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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哪一种可能,她都隐隐感觉这天下总有一日大变,但与她毫无相关,她抬眼,只见城口出现了一位玉冠熠熠,墨衫如华的公子,她看到了对方瞳孔里倒映出的自己,眉目冰冷,云淡风轻。
他总是能在星辰如雨落,静夜无声的时刻掀起令人始料未及的千丈劲浪,也总能一臂压下铺开在天地间的法光剑锋,化尘嚣战乱为绕指柔,这样一个人,师父说他不属于任何人,没有任何可以将他羁绊,那么他存立天地中,到底……为了什么?
两人四目相对,夏风卷起柳香,湖泊粼粼水光,火阳下的他们各自被隔离在一道光线内,恍若两个世界的人隔着时空遥遥相看,却终看不清对方的真正面目。
或许早在乱世当中,他们就注定被冥冥牵引在一起,彼此的相识不过是为了更好的算计彼此罢了。
“何事?”凤倾泠收回视线,声音平淡的听不出一丝情绪,一如初次在玄汶城相遇,陌生而疏远。
扶挽音不疾不徐走近,墨色华服上压了金线的袖边在阳光下散出雍容的浅光,似他这无尽高贵的气度,“据在下所知,寒岚岛已彻底封了入口,谁也进不去,包括凤姑娘你。”
自从上次离开她就知道再想进去是不可能了,凤倾泠面向他,也不解释自己到这来的目的,不冷不热道:“机会错失,再无法重来,修剑道祭剑阵已成,如今再也没有任何办法与时机可再进寒岚岛,这对扶公子而言实在是失去太多了。”
她神情冷淡,扶挽音亦面不改色,眼含笑意道:“在下来此,是想听听凤姑娘自己的意见。”
“在此之前你不觉得应该先解开我的疑惑?”他说的什么事凤倾泠心知肚明,然而经过一夜的缓解之后已平静了许多,无法再流露出哪怕半丝的怨怼,她面无表情直视他的双眼,似试图穿透这双眼眸看看里面是否藏了一些熟悉的碎片,然而看到的除去一无所知,就是深不可测。
扶挽音闻言一笑,身影在绿柳旁颀长如竹,一半遮掩在碧柳中,一半倒映在平静的湖面,他没说话,安静的看着她,却又不像在思考,倒更像在揣摩她的心思,凤倾泠也不恼,冷冷道:“扶公子不是最擅长揣测人心吗?在寒岚岛时是我心怀疑虑才令你有机可趁,我无话可说,但现在你若猜不出我在想些什么又怎会知道我来了这?既然你跟来了,便是打算与我坦白?怎么?我猜错了?”
她若非不再相信习寒弋,就不可能会来玄汶城企图查找蛛丝马迹,那日他们四人到寒岚岛,习寒弋往海上而来,足以证明寒岚岛极有可能藏有另外一个出口,而这个出口专门为谁而设想来只有习寒弋知道,他注意到这一点,没道理在寒岚岛住了十多年的凤倾泠会忽略,扶挽音微微一笑,道:“想必那日凤姑娘也已看清楚,寒岚岛并非独有习岛主一人,至于藏了谁,凤姑娘亦有过几面之缘。”
扶挽音勾了勾唇,眸底一闪而过的冷光如锋利的剑,凤倾泠意识到可能会出乎意料,寒岚岛藏着的人她也认识?那就不可能是乱花庄主了,她沉声道:“谁?”
“若成风,幻成雨。”扶挽音展颜一笑,额前蓝玲珑横扫满城景色,声音有着说不出的飘忽不定。
“什么?!”凤倾泠大惊,脸色徒然而变,“怎么可能?他们不是……”
“当日在下亲眼目睹他们受伤,妖皇那一剑刺重要害,足以致命,但落空后他们便离奇消失,在下也没想到他们会现身寒岚岛。”过了最初的惊讶扶挽音早已平静,他一直认为那两人没有死,只是苦于一番寻找仍音讯全无,那日寒岚岛的花海他和末雪空亲眼看到有人在花海尽头一闪而过,或许末雪空没察觉,但他却留意了气味,一路搜到空旷地,气味却如强行被掐断的线索,戛然而止,但那地方寒气极重,透海而上,所以他断定空旷地下必有行宫。
只是直到现在他依然不明白若成风幻成雨躲在寒岚岛的原因,他们与习寒弋有什么关系?
“竟然会是他们。”凤倾泠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是谁把他们带到寒岚岛?乱花山庄与师傅有何关系?为什么这一切师父从不曾提起?还有那日岛中为何会巨震不止?
愈多的纠葛与谜团在她心底盘根错节环环相绕,远离三界六道充满灵气的寒岚岛对她而言是最圣洁纯净的归宿,然而现在她不得不让自己更清醒一点,正视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红尘里发生的一切都与那座灵岛有着切割不开的厉害关系。
沉默了会凤倾泠突然想起一件事,疑道:“你既然知道是他们,当日可有问清楚原由?”
看来那天发生的事她已经忘了,与当时再修剑道一样,全无记忆,扶挽音淡淡一笑,简单明了,“岛中发生变故,我等无功而返。”
凤倾泠将信将疑蹙着眉,从寒岚岛回来后她再次醒来是在风隐殿里,最后的记忆只停留在寒岚岛的空旷地裂开了一道缝,然后突然剧震不止,这几日她每每旁敲侧击想弄清楚当日情形,狡猾的是慕奈兰每每都能搪塞过去,软硬不吃的很。
“如今寒岚岛已进不去,再多想法都只能暂且搁浅,凤姑娘且观眼下之事。”扶挽音轻描淡写带过话题,目光纯澈无垢,轻盈的落在她身上。
“你比我更了解他,他若同意也就不会去拆你残音楼。”凤倾泠转过身背对他,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无异样,把未说出口的话在心中默念:而我,不会再做出任何将可能伤害他,对他不利之事。
“自然,在下只是想听听凤姑娘的个人意见”扶挽音挑了挑眉,“那一战若无十一少妖界本可大获全胜,而后若非十一少妖皇也不必经历千惊万险的一劫,听说九死一生,如今妖皇逃过大难死灰复燃,若换了凤姑娘,你第一件要做的事会是……”
“你在威胁我!”凤倾泠赫然转身,银瞳流泻出一丝惊讶与怨恨,似是没想到扶挽音会如此狠决,欲将她当做货物交易不够,还双管齐下威逼利诱,最可恨的是语气如此理所当然,没有丝毫勉强。
她疾言厉色,扶挽音还是神色淡淡,寂静无波,反笑着回了一句:“若凤姑娘心有十一少,便算不得威胁。”
他的声音依然温和,眸光无漾,眉心蓝玲珑清辉圣洁,还是这般从容淡雅,谪仙入画,她仿佛即将溺毙在他风月无边的眼中,却又不肯放任自己沉沦,她知道他可以用最温柔的方式杀她于无形之间,但她也知道自己有多防备这个人。
“也好,你我本该如此。”凤倾泠喃喃自语忽地一笑,不可否认无法道出口的,是几经迂回而不得诉的百转之肠,她自嘲的笑了笑,缓缓冷冽道:“你我都相信慕有能力护住幽冥界,不同的是我信任他,而你防备他,你想利用我对他的信任牵绊我,我一样怀疑你背后的动机,我无法完全信任你,除了幽冥界和慕之外,你给不出要我和你合作的理由,既然如此,我凭什么答应你?”
这就是她和慕奈兰最相同的地方,在维护彼此的时候永远都那么不留余地,扶挽音不禁莞尔,眼角微微一扬,“幽冥界有十一少在,在下又岂敢费心,然而箭在弦上身不由己,在下并不打算就此放弃,此番来找凤姑娘,也正是想给一个凤姑娘所需要的……理由。”
“什么意思?”隐隐嗅到阴谋暗涌之息的凤倾泠眯起眼,像是厮杀中严厉戒备敌人,扶挽音面带微笑俯身在她耳旁,气息温热和柔和,凤倾泠冷不防心口一跳,只听他的声音悠悠缭绕耳旁,“习岛主处心积虑将你带回寒岚岛有目的的栽培,令你十多年不闻世事举目无亲四下无友,如今的你是否如她所愿,纵然深处繁华之间心底却始终有一个属于她的位置,即便连十一少也无法撼动?如今就算你有所察觉也绝不会选择背叛,这样的你,正是一颗完美无瑕的棋子,可供她心无旁骛的驱使,利用。”
“你想说什么?!”凤倾泠眸光渐冷,神色清冽,双拳在袖下缓缓紧握,扶挽音恍如未见,往前一步靠近她,双唇几近触碰她的耳垂,却始终保持着微不可见的距离,发丝如墨色长缎掩住这半张温润玉颜,神态霎时如魂魅一般的惑人,他似笑非笑道:“你已亲眼所见乱花山庄与寒岚岛之间存在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或许牵引着七百年前之局,在下方才说过了,凤姑娘此生恐再无进寒岚岛的时机,若想得到解开这一切谜团的契机,唯有信任在下。”
凤倾泠没有说话,神色如夜深浓,袖下的双拳紧到关节发白,直到麻木无觉才缓缓松开,习寒弋对她而言是师,是母,是永远也不可能叛离的至亲,更是一种长达十多年亲自捆绑的约束,她不会放开,但她有权利了解这禁锢之下的真实面目,她用心去信任并给与的真实面目。
扶挽音是如此擅长谋算人心,将她点滴不留的看透,不留她丝毫侥幸喘息的机会,凤倾泠冷冷注视他,银眸如浸寒潭之石,凉光涔涔,“你以幽冥界与魔界的联姻承诺于我,算是我所得,那么你呢,你这么做有何目的?”
“在下自有主张。”扶挽音垂眸浅笑退开一步,阳光透过长柳条洒在他的墨衣长衫上,那隐隐敛藏的沉峻锋锐仿似沉睡在冰潭数万米下的剑,凤倾泠知道,若它苏醒,必破云际,无人得以与之争锋。
“空为他人做嫁衣,原本就不是你的作风。”凤倾泠嗤笑,毅然与他擦身而过,头也不回。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八章:青锋遁入哪座渊(二)
等她离开后,一直隐于暗处的言水宫立即现身,脸色阴沉愠怒,“你引我来就是为了让我听这些?以十一少的性命要挟她你不觉得很卑鄙吗?”
该听的让他听,不该听的自然不会让他听到,扶挽音面向湖泊,并未因他的指控而显出丝毫情绪,依然淡如空谷之兰,“自然不是,在下专程约言水宫主到此乃是要送一份大婚之礼。”
“若我没听错她刚才已经拒绝了你!”言水宫既诧异又狐疑的瞪着他,只觉根本看不透这人,可面对他这张温润谦谦的脸想发火又发不出来,最终憋的自己几欲内伤。
“言水宫主只需依从计划,在下自然不会让宫主一个人举行婚礼。”无论他态度多恶劣,扶挽音都只一笑作罢,素手一扬,墨色法光在他双手间化作了一把泛着无上仙气的古琴。
感受到仙气的这一瞬间,言水宫轻轻蹙眉,“这是何意?”
“大婚之礼。”扶挽音柔和一笑,长指挑起曾探进过凤倾泠发丝的几条垂柳,眼神温柔如三月春风,却难辨真伪。
就算是仙物也只是一把古琴而已,你未免太小看人了?言水宫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恼怒:“什么意思?”
扶挽音勾起唇角,在清晨柔和的光线下玉颜有过片刻的锋利,顷刻便又恢复了沉静恬淡的模样,他看了言水宫一眼,神色没有一丝不耐,语气却总有若有似无的王者之威,因不刻意而更显自然,仿若生来居高临下,“言水宫主无需明白,此琴的意义何在乱花弟子最熟悉,曾经是乱花四弟子的妖皇更加清楚,言水宫主只需听从在下的吩咐,而后行事,在下担保凤姑娘会顺利的嫁进魔界,眼下,就请言水宫主藏好在下所赠之物,若无在下之意,切不可拿它出来,更无需与其余二位宫主分享。”
话音一落扶挽音乘风而去,消失的无影无踪,言水宫抱着仙气缭绕的仙琴,一脸迷茫空对阒静无声的玄汶城,他还记得昨天慕奈兰拒绝时的语气,而凤倾泠刚才是如何拒绝的他也听的一清二楚,如此毫无转换的余地之下,他不明白扶挽音为何还这么有把握?俨然是事成之态。
凤倾泠回到幽冥界,恰逢暮梓枫与慕奈兰在三途河旁,她道:“刚回来还是要出去?”
“你去了哪?”慕奈兰搂过她的腰,桃花眼妩媚一眨,不答反问。
“玄汶城。”凤倾泠自然知道他派人跟了来,哪次出门不是如此?既然他早晚会知道,又何必瞒着。
“见了谁?”慕奈兰挑了挑眉,凤倾泠抬了抬眼角,“扶挽音,偶遇而已,交谈了数句,我好奇丢失的长劫是何物,随口问了问。”
“长劫丢了?什么时候的事?!”暮梓枫听罢猛的惊叫了起来,脸色一刹那惨白如纸。
她反应太过强烈,使慕奈兰想起了昨天末雪空和墨云瑕的失魂落魄,暗暗留了个神,道:“回去问问你二师兄,本少怎么会知道。”
暮梓枫心焦万分立即就走了,自她来到乱花山庄那时起,长劫就待在‘霜下宫’被无尚法力笼罩,七岁那一年,她们曾由师父带领去过霜下宫,亲眼目睹过长劫的风采,一晃数年过去,长劫竟失了影踪!
长劫是什么?怎将他们吓成这样?凤倾泠有些不解,但那毕竟是乱花山庄的事,她不打算多问,“你顺利去了她管辖的世界?有否查到什么?”
“如墨狐狸所说,堂堂一代妖皇,背后所有的力量当真是不负本少所想。”慕奈兰耸耸肩,沿着三途河旁随意散步,长长的紫服拖在地上,成了一道妖娆的风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