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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若书有事没事都和自己插科打诨,暧昧调戏,多半是为了惹恼南归。南归这人护犊子,他欺负自己可以,却不许其他人欺负。余若书早就发现了这点,才会不遗余力的和自己眉来眼去。他的目的是惹恼南归,而不是追求自己。这些雁落心里头明白得很,想来南归心里也清楚,只不过南归不喜欢自己的权威一再被挑战罢了。
而余若书对小鹿子,可就真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了,乍瞅一眼,只不过是员工和老板的关系,但若细琢磨一下,这里面可透着一丝味道。南归恐怕早就发现这件事了,只不过依照这家伙的性子,没逮到机会是绝不会轻易点破窗户纸的。
雁落对于南归那种躲在黑布后面,俨然一副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胸有成竹,一切尽在掌握的调调儿很不满,所以才会故意破坏南归的计划。撮合是一定的,但就是不按照南归的计划实施,不让他再为所欲为,目中无人,把所有人都玩弄在股掌之间。
雁落从后门溜进了茶馆,见上下两层全都黑着,估摸着客人已走,南归掌柜也歇着去了。她如释重负般吸了一口长气,还没待呼出来,就被一个黑影推了一把。雁落只觉得头皮发麻,面前似乎立着一座大山,一股子热气直喷到脸上。莫非是,采花贼?雁落顺势攥紧了拳头,凭感觉挥了出去。
第五章:四不像与公孔雀
当雁落把拳头挥出去的一瞬间,她闻到了一阵熟悉的香味,想要收手,却发现来不及了。一想到对方是个练家子,雁落心下一沉,闭上眼睛,等着被对方反击。谁知道,拳头落在了那人的胸口上,发出重重的声响。凭他的身手,躲避自己的拳头轻而易举,为何他不躲?雁落不解地睁开眼,南归那张英俊十足却又寒气十足的脸便映入了她的眼睛。
“南……掌柜。”雁落飞快地眨着眼睛,这是什么状况?为什么自己会靠着墙壁,而南归距离自己不过半个手臂而已。
南归并不说话,而是用那双赫赫有名的冰刀眼凝视着雁落。雁落被他身上那股子强大的气流吓得不行,扭动着身子想要从这种看似暧昧的场景中逃掉。南归可不会给她这种机会,他迅速地伸出双臂,把雁落牢牢地圈在了自己的身前。
“南掌柜,您喝多了?”雁落呲牙咧嘴的说道:“要不要我请个大夫来?还是扶您回屋歇着?”
南归轻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你去哪了?”
雁落舔舔嘴唇,她早有防备,并预先想好了说辞:“我出去转转,一个人呆在屋里,太闷了。”
南归盯着雁落的眼睛,雁落也不甘示弱回望过去。南归对雁落这种表情熟悉得很,眼前这个姑娘,分明是在打肿脸充胖子,心里明明怕自己揭穿她说谎,可嘴上倔得跟头小毛驴似的。
“没遇到什么人?”
南归故意拿话领雁落,雁落焉有听不出来的道理,但帮小鹿这件事,她不想对南归泄露半分:“没有,我走小路,没碰到什么人。”
“雁落,你……”南归停顿了一下,他觉得,直截了当问雁落对于余若书是否有意,太过直接且不合时宜,便换了一个方式问:“我和余若书是多年好友,对他的事情,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他这人,有时候贪玩,没分寸,你可别往心里去。”
南归这是在暗示雁落,可千万别把余若书对她献殷勤当成追求,更别进而迷上余若书,余若书心里头有人,但那个人不是雁落。南归这些话,雁落全都没听进去,她脑子里净想着明天的事情,直到南归的脸快贴上她的脸时,她才惊呼一声,涨红了面颊。
“南掌柜,时候……不早了,我想回房歇着。”雁落结结巴巴地说。
雁落一副神经兮兮的样子,让南归误以为她真喜欢上余若书了。当下南归脸色一沉,冷冷地说:“你还知道时候不早了?明儿个还有不少来拜年的客人,早点起,别睡懒觉,一整天都有你忙得呢。”说完这话南归就轻飘飘地转身离开,留下雁落一个人,傻呆呆地站在黑灯瞎火的后院。
许久之后,雁落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刚刚南归靠近的时候,雁落觉得自己的心脏跟打鼓似的,聒噪极了。现在想想,那阵没来由的心跳加速……应该是吓得!对,应该是被南归给吓倒了,绝对没有其他含义。这么一想,雁落才觉得踏实了不少。
转眼就到了第二天清早,雁落早早起来把茶馆里里外外收拾得焕然一新。她下厨炸了一个糖油饼儿,煮了两鸡蛋,还跑去胡同口买了一碗咸豆浆,然后把这些吃的都交给了季宝。
“这些都是给南掌柜预备的早点。”雁落谄媚地冲季宝笑笑:“我已经扫了地,也把所有的杯子盘子都刷干净了。如果没什么事儿,我想请半天假。”
“这……”季宝犹豫了一下:“有什么要紧事处理?”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想上街买点胭脂水粉,过年嘛,总要乐呵乐呵。”雁落一边说着,一边瞄着茶馆二楼。貌似南归还没起床,自己要是不趁这大好时机溜走,等他一醒,想旷工可就难了。
季宝想了想,放雁落半天假也无伤大雅,而且她一早上干了这么多工作,休息半天也未尝不可。终究是个女孩子,趁着过年,逛街游玩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季宝冲雁落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了。雁落就跟大牢里刑满释放的犯人似的,凑到季宝身边,不由分说拽住他的手,上下摇晃了几下表示感谢,这才屁颠屁颠地跑出茶馆。
“季宝!”南归站在茶馆二楼,盯着季宝被雁落碰触过的手,语气不善的唤道。
季宝听到南归的声音,第一反应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简直是灾星普降,诸事不宜。好端端的,怎么就让南归看到雁落和自己握手那一幕呢,真是有理说不清。不过,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季宝抬起头,朗声说道:“南掌柜,雁落亲自给您准备早点,您要不要下来吃呢?”
季宝话音刚落,只见人影一闪,南归就站在了他面前。倒还真是迫不及待,不是轻易不露功夫嘛,怎么现在一听到是雁落准备了早餐,就不管不顾了呢。季宝腹诽了几句,但脸上还赔着真诚的笑容。
南归也不客气,伸手就拿起了一张糖油饼儿,一口咬下去,一股甜甜的香味充斥在了舌头上。别看雁落嘴馋贪吃,但却绝不是光吃不练的类型,她的厨艺,虽不能说多花哨,但胜在能把一些家常小菜做出新意。比如这张糖油饼,寻常人家做都是裹白糖,再讲究的一些人家用红糖。
而雁落用的是椴树蜜,甜中带着一丝草木清香,所以她做的糖油饼不光酥脆可口,还甜香四溢。配上白水煮蛋,以及略微有点咸的豆浆,南归这顿早餐吃得是心满意足。但在吃的过程中,他还不忘继续折磨季宝:“雁落去哪里了?”
“说是想逛街,要不要我把她找回来?”季宝一边说,一边朝门口蹭着步子。从雁落一进茶馆的门,季宝就知道,她是南归的命门儿。事实证明,他当初的猜测是正确的。无论什么芝麻蒜皮的小事,一摊上雁落,南归掌柜立马化身为夺命锁喉冰刀男。季宝突然觉得,珍爱生命,远离雁落才是明哲保身之举。
南归虽然对雁落这几天的表现心生不满,但看在那顿精心准备的早点儿份上,暂且先放她一马。用过早点儿,还不容南归喝碗茶,喘口气,拜年的人群就挤进了茶馆。南归嘴角抽了抽,但还是起身走到了门口迎接访客。
一帮子男男女女坐在茶馆里,喝茶侃大山。
“南掌柜,你听没听说,城东边那户姓蒋的人家,三十晚上出事啦。说是大儿子和二儿子吵着要争当家主,刚开始只是斗嘴瞪眼,到后来嘴里头不干净,就骂上了。好像是二儿子骂他嫂子是破鞋,惹恼了大儿子,动起手来。这下乱了套,是老婆孩子一起上,拉胳膊拽腿,搂脖子抱腰,一群人扯在了一起。引得附近的老少爷们全扒住墙头,瞧得是不亦乐乎呢。去年蒋老爷去世前,若是听了南掌柜的话,分了家,也就没现在这档子现眼事儿了。还是南掌柜有先见之明啊。”
“那是,也不瞧瞧咱们南掌柜是什么人!”
“这胡同……不,这叶城里有了南掌柜,可抵得上三四个戴官帽子的呢。”
众人的这番阿谀奉承,一个字也没钻进南归的耳朵里。这都晌午了,雁落还没回来,她是要在外面吃午饭吗?本想带她、季宝和程贝贝去方氏涮肉馆大吃一顿的,看来只能改晚上了。季宝见南归心不在焉,估摸着他是在想雁落,便挺身而出,替南归招呼着客人。
好不容易送走了最后一波访客,已是夕阳西斜,红霞满天。雁落还没回茶馆,南归像是想到了什么,也没和季宝打声招呼,便扭头走了出去。
在街上找了一圈,也不见雁落的踪影,南归估摸着她可能去彤若那里了,一时半刻不会回去。自己闲来无事,不如去余府里看看余若书,顺便问问他小鹿那件事。
余若书府上也是访客不绝,南归是刚出虎穴,又入龙潭,没完没了的说着拜年吉祥话,让他一度以为自己是年画里抱着红鲤鱼的胖娃娃,仿佛跟自己说上几句话,就能心想事成,吉祥如意似的。
余若书见南归面露倦色,便让他去自己房里歇息片刻,南归没拒绝,转身就奔着正房而去。没想到竟然看见雁落鬼鬼祟祟蹲在余若书房间门口,手里拿着一个信笺,正往门缝里塞呢。南归赶忙躲在柱子后面,盯着雁落的侧影。雁落把信笺塞进去之后,像只偷油吃的小耗子似的,急匆匆地起身,左右看看没有人,便低着头跑向了后门。
南归顿时火冒三丈,眼睛里突突的往外喷着冰冷的火焰。他推开了房门,弯腰拾起了那个信笺细细打量着。信封上贴着一片红枫叶,放到鼻子下面一闻,竟然有淡淡的清香。这信里面到底写了什么?莫非是封情信?雁落她难道就这么喜欢余若书吗?
正巧余若书来正房找南归,南归一见到余若书那张清秀俊俏的脸蛋,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把那封信递给了余若书。余若书不解,打开一看,里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明日未时,舒心客栈二层,下面并无落款。余若书扭过头刚想问南归这是何意,却发现南归早就没影儿了。
南归施展轻功,片刻功夫便到了茶馆,他吩咐季宝守在门外,就说自己身体不适,恕不招待众位了。然后南归返回自己的房间,盖上被子,嘟着嘴望着天花板,心里盘算着等雁落回来如何收拾她。
聪明一世的南归,直到此时还没发现,自己的举动有多反常,更没有开动他那聪明绝顶的脑袋瓜子好好想想,刚刚在余府的那一幕,是不是另有蹊跷。在他的心里眼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反复叨念着:雁落喜欢余若书,雁落喜欢余若书……
第五章:四不像与公孔雀
雁落从余府出来后,哼着小曲,美滋滋地回到了茶馆。一进院子,她眼尖地瞅见柳树枝垂了下来,隐隐约约能瞥见一丝绿意,那抹似有似无的色彩让后院充满了生机。外面炮竹声噼里啪啦响个不停,茶馆内春意盎然,雁落突然觉得心里头暖洋洋的。
有多久了,没有这样幸福的过年,又有多久了,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雁落抬头望了望茶馆二层最右侧那还亮着橘色光芒的房间,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南归那张不算友善的面孔,无论他们如何争吵,都是他给了自己过这种生活的机会。肉麻够了,雁落笑呵呵地上了二楼,她还没给南归拜过年,不如趁现在夜黑风高……不对,是良辰美景……这似乎听起来更恶俗,雁落脑子里没词儿了,索性甩甩头,大步冲向了南归的房间。
门没关,雁落轻敲了几声见无人回应,便有些诧异地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平日里英俊帅气的南归此时正躺在床上,脸色蜡黄,似乎是生了病。
雁落急急忙忙走上前去,关切的问道:“南掌柜,你哪里不舒服?我这就去找大夫?”雁落转身要走,却被南归拉住了衣袖:“南掌柜?”
“没事,可能是这几天太忙,累着了。”南归望着雁落,眼神出人意料的温柔。
雁落被南归那柔情似水的眼神弄得打了一个寒颤,她迅速扯回自己的衣袖,往后连退了三步才开口说道:“南掌柜有什么吩咐,我这就去做。”
南归望了一眼自己空无一物的掌心,微微嘟起嘴,有些不满的说道:“我想吃八宝饭。”
八宝饭?那又耗时又费力好不好,南归还真会点,雁落本想拒绝,但见南归一脸渴求的样子,心里一软。罢了罢了,这可是她第一次听到南归掌柜低声下气的求人,若不是生病到很严重的地步,恐怕南归也不会这样孩子气吧。雁落冲南归重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就在床上歇着吧。”说完雁落还细心地帮南归掖掖被子,才转身去了厨房。
待雁落关上房门的一刹那,南归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他是故意装病,想引起雁落的注意。为了绊住雁落,不让她明天去客栈向余若书表白,南归思考了许久,才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