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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凤凰为我解除情蛊时,解释过情蛊的成形,蛊虫若无人喂养的话,比米粒还小,李媚君以鲜血和以水酒喂食,经历三月,情蛊方成。
“她在我手背上划下一刀,顺势种入蛊虫,情蛊闻到血腥立刻钻入伤口中,沿着血脉一路爬往胸前,并且在那里定居,从此我的心会因为情蛊身上散发出李媚君的气息,而爱上她、无法自拔。
“除了情爱之外,我对事情的判断、观察、理解与作法,与中蛊之前并无差异,所以我仍然知道宝亲王的野心,知道表面上我是七品官,实际上却是皇帝的亲信,我必须继续为皇上搜查宝亲王的罪证。”他顿了顿,俯首看向她
“你落水后,我心痛不已,那个感觉太强烈,强烈到我身不由己,我经常因为镇压不去的骚动,导致一颗心沸腾不已,我在夜半去寻找李媚君,却发现她与凤雨正在成就好事,可我不明白,为什么朋明知道自己被妻子背叛,却仍然爱她爱得发狂,不明白她手段残暴,我为何还是无法不爱她?
“我是个骄傲男子,这种事,我没办法向旁人开口,可是怀疑一日比一日深,我从来就没有过无法掌控局面的感觉,那时,我深深地感到无力,只好硬着头皮向尹泰求助。他结交的江湖人士不少,我的事与皇上的病让他有了联想,他四处去寻访江湖朋发、找解答,终于找出答案—玉凤凰。”擎曦收拢着圈住她的手臂,似是如此才有办量支撑他说下去。
“玉凤凰这个人不爱权、不爱势,更谈不上什么忠心、诚信,她爱的只有两样东西——男人和银子。宝亲王提供的银子比不上尹泰,长相也不如他,再加上对李媚君的不满,所以她选择投靠我们。
“她替皇上解毒,也为我解蛊,解蛊时,她说解除情蛊有两种作法,第一种是从我胸口剖一刀,将情蛊取出,不过那刀得下得够深,因为情蛊住的地方离心很近,至于会不会因此而丧命,谁也不敢保证。而第二种方法比较容易,也比较快速——杀死下蛊之人,蛊虫自然无法活下去。
“当时李媚君不能死,怕打草惊蛇,让宝亲王有所防备,于是我硬生生受下那一刀。在最痛苦、几乎熬不下去的时候,我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经过这关,我又能够想你、爱你,又能把你满满地装进心底。于是,疼痛变得轻微了。
“予月,对不起,对不起我让你这么伤心,我发誓,会用我的下半辈子来补偿你,把我曾经做过的错事、说过的错话,通通弥平。”
这样一大篇掏心挖肺的话,谁听了都要心酸不己,即便是予月想固执着不肯原谅他,也是困难重重,何况,身受蛊毒又不是他的错。
她浅浅一笑,双臂圈住他的腰、投进他胸膛,她告诉自己,这个怀抱,将是她一辈子安身立命的窝巢。
后家大厅,满脸臭的后老爷当堂端坐,五子一女再加上一个不被承认的女婚,把整间屋子占满满。
后羿之所以不开心,是因为所有人都同意擎曦和他女儿的婚事,若非他是一家之主,权办至高无上,这件事就算定下了,根本没有人会坐在这里听训。
孙沅沅不和丈夫站同一边了。她是个明理的女人,如果碰到相同事情,她不会表现得比擎曦高明几分。
“擎曦,既然皇上已不再追究孙家罪名,那我是不是可以大张旗鼓寻找我的姊姊?”
“岳母还有姊姊?”
“是,当年我的姊姊被转卖进青楼,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她的消息。”
“不必找了。”
一道幽幽的叹息声响起,予月转头,望见泪流满面的文婉姊姊,望着她阿娘的双眼中,盛满哀戚。
“为什么?”她下意识地问。
予月是在问文婉,为什么哭泣,擎曦却以为她在问为什么没有消息。
“可能当时造册出了问题,我回一越京城”他直觉回话,可是话说一半,才发现,予月的目光停驻在没有人的角落,所以她是在同另一个众人看不见的鬼魂说话。
擎曦语顿,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向予月。
半晌,她转过身、问母亲,“阿娘,姨母是不是喜欢穿绿色的衣袭,深绿、翠绿、淡绿深深浅浅的绿?”
“是。”孙沅沅也意识到女儿为什么会这样问,一颗心倏地发紧。
“她是不是不喜欢金银珠钗,只喜欢在发髻插上几朵新鲜的茉莉花?”
“是。”她几乎可以确定,自己的姊姊就在这个屋子里、就在那个角落边。
第三十一章
所以、所以姊姊她已经眼眶盈满泪水,孙沅沅仰着头,不教它们淌下。她怕,怕泪水一旦坠地,便落实了姊姊已死
“她的名字呀做文婉?”予月再问。
“是!”再也不顾一切、奔向屋边角落,她对着墙角哭喊,“姊姊,我想你,你还好吗?你怎么会死的,怎么不等我找到你!”
母亲的哀伤,酸了孩子们的心,儿子们聚在她身边,后羿也顾不得生气,走到妻子身边,揽住她的肩。
“文婉姨母要阿娘别伤心,她现在很好,因为外祖父的栖牲,免除了一场生灵涂炭危机,所以外祖父、外祖母和几位舅舅,都陆续投胎到福德绵长的好家庭,只有三舅舅没投胎,他现在是城隍爷呢。文婉姨母也并非一缕无主孤魂,她是蓬莱仙岛的仙子,已跳脱轮回、位列仙班。”
这就是文婉不害怕擎曦,能在有擎曦的地方出现的原因。
孙沅沅满脸泪水,哭道:“予月,帮忙问问姨母,她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
“姨母说,她很高兴阿娘为孙家留下后代,很高兴孙家的冤屈能够洗刷,更高兴阿爹疼爱阿娘,会照顾阿娘一生一世,如今,她的心愿已了,要回蓬莱仙岛。”
“姊姊,不要走,我还有好多话要同你说”孙沅沅对着空无一物的角落哭泣不止。
予月走到阿娘面前,握住她的手说:“阿娘、别哭,文婉姨母已经走了,她走的时候,轻松愉快,脸上带着笑容,心底没有任何憾事。”
后羿把妻子搂在胸口,柔声安抚,“是啊,沅沅应该高兴,孙家的冤屈得以昭雪,何况你不也都亲耳听见,好人有好报,岳父、岳母和舅爷们都有了好去处,明儿个我带你去城隍庙,咱们去给三舅爷上灶香。”
“阿娘,您该高兴,咱们的姨母成仙子,那可不是普通人能有的际遇。”
大伙儿一阵劝说,才将孙沅沅给劝开。
她走到擎曦面前,意有所指地瞟了丈夫一眼,拉高嗓音说道:“擎曦,旁人认不认你,我无法作主,但我感激你推翻宝亲王、为孙家洗刷冤情,你这个女婚,我认了,但日后要千万小心,别再招惹李媚君那样的女子,专心一意对待予月,她是我们后家的珍宝。”
孙沅沅的话让擎曦放下了忧虑,有岳母这些话作后盾,他腰杆挺直,因为心底明白,岳父那边迟早要过关。
“谢谢岳毋的承认,擎曦在此发誓,此生定不辜负予月,若有违此誓,教我天诛地灭。”
“好,我收下这句誓言,留待他日脸证。”
“是的,请岳母妥善收藏。”
孙沅沅拍拍擎曦肩磅,再握趁予月的手,“女儿,事情已然解释清楚,当初擎曦犯下的错,实为身不由己。撇去那段而言,过去几年,他待你的好,我们都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你遗忘过去那段伤心事也不算坏事,你只要记住日后与擎曦齐心协力、好好过日子。”
“是,阿娘。”予月应下。
即使孙沅沅已经放下话,后羿还是不准予月进贺家。
他骄傲说道:“后家的女儿没那么好娶。”
于是,在几个哥哥爱莫能助的眼光中,予月还是留在后定。
白天,贺老太爷、贺大爷、贺二爷来了,没能说动后羿;贺家婶婶和思芹、思芳、恩艾、思贞来了,他照样没给人家好脸色。
听说,贺家三爷也要过来的,但孙沅沅让贺三婶回去传话,怕是贺三爷来劝,会越劝会越精,不如暂且搁下。
眼前明摆着,他连太子爷的面子都不给了,还会给谁面子?
若非擎曦不想予月左右力难,一道圣旨大可以将她留下。
后贺两家子谁都没想到后家老爷脾气那么硬,擎曦可是人见人爱,家家户户都想招进门的好女婚啊。
夜里,屋子燃上烛火,孙沅沅坐在丈夫身边,无奈问:“你到底在固执什么?
当年的事不都解释清楚了,并不是擎曦负予月,实是迫于无奈啊。”
“那又怎样?就算过去没发生这些事,我也不想把女儿嫁给他。
“为什么,难不成你还介意我与阿秦哥哥那段过去?”
“那倒不是,你待我的心,这么多年过去,我岂会看不清,你若有嫌弃之意,早就离开了,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孙沅沅追问。
“贺擎曦越是长大,对他、我越”
“越怎样?”她催促,丈夫是个豪气汉子,说话从未如此吞吞吐吐。
“越害怕。”他给了个出人意表的答案。
害怕?他这辈子有害怕过任何人吗?怎么就害怕起擎曦来?
“擎曦对你做了什么,你为什么怕他?”
“就是没有才可怕,我老觉得他对我步步进逼,觉得我非得对他做点做点什么坏事不可。但我哪里能对他做坏事?贺家对咱们家有恩,贺老太爷找的好风水,让咱们家予祥、予恩考中进士、当上官,又让予青变成为世袭侯爷,这些恩惠,我点滴记在心口呐。所以啊,我最好离那个贺擎曦远一点,免得我一个冲动,做下憾事。”
孙沅沅听着丈夫的苦恼,想起自己的推侧。难不成贺老太爷真说对了?后羿射日,前世的记忆仍然存留他心底?
看着他苦不堪言的表情,她不晓得该怎么同他分解,若是讲得不好,会不会反倒毁去擎曦和予月的感情线?
也许该找个时间,与贺家老太爷谈谈,看看如何解开丈夫心中的结。
“行了,先睡吧,再多的烦恼事,都留待明日再处理。”
她勾起丈夫的手臂,后羿侧过脸,看见妻子红扑扑的脸,心一动,他打横抱起他的沅沅。
同样的夜,擎曦迫于无奈,把予月留在后家。
情蛊解除后,他夜夜在床上无法安眠,他想念他的小凉席,想念他的后予月,想过去他们在同一张床上说话聊天,想她埋在他怀中笑着、闹着,那股幸福感觉。
他己经等得太久,好不容易等来今日,一道圣旨,让予月成为自己的妻子,没想到,唉他怎么就这么不投岳父的缘?
辗转难眠,他受不了了!
跳下床,走出精诚居、跃过那堵墙,熟门熟路的走向那个屋子、那张床上,擎曦越接近床缘,心越是怦怦跳,想到下一刻就可以拥她入怀,他嘴角乐得几乎咧到后脑。
予月又把棉被盖的满头满脸?肯定是冷到受不了,真是的,芯鹃在做什么,怎么没在小姐屋里多点上几盆炭。
坐到床边,伸手扯开棉被,擎曦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迎上的,居然是予恩的笑脸。
“哼哼,受不住了吧。”予恩说得暧昧。
“怎么会是你?”他皱起浓眉。
“我阿爹盖了新宅院,予月去年就搬过去了,我知道今晚你一定会来这里,坐吧!”
予恩起身,拍拍床铺,示意他坐下。
擎曦坐下,两人并肩靠着。
还没有开始说话,予恩就忍不住往床里头挪去,他皱眉头说:“这么热?你是吞下多少木炭,也只有我们家那颗小冰球才受得了你。”
“什么受得了,她享受得很。”
“讲什么鬼话,我们家予月哪有这么随便。”
予恩眼角在瞪他,却不能不打从心底同意,过去夜夜被擎曦接在怀里睡觉的时期,予月从不生病,身子强健得让大夫们讶异。
连那个说他们家予月无药可治、活不过十五岁的“神医”,也承认自己医术太差,看走眼。
结果呢,床上少了大火炉,短短一年内,扣掉落水那次不算,她大病小病接踵而来,躺在床上的对问比下床的时间多。
擎曦莞尔,问:“告诉我,这一年,予月过得真的很糟,对不?”
当新娘子,她脸上涂满厚厚的粉妆,却也掩不住她满脸的苍白与憔悴。
“是,她老是在生病,她虽然失去记忆,可我老觉得她没有全然忘记,她总是无缘无故地哀伤落泪,眉宇间,总有一股说不清、分不明的忧郁,她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下意识地把自己欺负得形销骨立。”
他听得浓眉紧蹙。这些事不是亲人不会晓得,就算祖父多方探听,也只能探得后家大门外的事。
“我明白,过去一年对你而言并不容易,但予月也不舒坦,即使她忘记你。”
“对不起。”
“去年,我无时不刻想着你这句“对不起”,无时不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