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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
二哥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冰冷,质问道:“说,你是不是对那姓梁的用了‘冬夏逆转’来帮他解毒?”见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他气得连肺都快炸了,说,“你不要命了!”
、微雨燕双飞
二哥不由分说将我推进了房里,掐住我的手腕仔细地切着脉。房里没有点灯,只能借着微启的窗棂里流泻进来的那一点皎洁月华,依稀看到他眉头紧锁,本是玩世不恭的眼神此刻却也变得十分专注,恶狠狠地盯着我。还好没有点灯,我能够趁机掩藏脸上的惭愧和无言以对。我只和他对视了须臾,便不得不在他逼人的气势下错开了眼神,转头看向屋外高大的香樟树在窗纸上留下的斑驳树影。
他终于放开了我的手,转身到桌前的烛台上点亮了灯。我背对着灯影低头揉着发红的手腕,只觉得眼前一团黑影罩了下来,无端带给了我巨大的压迫感。那团黑影在我身前站定,似乎是想用眼神在我身上戳十七八个透明窟窿。他不说话,这等着受死的感觉果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说吧,连‘冬夏逆转’都用了,还有什么是瞒着我不知道的?”
我悻悻地抬头,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说:“我本来是想自己说的,没想到你那么关心我,一回来就抓我手腕,连给我陈述的机会都不给。”
二哥哼了一声,继续用恶狠狠的语气说:“那姓梁的什么来头都不知道,你就这么傻不愣登地看上人家了,为此不惜把学了没两年的绝学都使出来了。你可知道万一出了什么差池就是非死即伤,就算要以身相许也不能把命搭上。”
我对二哥的这顿抢白很是无语。他说的对,‘冬夏逆转’是前年阿爹云游四方短暂归来后决定传给我的,迄今为止也未能尽数掌握其精髓。但在我看来,那并非我悟性不够,只不过是因为我缺少一个可以实践的对象;但二哥显然是和我持不同看法的。
我还在胡思乱想之时,二哥那一反常态、毫无温度可言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把衣服脱了!”
我下意识地揪住了衣襟,嘴唇发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要干什么?我……我……我和梁……梁公子是清白的。”
那一瞬间,我觉得二哥是想说点什么与他自诩清高的身份不符的话,但想到我与他一奶同胞,结果生生地忍了回去,不小心便呛得咳嗽了起来。他用袖子捂着嘴咳了好一阵,才勉强发出声音说道:“我是要帮你治伤!”见我神色渐缓,已无多少戒备之色,他又补充道,“你想让大哥知道了之后揍你吗?”
我吓得打了个哆嗦,想到大哥以往暂住隐仙谷时惩治我们兄妹的手段,真真是让人不寒而栗。可是顾虑到我与二哥男女有别,又是在这夜深人静之时,若是传出什么不好的言辞,不仅是我们,让我那素来受江湖人士膜拜的爹娘又情何以堪啊。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道:“你把周姐姐叫来吧。”
二哥斟酌了一番,转身出了屋子。
我只感觉周身的压力骤减,萎顿地坐在椅子上。我脑中乱七八糟、思绪纷繁,回顾我与梁慕枫相处的这月余,竟是如坠五里雾中,捋不出任何的主线。我是如何喜欢上他、如何宁肯承受反噬也要救他性命、如何不舍得与他分别,这些似乎都是一瞬间的事,可是此时想起却又那么甜蜜。
桌上烛火一闪,房门打开,二哥与周梦琦先后走了进来。二哥表情依然很冷硬,他身后的周梦琦却是满脸晕红,想必二哥已经对她解释过了这其中原委;我只是不明白,她为何要脸红?
二哥用眼神示意我脱掉外衣,我忸怩了半天还是走到床边,脱掉外衫,只剩下里面绣着金黄色向日葵的抹胸长裙。我盘膝坐到床上,二哥在我对面坐下,单掌伸出与我相抵。我注意到他的目光扫过我□的左臂时,眉头轻轻地舒展了一下。我哼了一声,怨忿地说道:“早说过我们是清白的,你偏不信。”
“闭嘴。”二哥吐出这两个字,脸上难得地现出了丝羞惭。
我闭上眼睛,在二哥源源不断的真气的引导下运功在体内周天运行,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好像被温柔的手抚过,熨帖着身体的各处。渐渐地,我感觉越来越热,汗水不停从毛孔中涌出,打湿了身上唯一的纱裙。二哥将真力收回时,我无力地倒在他的怀里。他伸手拿起外衫披在我的身上,轻轻地抚了抚我的头。
他抱了我一会儿,然后扶我躺在床上,翻身下地,又折回来为我盖好了被子。我累得不想睁眼,只想就此睡去,耳边传来二哥与周梦琦的低声交谈,我努力想去忽略,但还是不可抑制地灌输进了耳中。
“麻烦周姑娘今晚与阿凝同榻,如有什么情况,请先通知我。”然后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我能听出他的步法有些迟滞,应是为我损耗甚多。
脚步声在门口停住,二哥似乎是回过头来,又叮嘱了一句:“今晚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周梦琦一直没有说话,门开了又关,待到二哥的脚步声终于远去,周梦琦才如呢喃一般低声说了一句:“清哥哥……”
我一夜好眠,第二天果然觉得身上轻快了很多,周梦琦早就已经不在了,连我身旁的被子都已经被叠好。昨晚运功疗伤出了不少汗,现在顿时觉得身上粘腻,便起身到浴房去洗澡。这浴房是我阿爹精心设计建造的,引仙女瀑的清泉入谷,洗过后的皮肤光滑柔腻。我坐在木桶中,想起当日梁慕枫也曾日日在此流连,心头不禁生出了些羞涩之意。
我收拾妥当来到主屋,大哥二哥并周志远兄妹均已经用完了早膳。见我进来,大哥朝小桌上密闭的食盒递了个眼色,我便高兴地掀开盖子,拿出仍冒着热气的笋尖虾饺吃了起来。说实话,大哥虽然表面严厉,但还是真心疼我的,即使有外人在场,也毫不在意纵容我睡到日上三竿。我心里感到很满足。
我边满足地吃着美味的早饭,边听着他们四人之间的对话,多是互相问候恭维,我也无甚在意。突然大哥的一句话蹿入我的耳朵,让我暂时连嘴上的咀嚼都忘记了:“山上事忙,我不能久留。”听到这里,我简直是心花怒放,觉得自己这样也能逃过一劫实在是有些太简单;但接下来大哥说的话,却让我看着面前的美味,再无想吃的欲望,“俊清,你要替爹爹管好谷中事务,尤其是阿凝和阿诺。阿诺顽劣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职,但阿凝若再这样整天闯祸,将来嫁了人,难道要你我去善后吗?”
我差点将口中的虾仁卡在喉咙里,急忙咳了两声,讨好地说道:“阿凝知错了。”
大哥无力地扶了扶额头,说:“翻来覆去就是这五个字,你平时怎么不多看看书?”我正想卖乖地吐吐舌头,大哥又说,“这一个月里仔细地将爹爹的藏书检查一遍,若发现哪里被虫蛀了,便誊抄一份。下个月我回来时,可不想再看到藏书阁里虫屎遍地。”
我连吃饭的筷子都懒得拿了,耳边全是大哥这轻飘飘带过的一句话。恭送大哥离去时,周志远兄妹也一并启程。周梦琦回眸哀怨地望了二哥一眼,终于依依不舍而去。
我伸肘撞了撞身旁的二哥,仍望着周家兄妹离去的方向,说道:“你心里怎么想的,起码要告诉周姐姐,人家一腔心思扑在你身上,却如泥牛入海,你也太不道德了。”
二哥却冷哼了一声,说道:“道德?道德是什么?你不是也把一腔心思扑在那姓梁的身上?莫非就得到什么回应了?”
我拂袖转身,低声说了一句:“无耻!男人都无耻!”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忙着整理藏书阁中的古本,整日弄得灰头土脸。大哥的话我从不敢怠慢,虽然他声称一月返回也未必是真,但我还是如临大敌一般将书阁里所有的藏书都仔细地检视了一遍。但也正是如此,让我对蚀心蛊又有了新的认识。
锡尔巴彦山像是一道天然的分水岭,令南北气候迥异。翻过绵延纵横的山脉,永州城外百里,便是瘴毒遍野的南朝密林。我就是在记载了南朝山水志异的书籍中看到过有关蚀心蛊的只字片言,南朝气候炎热潮湿,虫瘴满地,所以是毒物滋生之地。蚀心蛊毒如其名,中者如蚀心剜骨,痛苦异常。想要解蛊,必须找到下蛊之人,知道是哪几种蛊虫,才能彻底根除。
照公孙敬夫妇的描述,最有可能也最有动机下蛊的应该是永嘉公主。可是蚀心蛊出自南朝,一位久居深宫的公主又怎么会得到呢?
我一向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大灵光,像这类需要调动全部的信息分析原因始末的事情一向是越想越迷糊,所以干脆便不再费劲,只等公孙敬找到下蛊之人后帮他解蛊就好了。
如此过了一个月,大哥果然没有如约返回。我拍了拍手上的纸屑,将毛笔挂在笔架上。抄抄写写一个月不是没有收获的,起码家里那些等着生蛀的宣纸都被我很好地处理掉了。
我与阿诺在消停了一个月后,终于又开始蠢蠢欲动。二哥大概是见我们在谷里闷得久了有些同情,每次去洛水镇采买时也大多带上我们这两个拖油瓶。在酒楼茶肆之中、市井摊贩之间,我越来越多地听说了一个名字:公子孟宣。
一两个月前,我甚至对这名满天下的晋王长公子一无所知,现如今却时时听到他的消息,果然是关心了一件事后,它就会频繁地出现在身边。听说这位公子侥幸逃脱一死,成功地回到了晋王的封地凉城;他回来的很是时候,因为圣命难违,二公子孟安已经进京做质子去了。而茶楼说书先生就更是说得神乎其神,连永嘉公主如何震怒、晋王如何夹在中间难做人都描绘得惟妙惟肖。
我听了只能无奈地摇头。这样的故事听得多了,本身便不再好奇。
我这样懒散的生活过了将近三月,锡尔巴彦山的盛夏到来了。这是一年之中我最喜欢的季节,漫山遍野的合欢树开出扇形的浅红色花朵,湖山小筑门外的紫薇花熙熙攘攘地簇拥着,将门口的山石遮了个严严实实。我在房门口挂上了五色的珠帘,微风掠过时发出叮当的脆响,淡淡的花香飘进来,让人在这安逸恬静的氛围内昏昏欲睡。我坐在桌边摩挲着梁慕枫当初送我的骨扇,他答应会来找我,我相信他。
门外一片嘈杂,我循声望去,见是阿诺飞一般朝我的方向扑了过来。他穿着银灰色的短衣短裤,露出愈显健壮的四肢,拨开珠帘便蹿到了我的椅子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姑姑,阿公回来了。”
我腾地站了起来,越过阿诺奔了出去。阿爹正迈步往主屋的方向走去,余光看到了我,急忙停住脚步。我在斑驳的花丛树影中看着两年未见的爹爹,他似乎瘦了很多,掩藏在宽大的烟灰色外袍下的身体似乎弱不禁风,眉宇间已有了些疲倦之色,两鬓的斑白愈加明显。好在他的精神仍是一如往昔,见我跑来便像从前一样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宠爱地说道:“阿凝又变漂亮了。”
娘亲的拥抱当然来得更直接些。我闻到她身上清淡的茉莉花香,仿佛又回到了年幼无知的儿时。在他们身后,二哥的表情也是如沐春风,仿佛微服在外的皇帝回朝,他这个临时监国的太子也终于可以卸下重担了。
晚饭是阿娘亲手做的,很是让我满足了一把,我盛赞阿娘的手艺几十年如一日的同时,却换来二哥的鄙视嘲讽:“阿娘旅途劳累,你这做女儿的不说下厨做饭,却好意思在这里拍马屁。”
这样的二哥才是我认识的苏俊清。
二哥骂过了我,便转头看向爹爹,问道:“父亲此去凉城,可有见到公子宣?”
难道阿爹与皇亲国戚还有渊源不成?我正胡乱猜测,便见阿爹点了点头,说道:“见到了,谣言非虚,确实是遇袭受伤。我已为他诊过脉,并未落下什么病根。”
二哥点了点头,饮下一杯桂花酿。
阿爹也饮下一杯,语气中似有哀挽之色,说道:“一入侯门深似海,当初就算让你姑姑死不瞑目,也不应该将他交到孟珝手中,白白在那豪门宦海中浮沉。”
我的这位姑姑其实是阿爹的师妹,姓梁,名晓枫。这就是我和二哥在第一次听到梁慕枫自报家门时感到恍惚怔愣的原因。据二哥所说,这位姑姑之前也是住在隐仙谷的,在我出生之前就已去世。现今听得阿爹的话,难不成她才是名满天下的公子孟宣之母?
我再也吃不下什么,只盼着这顿饭早点结束,好拉着二哥八卦个痛快。但偏偏事与愿违,待到收拾好了杯盘已是酉时三刻。我草草擦了手,便到屋后的马厩里去寻二哥。一般的这个时候,他大多在那里提一桶清泉刷马。
他果然在那里,我咳了一声走上前去,拿起桶里的刷子照猫画虎地刷了几下。他厌烦地抢过了我手里的刷子,说道:“就知道你会来,不用装样子了。”
我嘿嘿笑了几声,问道:“我和公子宣真的是那种关系吗?”
二哥鄙夷地瞪着我,反问道:“哪种关系?”
“就是……”我在心里反复斟酌,“师兄妹。”
二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