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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维滋哪里会不明白?他强忍着怒气,心里是巴不得直接冲上前去,但是名为理智的一根神经强硬地拖住他的脚步,令他的双脚像生了根一样。
当中年纪最长的利耶,拿到了问话的主导权,「你究竟要做什么?」
褐发的青年不着痕迹地想将手往背后探去,如同夕阳色泽的双眼一瞬也不瞬地盯紧对方。
「快点放开玛薇小姐,你忘记她是委托人的女儿了吗?」
只是「委托人」三字一脱出口,利耶自己都觉得讽刺,就像有硬物哽在他的喉头,卡得他发痒发疼。
「我劝你最好安分一点,别做些无意义的小动作!」
巴宁对他特意加重的字眼只是狰狞一笑,手臂加重劲道,玛薇的脸上顿时浮现痛苦。
利耶硬生生收回手指,少女毫无血色的容颜成了最棘手的牵制。忽地他感觉到自己的衣角有让外力扯动的迹象,是亚亚。
白发紫眸的小女孩仰高巴掌大的脸蛋,她的声音细细,却彷佛是针扎上他的心头处。
「利耶,用我交换人质,和那个姐姐交换。」——交换人质?谁和谁交换?
利耶觉得他的头狠狠地在抽痛,有什么东西像是大浪袭来,打得他差点站不住脚,少女的面庞竟在转眼氤氲蒙胧。
别开玩笑了……别开玩笑了……别开玩笑了!
「这种事情……」
「你罗哩叭唆的到底想干什么!抓着人家女孩子来当做威胁还自以为了不起吗?」西维滋忍无可忍的怒吼,盖住了利耶几乎不假思索想要反驳的话语。
路希维德家的男孩看起来随时会冲上去重重地赏给巴宁一拳。
利耶僵住背脊,男孩高亢的声音却像是一盆冷水浇淋下来。他连指尖也在发冷,眼里险些藏不住他的狼狈。
那座藏在心中的天平偏差得太过明显。
站在他右手边的菲尼克是唯一注意到他们团长先生细微变化的人,他闭了下眼,然后主动越过利耶。
「菲尼克?」
「巴宁。摩芮亚。」
从陌生少年口中吐出的全名令巴宁暗吃一惊,他不自觉地松开捂住少女声音的手,双眼警戒地瞪视住少年,那张年轻面孔上挂着的笑意教人难以捉摸。
菲尼克习惯性地推高镜架。像是让他得到想要的答案那样,巴宁点了点头。
于是他又前进一步。
明明是瞧不出有任何威胁的可能性,巴宁却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楼梯口就在他的身后,一楼的漆黑像是一个无底的深渊,一旦跌入便万劫不复。
「名义上是冒险猎人,不过本职是强盗是吗?」
不带疑问的问句接着扔出,巴宁乍变的脸色只是突显出菲尼克的一派从容。
自称是神秘旅人,唯一泄露的私人情报是「出生地为吉安吉尼」的菲尼克,此刻在其他人眼中看来,竟比这幢屋子还要充满谜团。
菲尼克继续向前一步,逼得巴宁不得已只能再退,他已经退到了楼梯口处。
「率领手下的兄弟,和拉特列斯。席路一同杀害这间屋子的原来主人。由于拉特列斯泄露刻纹魔法的阵眼所在,才能轻而易举地闯入这块土地上。」
「你……你为什么?」
「不过你不是。」
菲尼克突然露出微笑,吐出的五个字却是急转直下地教人摸不着头绪。他伸出食指,毫不犹豫地指着玛薇身后的男人,镜片后的黑眼睛则全然不见笑意。
「我说的并不是你。」
「喂喂,你们团里的新人到底在说些什么?」西维滋承认自己被弄得一头雾水,他忍不住压低音量,和利耶窃窃私语。
但是利耶也不知道答案。他茫然地摇下头,脑海一直执拗地被菲尼克所说的某个字眼给牵制——有哪里不对劲,他告诉自己,那是一个很明显的思考逻辑漏洞……
「为什么能够闯入我们的屋子?外头明明有设刻纹魔法的!」男人急迫慌乱的叫喊像是再次苏醒地于耳边播放。
然后是少年曾经说过的话语:「只要能找到阵眼,就可以轻易破除……」
……!?
为什么菲尼克会知道阵眼!为什么菲尼克有办法破除?
利耶还来不及有机会深思,巴宁吃痛的大叫顿时夺回他的注意力。
原来是玛薇趁巴宁被菲尼克的一番话引开心力而无意识放松箝制时,张嘴狠狠咬上了置于自己脖子前的那一只手臂。她咬得是那样用力,那样狠绝,彷佛要咬下对方的一块肉。
巴宁反射性抽回手臂,上边的齿痕清晰可见,甚至渗出血迹。他愤怒地咒骂一声,才正打算将少女抓回的时候,一个强大的冲力在瞬间撞上他毫无防备的身体。
巴宁愕然地睁大眼,放大的瞳孔映出玛薇满是恨意的脸,漆黑的眸子像是结了冰的潭水,然后离他越来越远。事情发生在令人措手不及的刹那间,即使是距离最近的菲尼克也来不及伸出手抓住向楼梯口坠落的巴宁。
男人沉重的身躯一路摔到了楼梯的最底处,发出可怕的声响,撞击在每个人的心版上。
黑发黑眼的美丽少女竟将巴宁推落下去。玛薇随即虚软地跪坐在地,所有的力气像是一掏而尽。她的表情浮现了奇异的茫然,朦胧的眼神怔怔地望着楼梯尽头,宛如是在凝视一场梦。
「这……」利耶艰困地吐出第一个字,接着他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冲向二楼的扶手栏杆前,俯身想探视情况。
黑暗吞噬大半物体的轮廓,一簇蓝白色的亮光倏然亮起,随着引力缓缓飘降至一楼地面。
那是收在菲尼克口袋的夜光菊。
在夜光菊的光辉照耀之下,巴宁的身影像是被凝固住,一动也不动地倒着,而他的脖颈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弯曲角度。
「利耶,那个是「死了」吗?」亚亚垫高她的脚尖,双手扶着栏杆俯视着面朝上的男人。
是不是真的死了,利耶也说不出来。
他转头看向神情空茫的玛薇,她的情况看起来教人担忧。
最先上前靠近的人是法儿,她跟着跪坐在玛薇的身畔,慢慢地握住那只被置于膝上的手掌。传递过来的体温异常冰冷,法儿不由得吃了一惊,她觉得她握住的是一团寒气。
「没事了,玛薇小姐……已经,没事了……」法儿柔声的说,像是在说给她听或者是说给自己听。
到方才为止一直不见反应的玛薇轻震一下,她眨眨浓密的睫毛,底下的眼珠有着作梦时的恍惚,她喃喃地张启唇瓣,「没……事了?」
「对,没事了。」
「真的,没事……」
「臭丫头!你真的以为这样就没事了吗!」
粗暴的咆哮转眼间打碎玛薇的问句,一只手掌使劲全力地抓住她细弱的脚踝。
玛薇感到她的呼吸要停止了。她张着嘴,却一个字也挤不出来,恐惧感如同抓住她脚踝的那只手也抓住她的心脏。
那个原来倒在楼梯下一动也不动的男人,全然失去反应的男人,为什么现在会攀爬在楼梯口抓住自己不放?!
「玛薇小姐!」法儿惊叫。
她的眼里有难以隐藏的惶恐,因为她看见的巴宁仍旧维持着弯曲成奇异角度的脖子。
西维滋倒抽一口气,这景象对他来说根本是「见鬼了」!
手指执拗地一根一根抓紧少女细瘦的脚踝,巴宁歪着颈项,露出古怪而狰狞的笑。玛薇惊恐地发现男人像要将她拖下,她抽不回自己的脚,她的脚骨开始泛出疼痛。
「放开我……放开我!快点放开我!」黑发的少女白着一张脸拼命地试图挣扎,她的手撑着地板,挪动着身子,想要向后退,但是压迫在脚踝上的力量不肯松手。
西维滋连忙冲上,和自己的妹妹合力拉住玛薇,底下传来的力道大得惊人,像要连他们两人一并拖下。两方互不相让的拉扯,让玛薇的额际沁出冷汗,她的身体似乎要被撕成两半。
「可恶!你这家伙还不放手?」
伴随着愤怒的低喝,从宽剑中分离出来的单手细剑不偏不倚地刺进巴宁的手臂。
然后穿了过去。
就像刺进一团虚无的空气,完全没有任何接触到实体的感觉。
利耶骇然地松开手,他清楚地知道剑刺中人体会带给他手指怎样的感受,但绝对不是现在这样。
难、难道说……?
「这家伙究竟是人还是……」西维滋的声音破天荒地微颤。
他们是解决各种困难的冒险猎人,但捉妖除鬼可不算在内啊!
加诸在脚踝上的力量已经大得快将骨头捏碎,玛薇的喉咙发出痛苦的嘶气声。
如果巴宁再不放手的话……利耶和路希维德兄妹不禁为此心惊,偏偏这并不是谁的力气大就能解决的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只手忽然伸出覆上玛薇的眼。
「菲……菲尼克?」
利耶惊愕地看着站在玛薇身后,弯腰伸手捂住玛薇眼睛的少年,那突兀的举动令人不解。
无视神态疯狂的巴宁,也无视拼了命想要帮助玛薇的同伴,菲尼克慢慢地蹲下身子,他的手仍是覆着玛薇的眼,不让玛薇见到外边的事物。
「这场梦你做得太久了,你必须要醒来了,玛丽薇莎姐姐。」名字和菲尔尼克仅有一字之差,和席路家的其他人拥有相同黑发黑眼的少年这么说。
他的神情平静,诉说的声音彷佛带有魔力,使得玛薇一时间忘记脚上的疼痛。
「……梦?」玛薇迷茫地蠕动唇瓣,她甚至在想她刚刚是不是听错了。因为唯一会喊她玛丽薇莎姐姐的孩子早已经不存在……很早很早以前。
啊,究竟是多早呢?玛薇忽然发现她回忆不起来。
菲尼克微微一笑,他又说:「对,这只是梦而已。你闭上眼睛,等你再睁开后,就会发现我没有骗你。」
玛薇真的照做了。她阖上双眼,当她再度张开时,菲尼克的手已经移走了,她可以清楚地看见四周一切。有其他呆然的冒险猎人们,有熟悉的二楼景色,但是唯独没有巴宁。
楼梯口处空空荡荡,什么人也没有,楼梯下只剩夜光菊孤单地绽放光芒。
目睹这一切的利耶众人说不出话,他们亲眼见到巴宁的身影转淡最后至透明,彻底的消失不见。就像是席路夫妇一样地凭空消失。
「其实作梦的是我们吧?」
路希维德家的男孩呐呐地吐出一句,今日所见几乎超出他的想像。
法儿只能怔怔的点头。
多么像梦又不是梦的一个夜晚,今夜实在太过漫长。
利耶原本想叫亚亚打自己一下,看他是否真的清醒,不过最后一丝的理智还是让他打消念头,他怕这次真的会飞出去。
可是,先不管作不作梦,他确实是听见菲尼克这么说了吧?
「菲尼克,你刚刚喊玛薇小姐……」
「你叫我……什么呢?」
玛薇的眼眸透出淡淡的迷离,她的目光是落在菲尼克的身上,又彷佛是穿过他望着不知名的某处。
忽然有人小小声的抽口气,法儿下意识地扯住自己兄长的衣角,一张娇颜略白。
一开始西维滋是摸不着头绪,他困惑地张望下,想看看是什么东西能让向来独立的妹妹做出寻求安心的举动。看着看着,换他的脖子僵住不动了。
这一对兄妹异于平常的举止马上被利耶注意到。
如果不是还记得路希维德兄妹上一次露出这种表情是什么时候,也许他反射性就跟着回头了。但是就是记得太清楚,所以利耶死死地盯着前方,背脊不自然的发僵。
他可以感受到背后有一道投向这个方向的视线,正令他身体发毛。
亚亚不怕,她很快的转过头去。
「利耶,是菲尔尼克。」娇软的声音有些惊奇地嚷。
利耶顿时听到自己吞咽唾液的声音,咕噜一声。
「菲尔尼克……」
手指尖抵住额角,玛薇觉得她的头传来一阵抽痛。
出现在她眼内的是菲尔尼克,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孩子。不论是苍白的皮肤,还是漆黑的头发、眼睛,都和她……几年前见到的一模一样。
好奇怪,是几年前呢?
「已经十年了,玛丽薇莎姐姐,从发生那件事到现在。」
耳边是听习惯的称呼,可是说话的人却不是眼中的菲尔尼克。
紧接着对这句话做出反应的人是利耶。
「十……十年?!」普鲁鲁冒险团的年轻团长内心大骇。
在他看见的过去里,那些人们的面貌分明没有太大改变,哪可能是十年前发生的事?
菲尔尼克姑且不论,毕竟他是……那个——利耶将差点浮冒而出的字眼硬是咬掉。
他摇摇头,不能理解。假使真是十年,那么他所见到的人们又是……
「没想到都过了十年呢!」菲尼克低头轻笑,唇角的笑意却是沾着感伤,他像是不觉他的身后处还站了一个孩子。
「你说……十年?」投至更后方的眼神,终于移到面前少年的脸上,玛薇吐出的语气轻得不可思议。她明明记得那不是发生太久的事,因为他们所有人都没有多大的变化不是吗?
就连菲尔尼克也是同样。
「如果真是是十年,为什么我不曾改变?」
「因为这是你的梦,玛丽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