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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汉女而已,仗着有几分姿色爬上了殿下的床,就真以为自个儿是凤凰上了天了!”“殿下昨晚又宿在皇子妃那儿了,那个开口放狠话的怎么不去瞅瞅!”“妹妹这话说的,欺负人家这会儿在这没殿下命令出不去呢。”“这可不是欺负人,不过是各自凭本事,谁叫她是个汉女,不如人家有掌握军政财权的夫兄,平日里是殿下护着她没有家教横冲直撞也就算了。谁知她除了没家教还不长眼啊,难怪会被赶到这荒无人烟的南厢,可怜啊!”
一声声一句句落在她耳中都是剜心之痛,在京都,她葛家小姐何曾受过这般委屈。他明明可以开口吩咐一声,却纵容着别人来看她笑话。她知道错了,她不该试探他对她能纵容到何种程度,可就算要罚她也不该罚的如此之重啊!姐姐曾经叮嘱过分冲动的性情迟早会让自己吃亏,她并不当回事如今总算尝到了其中的辛酸,身在他乡身边竟连一个贴心的人都没有,她满腹委屈只能化作行行泪水。她能信任能依靠的人只有他啊,他怎么忍心……完颜烈,你怎能负我!
手指划过木桌留下条条痕迹,云灵眼中满是伤痛。是的,她逃了。她始终不信那人会无动于衷,她要他悔之莫及。她风餐露宿,一路向南,她想回家,想爹娘,想姐姐。可…可就在要到达京城的时候,一次昏厥竟被查出有孕。孩子,她与完颜裂的孩子,就这样不声不响的到来了三个月。她是欢喜的却也无措,更多的是情伤,以她一路走走停停的脚程他若有心早追上来了。
孩子,你爹不要我们了。那一晚,她哭了整夜,家是断不敢回了,爹爹是不会容下这个孩子的。最多不过一月她也该显怀了,再怎么也瞒不下去。她被困在小城,进退两难,意外得知沈竹来这办差让她在绝望中看到一道光,或许,他可以帮她,尽管她已没脸见他。
房里的烛火影影绰绰的闪了一晚,灯下的女子心思转了几重,一双明眸哭得红肿,竟呆呆坐了一宿直到蜡泪成干。夏日天长,不待鸡鸣天已大亮,窗外隐隐传来洒扫街道的声音,渐渐的便有了些行人走动,走街串巷的叫卖声陡然将她带回了烟火尘世。云灵长叹一声,换了身男装,收拾了不大的包裹,点点所剩无几的盘缠,苦哈哈的笑了两声,她如今也算是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了。葛云灵,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想当初逃婚的时候还知道带上一大堆珠宝首饰,难不成还真是色令智昏!那时她还不知他是天皇贵胄,他看见她带那么一堆东西来时心里一定在笑她傻是个傻丫头,唉,她要是真的能傻乎乎的让他骗一辈子该多好。
那一天分明下了很大的雪,但她心里就像一壶沸水一般烫得不行,他会觉得她轻浮吗?就为了一个见过几面的男人逃婚私奔,她顾不上了,她只能听从心的决则。闯入客栈时她是怎么也没想到会撞上那么一幕的。
俊美邪肆的男子单衣薄衫斜靠在软榻上,一双邪媚的眼透着摄人心魂的诱惑,叫底下唱曲的美貌花娘生生羞红了一张俏脸,咿咿呀呀的唱得越发缠绵。红衣少女立在门前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秋水一横,恨恨得朝软榻上的男子瞪去,盈盈水光打破了男子长年挂在脸上的面具,握着酒杯的手青筋凸起,她来了,竟然真的来了,逃婚来了!
明眸皓齿是他对这个汉家女子的第一印象,也打破他对汉女素来刻板造作的认识。她聪慧大胆又肆意洒脱,所有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就连喜欢二字都说得落落大方。他不置可否只拿一双邪魅的眼散漫的瞅着她,直叫她红了脸,愁绪渐渐涌上眉间一直不曾发现他勾起的嘴角含了多少讽刺。他早知她已许了人且婚期将近,她说的喜欢他不过当场戏来看。
“你混蛋!”云灵一把扯下身上的包裹,金银首饰叮叮咚咚散了一地,花娘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怒极的少女一把推开了去。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少女的鞭子就狠狠打在了男子的胸膛,完颜烈却一直沉默的低着头,只是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啊,公子你没事吧!哪里来的黄毛丫头怎么随便伤人啊!”花娘尖细的声音吵得云灵心烦,毫不客气的扬起下巴眉眼间满是倨傲“他是我男人,我为什么不能打!”
“公子…”花娘震惊的看向完颜烈,那男子却只盯着葛云灵,放声大笑。檐角的风铃叮叮铛铛响个不停,像少女繁复的心绪。红衣烈烈如火,云灵暗自咬牙明明身体还在发抖还是倔强的抬头“你说过的只要我来找你,你就娶我的,你休想赖!”她说得又急又快,可尾音还是带了哽咽,让他听得不忍,终是缓缓抬起头来,笑得妖魅横生,眼睛炙热的有如太阳“是,我答应了的。”
他答应了的,明明答应了的,不离不弃!泪水再一次模糊了视线,云灵抬起头用手背狠狠抹去,不就是一个男人嘛,她葛云灵不稀罕…不稀罕,回来了更好,对,回来了更好!
踩着虚浮的步子,云灵下楼结了房钱便沿着已探好的路线追上沈竹一行人,尾随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少夫人,到了。”车外传来陈伯的声音,透出的喜悦让车内闭目假寐的云樱嘴角也勾起浅浅的弧度,人对故地总是怀着一分割舍不断的牵念吧。丝罗扶着云樱从车内出来,来时暑气尚浓这会子已开始透出些雨意,轻风徐来带来久违的清爽。沈家的庄园在城郊,云樱嫁来后并不曾来过,婆婆初时倒提过几次让沈竹带她来,可都被沈竹吱吱呜呜的搪塞过去。她也不甚在意只听人说这庄子前后植翠数百,俱亭亭如盖:庭院深深,尽江南田园之美。更难得的是离此不足一里便有一处天然湖泊如玉,极是好看。但因年久失修又久未有人回来住,这几年就荒了下来。前几日这边的管事特地过府说了这事,她问过公婆,便着意拨钱修缮了。
“陈伯有好些年都没回来了吧。”云樱一边问一边打量着周遭的屋舍,没有沈府的格局森严,支起的葡萄架占了小半个庭院。“可不是,这一晃就七八年过去了”陈伯憨厚笑开。管事的带了几个丫头来拜见,云樱也不拘于理“你不用忙,我不过是过来看看罢了,有陈伯陪我走走就好,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少夫人有心了”管事听了也就打发丫头下去了“只是这前院工人吵闹,少夫人不如去后院走走,那儿还算清静。”
“那我们就过去吧。”丝罗一双灵动的眼睛扑闪的怂恿道,扯着她的袖子就往前走,引得陈伯发笑“这丫头还真是个急性子,不过…”要是能带得少夫人也活泼些,也挺好的。
“少夫人,你往这边走。”绕过天井,因了昨夜下过雨青石板上尚留水迹,青苔从缝隙间探出一抹青绿。高大的梧桐树下绑着秋千架,紫藤花绕,应当有些年月了,云樱拉拉绳索已不算怎么结实。陈伯却似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乐呵呵的开口道“这秋千还是少爷亲手绑的,当初灵小姐来做客没几天就吵着要回去,可把少爷急得哟,只差没把集市里的小玩意儿都买回来讨她欢心,最后啊还是…”
“陈伯!”丝罗听不下去的瞪他一眼,他还嫌少夫人心里不够苦是吧,回头看看云樱还算淡然的脸色“少夫人,我们去别处逛逛吧。”“呃…”陈伯面上一红,说得高兴倒忘了少夫人心里还打着结。“无事”云樱一笑心里倒也没怎么太不舒服,幼时他们疯起来没边,两边府里轮着住也是常有的事。
“藏拙”两个苍劲的楷书大字吸引了云樱的目光,是公公的墨宝,想来该是沈竹的房间了,云樱一时好奇就推门进去并未发现陈伯有些为难的神色。
屋里陈设比之沈府东院并无太大变化,只是更多了分亲切。云樱知道沈竹儿时大部分日子都在这度过,直到十五岁时才正式搬离,因而也没怎么诧异。
屋外,丝罗刚想挪动步子跟上去就被陈伯一把拉住“小丫头,少夫人进去已经是破例了,你若再跟上去凑热闹,少爷知道了可不得了。”少爷那急脾气一上来可是六亲不认,他想想都头皮发麻“你我会儿赶紧劝少夫人去别处走走,少爷一向不许外人出入自己屋子,万一知道少夫人不经同意就闯他房间,要是吵起来……”“外人!”丝罗目光雪亮的瞪着陈伯,清澈的让人觉得心虚“什么叫闯?合着我家小姐这么为他掏心掏肺最后竟成了外人!别的也就算了,妻子出入丈夫的房间有什么不对?你们沈家也太欺负人了!”
陈伯倒是没想到会招了小丫头这么大的反应,眼瞅着小丫头眼睛都红了,急忙辩解道“老头子心直口快姑娘你可担待些,我不也是想他们夫妻好,少爷的脾气你也知道固执的可以,他要是不管不顾的闹起来,到时候吃亏的还不是少夫人…人家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庄姻,老头子我没事做那缺德事干吗啊!”
屋外这番争执云樱却是没听到的,只对沈竹儿时的成长环境分外好奇,她想知道那些关于他的生活细节,一路上走走停停打量过去,倒也未发觉身后的两人未曾跟上。绕过锦屏,该是卧房了吧,云樱思量着该不该进去,沈竹会觉得不舒服吧,还是算是…
“灵小姐,灵小姐是你回来了吗?”那是个四五十岁的妇人,身上尽是庄稼人的热情纯朴,一把把云樱拉到身边“哎哟,快让安婶瞧瞧,怎么瘦得这么厉害,这一年你都跑哪去了?”妇人的手温暖粗糙,老茧磨疼了她的手,却让云樱舍不得挣脱,只因她声音里纯粹的疼爱。“安婶”她喃喃重复道,渐渐记了起这么个人来。
“姐姐,你来尝尝我从沈园带来的芙蓉糕,是安婶做的,可好吃了。”
“姐姐,今天安婶和我说了沈竹小时候的事,好笑死了,你要不要听?”“姐姐,我听陈伯说,安婶是沈竹的乳娘,怪不得沈竹平日里这么顺着她。”
“安婶,我…”云樱刚要解释就被安婶风风火火的拉到案前坐下,不待她开口安婶就苦口婆心的说开了“灵小姐,你当初怎么能逃婚呢,我知道你是为了你姐姐,可你这么一走却苦了少爷整日里借酒浇愁,你是不知道,少爷心里有多苦,安婶看着都心疼啊。”
“沈竹他…心里…很苦么。”解释的话到了嘴边脱口而出的却是另一句,指尖不自觉的变得冰冷,她以为她已经尽力将他照顾得很好了,原来他的心里还是很苦么。
“是啊,你是不知道,少爷那段日子过得有多颓废”安婶脸色一变“灵小姐不是偷着回来了又想走吧,那可不行,安婶说什么也得为少爷把你留下来。”说完又一把把拉起云樱,推开了卧房的门,一切就这样j□j裸的以最卒不及防的方式像一把厉刃一样扎进了她的胸口。
屋子不大却收拾得极为干净温馨,她不自觉得想要后退,她不想看,一点都不想,可双脚就像有了自主意识一般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紫檀木桌,黄梨花案,鎏金雕花梳妆镜,象牙钩,绿绮琴…纤白的手指一点一点抚过那些东西,思绪恍惚的又飘回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沈竹,你当真要提亲娶我。”“怎么,有问题?”
“废话,想娶本小姐你好歹也要拿出些诚意来。”“你说,我洗耳恭听。”
“别的不说,就说新房布置吧。”
“我要紫檀木桌,黄梨花案,暖玉美人榻,鎏金雕花梳妆镜要十三巷的叶师傅亲自打,象牙钩,鲛绡纱,最最重要的一件,我要绿绮琴你可能替我寻到?”灵儿眼中闪着捉弄刁难的光,看着沈竹目瞪口呆的样子,笑得越发开心。她亦是一笑了之,灵儿要得东西,件件有市无价,就拿最简单的一件梳妆镜虽是好寻,但谁人不知十三巷的叶师傅早在十年前就不接活计了。就连沈伯父都笑着与爹爹玩笑道“你葛家女儿这般难娶,看来啊,沈府得倾家荡产喽!”“小女儿家的戏言,如何能当真!”
戏言,人人都只当是句戏言,却自有那情痴,当了真了,一件一件的寻来。云樱只觉全身的气力都被抽干净,怪不得,怪不得他从来不肯带她来这,这才是他的家啊,他亲手布置的和灵儿的家。她算什么,原来她一直都不曾被接纳啊,手臂下意识的挣脱了安婶。她不想再看了,手臂却碰落了书案上得纸张,她下意识的看过去,是沈竹的字迹,李白的《长干行》: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据。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长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一字一句都仿佛戳心般的疼痛,既是如此,当初为何不休了她。云樱俯下身子拾起散落的纸张,整理好慢慢放回原处,转身向外走去“灵小姐”她听见她还在唤。
“我不是葛云灵,我是葛云樱”她的声音僵硬的好似麻木了一般,淡淡解释道。葛云樱…安婶一怔,这不是,不是那个代嫁过来的姐姐么,她说灵小姐怎么性情变化这么大呢,原来是…云樱淡漠的看着妇人的眼神由疼爱到诧异再到戒备,忽然觉得有些悲哀。安婶退后几步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