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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别了百余年,那些他以为已经彻底忘记的都一股脑的出现了。
犹记得父亲也曾经卖过烧饼来补贴家用,鸡还没叫母亲就起来烧火烙饼,天不亮父亲就担著扁担出去。生意是好,可是总入不敷出。奈何父亲不会算账,总是收到手的钱少找出去的钱多。
那时他还很小,在街头和人家的孩子玩石子,看见父亲见著人立马笑的合不拢嘴,那时候他突然很看不起父亲,在家里总是愁眉苦脸,一见到别人给他钱就笑的那麽谄媚。
“过来,小思,吃饼。”父亲犹豫了一下, 从扁担里掏出一个大饼,用油纸包好。
谢思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从旁边走过。时至今日,他仍然记得父亲微笑的脸上突然黯淡的表情。
那时候只想著他连一个饼都不舍得给他吃,为了自由,把他卖个一个畜生。可其实,他也很疼他的,家里总是他最先添新衣服,那时候,父亲在舍不得,还是掏出一个白面的饼递给他。也是,那时候,只要牺牲了他,全家人就都自由了,就可以脱离奴籍,不会被人家瞧不起。
☆、新人!
“我好想回去……”身边的那个人低喃著,谢思瞬间脸色苍白的捂住司徒玉的嘴;手因为过於紧张而不停的颤抖。
“祸从口出,在这里不是什麽话都可以随意开口的。”谢思连忙提醒她,上次的事……他不相信须臾不知道。他想保护她,也许他还做不到,但他想尽量帮助她。像曾经对自己的弟妹那样。
司徒玉怔了一下,盯著明镜看,看不出她是在思考,还是大脑一片空白。
“有什麽好看的,既然身在天界就不要总想著人间的事了。”谢思收起明镜,怕眼前的女子惹出什麽祸端来。毕竟,再怎麽想,都回不去了,就算能回去,也不当回去。
“那里没什麽好的。”看著她灰败的表情谢思又补充道。
“怎麽会?那里明明那面的温暖,父慈子孝,举案齐眉……”
“虚伪。”谢思打断她的妄想,“做的是一样,想的又是另一回事。你看这对母子,”谢思指著一个粗布麻衣的年轻少妇和她手里牵著的孩子。孩子似乎与母亲起了争执,满脸都是鼻涕眼泪。“如果她真的疼他,怎麽会对自己孩子的愿望不理不睬,连买糖的一点小钱都不肯出,却出高价买脂粉打扮自己。”
“不是的,人间才不会是这样的。一定是别的原因,一定是因为她怕小孩吃糖吃多会长虫牙。”司徒玉连忙为少妇辩解著,捧著明镜看著少妇在脂粉摊上涂抹胭脂时兴高采烈的样子,努力从其中窥探出什麽。
“你都不信自己说出的话吧?人都是自私的,你说的温暖,不过是虚伪所营造的幻觉。人类冷血、虚伪而自私。人类不管做什麽,都是有目的的。”所以,你不要再妄想了,断了对人间的痴念,安分的留在天界,这样,你也能好过些。
没有太大的执念,也不会太过失望,谢思不想看到她伤心的样子,更不想她摔的粉身碎骨。
“你骗人!”司徒玉脸都气红了,却又找不到辩解的理由,好像在无理取闹一样,“人类才不是那样的,才不是,我以前也在人间呆过的,你骗不到我!”
“可你不是人类,你知道他们怎麽想的吗?你能看的到吗?我才是人类,我看的比你清楚!”一贯柔和甚至带著点懦弱的脸,因为坚持而带著几分冷峻,让她觉得他很遥远。
“那你呢?也是这样吗?”
似乎是因为没想到她突然这麽一问,谢思没有立即回答,俄而背过身,声音有几分疲惫,他对她说:“没错,我也是这样,自私、虚伪、残忍、无情。”
“那麽,你接近什麽人,也是有目的的吗?”
“是,一定有。”
“那为什麽留在……他身边?”背後的人有些小心翼翼的问。谢思此时都能想到她竖起耳朵来的样子。
“他可以给我无限的寿命,跟著他,我可以不用担心挨饿受冻,你知道,打狗也得看主人,跟著他,没人敢欺负我。虽然身为奴隶,却是很多人羡慕不来的。”每个字从柔软的口中吐出,像带著冰刃的利刀,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戳谁的心,谢思不知道为什麽,他突然觉得心口很疼。
“那……我呢?为什麽会接近我。”到这里,她的声音已经几不可闻。
谢思能感到她在一点点的消失,如果这句话不说出来,他们还可以是朋友,即使不能像曾经那麽亲密,但是还可以是朋友不是吗?可是,他还是说了出来,“我从没主动接近过你。”
他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房间内已经没了她的气息,可是他知道,她听到了。好像执著什麽似的,他非要开口,“是你来招惹我的,我没有要认识你,从来没有想过……”
他知道这样不对,他不该对她有丝毫的埋怨。上神的妻妾,他承认他开始嫉妒她的身份了,不管是否得宠,上神给了司徒玉名分。世人都知道,她是须臾的妾室。而他呢?上神从人间带来的奴隶,无法像其他神界中人一样穿过结界,无法腾云驾雾,不会任何先发,孱弱的一滴水一缕风就能剥夺生命的人类。
他们之间也都是因为司徒玉的出现才开始的。他不是圣人,这些他还都不能坦然面对。
再经曾经相识的路识谢思有些惧怕,不知该如何面对司徒玉。尴尬?大概是觉得尴尬。一贯懦弱的性子让他觉得上次决绝的人不像他,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懊恼不已,他後悔了。明明可以以别的方式的,明明可以更委婉一些的……
也好,其实想想,这样也好。
所幸已经大半个月没见著她了,谢思手里捧著上神需要的法器匆匆路过。似乎上神是往南边去了吧……
云雾渐淡,神界一直都是无边无际浓烈的云雾,可是这边似乎……似乎从未来过,渐渐消弱的雾气让人忍不住有所期待,就像翻了一座座山,你突然期盼,翻过那座山後,就能看见大海。
再往前面,是……绿色?大片大片浓重的墨绿,神界怎麽会有这样的存在?
还来不及深入思考,接下来的一幕彻底刺痛了谢思的双眼。
一贯孤傲的上神,那个不容世俗中半点尘埃的天君,此时正低眉浅笑,对著另一个人。他看不清楚那个人是什麽模样,可是……那个线条变得柔和的男人,真的是上神吗?我高高在上的……不可一世的上神……
不是戏谑的冷笑,不是讽刺的嘲笑,而是发自内心的柔暖的微笑。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上神居然会笑。
他想起了那些侍女口中的传言……上神是有了新的情人,对上神来说是特别的、与其他人不同的人,那人也许会成为上神正妻。谢思将视线移向与上神并肩而立,传言中的另一人。
冰蓝的长袍随风而舞,广袖下修长白皙的指尖似乎紧捏著什麽,白如流云的银发落在肩背上,似是银河中的星辰在流动。只是远远的看著他的侧影,谢思就已经自愧不如。从未见过上神与谁走的这麽近,也从未见过如此和谐美好的画面。他想,正是那人温柔如和煦的阳光的气质才能融化一直被冰封的上神,谢思远远的看著,一步也不敢往前迈。
也许他会破坏了上神的好心情,那个人带给他的。往前多走一步,似乎都会破坏两人织造的美景,似乎都是对上神与那个人的亵渎。那将会是他的罪孽。
“愣在那做什麽?还不快过来。”耳边传来上神的清冷的声音,上神正不悦的看著他。是他破坏了他们吗?所以上神觉得不高兴?
“哦,是……是。”谢思恭恭敬敬的点头,捧著法器上前。
待双手变空时,谢思才恍然大悟,原来他距离他们并不是很远,只是几步的脚程,可刚才却觉得遥不可及。也许,这是心的距离吧。
☆、变化
“是这个。”柔和的声音响起,让谢思有些迷醉。他有些迷茫的打量起上神旁边蓝衣白衫的男人,却对上一双似笑的眸。
“我叫韩一水。”温柔的男人扯开嘴角露出好看的笑容,还是那好听的声音。他较神界的其他人要平易近人许多,身上有股出尘的味道,不似神界之人那般高贵,却是另一种不同的……
“我叫谢思。”谢思忙低头小声回应到,他在暗想,神界的人不会有他这种亲和力的。他定不是神界之人。在这里,以上神的朋友,是不会如他这般将他放在眼里的。
“那你快些去吧。”一贯的,冰冷的声音。
韩一水似乎有几分犹豫,微笑著点点头随风离去。
手突然被温热的手掌包裹,谢思本能的想抽回手,却又在意识到是上神的时候停住。他还是……不敢惹他生气。
“你的手怎麽这麽凉。”须臾似乎是叹息著开口。
“恩……神界不冷……”谢思不敢抬头,不敢对上那双如载千年冰雪的眸。
“你想要什麽呢?”
“我……没有,没有吧。”他想不起来自己想要什麽,也不明白上神为何突然如此开口。
“我教你下棋可好?” 须臾靠近一步,冗长如历史般的黑发随风舞动,扫上被须臾握在手中的手背,有些凉,有些痒。
“好。”
“谢思,你喜欢什麽呢?”
谢思皱著眉仔细想了想,可怎麽想也想不起来什麽。似乎没有吧,也许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又怕上神等太久会怪罪,忙匆促的回答,“我……我忘了。”
“忘了?”
谢思以为上神生气了,忙偷偷的打量他的表情,见上神似是嘴角挂著似有似无的笑,忙松了口气,还好……
其实须臾并不是生气,只是总是冷著一张脸,让他觉得惧怕,莫说是喜怒不形於色让人难以揣摩,甚至是他周身的空气都让人觉得有压迫感。
“恩……可能一会就想起来了……”谢思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明显的敷衍……可是如果说是没有喜欢的,岂不是对上神不尊重?
谢思一路被须臾拉著走向空源宫,时间突然变得格外漫长,手心里因为过分紧张而沁满了汗,这条路从来没有这麽长过。
“喜欢这里吗?”须臾又问。
“喜欢。”谢思忙答。
“真的?”
“真的。”谢思想不明白为何上神有此一问,连忙答道。喜欢神界吗?喜欢。可是,他的心却突然犹豫了……明明是在心中重复了千万遍的答案,脱口也一如往常,可他突然觉得……有什麽东西离他彻底远去了,永远也回不来了……
就像那些流逝的年华,和曾经的纯真。
“永远留在这里,好吗?”须臾又问。他在征求他的意见吗?何必多此一举呢?他既然身为他的奴隶,自然只可能留在这里了。
“好。”谢思想要对上神笑,仿佛这样上神会高兴一样,努力扯了扯嘴角,想象著刚才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笑起来的模样,学著他的笑。
上神果然很高兴,谢思惊愕的发现原来上神高兴的时候,即使不笑从眸中也能看到笑意,千年飞雪就在这一刻自他眸中退却。而在从前,这是从未有过的。
神界百天为一年,在一百余年中上神从未如此的……柔和过,谢思不得不承认,那位被称为韩一水的仙人,定对上神有著与众不同的影响。羽化登仙……那人身上飘逸出尘的气质,大概就是世人所说的仙风道骨吧。
谢思虽然看起来不是很聪明,但是学起棋来却很快,虽然仍是屡战屡败,却没有越来越灰心,他已经从起步就输的一败涂地到可以与上神抗衡半个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