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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开窗户的声音之后,南归一跃跳下床,施展轻功奔到雁落窗下。他曾一时冲动想直接闯进去,生米煮成熟饭,看这个迟钝的姑娘如何继续装糊涂,但若是那么做了,他就不是南归南大掌柜,而是沈承希那个蹩脚的大鞭杆子。所以,他仅仅是待雁落睡着后,替她关上了窗子,免得夜风吹进屋,冻着心爱的女子。
南归的爱,也许不够炙热,不够惊心动魄,不够缠绵悱恻,但人生不是戏文,跌宕起伏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得住。那种如微风雨露般的爱情,在点点滴滴生活中体现关怀与体贴,恐怕才真正令女子无法招架。策马奔腾、对酒当歌固然潇洒写意,但围炉夜话、执手相望却更见温馨甜蜜。
以南归这种级别的男子,只需勾勾小手指,自有大把的美人送上门来。也许,正应了那句老话,送上门的不是买卖。他偏偏对雁落这只能算是清秀的姑娘动了情,这情一动,想要收回可就难了,只能盼着念着雁落可以早些开窍,别让自己等的如此辛苦。但话又说来,太容易得手的反而令人不太珍惜。拉大锯,扯大锯,姥姥家门前唱大戏这种调子更能激起男子 的征服欲。
再说雁落,她一个人,低着头顺着墙根朝张奶奶住的宅子走去,在路上她瞅见两个光屁股的小孩正蹲在门墩上卒瓦(cei)叮壳。雁落冲他们挥挥手后一转身进了一条狭长背阴儿的胡同,胡同的尽头有一户用青砖砌成的四合院,这便是张奶奶的宅子。雁落见大门虚掩,她轻唤了几声,得到回应之后便迈过门槛,进了屋。
屋里还坐着几位年轻姑娘,一问才知,全是来帮张奶奶描鞋样的。众人寒暄客套之后,便开始了工作。小院里摆了一张八仙桌,上面堆着不少的新鲜蔬果,张奶奶和两位大婶穿着围裙,正在择菜切菜。一位大婶冷不丁地捉住了正在院里瞎跑的小母鸡,她把刀别在腰间,用绳子把鸡的爪子捆好,在鸡脖子上洒了点水之后。大婶猛地抽出刀,在鸡脖子上轻轻一推,鲜血喷射出来,另一位大婶眼急手快用瓷盆接住了血,只听咚咚几声响。
空气中飘荡着几丝血腥味儿,弄得雁落有些恶心,正好到了饭点儿,雁落推说要回茶馆一趟,无法留下用膳。其他姑娘不依,拽着她的胳膊不放她走,这时张奶奶端着一大缸子茶水慢条斯理地说道:“去吧去吧,免得你家掌柜跑我这儿寻人。”
雁落听出张奶奶话里有话,只是她无力辩解,空气中的血腥气越来越重,她只觉从胃里泛上一股酸水,急于想离开这里,去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草草和众人告别之后,雁落便踉踉跄跄的出了宅子。
她慢慢行走在胡同里,血腥气渐渐淡了,但却闻到了一股子霉味,许是背阴儿的关系,不少地方还积着雨水,那些深深浅浅的水坑上落满了黑色的小腻虫,间或还有几只嗡嗡作响的蚊子。雁落裤腿上沾了好几个黄豆大的泥点子,她撅了撅嘴,弯下腰正要挽起裤脚,却见到一双样式时髦的鞋子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好奇地直起身子想要看看来人是谁,却突然感到脖子发酸,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待雁落醒来时,已是傍晚时分。她正躺在一张双人床上,房中光线很暗,只有桌上点着一盏小小的烛灯。透过窗子,雁落瞥见到天儿阴得很沉,似乎是正在酝酿着一场暴雨。
“好疼。”雁落一边揉着脖子一边起身下床。印象中自己出了张奶奶的宅子,正要回霜叶茶馆,当时自己弯下腰挽裤腿,却突然看到一双男鞋,然后……然后就什么都记不得了。雁落感到有些害怕,她跑到窗边,踮着脚往外一瞅,舒心客栈……自己怎么会在舒心客栈?雁落伸手推开门就要往外走,却撞到了一个人身上。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怎么会是你?”
“哼。”那人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短刀,架在了雁落的脖子上:“闭嘴。”他一侧身,便把雁落重新拉回了屋。
雁落完全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她有些害怕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绑架我?”
“绑架你?你也配!”年轻男子瞪了雁落一眼说道:“我带你过来,只是想警告你,像你这样的女人,哪里配得上南归,也不照照镜子。限你三日之内,马上离开霜叶茶馆,马上离开南归。”
“嗯?”雁落不知所措地张大了嘴巴:“南归?这和南归有什么关系?”
“我叫艾卓。”男子颇为不屑地说道:“只是看不惯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子施展媚态迷惑南归。”
“水性杨花?媚态?”雁落突然觉得,要么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要么是这位叫艾卓的小哥脑子出了问题:“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那日你和蒙面女子来到店里,听语气似乎和南掌柜相识。”
“误会?!哼,怎么可能会有误会,我跟踪你了好几天,你要么和那个叫沈承希的打情骂俏,要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和知府大人眉来眼去,回到茶馆,你还对南归投怀送抱,像你这等轻浮的女子,定是用了什么妖法才让南归留你在身边。”艾卓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之所以留在霜叶茶馆做工,是因为我的小猫弄坏了南归的物品,而我没银子赔偿。”雁落无奈地摊了摊手:“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先放下刀子。”
“那不过是你为了接近南归而使出的诡计。”艾卓冷声说道:“要我放下刀子也行,你现在就发毒誓,说这辈子不会再接近南归。”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莫非自己遇到了南归的疯狂拥簇者?虽说本朝盛行男风,只要是美男子,不管是草包还是祸害,都有一帮子男男女女自发为其组成助威团,丝毫不逊于魏晋时期。虽然南归的五官不及潘安,才华不及嵇康,但终归是叶城一枝花。怪不得,这位叫艾卓的小哥身上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气质,原来是因爱慕南归而特意模仿的。可这些,又干自己什么事?雁落在心中一边腹诽,一边慢慢移动着脚步,试图逃离艾卓的控制。
“想得美。”艾卓一眼就识破了雁落的企图,他一只手掐着雁落的下巴,逼她和自己对视:“快发誓。”
“快放手。”雁落不甘示弱地回瞪着艾卓,只见艾卓冷笑了一声,他怪声怪气地说道:“你若不发誓,我就在你的脸上花个乌龟王八,我倒要看看,花了脸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呆在南归身边!”
“你!”雁落见那把锋利的刀子距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不由得恐惧地缩着脖子。她想要大声呼救,却又怕惹恼眼前这位男子,换来他更加疯狂的报复。
果然,出门忘了看黄历。雁落有些绝望地想着。
第十一章:客栈住进神秘人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位女子的身影从木制镂雕彩漆屏风后面缓缓走到雁落面前,虽然蒙着黑色的面纱,但雁落还是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忧伤。
“快放开雁姑娘。”女子严厉地对艾卓说。艾卓嘴角抽了抽,他顺从地收回了手,大步往外面走去,一边走,嘴里一边嘟囔着:“她根本不是个好女人……根本……”
“闭嘴。”女子冷冷说道,待听到重重的关门声后,雁落这一颗心才算是落进肚子里。
已是傍晚时分,屋内的光线有些暗淡,红木制的桌椅家具上染着一层冷冷的色彩,让人觉得呼吸困难。蒙面女子那身上好的绸缎锦袍似乎散发着某种祥和的光彩,雁落下意识地抬头凝视着她的眼睛。
“唉。”蒙面女子幽幽地叹了口气,她身上的那种悲伤情绪透过空气沁入到雁落的心脾,雁落只觉得眼前一片朦胧,似乎身在不可知的梦境中。
“卓卓这孩子,总这么没分寸,还请雁姑娘不要怪罪他才好。”蒙面女子的声音有些沙哑:“但他并没有歹意,雁姑娘不必害怕。”
“你到底是谁?”雁落脱口问道。
“我?”蒙面女子伸手把垂在胸前的秀发别在了耳后:“我叫艾琴,只是个异乡人罢了。”
“你和艾卓为何会来到猫耳胡同?”雁落追问道。
“寻亲。”蒙面女子爽快地回答。
“呃?”雁落挠了挠头:“这和南归有何关系?”
“这……”艾琴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们要寻的那个人,和南掌柜有颇深的渊源。”
“此话怎讲?”雁落追问道。
“我们要寻的那个人叫艾羽,只有南掌柜可以说动他。”艾琴冲雁落浅浅一笑:“艾羽的爹爹很想念儿子,希望他能回家看看。”
“这位伯伯没有一同前来?”雁落望着艾琴。
“他疯了。”艾琴淡淡地说道,雁落惊讶地张大嘴巴,刚想提问,却被艾琴抢过了话茬。
“他的爹爹,名为艾川,十九岁时中了殿试第二名,才华横溢,文采斐然,深得皇帝的赏识,之后曾任翰林院侍读学士一职。他爱棋成痴,与国都各路围棋好手切磋,无一败绩,是名动天安的一代国手。他和我姐姐,也就是艾羽的娘亲因棋相识,相知,相爱,是众人交口称赞的一对儿恩爱夫妻。后来我姐姐生下了艾羽。
时局动荡,艾川因支持推行新政而遭到太子党的打压,他便辞官带着我姐姐回乡了。远离庙堂之高,一家三口尽享天伦之乐。每日艾川都和姐姐摆上一盘棋,夫妻二人在下棋的过程中打情骂俏,甜甜蜜蜜。艾羽八岁那年,我姐姐再度怀孕,当时我刚满十七岁,娘亲命我前去照顾姐姐。姐姐害喜得厉害,整日躺在床上呕吐,手脚浮肿,精神状态欠佳。
刚开始的几个月,艾川尽心尽力地在姐姐跟前伺候着。但到了七八个月的时候,艾川的棋瘾犯了,手里攥着几个棋子,在屋里走来走去。我姐姐见状便吩咐他出去找人下盘棋,别一直闷在家里。艾川一开始不同意,可经不住姐姐一再劝说,他骑着一匹杂色的马便奔去郊外李老爷家。李老爷和艾川是旧识,且是好棋之人,二人一见面就一定要杀个天昏地暗,分出个胜负来。
当时艾羽在城中的学堂读书,这孩子十分刻苦,时常要学到月上柳梢才会回府。那天傍晚,天刚黑,姐姐就说想吃山楂糕沾白糖,正巧没了白糖。我闲着没事,便主动要求出去购买,家里只留了一个打杂的老妈子伺候着。
谁知道,短短的半个时辰,却出事了。那老妈子躲在书房卷了烟丝偷着吸,没成想点着了艾川的一本诗集,慌乱间她本想扑火,谁知越弄火越大,顷刻间整个书房都烧着了,书房与我姐姐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
等住在四周的百姓发现着了火,大家赶去救火,却已经来不及了,我姐姐和那个老妈子全被烧死在屋里。等艾羽下课回来,火已经灭了。他得知自己母亲和未出生的弟弟惨死的消息,一时受不了这种打击,昏了过去。我把他送进医馆之后,便吩咐熟识的友人前去叫回艾川。”艾琴越说声音越哽咽,泪珠子噼里啪啦地往下掉,雁落默默地递上了一方手帕。
“筹备葬礼这些天,艾羽就跟块木头似的,一动不动端坐在房里,不吃不喝,一连三天。艾川担心他,便跑去他屋里劝他,没想到二人却吵了起来,之后直到我姐姐下葬,他们父子俩都没交谈过一句。
人死了固然伤心,但伤心过了,这日子还要继续。艾羽依旧每天去学堂念书,可我却再也没见他笑过,别说是笑,他那张脸,似乎就再也没有过任何表情。他那时还小,把他母亲的死怪在了自己头上,怪在了非要抛下妻子和人下棋的艾川身上。好多次,我都试着想劝他,那只是场意外,但只要一提到那场火,他就立马转身离开。他心里苦,艾川心里更苦,更自责。艾羽的沉默,对于艾川来说无异于是一种更残忍的指责。
在处理姐姐葬礼期间,家里住进了一老一少,年长者是艾川的友人,因故来到天安,没想到会赶上姐姐去世。年轻的那个孩子和艾羽年龄相仿,二人因故成为了朋友,似乎只有和那个孩子在一起的时候,艾羽脸上才会露出些表情,但随着那两位的离开,艾羽又变得沉默寡言了。
后来,我的大哥知道了这件事,他从叶城赶到了老家,把艾羽带到他的一个朋友家里,那位朋友是个练家子,功夫了得,艾羽便开始跟着那人学习武艺。艾羽并不知道,他走了之后,艾川便疯疯癫癫的了。他先是把自己珍藏的棋谱全都扔到河中,然后把那些玉质的棋子当成石头洒在了院子里。
晚上的时候,艾川就坐在院子里发呆,发着发着猛地就抽自己的嘴巴,我和下人一左一右抱着他的胳膊,饶是如此,他还是打掉了自己一颗门牙。我怕闹出人命,便强行把他关到了阁楼,命人没日没夜地看着他。后来他不再自残了,我给他送饭,偶尔还能听到他背上几句诗文,我以为,他快好了。
艾羽一走就是五年,待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四岁的少年郎了。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飘着雪花的冬天,进了腊月,家家户户都忙着过节,我们家也不例外。那一日早上,我如往常一样去艾川的房里,帮他收拾床榻。等我进去之后,只见艾川光溜溜的什么也没穿站在我面前,直直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