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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浓的忧伤扑面而来,彷佛全世界的恶意都涌向一处,出师未捷身先死,别说英雄,哪怕是狗熊都要泪满襟。
廿九坐在地上想办法,想得累了又忍不住躺在地上。这一刻眼前一亮,“躺下!”
罗炎被她一声喊自然地趴在地上,巨兽也在这一刻听到了声音转了方向走向廿九。
“脚!”廿九不顾越来越近的巨兽提醒,罗炎也是聪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廿九的意思。
然而心里,终究是忐忑的。
廿九拔出袖中搁置的六棱梅花刺,插在地上,轻轻后退几步发出点声音,巨兽一听现在对方并混淆他的听觉,立刻踩向廿九的方向。
仅在那一刻廿九迅速后退,听见巨兽的脚落地的声音。
“豁喇”!金属和*摩擦,依稀有血柱翻涌而出,紧接着一声狂怒的低吼,整座山都震了震。
血流到廿九的脚边,她能闻到那股刺鼻的腥咸。
巨兽在癫狂中发怒,用了全力想要杀了前面的女子。
心脏在胸腔跳动得剧烈,廿九压制住呼吸,莫名的担忧漫上心头。
那厢罗炎将手置于最前发出一声犀利的口哨声,和巨兽的嘶鸣交杂在一起,浑厚有力,贯彻山腹。
巨兽失去了耐心,却又不得不放弃前面的攻击对象移向罗炎。
“豁喇”!又是一声,它原本用未受伤的脚先落地,却不可避免地踩上了罗炎固定在地上的剑锋。
更为惊动的咆哮,像蛟龙出于海鲲鹏展翅于天掀起的惊涛骇浪,要冲破九霄云殿震碎三十三宫阙,将整座山笼罩在觳觫中。廿九和罗炎捂住耳朵,任凭巨兽的血汇流成河。
过了许久,轰然倒塌之声回响之后,一切又重归于最初的寂静。
白天和黑夜在巨兽断气的刹那交错在一起,白茫茫和黑漆漆瞬间消失,只有夕阳余晖斜射过来,照在廿九的脸上,也照在巨兽的尸体和血泊中。
那巨兽竟是比寻常的体型大了一倍的狗熊,当真是让狗熊泪满襟的悲惨画面。它身上有坚固的遁甲,罗炎蹲在一边用手指扣了扣,这身遁甲可是坚固得很。
廿九拔出插在它脚底的六棱梅花刺,叹道:“打败你的不是天真,而是无鞋……”
“我竟不知道你何时如此有趣?”罗炎诧异地瞟过廿九,她的脸上沾了些血迹,没有惊恐害怕,反倒是有一股刺激和兴奋。发髻虽散,落在肩上却柔和几分。
这当真不是原来的沈吟心,而是一个类似于廿九的存在。
罗炎没说出来,眼神却一直聚焦在她身上。
他太过恨杀了廿九的凶手,以至于迟迟不敢下定论,倘若眼前的女子是别人,他定毫不犹豫地断定这是廿九。
他突然想起一个民间的传说,也是廿九曾经同他开玩笑时说的话,说老陀螺会一种叫炎魂之术的法术,似乎和人的魂魄召唤有关,然而老陀螺从不说起,廿九也没有看见他用过,所以一直不知道炎魂之术到底是做什么的。
如今罗炎多希望,沈吟心是真的死了,而眼前的女子是廿九。但若真是这样,为何那天陀螺山老陀螺不告诉他,为何廿九不告诉他?
廿九擦干净梅花刺,顺便将罗炎的剑拔了出来,这把剑她见过,不正是当日玄剑子不肯给她的那把,居然在罗炎手上。罗炎去找过玄剑子?他去找玄剑子又是为了何事。
她将剑递给罗炎,拍了拍那尸体连叹可惜,“如今大敌当前我大耀国的将士都穿不上那么坚固的铠甲,这牲畜倒是好福气。”
“是啊!”罗炎站起身将剑按回剑鞘,剥下它的护甲,看着廿九若有所思,“有人意图要将我们暗杀在四源山,他的目标,是谁?”
“原本谁该进入这机关阵,那就是谁咯!”廿九耸了耸肩。
罗炎一点即明,“是她?”
四源山小屋前他走向机关阵的时候有一股沉重的呼吸声却在他靠近的时候犹豫淡去,廿五突然扑上来想拉开罗炎的时候那股急劲的气流突然爆发,廿九甩开了廿五才误入机关阵,也就是说,这原本是针对廿五的。
廿五廿九同门师姐妹,却有人准备让她们一个个死于机关阵,却必然不是巧合。
“这不是重点。”廿九用手肘抵了抵罗炎的手臂,“重点是,我们似乎还未脱离危险。”
半山腰,悬壁被余光涂染上一抹碎金箔的颜色,亮红的落日是山峰岿巍壮丽的幕布,廿九和罗炎立于靠近山顶的悬崖壁上,往上是辽阔的天,往下是无尽的渊。
他们站在万丈深渊中间一块凸出的石块上,没有进路,亦没有退路。
、第21章 去你妹的机关
他们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前后无路的悬崖上,就如同站在四面瀚海的孤岛,一步都动不得。
往下张望是一片幽黑,深不见底。
出不去便只有困死,或是,饿死。
廿九偷偷看了一眼罗炎,他面无表情像在思考,说没有半分忐忑,那是不可能的。
“能破掉吗?”廿九问罗炎,当日他硬闯陀螺山破了三重影足以说明他会些机关术。
罗炎摇了摇头,三重影的破法他只是偶然得知,没有系统的关于机关术的理论他无从下手。
如此说来,其实廿九作为老陀螺的弟子因对机关术有所了解,可惜廿九并未学习,否则也不会死于京城外的树林。
廿九惨兮兮叹气,“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她拔出六棱梅花刺和锈剑,抛给罗炎。
罗炎也拔出自己的剑,用力刺入悬崖峭壁上。两把剑在下方,两根刺在上方,最原始最直接也最危险的方法——攀岩。
他二人身上所有的武器,也不过只能让一个人碰运气罢了。
廿九负手笑对他,藏在背后的手早已被冷汗湿濡,从这半山哪怕有体力攀到山顶,万一中途一脚踩空或是有人决心让他们死在这里,他们便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何况,能上去的也就只有一个人。
罗炎显然也在犹豫,云昭国外还有大军在等着他,大军一日无主帅,老何就不敢自己率人去攻打乞颜答答,而他,又不能丢下沈吟心不管。
从发誓杀她,到不能丢下她,不过一个念头,他发现自己的心绪乱了。
“你上去吧。”廿九靠在一侧,她不能至外面千万的军队于不顾,她死过一次,虽然没有找到真正的凶手,但若能以一身换取将士的性命和大耀的威严,有何不可?何况,她相信她若死,罗炎定不会放弃追查真凶,“一人死总比两人死好,你还有重任。”
罗炎喉中有两字哽住,却终究没说出来。
他一拳打在岩壁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在祈祷,又像在忏悔。
“过来,一起走!”
廿九扬起半边脸,震惊之余是淡淡的欢喜。
“我背你上去!”
原本山势陡峭,只身攀上山顶都是个问题,罗炎却要背着她一起上去,倘若侥幸存活是老天开眼,倘若无命生还便是两个人的性命。
廿九彷徨、犹豫,只在这一瞬间,罗炎背起她,攀在了悬崖上。
脚下的剑在嗡嗡作响,他每爬一格,就将一把剑踢上头顶插入石壁,每一步都艰辛,汗渍和梅花刺在手中割开溢出来的血迹交杂,说不清是什么味道。
廿九紧紧环着他的脖子,双腿夹住他的腰,她不敢出声,怕影响罗炎。心跳得厉害,鼻尖的呼吸打在他脖颈上是温热却断续的,她甚至忘了该怎么换气,怕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动静让两人尸骨无存。
他身上的味道和从前一样,廿九的脸贴着他的背脊,坚毅笔直的背梁,如同一把深深烙刻在血肉之躯里的剑。他比从前瘦了些,廿九能感觉到他的蝴蝶骨搁住自己的身体,坚硬的像要抵穿她的心房。
一直专心于攀爬的罗炎丝毫没有注意到廿九的心思,他只知道,无论多高,无论多难,他都要爬上去,离开四源山。
无言,是沉默中最大的爆发。
最初他每爬一下都很快,可是很快,速度慢了下来,肌肉变得酸胀紧绷,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抬头却依旧看不到山巅。
他二人在这崴嵬的悬崖壁上,不过是两只蝼蚁帖服在参天古木,渺小到微不足道,可悲到不自量力,然而有谁又曾想到,那撼动大树的蝼蚁,需要多少勇气和毅力,才能用卑微的力量去对抗天命和自然。
廿九感觉到他的颤抖,不可控制的颤抖,他的体力,已经耗到极限。这紧要关头爆发的体能,已经让他们在悬崖上支撑了很久很久。对于他二人来说,现在的每一步,都遥不可及。
罗炎的每一步,都配合着他歇斯底里的呐喊,现在的每一个动作,都透支了他早已干涸的身体。
“罗炎,这样不行,我们两个人谁都活不了。”
“你要干吗?”脖子上她的手松了松,罗炎便警觉起来,“想活命不要乱动!”
廿九将头埋在他背上,她现在比罗炎更紧张,更疲惫。
他一脚勾出廿九的锈剑踢飞至手心往上一撞,锈剑刺透岩石溅出石灰碎末,一只脚踩上去的时候将另一把剑勾出。
在第二把剑将要刺穿石壁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整座山晃动了一下,头顶有巨大的石块坠落深渊,只有风呼啸而至,他能感觉那石块粉身碎骨。
无声的画面,是比恐吓更为惊险的打击。
刚要落在剑刃上的脚在这剧烈的抖动中失衡,脚心一滑,廿九就感觉到左侧的倾斜。
不好!
罗炎咬着牙抓住梅花刺,然而廿九猝不及防地以为要掉下去时松开了手……
不断坠落的石块,廿九像是飞在空中堕落。
罗炎心道不好,一只手垂下来抓住了廿九的胳膊。
“放开我!你会死的!”廿九知道已无转机,挣扎着想要罗炎放弃她,“放手!”
“拉住!”梅花刺在两个人的重量拉扯下发出“吱吱”的与岩石摩擦的声音,谁都不知道哪一刻松落,“两个人来,就两个人走!”
“罗炎,你忘了廿九是谁杀得了吗!”情急之下廿九只想让罗炎离开,“我杀得她!你不是一直想要给她报仇吗?我死了,你就报完仇了,你就可以对得起她的在天之灵!你现在在救你的仇人!”
“我知道!”罗炎抓着梅花刺的手臂青筋突起,他当初又何尝不想杀了沈吟心,然而现在,她越是不顾自己的安危,他心中那诡异的感觉就越来越深。
廿九苦苦哀求,“快放开我!你不能死!”
“闭嘴!”罗炎这一声似乎用尽全力似要震慑廿九,“我想杀你一介女流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但是我不能,我可以堂堂正正地杀了你,又为何要用阴险卑鄙的手段!”
“杀你是因为杀妻之仇不同戴天,救你是因为我是一个男人,我必须要对所有我身边的人负责,哪怕你不是沈吟心,只是我军队里的一个小兵!这是我作为将领的职责和对生命的尊重!”
廿九咬着唇,泪水在眼眶打转却不敢留下,深吸一口气让眼泪滚回去,她知道自己不能在要求什么,罗炎决定的,除了他自己无人可以动摇。
他说得没错,哪怕和他共患难的是他的士兵,他亦不会放手。严格的军纪和人道主义的关怀,他不会让任何一个同伴轻易丧命。
每个人的命都有他存活的意义,鸟兽皆有灵性,何况是个活人。
她若死于他的无能为力,这将成为他一生的污点和败笔,就如同几个月前她的死是他一辈子无法忘怀和忏悔的罪孽。
哪怕,如今这个是沈吟心。
要死,只能光明正大的死在他手上。
廿九死死握住罗炎的手,看见他狰狞的,因为用力而扭曲的脸,然而无论多么狼狈,她心中的罗炎永远让人无法代替。
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赌一把,整个人的力气灌输在拉着廿九的手臂上。
置之死地,而后生。
“抓住了,试一试,不成功,就只能成鬼了。”
廿九干干地笑出声来,并不好笑,却只能用笑声来给自己打气,“我接着!”
“好!”
罗炎的手向上一甩,“呼”的一声,所有托住廿九的力量一并消失,她自翱于山间,风如刀割面,却全然没有痛意。
岌岌可危之时,廿九一伸手抓住了最上面的梅花刺,一脚踩在另一把罗炎没有踩住的剑上。
算是暂时保住了小命,可是现在又进入了僵局,他们成了不能上又不能下的局面。
罗炎身上失去了廿九的重量,顿时轻松了不少,趁势深吸口气缓了缓僵硬的身体。
“罗炎。”
“嗯?”
“我们似乎还在机关阵中。”廿九用腾空的另一只手向往挥了挥,倾泻下来的石块透过她的手掌毫无知觉,山巅的高度依旧没变,而向下望去他们刚开始攀爬时那一块悬崖上突出的石块已经消失。
他们是如何出现在前后无路的悬崖上的?
罗炎看着不断掉落的石块从眼前流星般划过,伸手去触碰,却如同影子一样穿透,“难道,是个幻境?”
机关阵本身除了用周围的自然物组成超出自然力的神秘景象,还可能利用幻境和人的模糊意识。说到底,这是一个以自然为前提的存在物,而不是一个凭空捏造的世界。
就像他们实实在在地触摸到凹凸不平的悬崖,却又摸不到从天而降的石块。
两人都是心有余悸,又不能确定他们所处的机关阵到底是那种,倘若是移物换景,那么就真是在悬崖上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