,半点都不懂,她承认人会改、心会变,但她不认为这种改变会在短短几天之内发生。
  除非他中毒了,中了一种让人失去记忆的毒。
  可是,并没有啊,他还记得过去的事,记得她是后予月,记得两人八字契合,若能成亲必成佳偶、一世兴隆。
  所以不是遗忘、不是中毒,他的改变源自于她的及笄礼将要来临?
  换言之,过去种种只是演戏,演一出让长辈心情欢喜的戏?
  是啊,她怎怎么会忘记,他是孤狸,他最擅长的是阳奉阴违,他若想整人,会整得让人心甘情愿,所以他的心里从来没有一个后予月?
  形容不出那是什么感觉,予月像是胸口被大石磨给碾碎,也像被锋利匕首挑断了每一分知觉。
  她想追着他问的,问他既然无心,为什么夜夜跳上她的床?既然无意,为什么要给她无数承诺?既然只是演戏,为什么要演得那么真、那么诚,那么让她深信不疑?
  但,望住他的眉眼,双唇翕动了下,终究没敢问出口,最后一刻,她退缩了,她害怕听见更多的伤人言语从他嘴里出现。
  心阵阵发疼,身子越来越寒冷,大暖炉分明就在身边,她却没有半分温暖的感觉。
  咬着牙、垂下头,予月静静转身,背过他时,她轻轻说出一句,“我明白了,你不必为难,过去的就当没存在过。”
  她缓缓吐气,踩着蹒跚步伐,离开他的视线。
  心,狠狠地抽一下,擎曦不明白她落寞的背影,为什怎么会引发他的心痛,但是他确定,她不是他爱的女人。
  而他,从不委屈自己的心。
  悄悄地,予月让人收拾了小良的尸骨,她没惊动任何人,用自己的私房银子买一块地,将人葬下,后弈早已习惯女儿的施棺行为,并没有过问什么。
  昨夜,她央求鬼姊妹帮忙寻找阮小玲的魂魄,今晨,她站在坟前,一胜清香,默默祷告。
  她但愿小良能找到阿娘和姊姊,但愿下一世重生时,能投到好人定里,过过这辈子来不及过的好日子。
  匣子里的东西她反复看过几次,越看越是心惊,因为事情太大、牵扯的对象太位高权重,那是阿爹、阿娘根本无法面对的人物,所以,她才决定不将小良的事会开。
  小良交给她的东西,就是阿娘不相信其存在的藏宝图,而最教人无奈的是,那些宝物没有藏在别的地方,就藏在孙府里的池塘。
  池塘底下有间密室,上面覆以铁板、石块,再砌上一堵厚厚的墙,上面引活水养鱼养花,难怪那些人所有地方都掘遍了,就是挖不出心念中的宝藏,谁想得到,池塘底下别有洞天?
  既然宝藏真实存在,为什么外祖父宁可赔上一家子的性命,也不愿将东西交出去?
  任谁也想不到,那个理由竟然是—忠君爱国!
  外祖父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教会他爱朝廷、爱百姓,他不愿因为帝位相争,导致千戈起、百姓屠戮,于是决定隐瞒这份财富。
  这是一段被掩盖的过往。
  宝亲王的母妃姓陈,娘家父亲名叶陈序东、哥哥陈尚礼,两人在朝为官,敛财敛得极凶狠。
  事实上,当时做官的,贪赃枉法者不在少数。
  先帝幼年即位,权势由辅国大臣把持,因此百官贪渍、吏治不清的情况严重,而陈序东、陈尚礼不过比旁人胆子更肥些,再仗恃着宫里有个受宠爱的贵妃妹妹,便什么钱都敢拿了。
  富户、官员的孝敬,征收入朝的税银,贩灾的粮米,甚至是要送往边关的军饷都要刮下一层油。
  他们不收银票,只要黄澄澄的金条,因为那时百姓民生萧条,许多钱庄说倒就倒,就这样,他们日夜搜刹成了暴富
  后来他们离京、修一座坟,坟里设机关若干,再将敛得的财富理在里头,并绘制藏宝机关图,那座坟,就在她外祖父的屋宅附近。
  那年边关战役大败,皇帝痛定思痛,杀掉几个辅国大臣,将帝权逐一收回,他决心改革,而改革的首要之务便是清吏治、除贪污。
  陈序东、陈尚礼被言官盯上了,在那种敏感时刻,宝藏变成烫手山芋,若是它们被找出来,便是落实了两父子贪渎罪名,于是他们决定先将藏宝图藏起,待事过境迁,再将藏宝图寻回。
  陈序东最终选择把图藏在孙睿图家里,是因为孙家与陈家有姻亲关系。
  孙家姑姑嫁给陈序东,生下陈尚礼及皇贵纪,日子越过越逍遥,但娘家却是一日比一日破落。
  孙睿图的父亲死后,家中便仰仗姑姑和姑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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