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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阳望了过去，这一看，她彻底地定住了，那个丫头是妞儿。妞儿怎么会站了出来！她生怕妞儿吃亏，也顾不得上先前跟妞儿的约定，抢身上前。正色对木香道：“木香姐姐你这是什么话，太太在里头上香呢！你打扰了太太念经是什么意思！莫不悬姐姐觉得太太方才说的话不对？”
于阳的话音才落，妞儿便接了过去：“我晓得木香姐姐你看不起我这样的小丫头。可是我也知道，太太一直在为世子祈福。早就说过，这一年里，府里的人只要不是十恶之罪，都宽厚处之。姐姐成日里喊打喊骂是要跟小世子过不去么？”
于阳听了妞儿的话，不禁暗自叫好。妞儿实在是太厉害了，短短的几句话，句句落在了点子上。她那个打扰蒋氏静修根本前没多大的说服力，可是拿小世子来说，却是真正的有效。
木槿听了妞儿的话，满心里欢喜，她暗地里打量着妞儿，好丫头，平日里到是忽略了她。平日里奉承她的人那么多，到了真正需要有人为自己出头了，却是这么个丫头。这丫头日后倒是可以栽培她。
木香也在打量妞儿。她一开始只觉得妞儿眼熟，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妞儿是那日被自己夜里抓住乱跑的丫头。看来这丫头跟木槿是一伙的，难怪那日木槿也替她出头。
除了木槿跟木香在打量妞儿，还有一道目光， 只是这道目光说不清道不明白。
“木槿，太太叫你进来。”木樨从屋里出来，站存门口，平静得喊道。在她的面前，好像先前的吵闹并没有发生，她只是平静的插了进来一样。
木槿望向了木樨，快步走了过去，临至门口，压低了嗓音，“太太……”
此时木樨的脸上才露出担忧的颜色：“她的声音那么大，太太想不听见也难。”
其实木槿同木香吵嘴那声音都是压低了的，只是木香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是显得不好。
木槿仔细地回忆了自己先前说的话，好像没什么过激之处就是木香所指自己的那件事也是可以解释过去的，一切都好，以后自己小心一些就是了。木槿掀了帘子领头进去了。
当妞儿路过于阳身边的时候，于阳对着妞儿，露出一丝的惊讶，还有一丝的笑意。她只是惊讶妞儿怎么回来，笑的是妞儿变厉害了。
可是妞儿对于阳递来的意思视而不见，踏着步子从她身边讨去，还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这一哼，在边上的丫头都能听得见。她们毫不掩饰自己的笑意，却又忌惮于阳一二，又抿着嘴，散开。在她们看来，不过是于阳想跟太太跟前的丫头拉近关系，可惜，妞儿并不把她放在眼里。
妞儿的不理让于阳感到淡淡的失落。虽然说为了两个人日后的平安，要装作互不相识的样子，可是也不用立马吧。妞儿怎么能转弯的那么快。
于阳怏怏地挪着步子。
木樨站在廊下，冲着于阳道：“阳妮子，你怎么还不进来，皮姨奶奶叫你找东西。”
于阳深深地吸了口气，整理好自己的表情，走了过去。在路过妞儿的身边，她特地瞧了一眼。妞儿就站在门口，双手打起帘子，低下头。她只能看到她的脑顶。妞儿的脑顶有两个发旋，发髻上压着一枚珠花，很精致。
木樨在后面推了于阳一把，笑着问道，“你看什么呢？”
“哦！”于阳点点头，指了妞儿道，“她有两个发旋。”说完，于阳便走了进去。
木樨在后面，看了眼仍旧低着头的妞儿，又看了去进去的于阳，若有所思，这才走了进去。
皮姨娘见到于阳笑着道：“你把我抄的经书放到哪里去了。太太正要呢。”
于阳忙进内取了过来。这里皮姨娘正跟蒋氏说话，“我抄了一千张，太太若是要，我再抄来。”皮姨娘挥了挥手，干阳便捧着匣子走到蒋氏跟前，一手托了匣子，一手开了盖子。
蒋氏拿了几张细细地看了。洁白的竹纸上一手漂亮的蝇头小楷，抄的是工工整整地。她满意得道：“这些断不能散给旁人。皇后前些时候说要抄经文，我眼睛不大好原正想找你。只是你已经许了这一千遍经文的缘，我也不好找你。”
皮姨娘念了声佛：“我的字怎么能入皇后娘娘的眼，太太抬举我了。”
蒋氏只是笑了笑。
沈云英却是在旁边道：“太太总是偏心，这么好的差事却不给我，只给皮姨娘。”忽然她拍着手道，“我晓得了。大太定是在想，等皇后娘娘到时候见太太经书抄的好，要赏东西下来，日后赏给皮姨奶奶那是自家人，若是再给我些辛苦费原那就亏大了。”
沈云英的一席话，令蒋氏开怀大笑。她笑着拍着沈云英的手，继而点着她的脑袋，爱昵地道：“就属你话多。好好好。让你去抄。皇后娘娘再赏了东西下来都给你好不好？都让你抬回家去！”
沈云英摇着头：“我不要。人家还以为我把太太的东西都骗走了，到时候小世子可是要找我算账的。我不要。”
蒋氏依旧是在笑。
木槿却是道：“沈小姐怕不是这个意思，而某怕人传说太太给沈小姐订了亲事，怕说媒的人不肯上门罢了。”
木槿的话又惹得大家笑了起来。沈云英抿着嘴瞪了木槿一眼，又急着在蒋氏面前辩白，可是那红红的脸，无论她东么解释，怎么瞪眼都无济于事。
说了两遍后，沈云英见满屋子的丫头都对她指指点点的，赌气别过头：“我不同木槿姐姐说话了。太太也欺负我。”她说着一头钻至蒋氏的怀里。
她撅着嘴的模样格外惹人垂怜，蒋氏爱怜的拍拍她背。这丫头在她面前，真是个孩子。蒋氏仍由沈云英在自己的怀里扭捏，她在享受有孩子的乐趣。有孩子确实不一样。
如果自己也能有个孩子该多好啊。
蒋氏拍着沈云英的背，软言哄着她：“她胡说的，我替你拧她的嘴。那些人我都瞧不上眼。”
沈云英听到蒋氏说的话，悄悄地笑了，她的目的达成了一半了，至少有蒋氏这句话，她可以高枕无忧了。
皮姨娘看着沈云英同蒋氏面上露出一抹笑容。
于阳静静地站在一边，看了看皮姨娘，又看了看蒋氏，再看着伏在蒋氏怀里的沈云英。她觉得这三个人很奇怪。像是暖意融融。可又像是隔着十万八千里的样子。这样的组合实在让她感到很奇怪。
正说这呢。只听得妞儿在外面说道，“太太，木香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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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卷 下人 第六十八章 伺膳
妞儿在外面回话说木香求见。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大家的目光都转向了蒋氏，等待着蒋氏的发话。
沈云英也离开蒋氏的身上，到旁边端坐着这个时候她面上没有了方才的娇羞也没有了孩子气，她面容平和而温婉，目光平实。她好像对是谁进来一点也不关心，只注意到自己裙面上的绣花。
蒋氏歪了身子，沉思了一会儿，挥了手，“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
木槿听了蒋氏的话，轻轻一怔。蒋氏这话的意思……没说见也没说不见，蒋氏的意思大约是要见木香，可是见木香又是为了什么？方才蒋氏命自己传的那话，明显是对木香不满意。这某什么意思？木槿觉得自己越来越摸不清蒋氏的意思了。
她悄悄地望了过去，想看看蒋氏，想从她的面容上看出蒋氏的意思。可是蒋氏面上什么也没有，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于阳也在揣摩蒋氏的意思。她也想不明白蒋氏的意思，只得暂时放弃。她微微地叹了口气，却看见了皮姨娘对善她轻轻地摇头。她不解地望向了皮姨娘，皮姨娘这意思是什么？为什么都自己摇头。
她再次望向皮姨娘的时候，皮姨娘已经不看向了她，而是闭上了双眼，手里拨动着念珠。
这一段小插曲，把先前快乐得气氛都冲的一干二净。屋里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寂静，站在地上的丫头没有一个人敢动，讨了一会儿，于阳瞧见沈云英走到蒋氏身边，跪在脚踏上位蒋民捶着双腿。此外再无动静。
直到门口再次传来妞儿的声音：“太太，该传饭了。”
这个时候，蒋氏才坐直了身子，她爱怜地向沈云英伸出了手：“好孩子，快起来吧，跪的难受了吧。”
沈云英着实跪了很久，双腿只觉得酥麻不已，可她面上却不露一分，只是笑着道：“不过是一会儿，太太怎么说得那样的长。”她眼波流转，见蒋氏面上的表情已经不像先前的沉寂，便有心开了气氛，“我说个笑话给太太解闷好了。”
木槿收到沈云英的眼色，立马接口，怂恿着她，“沈小姐就说了吧。太太最爱听您说的笑话。快说出来让我们都听听。”
木槿开了口，周围的丫头也都笑着让沈云英说。
蒋氏被这种气氛感染了，她笑着点点头，对淤云英道，“快说了来。若是不好，一会儿罚你。”又转头对皮姨娘道， “这丫头最喜欢说笑话，一肚子的，倒都倒不完。”
皮姨娘这才睁开了眼睛，但是她表现的却是对这个笑话一点都不感兴趣，她所作的不过是在奉承蒋氏而已。她笑着道，“难怪太太喜欢她，我就是看着她都高兴。”她冲着沈云英招了招手，“年轻真好。
这般快活。”
蒋氏十分赞同皮姨娘说的话：“我就喜欢她这样。”
这里说着话，外面的人已经提了食盒进来，木槿木樨带头摆着菜。
这是于阳头一次伺候蒋氏，她便老老实实的站在旁边。在取了帕子为皮姨娘揩手的时候，皮姨娘的指甲划过她的手背。
于阳诧异地抬起头，望向了皮姨娘。她觉得皮姨娘在向她传递信息。指甲划过她手背的力道，说是无意的，可具那力道根本就不像。
她抬起头，皮姨娘的双眼再一次向她传递了她的意思。皮姨娘的眼睛向桌边使了个眼色。是让她去布菜么？
于阳服侍好皮姨娘，也顺便洗了个手，向桌边走去，等走到桌边的时候，又望向了皮姨娘，此时皮姨娘眨了下眼睛。真的是要自己参与布菜？可是她什么也不会啊。
于阳一个人在这里犹豫，可在旁人眼里看来却是别样事情。木槿有些不耐烦得看着傻站在这的于阳。确实某个没规矩的丫头。不过这丫头到底是哪里好，外头的护卫会看上她。她看上去平平常常，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若说相貌出众，可是在英国公府里头，从来就不缺长得好看的丫头。
木樨瞧了于阳一眼，微微一笑，抬年虚指，示意于阳去端菜。
木槿有些不悦的看了木樨一眼，木樨只是一笑，并不存意。
在递菜的同时，她又瞧见皮姨娘传递过来的眼色，不停地在示意她往木槿跟木樨身上看，又让她看桌子。于阳安老实实地看着木槿木樨是怎么做的。
比如说八样小菜，只那珐琅葵花小食装了，小盒内有八个空间，每个空间里装着一品小菜。摆放的十分的精致。但是，那也不是随手摆放，于阳递给木槿后，便瞧见木槿只是稍微动了一下，反着搁在蒋氏的面前。这一放，却跟先前她递过去的方位正好相反。本来朝向蒋氏的两样小菜是王瓜跟酱韭花，可换了个方向后，蒋氏面前的则是酱紫姜跟老菜。于阳过一会儿，便极明白了蒋氏比较喜欢这两品。至于其他热菜的摆放位置也是有讲究的。豆鼓炒豆腐放在蒋氏的左手边，苹果软脍筋则放在蒋氏的右手边。同样放在右边的菜色还有燕笋片；银盘蘑跟蕨菜两样更是摆在了蒋氏右边最近处，而罗汉面筋则摆在了最远处。
于阳看着这一流程，只觉得学问众多，难怪，有很多人往上爬也爬不上去，就这放菜的讲究原不是长时间细心观察便晓得的。
可皮姨娘叫自己注意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呢？
蒋氏瞧了一眼菜，有些懒洋洋地。
沈云英机敏地瞧了眼蒋氏，心里顿时明白她瞧了眼桌上的菜色，顿时摇了摇头，不要说蒋氏了，就是她看到这些也不愿意吃啊。
厨房的那些人，脑子里也不知道想什么，总是这几样换来换去的，一点新意也没有。
她站起身，走到桌边，环顾了一圈，取了一样菜，放到蒋氏面前的小碟子里：“太太，您尝尝这个。”
蒋氏驱身瞧了一眼，觉得那菜烧得白乎乎地，也看不出是什么来，她不乐意地撇撇嘴。
沈云英当然晓得蒋氏不爱吃。这府里的人都在传蒋氏喜欢吃清淡的东西，其实并不然，蒋氏喜欢的是油大的菜色，有味道，瞧上去好看的菜。就比如说蒋氏小厨房有个姓巴的仆妇，她的菜做的是不错，只是一味的清淡，所以不讨蒋氏喜欢，只是才吃的新鲜，蒋氏多吃了些，便有那些人在传说蒋氏喜欢清淡的菜色。她从蒋氏陪嫁过来的人口里得知，蒋氏也喜欢吃味道浓厚的菜色，只是她喜欢吃油大的，入味的，但是并不是用酱油调出颜色来的。
沈云英笑着道：“太太就尝尝，若是老爷知道了，又该罚那些厨子了。”
蒋氏笑着道：“老爷哪里有这些心思。罢了，我就吃两口。”说着便坐直了身子，伸手就要取筷子。
沈云英忙拦住蒋氏，自己夹了菜送到蒋氏口边，“我来伺候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