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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怕么?”
两人咫尺相隔,双方的鼻尖几乎要相互触碰,傅云楼伸手将四喜僵硬的双手按住,附在她耳边轻声低语道,“你现在怕了么?”
他无疑是想要告诉四喜,这世上没有所谓的好,所谓的坏,即便是自己所认定的,总有一天也会有被颠覆的时候……而她所谓的守护神傅云楼,也会有黑暗的一面。
四喜迎面看向他,“怕,但是我不会走!”
威胁一百遍也好,今天将她吃干抹尽连骨头也不剩也好……她说不走!就是不走!
“你……”看着四喜倔强的面容,傅云楼忽然觉得一阵脱力,他叹了口气放开对四喜的枝梧,缓缓地坐回她身旁,“你可知今日是哪里走了水?”
走水?四喜狐疑地望着他,脑中忽然灵光一现,她喜上眉梢,“傅公子你同意我留下来了?!”
傅云楼无视她那张普天同庆,欢歌笑语的模样,又道,“我们要是晚去几步,那关三公子就要被烧成一撮灰了……”
难道这场火是人为的!?
四喜精神一凛,“那关三公子身体如何?可是受伤了?!”
想这关辉一把年纪了,若是再死一个儿子,那岂不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可太惨了!
傅云楼摇头,“这倒是没有,他只是受了一些惊吓,请个大夫压压惊便好。话说回来,那关三的婢女倒是个能耐之人,我赶过去之后,火势已大大蔓延,外头救火之人全部都进不去,唯有他那个婢女不顾迅猛火势不要命地冲进去将那关洵之背了出来!”
“婢女?”
四喜眼前突然晃过一抹淡绿色的裙角,像是灵光一现她似是捕捉到了什么冲着傅云楼喊道,”你可注意那婢女的容貌了?!”
彼时,傅云楼正有意无意地玩弄着幔帐穗子,听到四喜的话后他抬起头,眼中划过一丝光,“你也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了?”
果然是心有灵犀,四喜在心中狠狠窃喜了一番后点头道,“她的长相分明不是中原人的长相,是西域人!
她是西域人!”
西域人在凤隐城这种中原大城中地位一向很低,更何况胡姬能够被卧龙山庄收用为伺候三公子的丫鬟,这不是一件很令人惊奇的事情吗!
“你说的没错,她确实是西域人无误,可是我早就询问过三公子此人的来历,那关三说这雅歌乃是他七八岁从乞丐堆里捡回来的……而且,西域妖僧不是你所想的西域人,而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中原人。”
傅云楼三言两句便将四喜之前的猜测全部推翻,四喜在沮丧之余,也由衷地佩服他那份更为细腻谨慎的智谋。
“再说此人竟能冒着大火去将关三救回来,说明她对关三还是很有感情的不是么?”
“这可不一定?万一是她故意做了来博取我们的信任感呢?!”
四喜深深觉得,混在江湖这段时日,但凡她考虑一件事都会往死里绕几圈绕到自己都搞不清楚才作罢……事实证明,做聪明人真的不容易啊!
“你这么考虑也是对的。”傅云楼面带鼓励地看着四喜,“不过,她没有这么做的理由,若是关三死了,卧龙山庄就等于彻底垮了,他是关辉的智囊,若没有他,关辉就等于壮士断腕,裹足难前。所以只要关三一死,她大可以趁乱溜出傅府,又何必多此一举将关三救回来呢?!”
“是啊……这是为什么啊?”
四喜想来想去,对傅云楼道,“有两个原因……”
傅云楼挑眉,“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但说无妨。”
“一是她真的与整件事无关,只是个忠心护主的婢女而已!二呢……就是她对关三公子有着非同一般的感情,见不得他死!”
女人的直觉果然是很准,傅云楼目露赞赏,对着四喜道,“你总算是抓住要领了,肯定是有人要关三公子死,而被那雅歌知道之后她不顾违抗上头命令也要前去救那关三一命!”
四喜被他看得浑身暖洋洋的,不由得乐呵呵道,“那么,我们就要从那婢女雅歌身上查出到底是何人作祟,竟要那关辉断子绝孙?”
“没错!”傅云楼点头,又见四喜浑身狼狈,头发散乱,不由得笑着揉了她一把道,“好了,你快些去收拾一下,不必再装那福全了,我看着都嫌别扭!”
“是~”四喜有些惭愧地揉了揉衣角,“那公子可不许再赶我走了!”
傅云楼拧眉,“
你若是肯老老实实地待在我后头,不出声,不做小动作,那么我可以考虑暂时让你留下来……但若是你还是自作主张,不顾自己的安危行事,那别怪我把你撵回去!”
以前怎么没发现此人行事如此霸道?四喜拧眉,“那我喘气可以么?”
傅云楼挑眉,“若你可以学会像一个大家闺秀一般小口喘气,那么我可以考虑一下~”
四喜这厢正要争辩,忽然外头传来一个小厮的声音,”傅公子,我们老爷请您过去一下!”
二人对视一眼,傅云楼扬唇,“好戏开场了!”
作者有话要说:上回发的那章竟然被晋江抽掉了,真恶心!
、魔教副使
待四喜随同傅云楼走在那小道之上,这才发觉这条路并非是通往关辉所在的远香堂,而是往别处去的。
“不是说盟主请我们过去有事相商么?怎么?”
他们穿过一面面分布怪异的假山石,从那山洞中弯腰穿过,眼前立时出现一面铺满浮萍的绿色池塘。此处看起来极为僻静,不像是待客之地,四喜不由得心下生疑,走到傅云楼身侧轻轻地扯了扯他袖子。
“公子……”
四喜背着那走在前头的小厮朝傅云楼挤挤眼睛,“你有没有觉得此处十分怪异……而且这小厮从刚才开始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吧……”且不说此处那么僻静,怎么总也走不到头呢!
“嘘……”
傅云楼朝四喜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很显然他早就察觉到了这一切怪异之处。四喜在他的示意之下,牢牢地闭上了嘴。
三人又往前走了十数步,经过小湖来到一片地势平坦之地,此时周围已经没有什么其他的建筑物了。而那位小厮始终都默默地走在前面没有开口讲话,终于……傅云楼做了一个手势令四喜停下脚步,他向前走了两步对那小厮道,“不知这位小哥要带我们去向何处?”
话音未落,那背对着二人的小厮忽然极为怪异地扭了起来,并同时发出骨节错位后的嘎达声……
四喜听着骇人,不知这小厮到底是犯了什么怪病,吓得立即跳到傅云楼身后。而傅云楼则拧着眉头,目光一刻不离地注视着那小厮,仿佛是在看什么怪物一般。
“嘎达嘎达……”
那小厮转过身来,躲在傅云楼背后的四喜害怕地一下捂住了嘴巴,这还算是人嘛……她目眦欲裂地看着面前那个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一摇一摆地走过来。
那张脸已经腐坏得不成样子,一大块面皮耷拉下来露出一大片血红的肉,两只眼珠子要挂不挂地吊在眼眶中,更为恐怖的是那片已没有嘴唇的嘴巴,白生生的牙齿暴露在外头,冷森森得委实吓人!
此刻,就连一向镇定的傅云楼都有片刻的僵硬,但随着那小厮缓缓地走近二人,他将四喜一把抱起,三步两下跃上附近的一棵高树。
“这是什么东西……!”看着仍旧在树下蹒跚的怪物,缩在傅云楼怀中的四喜不住地打颤。
她明明很是害怕,但视线就像是胶着在那人身上一般挪也挪不开……眼见那人的整张脸都快烂得干净,险些露出包森森的骨头,四喜终于克制不住内心狂乱的恐惧大声尖叫出来——
“啊……啊……”
同一时间,一只大手盖在了她眼睛之上,将这恐怖的一
切为之阻隔,“乖,不要看……”傅云楼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四喜嗅着那股属于他的檀香,整颗心渐渐平静下来。
“方,方才那玩意到底是什么东西?!”
虽然是闭着双眼,然而那一幕却在眼前盘旋不去,四喜虽没有亲眼见过什么恶鬼,但那个人简直就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一般……
傅云楼抱着四喜坐在树干之上,忽有一阵凉风吹来,一股子酸腐的气息随风飘散开来。见四喜面色微有不耐,他蹙紧了眉头,轻轻地用手掩住了四喜口鼻,沉声道,“我也不确定……此人好像是中了一种蛊毒,至于是何种蛊毒,我也不是很清楚。”
他望着地上那一滩发黑的血水,心头不由得微微一沉,方才那一幕别说是四喜,就连一向自诩镇定自若的他来看,都觉得触目惊心的很……到底是哪个心狠手辣之人竟会对这么一个小厮下手?!
就在这时,空气中忽然传来一股极为诱人的花香,它清冽之极,将那散播在空气中的酸腐之气驱散个一干二净。四喜方觉得呼吸顺畅一些,便听傅云楼厉声道,“屏气!”
她抬头一看,见一抹冰寒凛然之色染上了傅云楼整张面容,他整个人都像是紧绷着一般,如同一把出鞘的剑,露尽锋芒……
到底是何事……竟然令一向泰然自若的他露出这般如临大敌的表情……?
四喜心下胆寒,不敢造次,忙听了他的话用手掩住口鼻,只余下两只眼珠子警惕地四处乱转。
风继续吹,花香越发充盈……
“呵~呵呵~呵呵~”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自远处的桃林中传来,四喜瞪大了眼珠子,见一个穿桃红色花裙的女子自桃林中婀娜地缓步出来。她那一头青丝不做任何装饰便随意地垂在肩头,乌黑油亮,光可鉴人。然而她美得不只是那一头青丝,更是那张欺霜赛雪的芙蓉面,两道柳叶眉如新月一般妩媚;一双杏眸又大又亮,脉脉含情,又妖娆可人;琼鼻玉挺,粉唇嫩若春花。她身子挺拔丰满,唯有一点不妥便是那穿在身上的一袭裙衫太过暴露,竟露出一大片雪白的酥胸来,实在令人看了又羞又气……
也许是四喜的目光太过炽热,那女子竟抬起头笑眯眯地睨了她一眼后道,“小妹妹,可是羡慕姐姐这番打扮了?”女子娇笑着,白皙纤长的手有意无意地从胸口蜿蜒而下,其热辣放荡之处是非四喜能够想象……
四喜气呼呼地扭过头,心道这女子怎么如此不知羞,竟然穿成这样便出门,也不怕毁了名节!
那女子见四喜恼羞成怒,小脸通红的模样觉得分外有趣,掩嘴笑
了一阵后方才将目光转向傅云楼那头,轻声道,“这位公子,你作何要待在树上呀~莫非~是在做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儿?”
她语气暧昧,眉宇间极近风流之态,四喜气了个半死,又侧头暗暗打量了傅云楼一番,见其面上并无什么异色这才微微定了心。
幸好傅公子不是什么贪色之人!
傅云楼坐在上头,早已敛去方才神色,露出一抹优雅得体的笑容,“久闻魔教百香君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在下归鹤山庄傅云楼。”
魔教百香君?四喜捂着嘴看向那芳龄不足十八的女子,心道江湖果然是江湖,真是什么人都有啊!
那百香君闻言,又娇笑了一番后才正色道,“原来是归鹤山庄的傅公子,久仰久仰,不知你怀中坐着的那位姑娘是何人呢?〃
四喜面色一僵,又听傅云楼笑眯眯地回道,“不过是个小姑娘罢了,方才要是得罪了百香君,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她吧。”
“原来是傅公子的朋友,那便是我百香的朋友了~”百香君娇俏地瞅了傅云楼一眼,红唇微启,“方才我还在想着,我这般贸然出现会不会坏了公子雅兴呢~”
傅云楼挑眉,“怎么会,百香君客气了,傅某一介粗人,哪有什么雅兴可提?”
“哟~”百香君闻言,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娇嗔起来,“海棠公子闻名于世,风雅不凡,哪里会是什么俗人粗人?这是公子过谦了吧!”她娇滴滴地拧着兰花指,一双杏眸微微一眯,简直要滴出水来——
“要说粗人的话,还是你比较相称吧~无常君~”
话音未落,一道如同鬼魅一般的白色身影自她背后出现。
四喜吓了一跳,偷偷打量着那人,见其生着一张苍白的脸,细长的眸子,一袭白衣飘飘,当真是从地狱跑来的无常鬼一般。
“无常君,都说了我们是魔教但也不是随意杀人的大魔头~方才那个小厮好好的,你为何要用腐虫蛊来对付人家,好端端的偏要把这处美景给污了!”
百香君娇滴滴地攀上无常君的肩膀,轻轻咬了他耳朵一口,旁若无人地表现着亲密之态。
四喜扶额,难道魔教之人所作所为都是惊世骇俗之举么!?怪不得正道之士容不下他们……这举止简直不是一般的放荡啊!
“他偷看你,该死。”
无常君面无表情地将百香的手从自己肩头上挪开,冷冰冰地吐出一句话来。
“你这厮!”百香君故作嗔怒地锤了无常君一拳,又笑嘻嘻地依偎进了他怀中,而此时,傅云楼二人被晾在树
上已经好久,四喜因为看不惯二人打情骂俏,是以一直两眼望天作充耳不闻状,而傅云楼则是真的陷入了沉思,他在想,为何这魔教两位副使会在消失多年之后再度出现……
难道是……
傅云楼再看两位副使的眼神已颇有深意,而此时那无常君也对上了他的眼睛,他冷声道,“我们的目标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