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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护卫都在,谁敢动她?”
“护卫?我怎么一个都没看见?”
孟宣胸膛轻轻起伏,显然是在低笑,说:“若是被你看到了,还能被称作护卫吗?”
夜凉如水,我靠在孟宣的胸口,被厚实的披风裹得严严实实,只觉心底一股暖流。他抬手指着黑黢黢的崇山峻岭,说:“南朝多山地,这祁山绵延数百里,险峰无数,也只有这一段稍稍平缓。”他抬头看了看月色,又说,“如今只是二更天,我们可以到山上等着看日出。”
孟宣轻夹马腹,蹄声得得,我们轻快地沿着山路而上。四周参天的古木在月色中只是模糊的影子,夜晚雾气初升,仿佛一层薄纱在山林间氤氲开来。约摸走了两个时辰,山路变得愈发崎岖陡峭,骑马再难行进,孟宣便将马匹系在路边的树上,拉着我徒步向上。
他突然转到我的身前,矮了矮身子,说:“我来背你吧。”
我伏在他的脊背上,双手揽着他的脖子,他柔软的发丝拂在我的脸上,而我温暖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颈窝处。他的呼吸平稳绵长,似乎多了我这个重担也没有产生丝毫的影响,嘴上还戏谑地问:“这次怎么不抱紧了?”
我故意收紧手臂勒了一下他的脖子,看到他停顿了脚步又万分后悔心疼,说:“抱紧了又有什么用,你该把我丢掉时还是会毫不犹豫地丢掉。”
“我哪有丢过你?明明是你点了我的穴道自己跑了。”他有些哭笑不得,惩罚性地将我往上颠了一颠。
山路虽崎岖难行,但在孟宣的脚下却是如履平地。我们来到山顶时,风比山下大了很多,蒸腾的雾气笼罩在周围,感觉脸上都是潮乎乎的。我的额头靠在孟宣的下颌,双手环在他的腰侧,他的狐裘披风将所有的冷风都阻隔在外。此刻,我们站在群山之巅,时间仿佛就此停止,只剩一片岁月静好。
起伏的云海渐渐变得清晰,而后是云蒸霞蔚的壮观,初升的太阳光芒柔和,在旁边的山壁上洒下片片光辉。孟宣紧紧地揽着我,迎着朝阳初升的方向,用下巴摩挲着我冰凉光洁的额头,说:“阿凝,你看,我们的黑夜过去了,新的一天开始了。”
我微微仰头,正对上他饱含深情的凤目,那一瞬间,我便缴械投降,深深溺毙在他如此深邃的眼眸中。我踮起脚尖,小心地碰了碰他的嘴唇,明显感到他轻轻一颤,紧接着便反客为主将我禁锢在他的怀里。他的吻谨慎而试探,轻吮我的唇瓣仿佛在品尝珍贵的美酒。我轻咬他的薄唇,而他狡猾的舌尖却趁机探了过来,我半闭着眼睛,眼前仿佛满园樱树绽放,淡雅香气扑鼻而来。
四周金光更盛,映在我的脸上暖洋洋的。而面前孟宣气息渐重,他的吻已离开我的嘴唇,流连在下颚和颈窝处。我只觉得浑身无力,软绵绵地靠在他的身上。而他却突然将我紧紧拥在怀里,我能听到他胸腔里如擂鼓般的心跳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渐渐平复下来,无不幽怨地说:“你可知为你解媚药的那晚,我费了多少内力才控制住自己没有碰你?”
我将脸埋得更深,轻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下山时孟宣与我均是一路无话,仿佛都还沉浸在方才的暧昧气氛中没有回神。在明晃晃的太阳下,孟宣的面容仿佛镀上一层金光,一身宝蓝色的锦袍衬得他高贵儒雅。看到永州的城门时,我恍然有一种重生的感觉。掐指算来,我不过是离开了月余,可是这期间却发生了如此多的变故。如今甫一踏上故土,不觉连心情都敞亮了起来。
“临行前,温瑞航已将蚀心蛊的解法告诉了我,但其中有几味药不太易寻,公孙公子还得再忍受几日。”
孟宣轻握我的手,说:“当日带你到公孙府上确实是存了私心,难为你还记得。”
“你为什么要倾力帮助他们,而又不肯透露身份呢?”
“我母亲生前曾得公孙敬照拂,”孟宣叹息一声,心情似乎相当黯然,“而你应该知道,我有多么不喜欢孟宣这个身份。”
听我二哥说,那位姑姑去世时,孟宣才刚满周岁。刚满周岁的他怎么能知道自己母亲生前的种种呢?但这个疑问马上便释然了。孟宣身为晋王长子,如今又被封为世子,肯定有自己收集情报的方法。
我反握住他的手,说:“回到谷里后,我带你去姑姑的墓看看。”
锡尔巴彦山已经下过了几场雪,在太阳的光辉下泛着夺目的金光。山谷的入口还是那般清冷,小径两旁的树木都将光秃秃的树枝伸向天空。孟宣似乎比我还熟悉谷口的阵法,不费吹灰之力便来到了湖山小筑的门口。门前的两盏红灯上也有点点的落雪,旁边是干枯的花藤和坚实的冰柱,脚下石阶上的青苔也已被白雪覆盖,晶莹剔透,连半个脚印也没有。
我轻轻踏上去,脚下发出咯吱的声响。门扉后的院落也是一片晶莹的世界,厨房那边炊烟点点,我二哥烦躁的怒吼从里面传了出来:“你给我滚开!不然就挨饿!”
我心下惊讶,二哥与阿诺从来都是狼狈为奸、同流合污的,何时对他这样发过脾气。而身后却传来孟宣戏谑的声音:“原来你们兄妹连骂人的话都一个字不差。”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循着声音走过去,正撞上从厨房中悻悻而出的阿诺。天气冷了,他穿着烟灰色的棉衣,脚上的鹿皮皂靴踩在雪地上发出吱呀的声音,不经意抬头,却正好撞进我的目光里,他脸上的表情由烦躁瞬间变得惊喜,也不顾二哥才刚刚没好气地赶过他,转头向着厨房里大喊道:“姑姑回来了!二叔,姑姑回来了。”
二哥手里还拿着锅铲,奔出厨房时全无形象可言。多日不见,他仿佛是瘦了一些,皮肤微黑,正好弥补了他嫌弃自己过于白净的皮肤而没有什么英雄气魄。他看到我时脸上明明带着惊喜,却瞬间冷却,又拿出了长年作为家长的那份居高临下,冲我冷哼了一声,说:“还知道回来!”
我心中委屈,那日在洛水镇,若不是他丢下我不管,我又怎会独自回到谷中;若不是独自回到谷中,又怎会被温瑞航如此轻易地劫掠而去?他明知道我身陷南朝,却不施援手,眼睁睁看着我独自挣扎,差点连贞洁都丢掉。
对他的冷淡,我也报以一记白眼,倒是阿诺亲切地偎在我身边,亲热得不得了。
二哥冷眼走过我的身边,来到孟宣身边竟然躬身一礼,说道:“当日俊清百事缠身,幸得梁公子施救,小妹才得以平安回还。俊清在这厢谢过梁公子了。”
我微微惊异:以我二哥那心比天高的性子,能当着我和阿诺的面说出这般谦卑的话来,简直是百年不遇。我与阿诺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没想到孟宣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我二哥张口结舌、半天没回过神来。
孟宣轻轻咳了一声,面有愧色地说:“之前事出紧急,未能当面解释。其实,小弟姓孟名宣,字孝宸。”
、静日玉生烟
二哥已与我横眉冷对了半柱香的工夫,不说话,也不碰面前的茶碗,只是瞪着我运气。而我埋头猛啃桂花糕外加一副美味享受的样子大概实在是激怒了他,只见他腾地站起身,蹭蹭两步来到我的面前,劈头便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身份了?”
我点点头,说:“比你早了半个月。”
他稍微怔愣了一下,似乎在判读我是否撒了谎。但见我神色从容,他半信半疑地说:“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当日我赶回隐仙谷时,本欲立即前去救你。但在谷口碰到了梁……不,孟宣。他得知事情始末后便说要去救你,我寻思着那温瑞航既是有求于你,定不会把你怎样,而孟宣又欠你一条命,正图相报,定会将你毫发无伤地送回来。”
想是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二哥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紧接着又突然提高,说:“阿诺一个人在谷里,我不是还要照顾他么?”
见我脸上神色渐缓,他的表情却又冷硬了起来,仿佛意识到自己刚刚刻意的解释不太符合家长的身份,便又板着脸说:“该谢的也谢过了,你们之间一命还一命也算是两清了,明日一早便赶紧把这尊菩萨送走。”
“为什么?”我刚咬了一口桂花糕,言语不清地问。
二哥摆出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无奈表情,说:“孟宣虽生于谷中,但时移势易,王侯贵胄的身份摆在那里。爹爹谆谆教导难道被你就着饭一起吃了么?不结交权贵是我们行事的准则之一。”
见我不屑一顾的样子,他又叹了一口气,说:“阿凝,你就不要做白日梦了。人家肯屈尊前去相救,不过是看在你救过他命的份上,难道还奢望人家能看上你?”
我咬着牙咽下一口茶水,说:“你说的没错,他就是看上我了。”
二哥的嘴张了半天都没有闭上,我想这一天来他受的打击着实不少,也不好再让他胡思乱想,便说:“他就是看上我了,不然你以为凭你的几句话就能劳动他去救我吗?”
二哥的自信显然受到了极大的打击,饶有兴致地打量了我半晌,说:“孟宣能看上你说明他也是一朵奇葩。”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我就知道你见不得我好。”
谁知他却叹了口气,在我身边坐了下来,说:“丫头,不是我打击你,以我们的身份,就算与孟宣渊源再深、你们之间再有情,也断不可能坐上他正妃的位子。难道你想做妾?”
桂花糕还在嘴边,我的思绪却已飘得老远。是啊,我是被眼前的快乐冲昏了头,从未想过与他的未来。若是有朝一日那一顶抬进晋王府的花轿里坐的不是我,又该让我情何以堪?
见我怔愣,二哥却突然凑过来,欲言又止了几次,终于小心翼翼地问道:“他没欺负你吧?”
我一腔哀怨无处可诉,只得恶狠狠地看着他,说:“哼,不止他欺负我,你也欺负我,你们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在二哥渐渐惊怒的眼神中,我摔门奔出了屋子。夜晚的寒风如匕首一般刮过脸颊,我踩着脚下的积雪走过院落,阿诺正站在辘轳旁提水,孟宣就在他的身旁。见我怒气冲冲地快步而来,孟宣对阿诺轻声说了句什么,便优雅地朝我走来。满院莹白的积雪照亮了他身上的蓝色锦袍,也照亮了他微勾的嘴角和写满浓情蜜意的双眸。看他的这副风流相,我便想狠狠地揍他一顿,没理会他的主动示好,啪的一声将房门甩在了他的脸上。
门外半点动静也无,我更加气恼,将脸埋进了被子里。过了好一会儿,感觉我快要舒服得睡着时,敲门声终于不急不缓地传来,我没好气地打开门,却见孟宣笑嘻嘻地站在门口。我被他这难得一见的绝世笑容晃瞎了眼睛,不禁呆在当场。而他已趁我失神的瞬间闪进了我的房间,翩然在桌边坐下,顺便将手中的锦盒放在上面。
我的眼光扫过去,认出那锦盒是谷中盛放丸药的容器,也不知他在鼓捣什么,便走到他的身旁,问:“你拿的是什么?”
他慢慢掀开盖子,推到我面前,说:“我见你脾气暴躁,便问阿诺寻了降火理气的丹药。”
我捏起一粒放在鼻子前闻了一闻,怒道:“这个死小子定是不想活了,竟然敢给我送白凤丸!”
孟宣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揽着我,让我坐在他的腿上。我心里忙着骂阿诺,也没发现这姿势有什么不妥,等到终于发现自己是坐在一个男人的大腿上时,却已被他死死地圈在怀里,动都没法动一下。
突然感觉腕上一凉,却发现一串玛瑙的手钏套在了自己的左手腕上。那玛瑙个个红润饱满,仿佛晶莹剔透的石榴籽,松松地绕在手上。我惊讶地望向他,却见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一颗颗的宝石,低声说:“这是我母亲的东西,被我父亲藏在了书房的暗格里,只在没人的时候才敢拿出来看看。他虽对我母亲有情,也就止于在没人的时候独自怀念怀念了,所以他不配拥有这枚手钏。”说罢,他抬眸对上我的眼睛,说,“我不会让你步我母亲的后尘的。”
他的这番话说得严肃而决绝,仿佛知晓我此刻的心事般,让我忍不住泪湿了眼眶。他伸出手指拂上我的眼帘,轻柔地擦去即将溢出眼眶的泪水。我刚想说点什么,房门却被人大力地推开,二哥黑着脸站在门口,后面是惊慌失措的阿诺。
二哥在看到我和孟宣的姿态时,脸更是黑得厉害,怒道:“收起你的花言巧语,立刻给我滚出去!”
直到第二天吃早饭时,二哥仍是脸色不善,看向孟宣的目光就如凌厉的飞刀。而孟宣却熟视无睹,优雅地捏着骨瓷的羹匙将软糯的莲子粥送进嘴里。饭后,我陪着孟宣走出湖山小筑,踩着齐踝的积雪向后园而去。
孟宣穿了一身白衣,在灼灼的日光下几乎与耀眼的白雪融为一体。一路上他都心情沉重,一言不发,自顾地跟在我的身后,却又总是能在路途崎岖时及时向我伸出援手。后园距离湖山小筑的主屋大概有两三里的山路,是挖掘山腹而形成的洞穴,供奉着隐仙谷历代的医圣及门人。门口的积雪颇深,我费力地推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