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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安杰拉·啼西风。”
安杰拉的语气就像浸泡过名为憎恨的毒液,她嘶声的、缓慢的说,她的眼里是被浇上热油炽烈燃烧的大火。
“你不记得我是谁没关系,但你一定得知道‘啼西风’这个姓氏,就算你现在丧失记忆也是一样。你杀了我的父母,我的兄弟……你杀了我的家人,希克罗,你杀了我的家人!”
“啼西风,没印象,不认识。”
相较于女孩撕心裂肺的恨意,希克罗的回答简直是漠然得可怕,同时也让那双碧绿的瞳孔猛地一收缩。
愤恨好像把眼前的视野染成一片猩红之海,安杰拉甚至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诅咒似的厉声喊着对方的名字。她扯下白手套,她冲了出去,钢铁的手指折射出凌厉的光辉。
安杰拉的动作很快。
可是希克罗的动作却比她还要更快。
那名奖金猎人迅雷不及掩耳地出手了,在他的眼中是男是女似乎并没有差别,他的力道完全不曾留情过。他一把钳住女孩纤细的颈项,施加在上的力量是如此狠戾,这一刻的安杰拉压根没办法呼吸。
当第二股疼痛传来时,安杰拉才发现自己已经让人重重的扔甩在地,背部和地面产生粗暴的撞击,体内的内脏好像也要一并移了位置。她吃力地撑坐起身,忍不住抚着脖子,痛苦地呛咳着,青紫色的指印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触目惊心的记号。
安杰拉不懂,那个人为什么不趁方才的机会直接了结她的生命?她抬起头,看见的是直指自己眉心的黝黑枪管。
谁也不知道希克罗是何时从利耶的身上拿回了枪。
青年的食指放在扳机之前,那只伸直的右手臂是那样的沉,那样的稳,那样的不带半点温情。
“为什么……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你明明做得到的不是吗?”
安杰拉哑声的嘶喊,她看见倒映在对方眼里的自己是如何的悲惨不已。
“……就像那时候你杀了我的家人一样!”
“我说了,我不记得‘啼西风’。”
“哈……因为你丧失过去的记忆?你要跟我说,因为你丧失记忆,所以根本记不得你所犯下的那些罪孽吗?”
“不。”
希克罗淡淡的吐出了一个否定的音节,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拥有红茶色发丝的女孩,深蓝的瞳孔里什么波澜都寻找不着。
“因为我只记得两种人。一种是有意思的家伙……另外一种,是死在我手下的人。”
希克罗扣下扳机。
枪声撕裂空气,脱出枪口的子弹依照着既定的轨道朝安杰拉的眉心疾射而去。
安杰拉只能闭上眼,除了闭上眼,她不知道还能再做些什么。
然而子弹没入血肉里的声音,却是迟迟没有响起。
意料外的平静使得安杰拉不禁惊疑地睁开眼,然后她目睹了一个绘满图纹的银白色魔法阵正遮挡在她的身前,绚烂的光辉像是要把昏暗的林间照亮。
就是这个魔法阵保护了她。
希克罗面无表情地望着阻绝的他的子弹的魔法阵,过分端整的面孔上没有吃惊也没有讶然,他只是平淡的把视线移挪往另一个方向。
那里,竟是站着原本并不存在的菲尼克!
“安杰拉小姐……你要是死了……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像是筋疲力尽的菲尼克跪坐在地,他苍白着一张脸,从发干的喉咙中挤出的声音喑哑得不可思议。他剧烈地喘着气,就连一段话也说成断续,可是因为疲累而出现颤抖的手依旧平举在半空中。手指张开,掌心向外,镜片后的漆黑眼睛散发出的是比箭矢还要尖锐的怨恨。
安杰拉怔愣了,她好像没办法跟得上事态的变化,但是她确确实实的感受到少年对自己投来的激烈情绪。
——这又是……为什么呢?
安杰拉似乎只能茫然地回视着他。
黑发黑眸的少年真的是怨恨死安杰拉,他咬牙吞咽下哽在喉头的负面硬块,耳边回响起前一刻出事的时候,利耶严厉而不容拒绝的大吼。
‘去找安杰拉!你答应过我的,菲尼克!你的任务是确保安杰拉的安全!’
‘我不……’
‘这是团长的命令!’
于是普鲁鲁冒险团的魔阵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团长先生跃入地穴里,转眼就让黑暗吞噬。他无法违背团长的命令,所以,只能拼命的追寻而来。
是的,他答应过的,可是他后悔了啊……
菲尼克又深吸一口气,他强迫自己把目光至安杰拉的身上移开。他看见希克罗收起枪,那对深蓝的眼睛在一刹那间像是在朝他的身后望去。
“他们不在这,团长先生和小公主都不在这。”菲尼克慢慢的说,宛若是用了非常大的力气在控制着。他的手臂落下,撤除银白色的魔法阵。
“你恢复记忆了吧?你已经……恢复记忆了不是吗?”
“什……!?”
安杰拉难以置信地望向口出惊人之语的少年。他说谁恢复记忆?他说希克罗恢复记忆?
菲尼克用袖子抹了把脸,他的额头、他的掌心、他的后背都在渗冒着汗水,身体是热烘烘的,但是脑袋却是异常的冷静。菲尼克在短短的时间内将所有的负面情绪硬是压了下去,他不能在这时候坏事,他还必须靠他们两人帮忙。
“我听到你最后对安杰拉小姐说的话,如果你真的什么都忘记了,就不可能说这种话。我不懂的是……你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不知不觉,东西逐渐跑进脑子。”
其实希克罗可以不用回答,不过他还是承认他的记忆已回复这件事。那是一种奇异又自然的感觉,他先是觉得对褐发青年和白发小女孩有印象,然后他“知道”他们了。
安杰拉的全身僵硬,她亲耳听见希克罗的承认,金属色的手指顿时一根一根捏紧,将黑土地面刨出深深的迹印。比憎恨还要庞大的愤怒笼罩她的心头。
她无法原谅希克罗,明明是寻回记忆,却又否认自己犯下的罪!
可是安杰拉打算做出的一切动作,却在瞧见菲尼克下一刻的行为时,整个冻结住。
菲尼克·席路,普鲁鲁冒险团的魔阵士,竟然是对着希克罗跪下,他的双掌压在地面,头颅伏低。
“这是我的请求,无论用什么条件交换都可以!”
少年嘶哑着嗓音说。
“我求你,希克罗,求你帮我救出团长先生和小公主!”
05 当歌声响起 - 第十曲 当歌声响起
这里是地面之下。
地穴的空间比利耶想象中的还要来得宽大,以及深。
即使利耶在跃入地穴的同时已拔剑刺入一边的壁面好缓冲坠落的速度,但是落地的时候多少还是让身体受到了冲击。
利耶没有时间等疼痛过去,他立即地站起身来,就着头顶上洒下的昏暗光线发现触手拖曳的痕迹,先前掉落下来的灯菇则在不远处安静地发着亮。
普鲁鲁冒险团的年轻团长微眯下眼,随后就将那朵被刨开的灯菇抓起,决定用来充当一路上的照明。虽然清楚在黑暗中光源将容易成为目标,但是相对而言,在深黝的空间内他也难以直接视物。
地底下的空间不止是宽大,而且还透露着和上方森林相同的死寂气息。
那些西科的采矿人员想必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失踪的吧?被不明生物的触手给拖到了地底去。
利耶飞快地在脑海整理出最有可能的答案,脚下的速度亦不敢有丝毫的放慢,他不能想象自己要是真晚了一步会出现怎样的结果。
不能想象,也绝对不愿去想象。
‘总之,我们最好撤出这片森林。这地方不安全,要是再待下的话去我怕……’
不属于自己的言语从记忆里被翻掀出来,利耶低头看了一眼挟在臂弯内的灯菇,他想起菲尼克发现灯菇时的语气态度,那种掩饰不住的慌乱以及惊惶。
所以,这表示菲尼克“知道”在这座森林底下究竟是躲匿着怎样的“生物”,对吧?
然后普鲁鲁冒险团的年轻团长又想到自己跳入地穴的前一刻,少年的表情是如何的混杂着愤怒与不甘,却不得不将那些情绪咬牙一并吞下。
那时候的菲尼克·席路,真的看起来就像是怨恨得快哭出来一样。
利耶知道自己做了一件残忍的事,可是他非得这么做不可。他不能让安杰拉的生命遭到任何危害,因为他答应过阿贝尔了,答应过他的朋友。
随着离跳下的洞口越远,原本就不甚明亮的能见度更是愈发地陷入昏暗。假使没有灯菇的照明,利耶此刻约莫是正在摸黑前进。
而除了灯菇自身的光度以外,利耶的身后竟也有着幽蓝的微光一路延展。小小的光芒几乎是隔了一段距离就躺置在地面上,静默地发着亮,让黑暗不至于全部吞噬利耶的后方。
在蓝光的照耀下,洁白的花瓣优雅地伸绽它的姿态。
那是夜光菊,是利耶在奔跑的途中抽空抓出洒下的。虽说亮度不若灯菇耀眼,但对于当作记号却已是足够。
利耶的心里隐隐有种直觉,他直觉那名黑发黑眼的少年会想尽办法用最快的速度追上来,在完成他所交代的事情之后。
因为那小子可是菲尼克·席路,是让他感到自豪的同伴!
一抹笑意突破阴霾的存在滑进了橙橘色的双眸里,不过那抹笑意在极短的时间内又迅速地消失不见。
有某种物体正快速的向着利耶袭来。
如果不是早一步察觉到空气中气流的变化,也许利耶已经让肉色的触手狠狠击中。
及时闪避至安全范围的利耶将灯菇朝着触手的方向扔砸过去,感应到有物体逼近的触手果然是甩动身势,眨眼就把灯菇砸成稀烂。荧光色的液体顿时大量溅出,喷染上了触手,无形中竟让触手成为最显著的攻击目标。
利耶当然不会放过那个眨眼的机会,他提剑冲上,在触手从地上那一滩的荧光色稀泥抽起的刹那,散发着森冷寒光的宽剑已然欺至触手的上方。
下一秒,是金属陷入血肉里的声音。
锋利的剑身飞快地一路向下割划,利耶彷佛能听见更底处的黑暗里,传出黏稠的咆哮。
失去末端的肉色触手就像要表示本体的愤怒,它再度高高的举起,紧接着以着雷霆之速一挥而下。
由两把剑刃交叉而成的屏障阻挡了触手的攻击,但利耶仍旧被下压的力道逼迫得退了一两步。
就在这个时候——
普鲁鲁冒险团的年轻团长听见声音了,不是眼前的生物本体所发出的咆哮,是另一个明明微小到彷若随时都能让风吹散,却又异常清晰地进入耳中的声音。
握紧剑柄的手指猛然一个抽搐。
利耶不可能会听错的,他明白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将那道声音和别人弄混在一起。
“亚亚……”
他的瞳孔底处窜出灿亮的焰火,那双向来弥漫温暖色泽的橘眸,此时此刻竟有种逼人的凄厉。
“亚亚!”
青年嘶喊出声,声音在地道中制造出回响,同时握着宽剑的右手集中所有力气,和宽剑交叉的单手细剑则是迅雷不及掩耳地抽出,一道弯细的冷光划下了利落的弧度。
肉色的肉块砰然落地,沾上荧光液体的触手抽搐地一颤动,连续两次的受创似乎让它放弃击退入侵者的念头。
触手以着极快的速度退缩回去,利耶立刻追上。灯菇残留在上的液体,使得利耶能够轻易地捕捉到触手的动向。
可是他太专注于黑暗中的光源之上,以至于他忽视了他的头顶上赫然还有着另一条触手的存在。
当利耶发觉到不对劲时早已来不及,埋伏的第二条触手猛烈地击上他的身驱,强大的力道将他摔扔至另一边的岩壁,不论是胸口还是后背都传出了椎心的疼痛。
利耶的身体像个破布娃娃地滑落,他的脑袋里有着暂时的晕眩,嗡嗡的鸣叫声入侵他的耳内。他觉得自己产生了耳鸣,甚至连自己的喘气声也听不见。
可是在耳鸣的波动中,还有一道声音是无比的清晰。如同世上最锋利的刀,毫无阻碍地贯穿他的脑海。
接着只剩下这个声音而已。
童稚的,空茫的,属于小女孩所拥有的歌声。
利耶倏然地再睁开眼,紧握手中的宽剑在刹那间反手挥起、刺下,剑尖不止是刺进打算将他缠绕的触手里,更深深的没入地表之下。利耶的这一剑刺得很深很深,他像是用上全部的劲力,发狠似地将触手钉死在地面。
“王八蛋,你真的是当我好欺负吗……”
利耶愤怒地啐骂一声,无视拼命想挣脱宽剑的触手,他的视线很快便捕捉到前方的一小簇光点,被他斩去末端的触手还未完全消失在他的视野当中。
利耶咬牙站了起来,他没办法准确地判断,刚才那一记偷袭究竟是对自己造成多大伤害。不过他无暇去在意这些,他把单手细剑换到右手,他的左手臂呈现不自然的垂落——利耶目前能确定的是,他的左臂因为方才的一撞整个脱臼。
童稚的歌声相当的轻、相当的轻,还有些断续,就像是含糊的喃唱着。
唱着,却又不知道自己是在唱些什么。
疼痛被利耶扔到脑后,他拔腿追了上去,盘踞在心里的那股不安终于生根发芽,茁壮成名为恐惧的姿态。
不能唱歌的……不能唱歌的……
亚亚你绝对不能唱歌!
在地穴的更里边,一对宛若紫水晶凿刻而成的眸子正丧失焦距地望着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