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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不缓语气淡淡,“我仅离开不到一日时间,你这么快就忘了我交代的话,念你初犯,去楼外跪着。”
千叶肩膀猛的一颤,眼中的错愕之色一晃而去,他没再多说一句转身出了残音楼,只见法光一闪,楼外一排闪着冷光的银针仿若在召唤他,令他不敢往其他方向走去。
“属下领罚,请少主降罪。”三名暗士下跪伏首,少主在离开玄汶城时交代过,让他们保护千叶在乱花山庄,不得离开半步,但他们失职了。
“是我平日太纵容你们了?还是你们的少主另有其人?”扶挽音微抬下颚,神色依然平静不见恼怒,视线不轻不重落在跪在银针上的千叶身上,血像几条红线沿着细缝往阶梯下流去。
“属下不敢。”
三名暗士大气不敢喘,伏在地上等待责罚,扶挽音转过身,抬手在他们额前轻轻一点,法光沿着他们的脑袋立即蹿遍全身。
“属下等叩谢少主活命之恩。”
三名暗士伏在地上全身一阵抽搐,胸口裂开了几道口子像干涸的田地,却不敢哼上一声,纵然这种痛楚超出了自身的承受能力,但却深知是应有的惩罚,虽然不知少主为何手下留情。
“这道伤是要时刻提醒你们,错不可再犯,下去吧。”扶挽音放下玉杯,眸底仍藏有丝丝疑虑,修剑道上凤倾泠的反常令他百思不得其解,总觉事情不太简单。
听到落旭教教主已出家的墨云瑕直到暗士走了才踏进残音楼,路过千叶身旁时顿了顿脚步,千叶从小跟在二师兄身旁,鲜少见他被罚,这还是头一次,但她却并不过问。
“坐。”见到她扶挽音微微一笑,烛光随着外面吹进的晚风轻轻摇曳,映亮这张玉颜恍若梦境,“天色已晚,五师妹怎还未歇息?”
也许是烛光太盛,他的神色显得有些疲惫,墨云瑕把到口的话又咽了下去,忍不住叹息,“云瑕身为乱花山庄的一份子却事事需要二师兄亲力亲为,云瑕惭愧。”
“为妖皇而来?”扶挽音微笑着给她沏了杯茶递过去,“是否到过南墓山了。”
墨云瑕点了点头,语气有藏不住的担忧:“南墓皇朝已空无一人,我到时碰见了十一少,二师兄,你也认为是魔界私藏妖皇吗?”
她当日在场扶挽音自然知晓,墨云瑕却不知自己因谁而掉进陷进,只得困惑道:“前两日我在潋碧山看到神似若成风幻成雨的人,被引到半空才发现中了圈套,后来……后来西流宫突然出现,与我一同被关了几日,所以妖皇失踪在魔界时我也在场。”
若非西流宫暗自跟踪墨云瑕,又怎会一同掉进陷阱?看来那个天性冷淡的魔界玄子之首是动情了,扶挽音微垂眼睫,并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只道:“妖皇是否被魔界玄子所擒你已亲眼看到,二师兄当时并不在场故不知详情,你若很想了解不妨去幽冥界走一趟,顺便瞧瞧三师妹的伤势如何,南墓山就不必再去了,即便妖皇回去待过也不会长留。”
经他一提醒墨云瑕立即想起在南墓皇朝时慕奈兰似乎烧了什么东西,或许真是与影碎诗的去向有关,她安静思索了会,免不了又叹了口气,“我总觉此事暗藏玄机,而十一少或许知道内情,但他的心思委实难以猜测,我不敢轻易试探,只是奇怪魔界玄子怎敢瞒着大师兄私藏妖皇?除非……”
她猛的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手一抖茶水溅了出来,脸霎时白了一大半,扶挽音抬眸瞥了她一眼,眼底处深邃的墨光似一面明镜,洞悉她此刻内心一切的想法,墨云瑕愈加惊慌,忙取出帕子擦干净玉桌,极力镇定道:“是云瑕不好,浪费二师兄一杯好茶。”
“无妨。”扶挽音浅浅勾起唇角,抬手缓缓给她斟了一杯,茶烟袅袅隔去了墨云瑕还来不及收拾的慌张表情,也遮起了他眸底一丝有意无意流露的神情,深浅难辨。
若他没料错,慕奈兰去过南墓皇朝就一定会发现蛛丝马迹,届时找到冥宫处自然会碰见抢回元婴的砂袖和尘寒,不出片刻朱砂隐后脚也会跟到,那么……一切皆在意料之中。
“轰——”
忽然,一声雷响敲醒深夜沉睡的万物,星隐月藏暴雨挥洒而下,闪电在天边不断劈裂夜空,似要震碎每一个睡梦中人的梦境。
沉夜落雨,雷响千金,必有妖魔面世,料是影碎诗服了元婴,扶挽音收回目光,墨云瑕猛的站起来,“莫非是妖皇恢复功力了?”
修剑道抢夺元婴时魔界玄子不曾现身,也不见末雪空在场,他们此刻必定做梦也料不到慕奈兰会失手,想来这个时辰幽冥界会很热闹,扶挽音起身到门口,蓝玲珑随着他视线的方向光芒大绽,将暗夜下恢诡谲怪的异象照的一清二楚,他微微牵起了唇角。
“不好!”墨云瑕急坐立难安,自知今夜这雷打的蹊跷,大半边天布满狰狞的闪电,若非有妖魔面世天像怎会突变的如此诡异?她绞紧了衣袖,脑海里全是那一战堆积在乱花山庄前的尸骨,心下填满了后怕,“二师兄,我去趟……”
“我去吧,你先回楼休息。”扶挽音对她点了点头,在玉桌上放了个玉瓶后转身出了残音楼,狂风卷起暴雨横斜,沾不上他半寸青丝,却分外无情敲打跪在大雨中一动不动的千叶。
扶挽音双手将他扶起,以一贯的态度从容的对待双膝打颤站不稳的他,只简单的说了一句话,却让雨中的少年泪洒当场。
“桌上有一瓶药,擦过之后就不疼了,去吧。”
他化墨光夺天而上,消失在雷电纵横的天边,千叶兀自昂首站在大雨中,雨如散下的千杯明珠砸在湿漉漉的脸上,合着眼角滚烫而下的泪水淌向玉阶下未知的方向。
三涂河旁,扶挽音脚尖一点落在千千曼珠沙华中,巧见魔界玄子三宫齐在,他客气着颔首点头,而后由朱砂隐引进了孤灯处,索细宫冷冷哼了哼,真是讨厌什么来什么,刚才还担心会不会碰见这人,谁知道想什么来什么无比随心所欲,他斜了斜眼,确定人已经进去幽冥宫了才说句痛快话,“本宫主最讨厌跟这小子一起出现在这,总能看到人家大摇大摆走进去,我们却还等的昏天暗地,什么事啊叫,臭狐狸是故意给的难堪!咱们何必巴巴到这来受他侮辱?”
言水宫翻了他一眼,鄙视的不行,“没人让你拿自己与九重上仙相比。”
“你这吃里爬外的瘟神。”索细宫被呛的不轻,当下上去伺候了一脚,“若不是被圣君训了一夜本宫主去地狱十八层里溜达也不会到这来自讨没趣,怎么你是特想念那只臭狐狸吗?还是又骨头痒了准备从操就业挖他墙角?真是有死不完的心呐。”
言水宫麻利的避开那一脚,扬手去劈他脑袋,毫无压力的还嘴:“本宫主看是你思念十一少了吧?几百年过去了还记着被地狱火光烧掉大把头发的事吗?就算你把十八层地狱烈火溜的再顺腿也溜不回来你辉煌的愚蠢事迹,甭成天念叨人家,人家上回说了,就算有断袖之癖也绝不与你沾亲带故,宁娶乱花二弟子也不从你这种蠢钝如猪的蠢货。”
“本宫主今天一定要撕烂……”往事一提索细宫就浑身炸毛,爪子刚朝言水宫伸过去就被西流宫一把拍了下来,“今日若因口舌而忘来意,休怪我回去收拾你们。”
两人讪讪闭上嘴,又接着等了大半时辰,就是不见有人来通报,想我堂堂魔界玄子竟受此侮辱,莫说索细宫忍不下这口气,就是西流宫也有些不痛快,妖皇这件事他完全不了解是怎么个来去,和墨云瑕平白被关了几天回去后正好撞见末雪空与慕奈兰都在魔界,最稀奇的无非是失踪已久的妖皇居然也现身在那,一来二往,魔界就背负了私藏妖皇的罪名,被慕奈兰指着鼻子叫骂了好一顿,眼看着要动手了,妖皇又奇迹般消失不见,末雪空当即遭慕奈兰插腰训斥了半个时辰,字里行间责怪他没管教好手下,纵容魔界为非作歹,把这么大的事当儿戏,可想而知末雪空有多窝火,盛怒下把他们仨怒斥一整夜,命了来此与慕奈兰解释清楚。
不知到底等了多久,直到索细宫忍无可忍问候慕奈兰的祖宗才有朱砂隐带他们进去,他忍不下这口气,一进大殿也不管什么气氛张嘴就问候了一阵,直到慕奈兰抬起因恼怒而阴冷十足的桃花眼,才被言水宫喝止。
扶挽音坐在一旁端着杯茶淡看几人,眸底染了些许妙趣,好似碰见了什么令人发笑的趣事。
这是怎么了?十一少莫不是被优雅的谪仙公子给惹怒了?真是稀奇,西流宫抿了抿唇大叹来的不是时候,现在跟这狐狸解释恐怕只会火上浇油,他极懂看脸色,当即就要走人,岂料索细宫永远都是暴躁急性,管不住一张嘴,“今夜天降异相你也瞧见了,必是妖皇复活无疑,我等这么有诚意来你这,你是不是也该相信我们了?是不是直到妖皇的去处啊?赶紧说了吧,趁着他法力尚未全然恢复我们去把他除了,这是最后的机会。”
“少说两句。”言水宫低低喝了一声,这个没头没脑的东西到底是怎么活过几千年的?没瞧见紫狐狸脸色不对么?这么振振有词大声跟他讲话是想讨虐?看来今天确是来此受辱无疑。
“你们两个不说那只好本宫主说了,本宫主若也不说那今天在三途河吹那么久冷风是专门来溜达的吗?你这瘟神挤眉弄眼作什么?脸部抽筋了吗?”索细宫伸手去揉他的眼角,被不客气拍掉之后又喋喋不休对慕奈兰说:“臭狐狸你倒是说话啊,这件事你也有责任,本宫主等人在魔宫中受圣君教诲,原以为有你大驾修剑道就够了,谁料到你抢个元婴都抢不到,枉本宫主寄予厚望,真是太不中用了。”
扶挽音闻言勾起唇角,微微抬眼瞟了瞟西流宫,西流宫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和言水宫两人抬腿就走,此时不走还待慕奈兰挖苦?再加上这个乱花二弟子高深莫测的坐在一旁,那居高临下的气势跟审犯人似的。
“站住。”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一章:一掷孤注离恨新(二)
赫然响起的冰凉嗓音在梁上绕了一圈,言水宫和西流宫同时转身,戒备的看着慕奈兰似笑非笑的神情,心如敲锣打鼓,视线带过扶挽音脸上时不慎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戏谑,当即寒毛都立起来,暗道今日不知倒的什么霉。
在几人的注视下,慕奈兰妖娆一笑缓缓睁开紫发下的桃花眼,随后拔下发上的玉簪站了起来,忽地身形一闪蹿到三人面前,玉簪如小刀狠狠刺进了全无防范的索细宫左肩,刹那间鲜血飞溅。
“臭狐狸你干什么!”索细宫吃痛退了一步,再抬头时双手已被言水宫与西流宫分别拉住。
“在这动手吃亏的是我们。”言水宫沉声叮嘱,万想不到慕奈兰会有此动作,当即暗暗提起真气。
“在下先告辞了。”扶挽音眼皮也没抬起来,似是未见眼前的血腥,甚是淡然的饮罢茶水,起身从容尔雅的走出大殿,路过西流宫身旁时他顿了顿脚步,浅浅一笑道:“并非在下惹怒十一少,而是你,西流宫主。”
西流宫闻言蹙眉,心中更为忐忑不安,扶挽音却不再停留,跟在朱砂隐身后头也不回渐行渐远,颀长的背影在曼珠沙华道上恍若鬼魅。
“人是不是你们藏的本少心里有数,但本少亲眼看见人是在你们魔界凭空消失的,而得知修剑道出异样的你们非但不去抢夺元婴,还想等着本少千里迢迢回来后替你们去走一趟?算盘是不是打的太精妙了些西流宫?”慕奈兰朝扶挽音的背影冷冷哼了一声,随手丢了带血的玉簪,只听簪子落地碎裂的声响在空荡的梁顶绕了数圈,尖锐冷硬。
有点常识的都该知道这狐狸心情不对,跟他硬碰硬不是上策,身为魔界玄子之首被找茬也是理所当然,只是不知扶挽音刚才说的话是何意思?西流宫不想再起矛盾,只好强压不满,耐心解释:“事情发生的突然,本宫主这两日不在魔界,不知此事来龙去脉,但人既然是在魔界消失本宫主也不会推卸……”
“那你来幽冥界有何贵干?难道不是来求本少帮你们收拾烂摊子?那么本少就告诉你,元婴已被夺,妖皇已复活,这一切本少暂不追究,但若凤想兮出了什么事,本少立马宰了清风错让末雪空痛不欲生,永世不回魔界。”慕奈兰猛的捏碎手中的茶杯,英气双眉似刀如剑,妩媚的面容显出一反常态的冷酷。
这才是本质的他,无情冷血,置万物如玩物,三人跟他打了几千年的交道甚少看到他真正发火是什么样子,更捏不准他的底线在哪,但却知道凤想兮是他不能触的逆鳞,纵然如此西流宫也不准备背这个黑锅,冷冷道:“凤想兮出事与魔界有何关系?你休想将此事也赖在魔界头上。”
慕奈兰冷嗤了声,阴森森的逼近他,声音飘如夜里的凉风,煞是悚然,“告诉本少你们仨今儿干嘛去了?不知道本少不在三界中吗?你们窝哪去了?竟然让她去修剑道独对那么多高手,是想让她死吗?”
原来是凤想兮去的修剑道夺元婴,并受伤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