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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偷偷地打量着她,杏眼桃腮,美目流盼,玲珑的身段裹在贴身的黑衣之下,但举手投足间却是贵气十足。孟宣轻轻拂开她的手,侧过身来,不想却将肩膀的那处血痕暴露在她面前。只听那美人娇呼了一声,说:“哎呀,你受伤啦!”
他们这一对璧人站在我面前浓情蜜意、嘘寒问暖,而我却多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我感觉腿已经不再发软,起身欲钻到车厢里去,孟宣却突然拉住我的手,脸上带着几许羞愤,说:“这是我妹妹。”
我想甩开他,怎奈他握得太紧,根本就甩不掉。我不想当着一群侍卫的面与他拉拉扯扯,便只好任由他这样握着。他的妹妹在一旁抿嘴看好戏,看到我终于消停了,这才凑上前来,说:“能让我哥哥滚开,你也算是莫川大陆的第一人了。”
我扯出一个笑容,没有说话。
她却突然拨开孟宣的手,扶着我就要上车,说:“我叫孟容,我们上车去吧。苏姐姐别理他。”
孟宣替我们掀开了帘子,却警告地看了他的妹妹一眼,说:“她比你还小,不要乱叫。”
孟容却嗔怒地瞪了他一眼,说:“我若不喊姐姐,让你情何以堪?”
我没理会他们兄妹二人言语之中的深意,率先上了车。孟容紧挨着我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自斟自饮了起来。我看着她牛嚼牡丹一般大口灌下这上好的冻顶乌龙,然后将腿伸平在榻上轻轻捶着。车轮重新滚动,又继续前行。我伸手挑起窗帘的一角,发现那一大群黑衣人又都不翼而飞,若不是身旁坐着一个穿黑衣的孟容,我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梦。
我放下窗帘望向对面的孟容,却发现她正带着顽皮的笑容打量着我,与我的目光相撞也毫不躲闪,说:“不用看了,我哥哥才不喜欢一大群人跟着。”
我垂下眼帘,说:“郡主不是有要紧事来寻世子吗,怎么一见面倒腻在车里不出去了?”
孟容嘻嘻笑着,说:“姐姐说话怎么这么生分?看到你们在一起呢,我就没什么要紧事了。”
我被她说得又红了脸。虽然我是个乡野女子,之前也一直认为自己总是信口开河、童言无忌;可是如今却频频被眼前这天真烂漫的女子说得脸红心跳。
她又翻出提盒里的杏仁酥,放在嘴里咬了一口,抱怨地说:“我哥哥就给你准备这个?也太难吃了。”
我大窘,这杏仁酥我吃得很是合口,没想到却被她贬得一文不值,看来果然是见识不同啊。
她朝门口努了努嘴,小声说:“我哥哥他凝血很慢,这么一大片血渍,你怎么不给他包扎呢?”她语气中带着丝抱怨,我却知道她是胡说八道。在隐仙谷初见时,他身上的伤口比这要深得多,金疮药敷上去立刻便止了血,第二天就又像头牛似的了。
我冷哼了一声,故意提高声音说:“若是流点血能让他脑子变正常了,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再说他又没求我,我为何要巴巴地贴上去给他包扎?”
孟容抿着嘴笑了笑,站起身来掀开帘子走了出去。过不多久,门帘重新掀开,却是孟宣走了进来。我局促地坐直了身体,把头扭向一边。而他径直在我身边坐下,拿起提盒里的杏仁酥咬了一口,说:“温瑞航的东西果然不怎样。”
我刚想开口反唇相讥,却被他双手扶住了脑袋吻上了唇瓣。我的脑中一片空白,只有他唇上传来柔软冰凉的触感,仿佛吸吮着最娇嫩的花瓣。我努力想分辨这究竟是不是一场梦境,张口便咬在他的唇上。血腥之气在口腔内蔓延,他却呵呵笑着,鼻尖顶着我的鼻尖,喃喃道:“小猫不仅爪子利,牙也很尖。”
他的舌尖扫过我的牙齿,杏仁的苦涩和樱花的香气同时绽放,让我不自觉地沉醉期间,缓缓抬手抱住他的脖子。他冰凉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我的脸颊,就仿佛一片鸿毛轻轻地拂在我的心上。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情不自禁地收紧拳头,没想到却抓到了他的伤口,他颤抖一下,终于将我放开。
“你的伤没事吧?”我不敢抬头,只用手指绞着披风上的白狐毛。而我能感觉到头顶上方两道灼热的视线看过来,紧接着便是他戏谑的笑声:“果然如你所说,流些血确实能让我的脑子正常些。”
我没理会他的玩笑,掀开帘子让马车停了下来,然后返回来抬眼去看他左肩上的伤口。那伤口还是在柴房那夜被我包扎的老样子,这许多天未曾换过药,加上后来使力时伤口迸裂,现在已经和衣服粘在了一起。我小心翼翼地撕开他的上衣,清理了伤口周围的腐肉,又重新擦了药包扎好。而他就一直那样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血流如注时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我看得又可气又心疼,说:“你总是这样不爱惜自己。”
“我若是爱惜自己了,哪还能得到你的爱惜?”
我将金疮药收进荷包,孟宣却一抬手扯下了我头上的护额。我惊呼了一声,却还是慢了一步,看他随意地将护额塞进袖中,说:“他竟是痴心不改,连这个都送你了。”
我心里有气,故意说:“他对我确实比你真心多了。”
孟宣穿好衣服,半蹲在我的面前,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郑重,说:“阿凝,方才小容对我说了一句话。她说‘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我虽错过了花期,幸好你这朵奇葩一直未曾凋谢。”
作者有话要说:码了11万字,终于把他俩码一起去了,容易么我?提前预祝各位美女节快乐!
、旭日衔青嶂
孟宣的表白如此突然,让我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我看着他饱满的额头、剪水的凤目、略显苍白的面孔和挺直的鼻梁,这昨天才对我摔门而去的男人,此刻却单膝跪在我的面前,喃喃地说着腻死人的情话。
我叹息了一声,垂下眼帘,说:“我才不是奇葩,我的花期也已经过了。”
他却小心地向门口张望了一下,附在我耳边低声说:“要不再亲一次?”
我作势要打他,却被他握住了拳头,缓缓地放进手心,说:“昨晚我说了狠话,让你伤心了吧?我怎么舍得把你推给温瑞航?看你一个人冒雨在皇宫里转悠,我就已经后悔死了。”
“你一直跟着我?”此刻我对他的从天而降似乎不那么难以理解了。我劈手就是一拳,打在他身上却像打在了棉花上,一点都使不上力,“既然一路跟着我,为何这么晚才露面?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孟宣点头,伸手搂过我,轻轻拂着我的肩头,说:“是我的错,我想知道他们幕后的主使,所以让你受惊了。”
“可惜我和他们周旋了半天,也不及你以性命相逼。”
孟宣扳过我的双肩,正色说:“我保证,只要我在你身边,一定不会让你受到半点的伤害。”言罢,他脸上却又呈现出一种黯然的神色,说,“昨晚看你在湖边流连,我以为你要跳下去,心里从没那么自责过。”
我冷笑一声,说:“你不要我,我就得去死吗?”
孟宣用拇指摩挲着我的手背,说:“我不该让你伤心。女人伤心的时候最容易接受别人,我给你一次伤害,就是逼你接受别人一次。”
马车缓缓向前,我靠在孟宣的怀里,心中却是无限的安稳。眼皮渐渐变得沉重,我在恍恍惚惚之中听到孟宣的声音自头顶传来:“跟我回永州好吗?”
我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句,说:“我要先回隐仙谷。”
孟宣拍了拍我的肩膀,说:“睡吧。”
我朦朦胧胧之中醒来时,天色还是那般昏暗阴沉。孟宣靠坐在我身旁闭着眼睛,脸色还是那般白得吓人,削尖的下巴上已经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想到他为了救我数日不得安眠,不觉心下歉然。我轻微的动静已经足以让他睁开眼睛,难得看到他睡眼惺忪、毫无防备的样子,这一刻却让我感觉到无比的真实和亲切。
“我们到前面的市镇歇歇脚,不必那么辛苦地赶路。等出了南朝的地界,便陪你一起回隐仙谷。”
“你不是在镇守南疆吗?这样算不算擅离职守?”
他笑着揉了揉我的头,说:“拜你所赐,现在的南疆风平浪静。”
我没有说话,挑起窗帘看向外面。孟宣却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当日在青萝江,你是哪里受了伤?”
我指了指左手臂,却被他一把抢了过去,撩起衣袖,果然看到一片瓷白的肌肤上留下一个暗红的箭疮。他伸出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却拂在我的心上一片酥麻,急忙抽回手臂整好了衣衫。
看他脸上黯然的表情,倒要我反过来安慰他:“没事,等回到谷里,涂一点生肌的药膏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阿凝,”孟宣郑重地喊了我一声,让我不由得心上一颤,“你在青萝江上虽只是一声低呼,但还是被我听到了;我快马加鞭去往隐仙谷确认此事,然后日夜兼程地赶往祁阳。一路上我拼命地问自己为何这般疯狂、这般害怕,是的,你没听错,是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你。可是再见到你呢?我该对你说什么?带你去哪里?那日在柴房,你让我喊你一声阿凝,是我的犹豫不决让你失望了。你这样天真烂漫的性子,肯定无法忍受王府的生活,我不想让你从此失去天性。可是让我大方地祝福你和别人幸福一生,我真的无法做到。”
我从未听孟宣一次说过这么多话,他说话时眼底柔情四溢,将我的手拢在他的手心,简直比那暖手的熏炉还要暖和。我实在不知该说点什么,嗫嚅了半天,才如虫鸣一般地说道:“但你最终还是没有丢下我,我很开心。”
我们投宿在前方市镇的一家小客栈里,孟容与我一间。她贵为郡主,却也对这样简陋的住所毫无挑剔。吃过简单的晚饭,我去帮孟宣的肩伤换药。他的伤口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留疤是在所难免了。想到这让美人都心生嫉妒的细腻皮肤上留了丑陋的疤痕,我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大概是白天在马车上睡得太久,我有一些日夜颠倒的感觉,这节骨眼上却分外的精神。孟宣不知从哪里拿了根其貌不扬的洞箫出来,递到我面前,问道:“还认识吗?”
我仔细地看过去,这紫竹制成的洞箫尾端系了一个如意结,正是我们坠下望月崖时他做的那支,没想到竟被他随身带着。孟宣从我手里把箫取了回去,说:“我吹一曲给你听听吧。”
我于音律并不精通,知道的曲子一个巴掌就能数过来;但二哥曾说孟宣十五岁便以琴箫二艺名满天下,先帝在位时更是时常到宫中走动指点乐师。他吹出来的曲子自然是天籁神曲,可惜却一点都没有引起我的共鸣,因为我只顾着看他低垂的眼帘、柔顺的乌发和修长的手指。这样的天人之姿,这样钟灵隽秀的男人竟然是属于我的,我的目光定定地锁在他的身上,直到他一曲终了,才悻悻地收回眼神,扯出一个笑容,寥寥地拍了拍手。
孟宣双唇潋滟,泛着水光,指着箫下面的如意结说:“你什么时候也给我打一个缨络?”
我哼哼了一声,说:“你不是已经有了吗?难道男人都是这样?占着手里的还要奢望别人的。”
孟宣却低声地笑了起来,说:“这样一个小东西也能让你吃醋?看来我回去之后要好好清点我的物品了。”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说:“你等着,等我回到北朝,一定将你身边的所有东西都打上我的标记。”
孟宣小心地收好洞箫,说:“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我回到房间后,孟容正笑嘻嘻地等着我,见我进来,忙将我拉到床边坐下,说:“我很久没听我哥哥吹箫了,而且吹的还是这曲《静女》。”
说实话我并不知道《静女》描述了什么,只得尴尬地笑了笑。我突然发现自己对孟宣其实所知甚少,当初那样不顾一切地喜欢上他真的是有些疯狂偏执。看着孟容在身旁酣眠,我却了无睡意,披上衣服轻轻推开窗子,一股微凉的夜风蹿了进来。我手肘撑在窗台上向外望去,冰轮挂在天边,皎洁的白练洒在院子里,远处起伏的山峦勾勒出模糊的身影。身旁的窗棂笃笃响了两声,一身蓝衣的孟宣轻飘飘出现在我的眼前,青玉的发簪在月光下冷冽夺目。我轻轻拍了拍胸口,嗔怪地说:“你走路怎么都不出声?”
他轻轻伸出手指,朝床上指了指,说:“拿好你的东西,我们甩了他们。”
我一向对恶作剧很感兴趣,此刻月朗星稀、冷风拂面,我的心上人站在窗外伸手相邀,从此与他浪迹红尘、相濡以沫。突然便产生了私奔的感觉,我返回拿了针匣,裹上厚厚的披风,小心地打开一条门缝钻了出去。孟宣早已等在门外,伸手轻轻一托便将我扶到马上,他轻轻坐在我的身后,用披风将我裹紧,只露一个脑袋在外面,便轻拉缰绳向外而去。
我扭头看了看客栈的方向,悄声问:“你妹妹一个人在那里不要紧吗?”
“她的护卫都在,谁敢动她?”
“护卫?我怎么一个都没看见?”
孟宣胸膛轻轻起伏,显然是在低笑,说:“若是被你看到了,还能被称作护卫吗?”
夜凉如水,我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