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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人心一瞬千变,若你与习寒弋还当我凤倾泠是她昨日愚忠的弟子,这烽火乱世便无你二人立足之地了,论起手段,为人师的你却该放下身段真诚请教贵庄二弟子,他未只言片语,偏令死过一回的人不知畏惧,甘赴汤蹈火。”
一番话连消带打,恶气尽出,说的商无凭面无血色,她无需掩饰自己的嘲讽,她的出现已揭败他们自以为是的计策,而他哑口无言,震惊于凤倾泠百转千回的改变,与习寒弋固守原地的坚信,她们之间,总有一方从一开始,便已错付了对彼此的信任。
商无凭呆滞的神情落入凤倾泠眼底只换来无谓地漠视,她将视线落在再一次相遇的浮七生身上,猛然想起了那一日幽冥殿中,出现在慕奈兰幻象里的白衣仙人,距离至今,岁月更替何止千载,人心经千帆过境,风雨摧折,苦苦守候又如何?如今才算真正领悟,那时的人,留在时光里了。
“千年恩情一朝丧,浮七生,你可明白所指何人?”
是你自己?是慕奈兰?还是七百年前的所有人。
浮七生闻言如遭当头痛击,蓦然失了魂,凤倾泠不再多说,强行带慕奈兰走了,留下的除了浮七生,纷纷戒心大备,对着青泓境入口进退两难,尤其商无凭,凤倾泠的言语攻击好比突然从天而降的狂风暴雨,彻底打乱了他针对慕奈兰而产生的戒备,乃至于一时无法思考千方百计要跟来的人为什么就这么轻易放弃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章:天涯夕望路不还(五)
幽冥界,三途河,紫白光倾下未央夜,笼罩盛放在彼岸的大片曼珠沙华,诡秘气息缠绕着水线般的浮光,无声无息穿进孤灯处,悠悠飘荡在纵横交错的血道上,漫无目的,永无止尽的穿梭。
凤隐殿,金灯连盏,光线绵延,殿壁玄泽暗镀,气势令人窒息,深宫静若寒秋,唯有急促呼吸声侧窗而出。
“够了……”软塌薄纱四面垂下,凤倾泠斜卧其上,青丝落肩,半掩疲惫清姿,她按住不断给她输送内力的双手,轻轻摇头,慕奈兰紧蹙双眉,周身戾气迫人,煞得一旁的尘寒连一眼都不敢窥探。
但她知,凤倾泠重伤不愈,已然成疾。
“本少倒不知,你能掀起此等滔天巨浪,若叫影碎诗发现当日魔界数丈血海有你一份大功,不知是否还能容你,说!墨狐狸在哪?!”路上得知尘寒被擒幽冥界,心思玲珑的慕奈兰便已将那百转千回的过程猜了个通透,此刻又怎会瞧不出尘寒心底的算盘?
“十一少此言差矣,魔界当日惨况,纵然有我因一己之私,身不由己被人利用之过,亦有凤想兮作为同谋,错,怎会是我一人之错?”自知入了幽冥凶多吉少,为了活着出去,尘寒咬牙不松口:“我若坦白了,岂还有命?”
“生在三界六道,众生大苦大悲,戒去嗔痴,放下爱欲,方可寻得自在,此为佛道,不为我道,我在软红三千丈,既执于人生之乐,则不惧业火根焚,身不由己,无心之过,皆不过怯懦之说,你我彼此无需推脱,此间也并无任何同情施舍,你要死咬扶挽音的下落,等同自断后路!”提起当日魔界惨况,言水宫之死历历在目,曾经那样真切的一个人,转眼散如烟云,而这罪由,就是所谓一己之私,她与尘寒的一己之私,凤倾泠心中猛然抽痛,一字一句如挖心血,紧紧盯着尘寒眼睛里的那个自己,“一女不侍二夫,一仆不忠二主,为侍为仆,你皆非良择,妖界落魄至此虽非你一手造成,却也脱不了干系,如此一己之私,究竟是私爱?还是私仇?”
“得你如此,何尝不是影碎诗之难。”
得我如此,何尝不是……
“凤想兮!”尘寒哑声低斥,像是细心维持在心口的屏障被打破,堆积到膨胀的痛霎时席卷全身,她用日复日一日枯干的双手拽紧了衣袖,竭力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凤倾泠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机械般道:“这世间,有与你一模一样之人,却拥有与你截然相反的结局,她的付出令她在那个男人心里留有一席之地,纵然不爱,亦无法割舍,而你,可知有朝一日将因自己今时今日的所作所为与他走上绝路?浮七生所说的千年恩情一朝散,怕是离你不远了。”
她口中所指何人,慕奈兰知,尘寒亦懂,最后一句话犹如生死令,否认了她的千年忠诚,判定她的结局,可她却连一句反驳都没有资格,这一刻,累积了千年的泪水,徘徊在眼眶哆哆嗦嗦模糊了视线。
我千年隐忍,纵为妖物,亦是血肉之心,你叫我如何逃的过情劫,放的下他?既然他心有所属,为何要在我眼前月华洗朱颜,让我为他头破血流,面目全非?而今我沦落至此,筑下大错,将自己推向万丈深渊,又有何人怜悯我?救救我?
随寒为爱不畏磨苦,我就是罪该万死?!同为妖物同为情,为何我便这般不容于世?
回首短短一年的艰苦历程,仿佛走过了百载光阴,那些被时光烙印在来时路上的身影,只有她孤孤单单跌跌撞撞的脚印。
“青泓境主已破封,浮七生已复活,为复仇而来,此时与乱花庄主及若成风幻成雨一行人已到青泓境,你拼命相互之人,命在旦夕。”望着她眼底被水汽朦胧氤氲了的自己,凤倾泠似觉不够,往她心里深深扎了一刀,尘寒猛然抬头,排山倒海的畏惧好比一双无形大掌,扼住了她的喉咙,“墨云瑕破封了?!”
“嗯?”听这语气,她早就知道墨云瑕是青泓境主?慕奈兰挑眉,尘寒来不及掩藏情绪,满脑子都是商无凭一行人去了青泓境,慌的自言自语:“早该知道的……早该知道的……墨若时当日如此反常……”
“墨若时是谁?”慕奈兰起身,敏锐的直觉不容他忽略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这么看来,恐怕当所有人都在找扶挽音时,青泓境发生过匪夷所思之事。
她抿唇不语,慕奈兰步步逼近,颀长身姿笼罩在她面前,仿若一道永无光亮的阴影,尘寒不住后退撞在桌子上,听那透着阴毒的妖娆声线丝丝缕缕缭绕耳畔,仿佛悬在头顶随时准备落下的刀,“若非凤娘子有心饶你一命,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有命站在这浪费本少的时间?要从你嘴里挖出消息对本少而言不费吹灰之力,识相点,本少耐心有限。”
尘寒闻言撑在桌沿上的手一抖,险些滑倒,慕奈兰像拎废物一般拎住她的衣领,暗施的手劲很快就令她不得不从实招供,“墨若时是墨云瑕的双生姐妹,被墨云瑕亲自囚在青泓境冰域五千年,我只知道这些。”
墨云瑕的双生姐妹?黝黑的双瞳骤然一缩,慕奈兰若有所思摩挲起自己的下颚,似是在掂量她话中真假,凤倾泠则立即想起了清风错送来的那幅画,画上的白衣女子眉眼勾着淡淡的疏离,神情气韵确实与墨云瑕有所不同,想必那个就是墨若时?
眼下她并无闲心关注其余,于她而言,没有什么比扶挽音的下落来的更迫切,“告诉我扶挽音在哪,马上让你离开幽冥界,你若再犹豫片刻,只怕青泓境人去楼空了。”
她有应当属于她的结果,而我,凤倾泠,也终将等来自己的下场。
得知扶挽音的下落后,身体疲惫到极限的凤倾泠沉沉昏去,慕奈兰独自一人去天界,却发现天界被封了,任何外来人即使是他,也无法踏进一步,拥有这种能力的除了当年的陌意桑与幽冥之子,就只剩下千白山那个蓝衣人,可见扶挽音当真去过天界。
他们两人究竟达成了哪种共识?为何天界会在扶挽音出现后被封的如此彻底?
“慕隐。”
沉静的殿中响起一道清冷入骨的声音,如水击玉器般绕着空荡的梁上散开,绵延向每个幽暗角落,多日潜伏魔界的泪朱砂踏入幽冥殿,赤红色的薄纱长长拖在玄光游走的琉璃砖上,没有打破半分幽冥亘古的死寂,她向着高坐主位的慕奈兰折下腰,带回来的消息无疑是火上浇油。
“两个时辰前,魔君出关潜入乱花山庄,并无收获,属下发现,魔君伤势痊愈了。”
“砰!”
紫袖似疾风般扫过,瓷杯应声碎裂,散了满地黑纹涅白釉,交映着玄色琉璃之光,散夺出刹那间的流彩四溢,犀利的让人睁不开眼。
长劫藏着乱花七大弟子的七魄,商无凭不可能将它放在乱花山庄,蓝夜找不到也情有可原,但伤势痊愈是怎么回事?!慕奈兰满眼难以置信,蓝夜初破封时遭扶挽音算计,与影碎诗两败俱伤,而后又被他骗去千白山丢了万年修为,短短数日内怎么可能痊愈?莫不是千白山那人搞的鬼?
当日在引洛谷,那人意外插手,放走了影碎诗,他便已察觉出异样,若非连日来沉心于扶挽音留下的残局,他也不至于被今日接二连三的突然打至措手不及!
“是本少疏忽了。”慕奈兰容色阴晴不定,如殿中九枝擎烛的映光忽明忽灭,深藏双眸间的计较愈发深不可测,与即将到来的又一个深远的夜一般,注定不将风平浪静。
夜,泼散在三界六道的血腥漂泊弥漫,滚滚淌过无数幽魂盘踞不散的地点,凄怨的叹息似磷火,在无边无尽的夜空下肆意叫嚣,凶狠燃烧。
夜,繁华人间沉入眠,冬雨伴着雷电,劈裂半边天,降落每一座鼎立在风雨中的巍峨青山,无声呐喊着那些曾来往过此间的身影,无声征讨着时间的无情,回忆的嘶鸣。
慕奈兰靠在凤倾泠床头,喂她喝下在旁温好的药,泪朱砂捧着一幅画推门进来,不等开口主动道:“慕隐,朱砂隐跟随尘寒去青泓境时,影碎诗已被带走,之后,她去了阴阳城。”
放她离开幽冥界时,慕奈兰便已料准她接下来的每一步,道:“明日她们便会上乱花山庄以扶挽音的消息交还影碎诗,届时商无凭必然亲自前往天界,吃了闭门羹,就知道该拿什么来求本少了。”
“即使他愿以长劫相交换,你又要拿什么应允?天界被封,我们依然见不到扶挽音。”知道天界被封后,凤倾泠眼里爬满了红血色,慕奈兰心疼地抚着她散在枕边的乌发,道:“等墨狐狸想让本少知道他在哪,本少自然就进的去天界。”
“此话怎讲?”凤倾泠立即撑起半边身子,眼睛发亮的望着他,慕奈兰垂眸避开视线:“魔界战乱当日,墨狐狸曾设法引本少去天界,足以证明他知道千白山有那么一个人,而清楚那人能力的只有本少一人,天界被封,防的可不正是本少?”只是不知那人多次插手,究竟意欲何为?
除了蓝夜,至今也只有清风错和慕奈兰走过无欲殿,如果清风错认识那个人,扶挽音必然不会去找他,由此可见,那人被囚千白山无数岁月,认识的只有慕奈兰一个人,那么理所当然,天界被封,防的也确实是慕奈兰,凤倾泠没想到这次阻拦他们的会是扶挽音本人,一时忧喜参半,她的所有情绪变化慕奈兰全部看在眼里,低头无声一笑,将目光落在泪朱砂手中的画上,“展开。”
画卷在泪朱砂手里缓缓展开,身穿白衣,腹穿权杖的女子吸引了慕奈兰的注意,他起身绕着画卷走了一圈,眼中疑虑更甚,心底却已信了尘寒,若非真有那么一个人,商无凭送来的这幅画和尘寒又怎会不约而同?在沙漠中,凤倾泠曾说过商无凭与习寒弋想凭此一幅画扭转乾坤,不难猜测,这画必然是习寒弋所作,否则凤倾泠怎会被引出幽冥界?
一个远居三界六道之外的女人,眼睛是怎么看到青泓境冰域里的墨若时的?若是看不到,又如何画的出来?
疏雨未歇,难见春意,落叶成海,残枝如林,沾了严寒冷雨,已然一蹶不起,堆积在被雨冲刷过的青石长阶上,压住了阴云天罕见的泛泛清光。
次日的人间,萎靡而萧索,一如赴往玉茫山的砂袖与尘寒,一如独自背向正道,踏入幽冥境内的浮七生。
仙气在凤隐殿大肆侵占,所过处,桃夭清极,戾气尽除,云烟汇缕,如翻云浪,浮七生乌发尽散,素衣委地,覆着薄纱的容颜似泼了雾的烟雨丹青,冷意淡淡,然,风物难藏,唯独那双胜过一空银汉之目,不见清洌,杀意凛然。
“你知道他人在哪?”
她单刀直入,态度恶劣,慕奈兰也未惺惺作态招呼她喝茶,斜靠在床边两手抱胸,不答反道:“第一次,影碎诗被墨狐狸囚在残音楼,去掉了半条老命,如非砂袖在修剑道夺得元婴,死都不知道怎么死,哪想这颗元婴竟是墨狐狸有意施舍,这不,才有了第二次妖界的彻底败亡,堂堂妖皇,成了他人手中一把杀人凶器,和魔君来了个两败俱伤,你是没看到当日玉石俱焚的场景,魔界血海数丈,言水宫惨死当日,索细宫疯魔成痴,而他坐山观虎斗,在那一日将魔界与妖界一网打尽,不费一兵一卒,坐收渔翁之利。”
“你可知一而再的一败涂地是何感受?你可知一觉醒来千秋霸业毁于一瞬是哪种滋味?还记得天界覆灭时,你坠落人间靠的是什么才活下来?”
浮七生不敢回答,不敢表露一丝畏惧,脑海却控制不住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