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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不同的只有一颗心。
钟谣在门后找到了几把伞,都是黑色的,随手拿了一把便出门了。
那时候叶漠隐正站在办公室的窗边,手中咖啡杯中升腾着青烟,他轻抿了一口,又恢复先前的姿势,就那样站着,目光仿佛穿过了窗外那层层的钢铁森林,不知望向何处。
“叩叩。”
“进来。”
“老板,这是企划书,公司运转已经上了正轨,接下去我们可以招标了。”来人没有将文件递到叶漠隐手里,而是放在办公桌上。
“恩。”
“还有一件事,因为您这几天没有去总公司。那里似乎出了一些小问题,希望您能处理一下。”那人又说。
“我说过很多次了,这里跟那里没有任何联系。不是从属关系。不过我会尽快处理的。”叶漠隐喝了口咖啡,随即发现那人还没有离开,“还有事吗齐方?”
齐方想了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做了很久的心理斗争之后才吞吞吐吐说:“老板,她来找过您。”
叶漠隐眉头一紧,转身回到办公桌前,将咖啡杯放下,坐到椅子上方才说:“我知道了。出去吧。”
他将文件拿到面前,这些雪白的纸张承载着他的梦想,此时他却没有心思去看,刚才的那个电话让他平静无澜的心境顿时起了浪涛。他以为昨日那样的感觉只是不适时地一闪而过,可现在却不断翻滚而至,没有减弱,反而更加强烈。
他感觉自己那颗曾经被紧紧攫住的心瞬间挣脱了桎梏,就这样轻扬地飞到了天上,而身后,就是广袤无垠的蔚蓝天空。
钟谣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叶漠隐此刻对她的感觉,因为他不擅长表露心迹,但她还是在尝试,尝试着能从他的口中或者眼中得到一些赞许。
她撑着伞下了公车,一路直奔菜场,秋雨绵绵,那么轻柔,却偏偏不肯停下,缠绵悱恻地拥抱着路人,将他们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一辆卡车飞驰而过,路边积起的水塘瞬间被挤压变形,然后无数水珠从里面飞溅出来,落在钟谣身上。钟谣惊呼着跳开,却依旧湿透了,她正暗骂那司机真是没有素质,刚要走,却突然被人拦住:“小姐,水煮鸡大酬宾哦!来看看吧!”
钟谣白眼一翻,没好气地说:“你没看见我已经是水煮鸡了吗!”
那人没想到这姑娘看起来文文弱弱竟然这么凶悍,赶紧退回店门口,乖乖向别人发传单去了。钟谣拍了拍衣服,可那些污渍却如何也拍不掉,她也不顾上一身就跟捡垃圾一样的状态,直奔市场。
等到叶漠隐回家时,钟谣早已准备好了一桌丰富的晚餐。
他轻推开门,门轴的转动带来轻微的颤感,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样,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
门缝渐大,一股香味迫不及待地从其中挤了出来,掺着房子里的灯光,一切都仿佛是在迎接他。
“我回来了。”叶漠隐关上门轻声说,却没有人回答。等他在玄关处换了鞋走进大厅时,才看见钟谣正从厨房出来,将最后一盘冒着热气的菜放到桌子的正中间。她围着一条围裙,额上有点细汗,就像叶漠隐在车里见到她那次一样,双颊飞着粉红。
“你回来啦?”钟谣用手背抹了抹额头,发现叶漠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原本微红的脸变得更加红透,“我去换件衣服!”
她脱下围裙急忙上楼换衣,莫莫和地瓜也跟着她跑了上去。叶漠隐走到桌边,一手按在桌上,融了松脂层的桌面并不凉,他愣愣看着一桌菜肴,这是钟谣为了他所做的,那一刻他恍惚了,富裕的生活并没有给他快乐的过去,他不曾有过的东西,却是钟谣给予他了的……
钟谣下楼时,叶漠隐已经倒好了酒,红色的干红伴着他们的动作在高脚杯里跌宕着。
钟谣没有吃,而是紧张地看着叶漠隐,生怕自己多放了一勺盐或者少放了一勺糖。而叶漠隐只是埋头吃饭,期间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好吃吗?”终于叶漠隐放下了筷子,钟谣才开口问道。
他拿起手边的纸巾擦了擦嘴,笑着说:“好吃。”
“那我每天都烧给你吃。”
叶漠隐怔了怔,看着钟谣笑得没心没肺的脸,明知道也许她只是随口一说,可他自己却不能说服自己这不是一个约定,一个承诺。他很快掩住眼中的一丝无措,笑道:“你快吃吧,吃完我们出去逛逛,这几天都没空带地瓜和莫莫出门。”
他的笑容钟谣从来没法抵御,于是只有赶紧往肚子里塞。
终于出门了,蓝色的月亮,静静地把光亮照在两人两狗的身上。
“我们去哪?”
“后山。”
第17章 幸福
纯洁我想了一夜也没有想明白'后山'这个词,什么时候从一个地理名词变成了一个会让人浮想联翩的存在,曾记得小时候,祖母总对我说……
后面那块自留地巴拉巴拉的,后山什么的完全没见过啊!
但钟谣显然没有想那么多,在她的脑海中,那里早已变成了孤男寡女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可以摸月亮发寒毒,从蚱蜢抓到萤火虫的地方了。
叶漠隐所说的后山,位于别墅区内,相当于别墅区的后花园。上海最出名的佘山也不高,更不要说这样的地方了,果然那是一座很矮的小山,连对它用上海拔这个词都觉得有些杀鸡用牛刀。
钟谣忐忑着心情问:“去后山做什么……?”
叶漠隐牵着莫莫走在前面,路灯将他们的影子不断拉扯,一次一次烙在钟谣眼里,他闻言也没有回头,边走边说:“遛狗。”
钟谣没有再问,乖乖跟在他身后,地瓜则乖巧地走在钟谣身边,每一步都随着她的步伐。
走了约莫二十分钟,钟谣终于看到那个让她胡思乱想的后山了。它坐落在别墅区的后方,最后一排房屋与其相隔不远。原本她以为,山总是一片漆黑中山溪淙淙,树叶飒飒。可这里并没有她所想像的景致。从此时站定的地方到山顶一路通明,叶漠隐带她走到一处人工修葺的小路,那条路蜿蜒细窄,穿过山脚下稀疏的草木,往高处更茂密的地方蔓延开去。
远远望去,暖黄的路灯在黑暗中显得特别通透,山月明澈,被照耀着的山中小路也仿佛有了生命,像是千年前那条在心中点亮了人间的灯的小蛇,带着那盏灯在人间寻求真爱,她的生命就在那一刻再也无法改变了,因为她有了一个无法更改的约定。
同时,她也再也回不去了,永远在人间,找不到归途。
“钟谣,走吧。”叶漠隐朝钟谣伸出手,一个温柔的声音,让那个名字像泉水般从唇齿间流淌出来。
钟谣将手递给他,那股温暖的感觉又一次从他的掌心涌来,月前一大朵云翳爰爰飘远,在夜空中像是泼在画布上的水墨,风吹过,渐渐干涸,却已经凝出了美妙的华光。华光中,透出的月色,乘着秋风在身周飘荡,拥抱着两个携着手爬山的人。
矮山易攀,不足一刻钟,他们就到了山的至高处。
没有山溪,没有深山峡谷,没有飒飒如斯的树叶声,只有一声声虫鸣,宛如林中的喃喃声。
钟谣四下看了看,在上海能有一个这样的地方太难得了,她看向叶漠隐,发现他坐在稍远处的草地上正仰头看着什么,明眸清澈,那样的场景,那样的笑容,就像多年前的那一幕,变成了一滴落在冰上的水渍,永远擦不掉了。钟谣愣愣看了他许久,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是星星。
漫天的星星。
“我已经很久没有抬头看星星了。”
他淡淡道,声音却那样飘渺,仿佛从远处山谷中捻转而来,“你呢?”
地瓜和莫莫已经脱开了绳索,就在两人不远处走着,不离寸步。钟谣想了想,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说:“我也很久没有看了,不是不想看,而是看不到。”
“有时候,近在咫尺的东西我们看不到,偏偏要去看一些远的,可那些远的太远了,也看不到。”叶漠隐仰躺下去,他回家后没有换衣服,依然是那套价值不菲的西装,可他却这样直接躺在了草地上,“以前有人曾跟我一起来这里看星星,但那人却看不到近的东西,所以就再也看不到这样漂亮的星星了。”
钟谣小心翼翼偷眼看他,城市在远处喧嚣,彩灯在远处闪烁,这一切在他那双流转着光辉的双眸中都失了颜色。
钟谣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瞳孔中群星在闪耀,就像看到一颗星辰中镶嵌着另一颗星辰。
地瓜跑回来在钟谣脚边蹭着,毛发不时从她脸上划过,她摸了摸脸,吸了口气,像是鼓起勇气般说:“所以抓住眼前就是幸福。”
“呵呵。”叶漠隐收回目光看向钟谣,他眼中温存着的星辰没有了,却还是带着光华,它们将钟谣融在里面。许久,暗夜的云片片飘过,月光一次次被遮盖,一次次划过长空,深夜飘零的光阴里这世界仿佛变成了一个灯光失控了的舞台,她的心犹如上演着一出哑剧,“你的幸福在哪?”
钟谣怔住了,她看着叶漠隐,仿佛要看穿他的想法。她终究无能为力,她不能看穿他,甚至连自己都看不穿,她知道自己要什么,却不明白如何去要,敢不敢要,有人说,每个人都想要一片广阔的天空能任他飞翔,但真的给你一个这样的天空,你是不是真的敢要。
从很久以前她所做的永远只是一个人孤独地站在舞台外,看台上剧目更迭,幕帘翻扬。她多想他能在谢幕前看她一眼,只要他能知道她就站在人群中注视着自己,这一等就是五年。
莫莫轻叫了一声,在这样安静的时候显得特别突兀,钟谣下意识看向它,它正追着自己的尾巴不停在原地转圈。
钟谣轻声说:“幸福在尾巴上。”
叶漠隐也看着莫莫,听她一说,失笑道:“那就永远得不到了。”
钟谣回头,看着叶漠隐的眼睛,也许这是她第一次这样注视他。钟谣自觉奇怪,四目相对,她竟没有丝毫怯懦,反而心平如水:“幸福不是这样得到的。只要你昂首向前走,它就会一直跟着你。”
叶漠隐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银色的林间小路在他们面前蜿蜒到山下,路中间时常横躺着树叶、枝干。它们就像还有生命那样坚/挺翠绿着,可它们已经死了,它们的生命在它们从从小生长的大树下落下来的那一刻就戛然而止了。
不过枝叶们也许也没有死,它们落入尘土,归于泥中,落叶归根。它们会在明年重新生长出来,就像在那光的阴影中,星图流转,草木荣枯,那片片傲立的祖先们一样。
它们躺在草地上,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直到主人们喊它们。
叶漠隐看了看手表,晚饭后两人就来了这里,现在已是午夜十二点了,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走得特别快:“回家吧。”
钟谣点头起身,拍了拍衣服,又将牵引绳套在地瓜的脖子上,而地瓜显然还不想那么快就离开,它原地乱跳,挣脱着绳索,而莫莫也是一样的反应。
“别闹!”钟谣重重拍了地瓜的臀部厉声喝止。
果然地瓜一停下莫莫也就马上变得乖巧了。叶漠隐还是没有说话,从刚才听了钟谣那句话之后,他就没有再说过话,此时他看着两只狗那么努力地反抗钟谣突然笑了。他把莫莫的牵引绳放开,然后又解开地瓜的,说:“让它们去吧。”
钟谣急道:“不是回家吗?它们一会在林子里跑丢了怎么办?”
“不会的,我们走吧。”
叶漠隐朝钟谣走来,银白的月光照在他的黑色西装上,仿若泛着莹莹光芒。走过钟谣身侧时,他微微矮身兀自握住了钟谣的手。
钟谣一惊,下意识想要抽离,却发现叶漠隐握得很紧,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那一刻,钟谣觉得自己在突然滑落下去,不可制止地疯狂坠落,她无力反抗地坠向一个深渊。路灯在变形,小路在变形,像是正在融化的冰川,世界仿佛在这一刻缓缓崩塌,灰白岩石在坠落中闪着刺眼的光辉,光芒照进他们的眼眸,却丝毫不觉得疼痛,反而有一种从未得见的明澈。林中秋虫似乎感知到了他们的存在,又恢复了悠扬的轻鸣,这时一阵风拂过,穿过林间草木,树影瞬间婆娑起来,星星倏然飞快闪动,像是与秋虫开始合奏。
下了山,两只手还是紧紧相握着,叶漠隐似乎还不想放手。
暖黄灯光下,身着黑色西装身材颀长的男子走得很快,被他拉着的少女几乎要亦步亦趋才能跟上他的脚步,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有两只纯白的狗边玩闹边跟着。
回家用的时间比去时少多了,到达目的地时,钟谣也已经气喘吁吁了。叶漠隐打开门,白炽灯的光瞬间铺洒出来,将他们的影子推出老远。
叶漠隐将门退的更开,然后唤了地瓜和莫莫,让它们先进门,钟谣抬腿要走时,叶漠隐却突然关上了大门。
白炽灯的光被挡在了门里,这是月光的光缕又毫不忌惮地落下来了,他们像是被遗弃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