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从今而后,他将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无根无家的流浪汉!一个就算死了,连祖坟都进不了的流浪汉!”
连惜的脸色越来越白。
对面传来的一句一句,咄咄逼人,都似是钢针一般,狠狠钉进她的心里。一字一针,针针见血。
可叶母竟还嫌不够,嫌她不够痛,还在继续!
“啊哈,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这一切正和你意?!你没有了家人,所以也不让文彰有家人,你无家无姓,所以也要文彰陪你作没有根的浮萍?!”
“连惜,你好狠啊你!”
“够了!”连惜终于到了承受的极限,喉中发出一声大吼,狠狠地扫掉了桌上的所有东西,眼眶血红道,“闭嘴!我帮你!我帮你!我帮你!——”
一声比一声惨厉,一声比一声尖刻,连会不会被人听到都顾不得了。
叶母不愧是叶家内宅最后的赢家。
攻心为上,她真的拿住了自己的弱点。
母亲死了,又有一个还不如没有的父亲。连惜虽然嘴上没有说,但她自己清楚,自己的心里有一块是空的。
她的世界只有叶文彰。高兴是这个男人,不高兴时也是这个男人。如果跟别人生气,还可以跟叶文彰说说,但如果跟叶文彰发生了摩擦,她就只能将所有的话咽进肚子里。
她啊,连个说话的地方都没有呢……
多么萧条,多么凄凉。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又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叶文彰步上自己的后尘?
连惜的脑海里越发清晰,再开口时,声音已是无比的平静:“我帮你,明天早上之前,我会告诉你叶修泽的下落。”
对面再次传来松了口气的声音。虽然轻,可还是没有瞒过连惜的耳朵。她禁不住冷笑了一下,真的拿她当冤大头了?
连惜眯了眯眼,继续道,“先别高兴得太早。婆婆,我这样为您分忧,您是不是也该礼尚往来一下?”
叶母的语气骤然警觉,“你要什么?”
“呵呵。”连惜笑笑,“你别紧张,我就想问问颜可怎么样了。”
那边沉默了一下,“她才做过检查。肚子里是个男孩,预产期在两个月后。”
连惜的心中一片冰凉,拖长声音道,“噢——”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不光叶母的心提了起来,其实连惜也同样在挣扎。
真的要做吗?一旦踏出了这一步,她就再不能回头了。也许有一天要面对叶文彰的苛责,也许再不能容身于叶家,也许她永远都不会获得叶母的体谅……
即使这些“也许”都不会发生,可是,连惜知道,她将永远没法面对自己的良心!
她一度以为自己会挣扎一辈子的。
可是,当这口气用完了,说尽了,无法再继续这个单音节了,连惜却觉得,大概自己的心里早就有了决定。
否则,她为什么能用那么平静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婆婆,我不喜欢那个孩子呢。怎么办?”她叹了口气,声音娇俏柔婉,好像是一个年幼的女孩子在向自己的母亲撒娇要糖果。然而,背后代表的意思,却叫人不寒而栗。
“你、你疯了吗?!”叶母大骇,失声喊道,“那是我的孙子!你怎么能这么……”
最后一句话戛然而止,她好像也意识到,目前需要靠连惜办事,不能撕破脸。
其实,她真的多虑了。此时的连惜,早已不在乎别人骂不骂她心肠狠毒了。甚至,还巴不得有人来骂上几声,朝着那颗冷硬的心狠狠戳几个洞,看看那里还有没有知觉。
“哦?”连惜笑盈盈的,那笑容是前所未有的甜美。她轻声开口,带着一点委屈:“那您要儿子,还是孙子?”
没有回答。
“儿子,还是孙子?”
依然没人应答。
连惜脸上的笑容淡了,长长地叹了一声,那样捉摸不定,好像若你不仔细听,它就会消散在风里。
“我再问最后一次,儿子,还是孙子?”
对面终于传来了一声绝望的哭喊:“儿子,我要儿子——”
60一步错
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可连惜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她知道,自己从这一刻起,真的是脏了,从心到身脏了。即使用再纯净的水来洗涤,也洗不干净。
而那边,叶文彰的母亲却如同一只负伤的母兽一般,低喘着,怒吼着,夹杂着几不可查的哭腔,听起来叫人毛骨悚然。
“你得逞了,你满意了?连惜,你真是一个恶毒的女人!我告诉你,就算你能瞒文彰一时,也绝对骗不了他一辈子!等他发现了你的真面目,你以为自己还能安坐叶府夫人的位置吗?!”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连惜深吸一口气,毫不客气地打断道,“我背着他做事,难道您就不是了?”
她笑笑,声音忽然转向柔和低缓,“若真有他雷霆大怒的那一日……婆婆,我一定会拉着您,跟您一起面对。”
“你!咳咳咳……”叶母只说了一个字,便大声咳嗽起来。隐隐的还能听到女佣在低呼:“夫人你怎么了?”
连惜听到还有其他人在场,神色立时一凛,假如文彰哥哥发现她曾经跟叶母通过电话,紧接着叶修泽的消息就走漏了,那会不会怀疑到她的身上?
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皮肤飞速穿透进了心。
她沉了沉气,紧张地思索着,脑子里很快形成了一个主意。
“婆婆你记住,今天你打电话过来原本是找文彰哥哥的,但是他不在,于是就跟我聊了聊菲尔和修泽小时候的事情。知道吗?”
那边的回答却只有一声冷笑。
连惜的眼眸里划过一丝厉芒,加重语气,几近威胁地说:“婆婆,你最好考虑清楚。若是我被文彰哥哥怀疑了,那修泽的处境可就……”
“好!我答应!”叶母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似是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一般。
被人憎恨的滋味并不好受,何况那个人还是自己爱的男人的母亲。
连惜心里难受了一下,又极快地收拾好了情绪,冷冷地撂下一句:“等我消息吧。”然后便迅速挂断了电话。当线路切断的一刻,她方才颐气指使的神色也极速褪了下去,
慢慢地将手机放回桌上,连惜就如同一只失了线的风筝,无力地躺倒向后面,一手遮住了眼睛。久久地,躺着。
不知何时,一滴泪悄然从眼眶滑落。
叶文彰,我恨你,你为什么要把我逼到这个境地?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是你自找的……她在心里默默说道。不知是在说给谁听。
是夜。
待叶文彰睡熟后,连惜偷偷爬起来,轻手轻脚地溜出了卧房的门。
走廊里空无一人,她很顺利地便走到了书房外,回头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她,连惜这才飞速闪身进去。一进门,便先关掉了墙角花瓶里偷偷安置的摄像头。
不得不说,叶文彰还真是个实心眼的,不光汽车里的保险柜密码用得是她的生日,竟然连电脑密码都是。连惜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打开了那个所谓的机密文件夹,心里五味杂陈。
找到了她要的东西后,连惜没有耽搁,随手从办公桌上撕下一张纸,略略忖度着,写下了“灯下黑”三个字,接着便按照叶母的要求,从窗子里抛了出去。
第二天,叶文彰很早就起来了,而连惜为了掩饰自己心虚,故意假装熟睡。
她知道,过不了多久,叶家又要出现一场混乱了,到时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完全脱开任何嫌疑呢?连惜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被子下的身体渐渐僵直。
“夫人,不好了!先生回来了,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呢!”一个女佣猛地将门推开,气喘吁吁道,“徐伯叫我请您下去看看!”
“我这就去。”连惜噌地一下坐直了身体,睁大眼睛,也不装睡了,三两下换好了衣服。
当她奔下楼的时候,叶文彰正冷着脸坐在沙发上,阴森的视线在一众内宅下人身上缓缓扫过。目光所及之处,大伙的身体都如秋风中的枯叶一般,瑟瑟发抖。
“文、文彰哥哥……”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颤,忙装作咳嗽掩饰过去。
“嗯,你醒了?”叶文彰转头看向她,神色总算稍稍柔和了些,“再回去多睡会儿吧,我这里有事要处理。”
“你不要老拿我当小孩子啊,家里的事我就不能知道吗?”连惜做了几个深呼吸,已经基本稳住了情绪,她慢慢地走下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这大概就是谎言的力量。有了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就不算什么了。
她笑着坐到叶文彰的身边,若无其事地搂住男人的胳膊,用最最无辜的语气问道,“到底出了什么大事了?看你摆出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是要活活吓死大家吗?”她眨眨眼。
严肃凝滞的气氛因她诙谐的话稍稍和缓了些。好几个佣人都偷偷用感激的神色瞅着她,连惜自觉受之有愧,只回以尴尬的一笑。
叶文彰看有人开始动了,当下便似笑非笑地瞧过去,“还能是什么事?家里有内奸,而且这个人已经不止一次做手脚了。”
他垂下眸子,声音极淡,极轻,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味道。可是当你抬头看他时,只觉有股冷津津的气息在绕着身体嗖嗖打转,便绝不会认为他在开玩笑了。
“我劝那个人还是自己站出来吧。若叫我揪出来,那才是真正的难看。”
客厅里依然一片寂静。
叶文彰咻地一下抬起眼,眼神就如同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一般,狠狠地射了出去!他没有朝着任何一个人,却叫屋里的所有人都觉得他看得是自己。
好像有一只手扼住了喉咙,客厅里的空气渐渐变得稀薄,每个人都有透不过气来的感觉。突然,传来砰砰两下物体倒地的声响,竟是有人禁不住吓昏了过去。
叶文彰看也没看那俩人一眼,早有保镖默不作声地将他们拖了下去。他把手里的茶盏轻轻放到桌上,琉璃杯托与翡翠镶边的桌面相碰,发出啪地一声脆响,又有人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都没有人承认吗?”他轻叹了口气,好像带了无限惆怅,却叫人心惶惶,“书房是有摄影器机的,真要去查,很快就真相大白了。”
他面无表情地扫试过眼前的这些人。
他们或许昨天还帮他收拾过庄园,或许今早还为他准备过煎蛋,或许刚刚才开车送他回来……而他们之中,有一个人就是内贼。
大概真是和平日子过久了吧,过得心都软了。叶文彰在心里忍不住唾弃着自己,却还是开了口:“我给这个人一次机会,只要现在主动站出来的,不论是谁,我都保他性命无虞。”
安静,一声咳喘不闻。
叶文彰终于闭上眼,挥挥手,示意莫飞去拿录像。
十分钟后,莫飞回来了,却没有拿着录影带。不只是录影带,他好像什么都忘了拿来,连魂都没有。
他一步一步走过来,颇有些踩在棉花上的感觉,没有去看客厅里的任何一个人,连叶文彰都没有。
那样的场景就仿佛慢动作回放,一点一点的,他终于走到了叶文彰跟前,弯下腰,轻轻说着什么。
那些话好像很艰难,因为他的嘴唇每动几下,便会有更长时间的静止,然后,继续。
而叶文彰,也鲜见的没有催促。他甚至比莫飞更平静,更冷凝,一动不动,整个人就像被一块冰封住了,越来越冷,越来越硬,最后,变得木然。
那天的事就这样不了了之。叶文彰也开始了深居简出的生活,他常常把自己一个人关在藏书楼里,一坐就是一整天,却不愿再进书房。
连惜心里难受,倒不担心叶文彰是怀疑上了自己。毕竟自那之后,他对她的态度还是极好的,甚至晚上也偶有温存。不过正是这样,她才更加内疚。
看叶文彰和莫飞的反应,明显是发现书房的监视器曾经被人关过了。而能够准确摸到监视器的位置,却不惊动警报的人,只有三种人:
第一;便是叶文彰的枕边人——她,连惜。
第二;就是少数几个跟跟着叶文彰打天下的人,比如莫飞之流。
第三,即是徐伯这种从小就对叶文彰诸多照顾的叶氏老人。
这些人,不论谁因为这次的事落马,叶文彰都一定会非常心痛。而她正是利用了叶文彰近些年越来越重感情的心理,逼迫他自动放弃调查。
否则,若真让那个男人无所顾忌地查下去,就算她关了录像,保不齐也会留下什么别的证据。
为了自己的安全而将叶文彰陷入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