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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给夫人报讯来了。”白成把事情缘由说了一遍。
“四小姐有没有被雷击中。”白夫人一听自己宝贝女儿出事,心慌窒闷,忐忑地脸色都变了。
“没有,雷只是击中了大树,大树被劈开了一条大缝。”家老想起来后怕。
“别人都没事吧。”
“还好!”其实一行人都被吓得不轻,到现大家都惊魂未定,只是还能扛着住,没有像四小姐一样倒下。
“她们回来了吗?”夫人追问。
“应该到府门了。”
夫人二话没说,拖曳着长裙,步出内堂,侍候下人赶紧打着油伞跟上,奔向大门。
大门口雨幕中,大姐若然把妹妹从马车里抱了下来,让她头伏自己胸前,二姐嫣然、三姐怡然左右帮着托着,淋着雨,脚步纷沓地饶过前殿抱夏,沿着青砖铺成甬道,往内堂走。夫人迎面而来,隔着一箭之地。
“怎么还淋着雨?”看到几个姐妹被雨淋狼狈样,夫人心疼,“你们还不去给小姐们遮上!”夫人对身边侍女叱道。
侍女们面面相觑,走得太匆忙,还没来得及多带雨具。
“夏日雨水总是来得突然,你们应该把雨具都备好,随时取用。用时候,东西还仓库里压着,你们平时都操心什么呢?”夫人不满地斥责。
正说着,四姐妹离夫人越来越近了。
“别管我了,去把伞给小姐们打上。”夫人对打伞侍女青豆说。
“娘,我们已经淋成这样!伞还是您打着,我们赶紧把四妹抱回屋里。”
说话是二姐嫣然。
“欣儿你这是怎么了?”
夫人扑过去,看见四女儿欣然,脸色煞白,双目紧闭,夫人触目崩心。
这时后面拥出几个侍女,拿着雨具,七手八脚地把四姐妹遮上,大雨打油伞上,噼噼啪啪!
“回清凉阁,备马车去请夏太医来!”夫人吩咐。
清凉阁,下人们为四小姐欣然擦了身子,换上干净罗衫。
她仰躺榻上,面目姣好如玉,眉如浅月弯弯,抿着小嘴,闭着眼,神态安然,一副睡着样子,却任人怎么呼唤都没有反应。
夏太医把脉,夫人和众姐妹秉着呼吸,看着他。
“夏大人,我女儿,这是怎么了?”夫人心急如焚地问道。
“奇怪,甚是奇怪!小姐脉象并无异常,应该没什么大碍,她竟然昏迷不醒,老夫行医五十年了,还从未遇见过这样情况。”夏太医一副匪夷所思样子。
“夏大人,你是说小女她没事!”夫人转忧为喜,绷紧地面部放松了。
“夫人,但请放心!令千金应该没什么大碍。”夏太医站了起来,“许是暑气入侵,身体疲乏,又受了惊吓,让小姐歇息,为她准备一些清凉解暑羹汤,加些荷叶,薄荷,绿豆,弄些鲜果汁,不定时给她喂一些。晚上若是出现躁动,发烧,用毛巾敷敷,明天老夫再来给她号号脉。”
夏太医助手,收拾起行医用具,拎上包。
一行人出了欣然闺房。
“让您暑热天,下着大雨,亲自跑一趟,真是有劳夏大人了。夏大人还请到厅堂坐坐,喝杯茶!我们家老爷被君侯召入宫,估计很就会回府。前些天,白家茶庄进了一批来自南国茶,老爷这些天还念叨着什么时候请夏大人一起品茗下棋,消夏。今天夏大人既然来了,一定坐坐,我派人去君侯宫前守候,只要老爷出来,就吩咐下人把他拽回来。”夫人神情地说。
“夫人要是跟老夫这么客气,那可见外了。老夫已经好久没下棋了,手痒地,早想找上卿大人杀几盘。可是,改天吧,今天医馆里有一个病人,王孙公子,狩猎时候被野兽伤着,伤口发炎,高烧不退,老夫得亲自盯着,人命关天,不敢有半点懈怠。”
“既是这样,我就不便强留了!”白夫人识大体地说,“家老,备车送夏大人回医馆。”
“夫人,别麻烦了。医馆不远,就隔着两条街,老夫穿几个里弄就到了。”
“夏大人自从宫中退出职事后,一直不肯坐车,招摇过市,可今天下着雨,无论如何,您就破个例。”
马车把夏太医送走了。
夫人坚持不回宫休息,再欣然屋里搭个便榻,和若然、嫣然、怡然三姐妹一起,守了欣然一夜。
欣然一夜甜睡,没有发烧,连翻身都没有。
连续三天夏太医都来把脉,欣然脉象正常,面色红润,就是不见醒转。
白夫人开始慌了!
夏太医说:“夫人,令千金这个情景你得请巫师了!”
“巫师?”白夫人一时不解。
“招魂,令千金这不是病,是掉魂了!”
太阳悄悄地滑落进西山,留下一道金色晚霞镶天边。野王城东、南、北三座城门已经紧闭。只有西门还敞开着。
白家请巫师为昏迷不醒四小姐招魂。
一行人簇拥着十几名巫师,从那颗老树下,做完法事,往野王城来,踏过吊桥,进了西门。
巫师走前面,白家亲人、下人跟后面。
两匹高头大马拉着一个小舟型高台,高台上迎风站着一个巫女,她手里提着一个竹笼,竹笼里装着欣然平时穿贴身衣物。
十几名巫师,身穿长袍,束红腰带,头戴锦鸡羽毛装饰长冠,脚蹬深口布鞋,踩着禹步往西大街白府方向而来。
那名带队巫师倒退着走,他穿着有别于其他巫师,黑色祭袍,祭袍上绣着狰狞圣兽图像,手中高举招魂幡。
招魂幡上欣然画像栩栩如生,罗衫曳地,巧笑嫣然。
《招魂曲》响起!
巫音、铜锣、大镲、小镲、扛锣子、手鼓合鸣。
美丽巫女呼拖着长腔,呼唤道:
“魂兮归来!”
声音清亮悦耳,如一帘瀑布水从高空砸下,激荡有声。
倒退着走巫师展开嘹亮音喉大声吟唱道:
魂兮归来!
去君之恒干,何为乎四方些?
舍君之乐处,而离彼不祥些。
归来归来!不可以久淫些。
归来归来!往恐危身些。
魂兮归来!入修门些。
魂兮归来!反故居些。
天地四方,多贼奸些。
像设君室,静闲安些。
魂兮归来!何远为些?
归反故室,敬而无妨些。
魂兮归来!反故居些。
魂兮归来!
大张旗鼓招魂礼过后,白欣然奇迹般醒了。
可是白家下人都纷纷传言,巫师把四小姐魂魄招错了!
听说,四小姐醒来后,像换了一个人似,连父母姐妹她都不认识了,她经常望着屋子发呆,连下人侍候她衣吃饭,她都排斥。
她每天早上,卯时就起床,把长发用丝带随意一扎,就出去跑步。
跑出去,就忘了回闺房路。
夫人心急如焚,亲自去请夏太医来,为欣然再次诊断。
夏太医说,四小姐可能是受了惊吓,失忆了。
“失忆?”白家上下都不可置信,“她什么时候可以恢复。”
“这不好说,可能很就恢复,也可能需要很长时间,甚至她可能永远记不起过往。”夏太医哀怜地说。
“夏大人,这有什么药可以医治吗?”
夏太医摇头!
第3章 梦魇
秦国,蕲年宫。
他又做梦了!
梦里,父亲冷漠目光盯着他,凛冽彻骨!
梦里,母亲歇斯底里地喊:“你就是一个废物!”
啪,一记响亮耳光,掴向母亲。
“你个贱人!你个贱商女人!”他父亲低吼。
他梦见父亲撕扯着母亲头发,梦见父亲把母亲全身衣服撕碎,梦见父亲往母亲身上泼秽物。
秽物黏母亲俏丽双峰上,沿着蓓蕾向下滴;秽物顺着母亲j□j,往下流,淤积母亲j□j。
空旷甘泉宫里回荡着母亲像母狼一样地嘶叫。
母亲叫,他按捺愤怒低吼,从梦里吼出来!
值夜太监、宫女,纷沓脚步,将他从梦魇里拖了出来!
“大王,大王!” 赵高跪榻前三步之遥,小心翼翼地唤道。
秦王倏地从床上做起来,出一身冷汗,风吹过后背凉飕飕。
“出去!”他低吼。
簇拥进来人都慌忙退出。
偌大蕲年宫飘荡着空洞和寂寞。他习惯性地蹙眉,眉心竖着一个川字。
他有着同龄人不曾有深沉和沧桑。
十岁那年,发生那件事,成了他心头上一个膈应疤,恶魔一般缠着他。
那一年,他和母亲住甘泉宫,白天仲父安排他课业、习武。晚上,他累地瘫床上睡得正香。
子夜,他隐隐听到脚步声,睡梦里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冰冷砭骨寒意。
睁开眼,摇曳烛光中,一个巨大黑影,摊他卧榻边沿,一双冷漠而充满杀气眼睛瞪视着他。
他惊跳起来,那人一甩衣袖,像幽灵一般隐没重重帷幔中。
即使光线昏暗,他也知道那是他父亲,他拱肩缩背样子,他太熟悉了!
父亲邯郸做人质,那种落魄留下印记,即使他现衮服冕旒,堂而皇之,但他骨子里猥琐,总会不时流露,尤其不经意时候。
那一夜他再没睡着。
第二天,他后园湖边练剑,猛然又感到后面有一道凛冽目光。
他猛地回头,就那一瞬间,他被人用力地搡进湖里,湖底下是软厚而腥臭淤泥。他往淤泥里陷,他使劲挣扎,湖水没过他胸,没过他咽喉,直至灌进他口鼻,他窒闷,恐惧,仿佛看到死神露着狰狞地面孔向他逼近······
他死命呼救······
他,没有死,是仲父把他救起来。
他躺甘泉宫母亲榻上,高烧,惊悸,抽搐。
他恍惚中听见母亲哽咽、哀嚎,呼唤。
可是他感觉自己一直飘荡,疼痛,挣扎。
半夜,他被吵闹声惊醒,他听见母亲低吼。
“是你干,是吗?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竟然对政儿下手。”
“他就是一个孽种,你看他长得哪点像我。”那是父亲声音,他愤怒时候,总是扯着嗓子像公鸡一般尖叫。
“长得像你这副熊样有什么好!”母亲毫不示弱地反唇相讥。
“你说,那个小孽畜是不是你这个贱人和他杂种。”父亲几近崩溃地呐喊。
“赢异人,你别忘了。你能有今天冠冕堂皇生活,是谁给你费力奔波而来。你不想想你邯郸那个落魄样,不想想,要不是他,你早就尸骨无存了。你以为你穿上这身冕服,戴上这顶玉冠,你就真就高不可攀,真就要让所有人都匍匐你脚下。”母亲不屑地嚷嚷。
“闭嘴,你这个贱人,你这个贱商j□j。寡人身上流淌是秦国王室尊贵血液,你们不过是有几个臭钱下等商人,能攀上我,是你们几世修来福。”
“呸,你就是一团糊不上墙烂泥,你就是一个废物!你连男人都不是,你那玩意只是耷拉着,危急时候尿裤子,你后宫有那么多美人,有什么用,不过是个摆设!”母亲疯了!
“啪!”他听见一记响亮耳光。
“你敢打我!”母亲冲过去。
父亲抽起一个青铜摆件冲母亲当头砸了下来,母亲昏厥了!
等她醒来,她被父亲剥光衣服绑梁柱上,嘴里塞着布条。
父亲母亲丰腴绝美身体上啐痰,用烛火燎母亲j□j上毛,母亲挣扎,绳子嵌进了她粉嫩皮肤。父亲依然不解恨,他往母亲身上泼秽物,变态报复,然后扬长而去。
之后三年,父亲再也没有来过甘泉宫。他私下召集方士,炼丹吃药,想后宫美女身上证明他是男人,他是统治这个强大国家王。
不过三年,父亲耗元气,死女人肚皮上。
他就成了秦国王,那年,他才十三岁!
白府清凉阁。
欣然卧榻上辗转反侧,觉得内心空洞而凄迷,周围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陌生。这堂皇白府,这雅致清凉阁,甚至卧榻上自称是她大姐人,对她来说,都是生疏。
欣然悄悄地起身,来到窗前,吱呀一声,推开乌木窗,窗外繁星灿烂,夜色苍茫。
卧榻上,若然翻了个身,伸手一摸,见身边空着,她一下醒了过来, “欣然,欣然!”
“大姐我这!”黑暗中,欣然应道。
“欣然,怎么啦,你怎么不睡觉?”若然披着衣衫起来。
“大姐,我睡不着!我努力地想,想得头痛,我还想不起任何东西,仿佛我过去就是一杯寡淡开水,一片空白。”欣然黑漆漆眼神黑夜里,闪着光,她表情困惑而沮丧。
大姐心疼,拿了一件衣裳过来,给她披上,将她额前碎发,夹到耳边,柔声说:“想不起来,就别费力去想了。以后慢慢就会记起来。”
“大姐,我失忆前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好不好?”欣然语气透着丝丝凄惶。
“那天,我们四姐妹到淇水采莲,回来时候,一棵树下躲雨,一个巨雷打那颗大树上,你吓昏倒了!”若然转到欣然跟前,俯下身,拉着妹妹手,量轻描淡写地说事情缘由,虽然她自己想起那恐怖场景,到现依然心有余悸。
“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欣然懊丧。
“有些事情,忘记了好,大姐现想起来还后怕呢。”若然宽慰妹妹。
“然后呢?”
“回来以后,你就昏睡了五天五夜,把我们大家都吓坏了。”大姐捏着妹妹冰冷手,温存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