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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然准备了许多话,想跟二姐诉说。
人员陆陆续续到齐了,可是,依然没有看见二姐。
欣然目光从期盼,热切,开始变得焦灼,不安。她广袖里搓着手,努力掩饰自己焦躁,忍不住地咕哝,“怎么还不见我二姐,白苏姐姐,人到齐了吗?”
白苏扫视一番,回头安抚,说,“还有几个位置空着,是不是落后面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已经陆续有人吃完抬脚离开了,那空着位置,还一直空着。
欣然再按捺不住心中焦躁,祈求道:“白苏姐姐,我二姐是不是病了?不能来了。我可以到她们住得地方看看吗?”
“不可能呀,你再仔细辨认,辨认。这么多人,你是不是看花眼,没认出来呀!”白苏也着急了。
“我二姐,她那样与众不同,不论她穿着打扮,有多大变化,我肯定能一眼就认出来。”欣然目光扫视着厅堂里每一位佳丽,言辞凿凿地说。
“你要想去她们住得后院查找,你得请示主事大人,我做不了主。”白苏提醒道。
“我这就去!”欣然说完,就拉着白苏,迫不及待地寻找主事身影,可是主事已经走开了。
欣然冒着雨雪,叩响了主事寝殿门,宫人进去回禀了,北风呼啸,大雪纷飞,欣然厚厚积雪中,冻得手脚发麻。
半晌回禀宫人,才出来,让她进去。
主事寝殿,炉火烧得很旺。
主事这回正用餐,案几上,摆着五鼎三盘,肉香扑鼻。
她嘴里正嚼着肥美羊肉,见到欣然进来,脸上神色很淡,明显可以看出她很不愿意有人打搅她,大朵颐地享受美餐。
欣然硬着头皮,趋步上前,施礼,“主事大人,不好意思,打搅你一下!”
主事慢条斯理地嚼着她满嘴肉,半晌,等她吞咽下去,接过宫女递上来丝帕,抹了抹满嘴油腻,才出声道,“你姐姐,见到了!”
“主事大人,我没看见我二姐来厅堂用膳,不知道她是不是身体抱恙,卧床不起了,我想去她们住得地方去看看。”欣然拿捏着措辞说道。
“去后院,哟,那么大个地方,翻遍过来,这可费事了!”主事抬抬眼皮,看了欣然一眼,拿腔拿调地说。
“还望主事大人行个方便。”欣然恳求道。
“按说,让你厅堂一角,看看你家人,已经是破例了。你一介草民,直接跑到秦国后宫,翻腾你亲人,实不合规矩。你二姐这有吃有住,风吹不着,雨淋不上,保不定那天被我们大王宠幸上,荣华富贵享之不,没什么可不放心。”主事大人振振有词地婉拒道。
“主事大人,不瞒你说,我二姐亲娘,因为惦念她,抑郁而终,死前,唯一放心不下就是我二姐,她嘱托我有机会,一定要看看她,她才放心。老人家已经入土为安,我要是能得知二姐安好,好歹我回卫国时候,她坟前,也可以告慰她天之灵,希望主事大人体恤。”欣然不肯轻易放弃,动情地祈求道。
“哎!”主事大人闷声长叹了一下,用目光瞥了一下身旁侍膳宫女,宫女当即跪到跟前,用银碗舀了一碗肉羹,恭恭敬敬地捧到主事跟前,主事慢悠悠地把碗里汤,喝完,接过另一张干净丝帕,拭了拭嘴角,拉长腔调说道,“家人苦衷,我们都理解,可是凡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大秦国是一个律法严谨国家,不是我不讲情理,有些事,口子一开,保不定以后就是一个大窟窿,上头追究下来,小则撤职,大了可是抄家灭族事,姑娘,你这是难为我了?”
“我好不容易进宫一趟,错过这次,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主事大人,我可以扮成宫女,进去打扫清除,我就看看我二姐,知道她安好就行,一定不会给主事大人惹事端。希望主事大人成全。” 欣然言辞切切地说。
“这朝奉宫有几百号人,你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翻找,怎么也得一两天时间。伊芙女官昨个说,今天黄昏就带你出宫,这时辰,可是赶不上呀,难不成姑娘真想从此就留后宫,不出去了!”主事衔着笑说道。
欣然知道主事是不想让她窥视朝奉宫,故意百般刁难,可是就此放弃,她心有不甘,再说,她背负着梅姨重托,父亲殷切,她踌躇半晌,说道,“要不等伊芙女官来了,我再跟她商量商量。”
“姑娘,既然这么坚持,那就自己掂量吧!”主事不悦地闷哼,一挥手,对身边女官吩咐,“哎呀,大冷天,羹汤都凉了!这些撤下去,再上一点热乎。”
欣然脸登时臊红,“实不好意思,搅扰大人用餐了!”
“姑娘哪里话,我们是帮着太后,打理大秦后宫,朝奉宫这么大地方,搁我手上,我也有我难处,老身可不是故意刁难姑娘,姑娘你要理解。”看来她是怕欣然伊芙女官跟前,数落她,故意一副惺惺作态。
“那是!主事大人治宫严谨,办事一丝不苟,是小女子让大人为难了!”欣然不得不客气地赔笑道。
欣然说完,识趣地退出寝殿。
漫天飞雪,像帷幔一般,将天地覆盖,欣然冷不住唏嘘长叹!
第35章 伊芙
大雪纷纷,天地苍茫。
厚厚积雪敛起峨峨宫殿毕露锋芒。
欣然走甬巷里,耳边是簌簌飞雪,脚底下,踩踏积雪发出咔嚓,咔嚓声。
雪幕中,依稀看见甬巷头,有人费力地冲她,招手。
揉揉泪眼朦胧双眸,赫然是白苏等她。
对呀,白苏刚才跟她一起来找主事大人,不过,白苏忌惮主事强权,门外候着。
进去好一会了,一定把她冻坏了!
欣然感到歉疚,步向她奔驰而去。
白苏脸冻得发青,鼻尖红红,却依然端端正正地站着,看来宫廷呆久了,训练有素。
“白苏姐姐,雪下得这么大,你可以先回去。”欣然感激地拉过白苏手,捂着,白苏双手冻得冰碴似。
“我没事,冻冻精神!怎么样?主事大人允了没有?”白苏笑笑,关切问道。
欣然懊丧地摇摇头,随即又说,“白苏姐姐,我真很担心我二姐,她身子单薄,来到秦国,有可能水土不服就病倒了,我想再找找伊芙女官,让她给说说情,你看行吗?”
“你可以试试,不过咸阳宫里规矩严,你别抱太大希望。”白苏掂量着,说道,“你可以跟我描摹一下,你二姐模样,或许我有印象。即便没有印象,以后我也可以给你留意一下,或者你写个家书,我可以代你转交给她。”白苏不忍看到欣然沮丧,热心地出主意道。
“对呀,我跟你说说我二姐,她很与众不同,她比我高半个头,皮肤白净,天姿巧慧,窈窕婵娟,国色天香,j□j娴静,置于人群之中,犹如幽林远涧,孤云片石。”欣然忘情地赞美道。
“欣然,你把你二姐说得云里雾里,跟《秦风·蒹葭》里描摹,那个水一方伊人一般,你让我几百号人里,怎么给你辨识?”白苏被欣然逗笑了。
“也是。”欣然用指尖挑挑自己额角鬓发,羞赧地说,“可我二姐,她真美得没法形容。咦,我可以给你把我二姐画下来呀!”欣然突然才想起来,似,“走!”她拉起白苏,往回走。
“别着急,走慢点!宫里头,要是像无头苍蝇般乱窜,被年长嬷嬷看见了,要训斥。”白苏好笑地提醒欣然。
“白苏姐姐,你不知道,我这回心里火急火燎,你说我跟二姐,就隔着几道院墙,就像隔世一样,想见个面都那么难。这深宫内院跟牢笼有什么区别?”欣然嚷嚷地,抱怨道。
“嘘,宫墙里说这话,可是大逆不道。”白苏偷眼看看四周,及时止住欣然牢骚。
“哪那么多规矩?”欣然噤声,却心里暗自嘀咕道。
她们俩并行长长甬巷里,甬巷寂寥而悠长。
“白苏姐姐,秦王来过朝奉宫吗?”欣然悄声地问道。
“来过!陪同太后一起来。不过就来过一次,来了之后,就朝奉宫里巡视一番就走了,连j□j都没去,那次来离现大概已经两月有余了。之后,王再没来过。”白苏想了想说道。
“秦王,长什么样?”欣然好奇地问。
“不知道,大王驾临时候,前呼后拥,我们只能藏掖角落里。再说,我们做奴婢哪敢正眼直视大王呀!”白苏耸肩,停顿一回,又附欣然耳边悄声道,“不过,我屏风后,偷瞄过,就看到大王背影了,他披着黑色斗篷,个子很高。”白苏比划,“朝奉宫里美人,本来是等今年王加冠后,置三宫六院准备了,可是好像听说,大王加冠典礼推后了。”
“为什么?”
“天象不吉!前几天,你没看见吗,托着长尾巴彗星横亘长空,梭巡不去。接着,蒙鹜将军去世了。人都说,今年或者来年会是个多事之秋!她们都传闻,这几天连宫人斜那地方,夜晚,鬼魅冤魂,都蠢蠢欲动。夜晚,除了巡逻上林苑羽林军,就几乎没有人愿意出来走动。”白苏如竹筒倒豆子般,跟欣然贴耳说道。
平日宫里,大家之间除了闷头做事,之间很少有机会交流,即使说,也大都是门面话,哪有这样无所顾忌畅谈。
白苏感觉,许多话不说,埋心里,都腐了!
挑开厚厚门帘,回到宫女们居住寝室。
欣然没想到,伊芙女官也来了。
伊芙女官正跟屋里二个宫女——莉方、芹文,围着火炉,烤肉,谈笑正浓,满屋肉香飘逸。
“白苏,你把人带哪儿去了,伊芙姐姐都这等好久了。”
芹文迎着欣然和白苏,高兴地说道。
“白苏,你们晚点来,才好呢,不然伊芙女官,这大忙人,哪有时间陪我们这瞎掰扯!”莉方宫女啐道。
“可不是。虽说咱们几个都是一起睡过一个通铺姐妹,可人家现可是太后跟前红人,我们攀爬半天,指不定还摸不着人家辫梢呢?”芹文打趣道。
“你们朝奉宫躲清闲,真是身福中不知福,你们就看见衣袍表面光溜了,哪知道我甘泉宫当差,那份倒不出来辛苦,那一刻不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为太后守夜,连个盹都不敢打。你们还奚落我,这鹿肉,烤好了,我可要带走呀,才不喂你们这群没心肝。”伊芙女官假嗔道。
“你看看,伊芙大人,人气派大了,心眼却小可以穿针了。你要走,可以,不送。这鹿肉可是我费力费工烤好,姐妹们肚子,就是它好去处。”芹文跳脚说道。
“哎,看来伊芙女官,心情不错,保不定你求求她,她会给你想想办法。”白苏捅捅欣然,对她咬耳朵道。
“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呢,过来呀,再不点,她们两个指不定把鹿骨头都给吞了,你们可就没份了。”伊芙女官冲着白苏和欣然招呼道。
“伊芙姐姐,你是哪儿弄来鹿肉呀!”白苏拉着欣然,靠近火炉,她们手脚都冻僵了,急忙脱下靴子,换了一双便鞋,做到跟前,凑合到一块,烤火。
“大王前几天,带着卫队出去狩猎,猎到几匹梅花鹿,送到甘泉宫。太后觉得,鹿肉腥膻,给御厨留了一些,剩下地就打赏给下人了。”伊芙轻笑道,说着拉过欣然,坐到跟前,对她说:“你看,她们这般饶舌丫头,凑一起就跟蚊子一样,嗡嗡叫不停。平日里,我们姐妹难得搁一块,凑一起,就唠叨个没完了。欣然,我们都是姐妹,你别拘束了,对了,你见到你二姐了吗?她可好?”伊芙笑意融融地问。
“今天我跟白苏厅堂里守候很长时间,没见我二姐出来用餐,还不知道二姐究竟怎样了,我刚才去求主事大人,让我到j□j探望一下,主事大人,极力推脱。伊芙姐姐,我心里这,正懊丧着呢?”欣然实话实话道。
“这样呀!”伊芙女官似乎也有点意外,敛容,揣测道:“不会是生病了吧?”
“我二姐身子娇气,我也正担心着呢?”欣然咬唇说道。
这时,白苏拉拉伊芙女官,她们俩起身躲到屏风后面。
白苏小声地说:“伊芙姐姐,朝奉宫,两三个月下来,死过两三个人,欣然她姐姐,会不会?······”
白苏心里忐忑,这话她不敢跟欣然讲。
“这是什么时候事,怎么没人禀告太后。”伊芙诧异。
“主事大人,悄悄嘱咐内侍把人往宫人斜里一埋,谁都不让声张,我也就敢偷偷跟你说。这年头,宫里宫外人,人命如草芥,死个人,谁会意。就是上面追查下来,也是用病弱,无法医治来搪塞。今天欣然去求主事,我就笃定,主事不会答应,主事哪会让别人窥视朝奉宫底细,果然她百般刁难欣然。伊芙姐姐,欣然想求你帮忙,主事那人可不好惹,你自己掂量掂量。”白苏提醒道。
“我知道,我心里有谱!”伊芙沉吟半晌,正色道。
她们俩嘀咕完了,双双钻出屏风。
莉方和芹文,递给欣然一块烤好鹿肉,自己也啃开了。
“你俩有什么话,不能摆案上说。还要躲屏风后面,嘀嘀咕咕,神神叨叨。哎,就你俩个腻歪。”莉方啐道。
“这么大块鹿肉,还封不住你嘴,谁都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