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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儿轻声而迅速地告诉兄长,就怕自己的音量一大,分散了前端利耶的心思。
而菲尼克无法使用魔法阵的原因,同时也是他们一群人迟迟无法追上亚亚的原因。
小女孩的脚力照理说是有限的,就算一开始拉开距离,却也不该是紧追不上。但是亚亚简直像是对这座森林异常熟悉,她轻易地在狭窄的林间灵活穿梭,频繁地改变前进的方向,谁也抓不准她下一秒会钻绕进哪里。
利耶难以明白,不能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呼唤亚亚听不见?又为什么,亚亚会对这个初次到来的地方如此熟悉?
——真的是“初次”到来吗?
一道细得不能再细的声音,从利耶的心头钻冒出来。他的胸口一紧,橘橙的眼眸恍若窜过什么,留下浮动的阴影。
只有两年间记忆的利耶·金·阿利斯。
只有两年间记忆的亚亚。
褐发青年无意识捏紧手指,指甲用力地刺进掌心里。迈出的步伐踩断了地面的苍白枯枝,那“啪嚓”的一声从脚底一路震动到心房,在心湖拍出了剧烈的波纹。
“亚亚……亚亚!”
利耶再一次使尽全力呐喊,声音像是疾射的箭矢,尖锐地撕裂空气,却依然撞上无形的障壁,徒劳无功地被反弹回来。
充满焦急的叫喊传达不到亚亚的耳里,就连奋力伸出的手,指尖抓取到的,只不过是一团缥缈而已。
翻飞的裙角,像是扬起又落下的浪花,在利耶等人的眼内划过一瞬的痕迹,转眼就消失在苍白的林木之后。
当利耶他们沿着亚亚最后的方向追了上去,原先狭窄的间隙渐渐变得宽敞,层迭包围在四面八方的白色林木也开始拉开距离,不再像先前给予人如囚笼的禁锢感。
下一刹那,眼前是一片豁然开朗。
无预警撞入眼中的景象,登时中断了利耶他们追逐的脚步。他们不禁停下,忍不住抽气,在那一张张的面孔上写满着震惊不已。
怎么能不震惊?
这一群冒险猎人们原本以为苍白色的森林就已足够教人震撼,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森林的深处还有一大片的空地,空地上竟是矗立着偌大的——
“宫……殿?”
路希维德家的女孩有如是难以置信地轻喃出声,但是映入瞳孔底处的建筑物,却又是不可思议的真实。
同样是苍白色泽的藤蔓,蜿蜒地绕附在放眼望去所能见着的壁面和圆柱上,包括门口前的阶梯,亦是安静地躺着白色的藤蔓。
没有声音,更感受不到一丝的人气。
这座宫殿就像是受到遗忘,静谧地伫立在森林的深处当中,任凭时间像条小河,悠悠缓缓地自它的台阶下流过。
从恣意蔓生的白藤和堆附着的沙尘来看——苍白的叶片和半腐烂的花朵,甚至是旁若无人地,占据在最边侧的外廊以及地面上——这座宫殿显然是早已缺少住民许久。
利耶初见宫殿的震惊只是暂时,另一股更强大的情绪如凶浪拍击而上。
这里,看不见属于亚亚的身影。
普鲁鲁冒险团的年轻团长很快地就发现到,台阶上的白藤和混杂其中的叶片有被踩踏过的痕迹。他收紧下颚的线条,不再多浪费时间,拔腿就朝宫殿里头奔去。
宫殿内比想象中来要来得明亮,菲尼克眼尖地注意到,这是因为墙壁底部和接近天花板的部分,都镶嵌着能够自主发光的晶石的缘故。即使窗外悬挂的苍白藤蔓遮阻住了光线,也不会影响到进入者的能见度。
但是,这并不是真正要教人注意的重点。
事实上,在利耶等人一踏入大门,踩上了拥有拼石地板的走廊之后,呈现在他们眼中的景色,在瞬间几乎是替他们带来一瞬的晕眩感。
无数扇林立在两侧的房门,无数条向着不知名方向延展出去的通道,以及他们此刻正站立在上、幽远得根本瞧不清尽头的走廊——宫殿的内部简直就像是一个变相的迷宫。
西维滋只觉得嘴里是一阵干巴巴的。他下意识做出一个吞咽的动作,喉头上下地滚动一下。
他最怕这种迷宫似的构造,但他脱口而出的却是催促似的句子。
“阿利斯,我们快些找吧,我实在担心亚亚。”
利耶不说话地点点头,可其它人都明白,他一定比谁都还要担心着那名让他捧在手心上、用尽一切力气疼宠着的孩子。
只是开始在宫殿里展开搜寻的利耶等人却不会知道,在他们进入宫殿不久以后,属于第三人的影子正悄然无声地接近。
班特利一动也不动地站立在宛如是被白藤占领的偌大建筑物之前,他的手掌心捏得紧紧,紫色的眼眸像是有什么在翻腾。
“月光妖精的遗址……”
这次,他的声音是真正地溢出嘴唇。
班特利的手指越收越紧,指甲刺得掌心是越来越痛,伤口一并被牵动着,鲜血从迸开的裂口流淌出来,将暗红的绷带染成几近不祥的黑红。
班特利先是闭下眼,接着睁开,那原本停滞的双脚,毫不犹豫地朝着一个被锁定住的方向跨出。
同时,宽大到对班特利有些碍手碍脚的斗篷,让他一把扯了开,扔弃在地。
男孩矮小的身影如箭矢似地飞奔出去,暴露在衣袖、领口、以及裤管外的雪白绷带,乍看下就像是攀附在宫殿外的白藤,将那具瘦弱的身躯层迭包围住。
——有声音,有谁的声音在呼唤着自己。
——如此温柔,如此悲伤。
亚亚只能感受到这个声音而已,她不知道有人曾心焦不已地喊着她的名字,她不知道有人极力地伸出手,却连她的袖角也捉扯不到。
白发紫眸的小女孩就像是被一条看不见的丝线,牵引着全身的动作。她迈动双脚、摆动手臂,娇小的身形以着一种不可思议的轻巧,在间隙不大的森林内穿梭。
她避开了横生出来的枝条,跨过地面的花朵,踩踏上静置不动的白色藤蔓。脚底下的柔软土地不知不觉变成坚硬的拼石地板,和奔跑中的短靴磨擦出响亮的音响。
亚亚似乎没有发现到,她已经从森林,跑进一座被白藤层层包围的荒凉宫殿。镶嵌在墙壁底部和接近天花板位置的晶石,散发出荧亮的辉芒,静静地为唯一的访客照亮路途。
未曾有丝毫歇息的娇小人影,通过长得不可思议的深幽走廊,将一扇又一扇林立的房门,抛在身后。
即使是面对无数条朝着不知名方向延伸出去的通道,那双属于孩童尺寸的短靴亦没有任何的停滞,而是不见迟疑地,选择那唯一能通往目的地的路径。
亚亚很快就来到她所选择路径的尽头。
在这挑高成拱形的长廊的尽头处,矗立的是一扇和长廊同高的对开大门。钝重的石制门板不留一丝细缝地闭阖着,如同是在守卫着门后的空间。
亚亚停下脚步,彷佛是下意识地伸出手。
但就在指尖还未碰触到大门之前,本来是关得紧密不许人侵入的门板,竟像受到一股无形力道的拉扯,慢慢地向里边滑开了。
随着左右两侧的门板开启,中间的缝隙也越变越大,形成足以让人轻易通过的通道。
白发小女孩就像是受到引诱,一步一步地走了进去。
大门后是一个宽广的大厅,比起外边的明亮,这里的光是显得稍微幽暗一些。不同于走廊上沿路设置在上下位置的晶石,大厅里的光源是来自地面。
像是棋盘一样被切割成无数方格的地面,嵌入了许多可以自行发光的板块,它们的光芒是不定时地一闪一灭,带给人彷佛光会流动的错觉。
而每当那双短靴踏出一步,周围似乎就有朦胧的形影出现。
一开始还辨认不出形体,只觉得像是一团模模糊糊的雾气。但逐渐的,雾气就像被一双看不见的手,一点一滴地捏塑出外形,
修长细腻的手脚,长得近乎及地的发丝,还有暴露在发丝外的尖长耳朵……以及那浅浅淡淡,烙印在额头上的四瓣菱纹。
呈现半透明的女性们围绕在亚亚的身边,她们的身形依旧是朦朦胧胧的,发着光的地板在她们身后,像是被折射一样,有些歪曲模糊。
亚亚仰着小脸,紫晶色的眼眸仍是一片迷迷茫茫,稚气的嘴唇跟着轻轻地蠕动。
“我……回来了……”
却不知道自己吐露出的究竟是什么,只是眼泪已经啪答啪答地滚落下来。
半透明的女性们伸出了手,同样是半透明的指尖,温柔地抚过亚亚的头发、眉毛、眼睛、嘴唇。
然后那些像是雾气氤氲的手指,有的是轻轻梳理亚亚的发丝,有的是翻折好她的衣领,有的是细细抚平她裙摆上的皱折。
还有的,是滑过她的脸颊、手臂,被覆盖上的地方顿时是消弭了原有的细小血痕。
所有的动作,是如此的温柔,如此的哀伤。
“你们是……大姐姐,你们是……”
白发紫眸的小女孩宛若梦呓似地呢喃,她觉得自己应该知道答案,可是却怎样也无法将之转作真正的言语吐出。
由白雾凝聚的唇瓣无声地一张一阖,身躯呈现半透明的女子们,像是想诉说什么。但是从她们的手指尖处却是开始转淡、再转淡,然后恢复成最初的朦胧。
接着,就连女子们的轮廓也一并模糊开来。
那些修长细腻的手脚,长得近乎及地的发丝,还有暴露在发丝外的尖长耳朵,以及那浅浅淡淡、烙印在额头上的四瓣菱纹……全部,都像是遇着风的白雾,转眼就散逸空中,不留下丁点存在过的痕迹。
宽广的大厅,顿时只余下亚亚只身一人,发着光的板块兀自静默地一闪一灭,在棋盘似的地面上制造出光芒流动的错觉。
亚亚怔然地望着空荡无人的四周,稚嫩的脸蛋上笼着迷茫。那表情就像是甫从梦境脱离,却依然有一只脚是陷入在梦世界的泥沼里。
“为什么,都不见了?”
应该是孤单地投掷入虚空的问句,却在下一秒无预警传来了响应。
“因为那是思念体。”
那是一道尖细稚气的,属于小男孩方有的嗓音。
“因为那是亡者们用最后的力气遗留下来的,愚蠢思念体。”
同时也是一道怨毒到不可思议地步的嗓音。
个子矮小的男孩就站立在大开的门口处,白发紫眸、妖精族特有的尖耳朵,扬起的笑脸是天真烂漫,然而瞳孔中烧燃的竟是无比凄厉的焰火。
“我感受到同族者的气息,所以我过来了,只是没想到会是思念体。”
班特利放开环着的手臂,一步一步地踏了进来,向着亚亚的位置缓步前进,地面上的光板映得那缠绕四肢脖颈的绷带是格外怵目。
“你的同伴们还在错误的地方,一间房间、一间房间,辛苦地找着你呢。”
“同……伴?”
亚亚眨了眨眼,虽然迟缓,但原本一直盘踞在眼眸的迷茫渐渐地有松动的迹象。
“你是……好奇怪,为什么我会……我明明有听到声音……”
“声音?果然跟我不一样,原来你是被思念体的呼唤拉过来的吗?我是班特利,算是你的族人,你的同胞。”
班特利笑着说,语气中露骨的嘲弄,却不像是一个孩童应该拥有的。
班特利?
亚亚对这名字有印象,然后有更多更重要的名字,从屏蔽在脑海内的迷雾后,逐一地被拖拉出来。
在记忆重新拼凑的同时,那具娇小的身躯因为班特利的接近,几乎是反射性往后退着,带着躲避的味道。
班特利立刻就注意到了,正如同先前在森林内,白发紫眸的小女孩对于自己伸出的手,也是带着同样味道地退缩。
班特利的笑容越咧越大,眼里的怨毒之火也越来越炽烈,无论如何那都不像是在看待同族者的眼神。
“你察觉到了吗?果然是血脉纯正者耶。”
小男孩宛如恶作剧被人发现似地吐吐舌头,衬着那双凄厉如鬼火的紫眸,却是教人打从心底感到悚然。
“你一点也不想靠近我,对吧?在森林里的那时候也是。”
亚亚不明白面前的男孩究竟是在说什么,可是她怎样也无法压制住从内心涌上的排斥感。她不想靠近,不愿意靠近,双脚就像是拥有独立意志,自动向后挪动。
班特利越是向前逼近,亚亚就越是向后退。
嵌在地面上的光板在两人之间一闪一灭。
“我再一次自我介绍好了。我的名字是班特利·莱伊。”
班特利脸上带着笑,一种教人毛骨悚然的笑。
他的左手抚上颈子,他继续一步一步地走着,并且将脖子上的绷带一圈一圈地拉下。
“算是你的族人,你的同胞,和你拥有一样血脉之人。”
亚亚的眸子惊恐地睁大,小脸刷上惨白。从未面临过的畏怕感就像一只看不见的手,掐住她的脖子,扼阻了她的声音。
白色的长长绷带被班特利随意扔弃在地板上,解开完脖子的绷带,他接着是拉扯左手的部分,左手完后再来是换右手。
大量的白色绷带被遗弃在班特利的身后,他扬着眼,唇角泛着笑,那张白皙的脸蛋和他脖颈手臂上的闇黑溃烂,简直就是最凄惨的对比。
不是小部分的面积而已,曾经受到绷带遮掩的皮肤全都是溃烂着、泛黑着,甚至有的地方是腐蚀入骨,有如遭受到一场恶毒无比的诅咒。
“然后,你是亚亚……我记得你的同伴们是这么喊的。”
班特利走近彷佛是被眼前所见之景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