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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炫希本来是没有一点吃东西的食欲，可是，又怕苏汐曼什么时候醒来了，她会饿。
于是同意了，让周嫂回公寓里去炖些汤，用保温盒温着端来。
待周嫂离开后，季文澜又去请医生过来给苏汐曼做定时的检查。
一时间，病房里，只剩下欧炫希和苏汐曼两个人，就更显得死寂了，缺少了生气。
欧炫希拿了一张椅子，坐在苏汐曼的病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仿佛怎么看也不腻，仿佛没有人打扰的话，他可以一直这样看下去，看到天荒地老……
窗外的天，渐渐地黑了。
医院走廊里不时走过人来人往的脚步声。
时而，有病痛声从隔壁的病房里传来，消毒药水布满了房间。
医生来给苏汐曼检查的时候，门外经过一个车祸的担架，病人几乎是当场就死亡了，抢救无效，亲朋好友哭泣的声音，在欧炫希的耳边一直徘徊不息。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是一个人，从来不挂念着谁，也便从来不害怕谁的死去。
这种死去亲人，撕心裂肺般的痛，欧炫希这一生只尝过一回。
那是他还很小的时候，最疼爱他的爷爷去世了。
他好像把自己关在小房间里，默默地哭了几天几夜，最后饿得晕倒了，也没有人过问。
他醒来的那一刻，觉得自己的命不能如此卑贱。
他要活着，活得比任何人都精彩，站在最高的位置，低低地俯视着所有的一切。
然而，再大的悲痛，也会被时间冲淡，何况他那时年纪那样小。
而苏汐曼这一次的经历，无疑给了欧炫希最致命的痛！
这种失去的痛，恐怕这一辈子他都铭心刻骨，永不忘记。
周嫂敲开房门进来的时候，欧炫希还保持着她离开时的那个姿势坐着。
背对着房门，凝思着苏汐曼，只是他的双手里，轻轻握着苏汐曼的手。
输液管，轻轻地滴着点滴……
苏汐曼躺在那里，这样无声无息地睡着，除了沉稳的呼吸让欧炫希知道她还活着以外，她没有任何其它的生气。
周嫂带了两只保温盒过来，轻轻放在床头柜上：“少奶奶还没有醒吗？”
欧炫希轻轻地皱了下眉，似乎因为她的出声很不高兴。
平时在欧宅里，只要苏汐曼睡着，欧炫希就不允许家里的佣人说话发出声音，连走路都要尽量轻微。
看来少爷，是真的很爱少奶奶啊！
周嫂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用情至深到这样的程度！
当她接到消息赶来时，少爷陷入高烧之中，梦呓地叫着少奶奶的名字，极尽崩溃。
“少爷，你不能这样太安静了……少奶奶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你知道，医生说过，如果她这几天不醒，有可能会一直陷入昏睡不醒中。你要多对她说说话，让她不要再继续睡着了。”
周嫂是不想病房里安静得太过窒息。
因为周搜理解，在安静的环境中，人最容易胡思乱想了，少奶奶曾经的头疼病，就是胡思乱想出来的……
chapter章节 215
欧炫希拧了拧眉：“对她说话？”
“是啊，昏睡太久，会进入深度昏睡的……”周嫂认为，“少奶奶现在还浅着呢，少爷你多跟她说说话，她兴趣能听到，兴许……舍不得少爷你这么难过，就醒来了。”
欧炫希暗眸，神色有些迟疑。
苏汐曼会舍不得他难过吗？
要是她醒来后，知道自己孩子没了，恐怕比杀了她还难受吧。
况且，他平时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不多话，这会让他突然对苏汐曼说话，除了那几句，他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目光，瞟到床柜上的一份报纸，欧炫希拿过来，展开，正准备念给苏汐曼听——
“少爷，您先吃点东西再读吧。”周嫂在一旁担忧着。
“不必了，我不饿。”欧炫希拒绝。饿是什么滋味，他早已经不记得了。
有胃病的他，一旦饥饿，肠胃就会刀绞般疼痛。
然而，现在还有什么疼痛，能比得过要失去苏汐曼的揪痛……
他的头就想被锤进一把锥子，胀胀地通着，令他醒来后，一度的浑浑噩噩。
周嫂低声劝道：“少爷，你这样，哪有力气好好读？你读得不用心，少奶奶是听不到的……而且看到你这么伤害自己的身子，少奶奶一生气，就不醒了。”
最后四个字，令欧炫希的目光如豹子一般瞪来。
周嫂吓得退后两步，自知自己说错了话：“对不起，少爷……我没别的意思……”
她只是不忍心看到少爷这样折磨自己。
欧炫希沉默了一会，这才起身，走过去端起保温盒。
他不能垮，他还要等苏汐曼醒来，照顾她，给她依靠……
只要她活着，她就会醒来，一切都没事的。
他再也不会让她遭遇任何危险，他再也不会逼她，不让她痛苦难过，他会给她快乐……
她要什么，他就给她他能给的一切。
吃完了东西，欧炫希有了一丝力气，他坐回床边，拿起那份报纸，轻轻地念。
低沉的嗓音，在病房里响着，空寂如大提琴悲伤低鸣地奏响。
周嫂眼睛红了红，拿起苏汐曼和欧炫希换洗的衣物放好，她知道这样的情况，苏汐曼短时间是肯定不能出院的，而欧炫希必然会片刻不离地陪着苏汐曼。
收拾好东西，周嫂又去打了热水过来，要给苏汐曼擦拭身体。
欧炫希放下报纸，淡淡地接过毛巾：“我来。”
他轻轻地给苏汐曼擦拭着脸，小手，身体……
一颗颗解开她病服的衣扣，看着她凸起明显的锁骨，纤细的身体，他的目光怜惜而眷恋。
他那么细致而认真地擦拭着，仿佛苏汐曼如果这样昏睡下去一辈子，他都可以耐心地照顾她一辈子……
当然，欧炫希绝不允许她就这样一直睡下去！
他会不停地吵她，每天给她念书，念报纸，直到把她念醒为止！
毛巾触碰到苏汐曼胸口的一块项链，那项链的坠子上，有淡淡的红色血迹。
欧炫希的眼眸猛然一紧……
他现在只要看到有关于鲜血的东西，脑子里就会开始自动重播婚宴上那血腥的一幕。
欧炫希快速的将苏汐曼脖子上的吊坠取下来，交给周嫂：“清洗干净。”
“是。”周嫂恭敬的点头。
欧炫希继续给苏汐曼擦拭身子。
他的手指，游弋过她身体每一寸细腻的肌肤，停留在她胳膊处，被烟头烫伤的位置。
曾经在他的眼皮底下，她受到了路乔盈的伤害，他就暗暗发过誓言：
这辈子都不会再让苏汐曼受到任何的伤害和委屈。
可是现在……
欧炫希冷眸，他一定要抓到幕后的操纵者，给予他血的教训！
擦拭完毕，欧炫希给苏汐曼换上干净的衣服，帮她盖好薄毯，重新拿起那份报纸……
周嫂将吊坠洗干净后，放在窗台上晾干，就一直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等候吩咐。
夜越来越深，她的视线由清晰到模糊再到清晰，几次忍不住困意睡去，几次醒来，都见欧炫希坐在那里，给苏汐曼读报纸。
看看时间，已经凌晨3点多了。
周嫂打了一个哈欠，给欧炫希的水杯蓄满水：
“少爷，这么晚了，您早点休息吧。”
她开始后悔之前提那个建议了，本来是怕少爷在病房里一个人想太多，结果现在他居然一直在念，嗓音都有些微哑了。
平时欧炫希是最精明的商人，可是，一旦碰上了苏汐曼，他就变得愚钝。
明知道这是周嫂劝他的托辞，明知道这是根本没用的，可是他还是抱着一线“或许有用”的0。1；的希望苦撑下去。
周嫂实在不忍心见欧炫希哑了嗓子还一直念着，她低声说：“可能是少奶奶不喜欢听这个吧，她平时就不爱读报纸。少爷，你再读下去，她不喜欢，也是无动于衷的。”
欧炫希嗓子微微哑着，喝了一口水：“她喜欢听什么？”
周嫂想了想，“音乐吧，我记得少奶奶怀孕的那段时间，很喜欢听钢琴的曲子，她说钢琴曲纯净悠扬，仿佛能净化人的心灵……”
欧炫希颔首，放下报纸，淡声道：“明天，搬一台钢琴过来。”
周嫂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给欧炫希又倒了几杯温水，便退出了病房。
这里还是留给少爷跟少奶奶吧，见少爷这么痴情的守着少奶奶，她也不忍心再打扰了。
周嫂刚出病房门口，正好碰见拿药过来的季文澜。
“季小姐，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医院里呐？”周嫂惊讶道。
“我来给小曼送药来的，她好些了吗？有没有醒来？”季文澜手里捧着几瓶药水，担忧的问。
周嫂摇摇头，脸上还是同昨天一样的忧愁。
苏汐曼已经昏睡一天一夜了，按道理早应该醒了，可是到现在都没有动静，她们都忍不住为她担忧。
“季小姐，自从少奶奶出事以来，你就一直在医院守着，也两三天了，你自己新婚，也该回去瞧瞧？这里有我跟少爷就行了，有什么事少爷会让护士跟我们这些佣人做好的！”周嫂客气的说。
她瞧着季小姐是真把他们家少奶奶当朋友，自己新婚也不顾，少奶奶出事的这几天，她就一直陪在医院里，跟少爷一样好几宿没合过眼了。
“小曼一天不醒来，我一天不放心啊。”季文澜心里有着愧疚：“要不是我请小曼来参加婚宴，小曼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没了，是我对不起她啊……”
“季小姐，那都是意外，谁也不想的，季小姐你别再自责了。”周嫂忍不住劝道。
“不，那不是意外！我听医生说，小曼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是有人给她下了堕胎药，这才流产的……”季文澜脸露歉疚，她觉得自己对不起苏汐曼。
苏汐曼大着个肚子，本来是不适宜走动了，可是天航在这时候向她求婚，本来她是想请苏汐曼来她的婚宴沾沾喜气的，谁知道会害得她流产。
“什么？少奶奶流产不是意外？”周嫂听了一怔，心头紧了紧。
“是啊，也不知道谁造了什么孽呀，居然给小曼下堕胎药，害得她好好的孩子就这么没了！”季文澜的语气里尽是惋惜。
她知道苏汐曼有多在乎这个孩子，宫烃骏已经不在了，这个孩子是苏汐曼唯一的希望了，如今孩子也没了，小曼怕是受不住这个打击，所以才在潜意识里，不想醒来吧。
周嫂的脸色在听完季文澜的话后，变得相当的难看了。
季小姐说，少奶奶是因为服食堕胎药才流产的，而非意外。
难道……是少爷害的少奶奶这样的？
虽然少爷在少奶奶出事后，一直守在少奶奶病床前，呵护照料，可在欧宅伺候了那么久，周嫂也隐隐猜到，少奶奶肚子里的孩子，十有八九不是少爷的。
要不然，少爷当初怎么会指使她，在少奶奶的饭菜里下堕胎药呢。
如果说，少奶奶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少爷是主谋的话，那她就是帮凶。
那段时间，是她帮着少爷给少奶奶下药的……
真是罪孽啊！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就这么毁在她手上了。
周嫂的心颤的很，很快情绪也像季文澜一样，变得自责跟愧疚起来。
是她对不起少奶奶啊，她也是有孩子的女人，怎么会不明白一个母亲失去孩子的痛苦呢？
难怪少奶奶到现在一直都还昏迷不醒，八成是还在恨少爷，不想醒来吧？
“周嫂，你怎么了？”季文澜见周嫂一直不停的叹气摇头，不由在一旁推了推她。
周嫂回过神来，尴尬的摇了摇头：“没什么，季小姐你先回去休息吧，少奶奶要是醒来了，我再通知你。”
“呃……那，好吧！”季文澜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是该回去看看天航了，她跟夏天航到底是新婚，刚办完婚宴，一连几天都没见，确实不太妥。
她先回去跟天航见一面，解释清楚，再过来吧。
“周嫂，小曼就麻烦你先照顾了！”季文澜跟周嫂拜托道。
“季小姐你放心回去吧，我会好好照顾少奶奶的。”周嫂心中有愧的说，少奶奶没了孩子，她是要负一定责任的，现在只希望少奶奶能早点醒来，她的心里也好过一点。
*
出了医院，季文澜顺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她跟夏天航新居的地址。
说起来，这几天她还真是对不起老公，为了苏汐曼的事，她连续几天在医院里，根本没有时间回一趟家。
虽然已经很累了，但季文澜还是暗自下决心，要补给老公夏天航一个洞房花烛夜。
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停在他们新婚的小区楼下。
这里季文澜不是第一次来，说起他们新婚的公寓，还是她跟夏天航两个人一起挑选的住址。
依山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