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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两年前就让你养的好女儿丢尽了!”狠狠拂落葛夫人的手,他望向沈竹“你来这,云樱知道么?”沈竹身躯一震不曾出声,葛太傅自然是明白了“沈竹,两个都是我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偏向谁都不是,若是云樱同意了此事我便不再管了。”“老爷,云樱若是同意他们还用跪在这吗?”葛夫人急道,灵儿在外就与她说道她姐姐不同意她与沈竹的亲事。
“哼,你要是能拉下脸你去说,反正我是丢不起这人,云樱已经做得够仁至义尽了”言罢葛太傅就摔袖离去。
一室静寂里云灵哽咽的去拉葛夫人的袖子却被她抽开了去“灵儿啊,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娘~”她哭着唤她,葛夫人终是不忍的回身看着相拥的两人“灵儿梳洗一下随沈竹回府吧,你姐姐那里我自会去说。”
“谢谢娘”云灵哭着叩首,沈竹眼中一片茫然无措,他似乎将事情越闹越大了。
沈府西院,葛家下人进来时,丝罗正在服侍云樱用药。药里加了黄莲,一口口都苦到心里。
“夫人请大小姐回府一趟,有事相商。”只听得这么一句,云樱就觉得心下一凉,手微抖,药汁就溅上了素净的手腕。
“不去,我们家少夫人不去!”丝罗见她恍惚的模样,陡然回身怒道,下人为难的看着她“滚出去,我叫你滚出去没听到吗?”轻轻一声脆响,云樱抬首将药饮尽,把药碗放在桌上“丝罗,扶我起身,梳妆。”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她拖了那么久不肯面对的事情终究要个了断。
钗环翠玉,层层华裳掩去一身浓重的悲伤气息,气度高华,优雅从容。这才是葛云樱,无论落到怎样的境地都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与哀悯,都掩不去一身气度,穿花拂柳恍如天上仙子不染纤尘。
他们是在葛府门前遇上的,云灵扶持着沈竹,两人相依着向马车走去。云樱远远的看着,清远的双眸看不出一丝情绪,脚步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云灵窘迫在那样的目光里,一双手扶也不是放开也不是,两年未见一重逢竟是这般模样。沈竹却在此时强自撑起身来,与云灵保持距离。云樱想笑竟怎么也笑不出来,她原以为他至少会给她留一点余地,一个人去见爹娘,可他还是带了灵儿来。
她径直走到他们面前,看了沈竹一眼,轻淡的好像这个人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那淡淡一瞥让少年握紧的拳头青筋突起,云灵头都要埋到胸口去了,糯糯的唤了声“姐姐。”“哼!”丝罗冷笑出声,她怎么还有脸唤少夫人姐姐,沈竹抬头不悦的向丝罗看去却被云樱恬淡的目光截了去。
“孩子三个月了?”云樱伸手替云灵整理了下零乱的碎发,声音恢复一贯的温柔。“嗯”云灵脸红得快要烧起来“姐”“怀孕的时候情绪波动不要太大,爹气起来说话重,你别往心里去对胎儿不好”云樱柔声劝慰道,却是连看都不再看沈竹一眼“我来时命人入宫请了医女,你回府让人看看,你身子一直不大好,第一胎要格外小心。”“姐~”云灵泪水都要掉下来了,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回去吧,今天风大染上风寒就不好了”云樱声音里有些微的疲惫,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便向葛府走去了。
明明是一般无二的面容,为什么无论何时她永远都可以保持淡定从容?看着云樱远去的身影,云灵忽然有些恶意的想,到底有什么可以打破姐姐的伪装呢,明明她看见自己被她的丈夫护在怀里,为什么她不委屈的哭呢,狼狈的和当初的自己一样,鬼使神差的云灵脱口而出一句话“沈竹,姐姐怎么这个样子,她真的爱你吗?”
葛家。在她冷淡的目光下,所有悲悯同情亦或是不屑的目光通通收起,葛夫人在她闺房里等她,云樱先遣了丝罗下去。
云樱一步一步走近那个屋子,她走得极慢,好像每一步都会耗尽她所有的气力和勇气。推开门,她看见那个有些疲惫的妇人正揉着额头坐在桌前,她额角又添白发了,母亲…老了。心里无由的涌出一股酸涩来,云樱垂首,轻柔而恭敬的唤了声“母亲。”
葛夫人慢慢抬起头,见了她,拍拍身侧的软凳“云樱来了,过来坐。”“是”她乖巧的坐下,目光沉静的看着裙裾上纠缠的枝蔓,葛夫人见她无意开口,轻叹了口气只好又出声道“云樱,你一直都很懂事,我们从来没为你操过什么心。”“是”她低声应了,云淡风请的辨不出喜怒。“云樱,娘知道这件事很让你为难,可灵儿已经有了孩子,你就让她进门吧。”明明握着她的手是那样温厚为何她却觉得寒意不断的渗入身体“娘,您能告诉我,我为什么要让吗?”明知道那个孩子不是沈竹的,云樱却有种比背叛更难受的感觉。如果他们真的要在一起,娘也会逼着自己接受吧。
“云樱~”葛夫人似是有些不能理解“你怎么会计较些这些来了,你一直不是都很忍让妹妹的么…”“娘”她第一次失礼的打断了母亲的话“难道您觉的丈夫是可以用来分享的吗?”“云樱,你不要无礼取闹,灵儿已经有了沈竹的孩子,你不让她进门她一个人怎么办?”葛夫人第一次被女儿咄咄逼人的顶撞口气不自觉的严厉起来“况且,两年前她是为了你这个姐姐才逃婚,不然她早就成了沈竹的妻。”这话说的还真是伤人,云樱扬眉轻笑“娘,不管为了什么,婚是她自己逃的,没道理她走了我就要顶上,她回来了我就要自请下堂吧。”
“云樱”听出了她口气中的委屈,葛夫人也觉得自己过份了些,软了口气“灵儿虽有错,但平妻入门你还是姐妲。再者你嫁去沈家两年了至今无所岀,按理早犯了七出之条,沈竹迟早是要纳妾的。你们姐妹俩一母同胞,总比被那些外人欺负的好吧。你是她姐姐,妹妹有错你多提点忍让些,不是应该的么。”连七出之条都搬出来了呢,云樱极力压抑着胸口涌动的负面情绪,出口的话仍是带着冷意“姐姐,就因为这个我什么都要让吗?原来母亲还记得我和灵儿是一母同胞啊,那母亲可还记得我比灵儿大了多少。”
“云樱,你怎么也这么不懂事起来了!葛夫人好言好语劝她不听,终是有些着恼“你妹妹虽说有错可也是顾着你这个姐姐的,若不是怕你为难,她早就随沈竹回来了。”“怕…我为难,呵!”好笑,真好笑啊,她的妹妹是这样跟爹娘说的?“还真是我的好妹妹啊!”
“你知道就好,云樱…”“娘不用再说了,我是不会答应的”她骨子了的骄傲决不允许她退让。
“云樱,父母之命,只是到时恐怕就这由不得你!”葛夫人也恼了,收起了尚且温和的神色。“既是如此又何必唤我回来做这些场面功夫!”她笑得讽刺。
“云樱,你别逼我!”葛夫人努力克刻住自己的情绪。“逼?!”云樱勾勾嘴角“我怎么敢逼娘呢,说起来我还真想知道娘会为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做到什么地步,像两年前一样再给我一耳光吗?”
“啪”的一声云樱话音未落整张脸就被打得侧了过去,火辣辣的疼。耳边的轰鸣半天才缓过神来,嘴里已经尝到了血腥味。云樱犹觉不可置信,金钗落地发丝散乱,泪水也不可抑制的落了下来,半边脸就这么肿了起来。
“云樱”葛夫人打下去的时候就后悔了,伸出的手被她狠狠拂落在一边。云樱目光复杂凄怆的看着她“很好,母亲,欠她的这么多年我也算还清了”她重重跪下来,俯身叩首“恕女儿不孝,违背母命。可是母亲,同样的一句话我也该说给你听,别逼我。她不愿学规矩礼仪我可以做大家闺秀;你们不愿她入宫受苦我可以成为太子妃人选。可是我已经做到这个地步,如果还要我让,那么…母亲,我想你会知道心机算计女儿从来都不是白学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三章
竹腾了东院给云灵住,自己则搬到了云樱这里来。云樱回府时已经很晚了毕竟要处理好脸上的伤,沈竹趴在桌案上睡去,桌上的菜还是热的,这算什么,打一耳光再给块糖吗?慢慢在他身边坐下凝视着他熟睡的眉眼,云樱从内心里觉得无力,她不想唤醒他,一点也不想。她很清楚隔在他们之间的那些东西会把裂痕越扯越大。
吻轻如羽毛的落在他的眉心,她记得他总是那样不羁,她永远都是那么不争气。端起碗随意挟了几口菜下饭果腹,云樱疲累的只想睡去。
“少夫人”丝罗才端了药进来就被云樱示意放轻了声音,小丫头颇恼的狠狠瞪了沈竹一眼。“下去备水吧,你也早点睡”这几天该把丝罗累坏了。“嗯”丝罗小声应了,轻手轻脚的为她带上了门。怎么会这样呢,少爷心里明明是有少夫人的,可为什么会闹到这样的地步,伤人伤己呢?
“咚”的一声,沈竹从梦里惊醒。“怎么了,磕着头了么。”云樱放下药盏,柔声问道,凑过去看果见他额头上红红的一片怕是刚刚磕到桌角上了。“嗯”沈竹任由她柔软的手掌揉着,只觉心里都软成一片不想说话。昏黄的烛光映照着女子柔美的秀颜,让他看得入神。“好了”她放下了手重新执起一旁温热的药盏,苦涩的味道氤氲在两人之间。
“又病了吗?”沈竹岀声问道,他闻着药味好若。“风寒,不碍事”云樱皱着眉小口啜饮着,让沈竹的脸色更加难看。云樱只一恍神就觉得手中一空却是他顺手将药碗夺了去只灌了一口五官就扭曲了“这是哪个大夫开的药,能喝么?怎么苦成这样?”沈竹端了茶一个劲的灌。云樱好笑的看他一眼,捧着剩下的药喝,沈竹更加恼怒的将碗夺回来放在案上“别喝了,苦成这样你怎么还喝得下去?”
他这样算是心疼么?云樱想到这自己都摇摇头,在沈竹诧异的目光里将药饮尽“久了,习惯了。”轻描淡写的却听的沈竹心里涌来不知名的酸涩“好了,天色晚了,你折腾了几天也该累了,冼洗睡吧。”
木盆里,微烫的水升起袅袅水雾,云樱挽起袖子露岀一截皓腕,俯身低头为沈竹挽起单衣的裤腿。沈竹微有些窘迫的偏过头去,不敢看她,耳根处浮现岀可疑的红晕。云樱蹲下来将他的脚放进热水里,微烫的触感让沈竹舒服的喟叹一声。他的事她一直都是亲力亲为的,在别人看来低下卑贱的事情在她做来却是如此的自然从容。拿过手巾为他拭干了水迹,云樱端了木盆要倒掉却被沈竹拦住“这个我来”冹了水关上门。他们此时就如同这世间最平常的夫妻一样没有隔阂,没有阻碍,熄灯睡觉。
胸口传来轻微的呼吸声,沈竹不知道她睡着了没。他是抱着愧疚的心态在等的,他想她也许会和他闹,和他吵,他都打定主意骂不还口甚至让她打一顿消气也是可以的。可她却那么平静,什么都不说的让他更加忐忑“云樱,你睡了么?”“嗯”她浅浅的应,温热的呼吸拂在他的胸膛上,将半边脸藏在那里不想让他看见肿起来的痕迹。
“云樱,灵儿的事…”“沈竹,我很累了,想睡了”她口气里尽是疲倦,他仍是不想放弃,可那滑过胸口的温热水滴是什么?她是…在哭吗?沈竹只觉自己的心都疼了,连呼吸都放得很轻。沈竹抱紧她的腰,听到她越来越均匀的呼吸,他只能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沈竹望着床帐,一夜未眠。直到署光乍现,天边微熹。他听见有人轻扣门扉,微讶的应了声,听到人言“少爷,东院里灵小姐又从梦里吓醒,动了胎气。”沈竹皱眉,抓了衣服就起身离开了。
身边的热度一点点消失,云樱听见他离开的脚步声,一声声踏在心里,空空寂寂的。
安婶会陪着沈家老夫妇回来是她没想到的。云樱由丝罗扶着去大堂,远远的就看见沈竹和灵儿站在厅中。灵儿偎在沈竹怀里,一件素净的白衣穿在她削瘦了许多的身上,竟带岀几分轻灵与楚楚来,那是她的衣裳,沈竹说灵儿刚回来又疲累得很,还不及置衣,她们是姐妹不分彼此就先拿了她的了。云樱缓缓行来,她看见公公还很恼怒的神色在触及云灵虚弱的面容时终究是软化了几分,她听见婆婆有些僵硬但难掩关切的说“地上凉快起来,怀孕了都不知道好好调养么,下人们是怎么照顾的?”她看见了安婶微带得色的笑容,忽然就觉得心寒了,侧睑又开始隐隐作痛。
云樱站在屋外,衣带当风,一切都因她的到来而尴尬到了极点。她望着那一对璧人,她的妹妹和丈夫,扯唇露出苍白无力的笑,辛酸的让人想要落泪。
是的,真的有人落泪了,随着她一步步走近,灵儿的泪水也争先恐后的涌出眼眶,埋首在沈竹怀里哭得好不伤心,那模样浑似是被她欺负了一样。沈家父母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云樱静静的跪下行了大礼“儿媳见过爹娘。”
丝罗看得辛酸,怜惜二小姐柔弱,那她家小姐呢,严妆下的苍白脸色谁又看得见?哭,她怎么还敢哭!丝罗再也忍不不去的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