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认可地点点头:“无论新手老手,都难过此关。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老老实实回学校上学,踏踏实实读经典。当我读了十数遍英文原版的华尔街投资书籍,当我读到里费默,格雷厄姆时,我为自己当初的无知和偏执出了一身冷汗。第一次操作我只是胜在运气好而已,如果盖子向下打开,我想我甚至连心里准备都没有,如何止损出来都不知道,就会被钉死在市场上,永不得翻身。里费默告诉我,当价格还没有突破的时候,我们只能等待,谁也不知道价格运动究竟会朝哪个方向走,只有当钱掉到地上,才可以弯腰去捡拾。
而格雷厄姆告诉我,如果你已经充分肯定它的价值——买入并持有;对于理性投资来说,精神态度比技巧更重要。事实上,我在这个市场取得的第一个成功,就是一直在坚持买入并持有。很久以后,我步入金融投资行业,不断提醒自己要身处市场之中跳出行情之外,不受现时价格所左右,这让我受益匪浅。——你懂我的意思吗?”
黑暗的赌徒
——你懂我的意思吗?
她想了想,不确定地说:“你是说你崇尚的是巴菲特那样的价值投资?还是想说,你对待价值有足够的耐心和坚持?”
他笑起来,满眼皆是“秋气堪悲未必然,轻寒正是可人天。绿池落尽红蕖却,落叶犹开最小钱”的气势,整个秋夜里因之有了炫目的光彩。
可不到最后,谁又能知道自己攥在手底的究竟是一支潜力股还是一张垃圾纸呢?她想了很多格雷厄姆老头的其他名言,可以轻易地驳斥他,但心里默默叹口气什么也没说。
犹豫了一下,还是由衷地说,“有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
他转而说:“有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很像你父亲?”
她愣住。
“第一次见到你笑,我就觉察到你笑起来的神情很像一个人。有种——睥睨一切的意味。你的眉宇间,带着不属于女性的特别豪情。”
“睥睨一切?豪情?如今听起来,多么像个天大的讽刺!”她似自言自语。
慕憬口袋里的手机蓦地响起来,打破沉默。她摸出来看看,如烫手山芋般抛给程熠微。
程熠微既没有立刻接听也没有挂断,毫无任何不自然感,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说:“早点睡吧。明天会有消息。”然后才急急地迈步走出房间。
她听见他在门口开始接听电话,放低的声音如同对她一般,丝丝柔情蜜意。
男人总以为,自己有能力在两个甚至更多女人间游刃有余。不知道究竟是他比之一般男人更为自信,还是她较之普通女人更过卑微,他辗转在两个女人间将暧昧玩弄于股掌,连稍微的掩饰都不屑奉上。如此地自然而然——她不置可否地冷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表情肯定丑陋不堪入目,笑容立刻僵在脸上,胸口又如同堵了一块石头般不畅快。
格雷厄姆他老人家总说,“桥牌专家在意的是多打几局好牌,而不是大满贯。因为只要你打对了,终究会赢钱。但若你只把全部精力集中在某一局的精彩上,便会准输无疑。”市场老手如程熠微,如此精于此道,又如何会不知,不要把所有鸡蛋放进同一个篮子里的普世道理?
……………………………………
第二日傍晚,慕憬被雨浇得心情发霉发烂的时候,听说国道传来了消息。在她的坚持下,程熠微不得不驾着丰田越野带她赶赴现场。
刚到国道入口,慕憬就被一水的警车惊呆了。她咋舌,不由得重新评估他的能力,面上勉力保持着镇定。
为首者恭敬握手寒暄之后,示意俩人来到指挥车旁。
“嫌疑人有三个,驾驶深蓝别克GL8商务车。里面有两名妇女。他们越过第一个路障,现在三十公里开外。”行动队长简明扼要介绍情况,对着交通地图比划:“目前有三辆警车二十多名警力在后面追捕,最近的估计离犯罪嫌疑人大约八公里左右。我们在更前面,这里,这里,这里的主要国道出口设有关卡,应该可以围追堵截。”
“应该?”慕憬质疑。旁边警察立刻说:“天越来越黑,雨没有停的意思,雾气也起来了。目前能见度不超过十米。高速公路暂时封闭,改走国道的车越来越多。这一段属盘山路,窄,弯道多,路况复杂。如果——我是说如果,嫌疑人中途改道,弃国道进山,我们很可能无法及时追踪。”
程熠微点点头。在两辆桑塔纳警车和一辆摩托的开道下,他们紧急朝前方追赶。尽管有警车开道,双向单车道上,迎面而来的车一辆接一辆,运输大货车尤其多,超车非常艰难。不停地会车,对面车大灯晃痛慕憬的眼,她如热锅蚂蚁坐立不安。
“这样好不好,让摩托领路,我来开车。现在这样太慢。”慕憬恳求道。
程熠微没有犹豫,用对讲机与前车通话,很快地与慕憬交换位置。慕憬对越野车性能极其清楚,她娴熟地把自动挡切换成手动,鸣笛示意一下,加大踩油门的力度。
摩托警车于国道畅通无阻,慕憬沉着地左转右转,居然也能在车流里风驰电掣起来。很快将两部桑塔纳甩到身后远远地,没有了踪影。
“前面上山,小心点。”程熠微清凉如水的声音提醒着她。慕憬木着脸点点头,减档,专注地驾着车。
改装过的越野车显示了卓越的性能。然而雾气越来越重,能见度极低,瞪大双眼才能勉强得见前方车尾的大灯。慕憬努力瞪视前路,只觉双眼酸涩难耐。
对讲机很快地传话过来,说围堵的车第一次汇合,有理由相信嫌疑人在田村方向掰下国道,进山了。第二辆车已经紧追过去。
慕憬的心不由得沉到谷底。她比程熠微更清楚,田村方向的下山路,一方靠山,另一方是万丈悬崖,山上随时有泥石滑坡阻断道路。不甚清楚地从喉咙里发出声音,“不要把那些亡命徒逼急了。安全第一。”脚下愈发用力。左脚频繁踩离合牵扯到结痂的伤口,脚底渐渐粘湿一片,估计伤口又裂开了。
很快甩掉警用摩托,径自抄近路朝田村方向盘山路的上山方向而去。夜色渐浓,没有丝毫灯火的山路前方如噬人怪兽,狰狞可怖。此时断不会有当地人不顾死活冒险走山路的,慕憬思及此,不再畏首畏尾,疯狂提高车速。
程熠微如果足够理智,足够清醒,就应该立刻阻止她的疯狂,稍待接应的警车来开路。事实上,对话机里一直传来警察焦急的喊话,让他们停止前行。
毕竟调集了周边全部警力,包围圈在缩小,外口已扎死。小黄亦带了不少人在核心区域布置。
慕憬有她的坚持。如果不在田村截住对方,一入更深的大山里,寻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逼急那些亡命徒,后果更不堪设想。
程熠微迟迟没有开口阻止。他凝视着黑暗中她沉着的小脸,尖锐的下巴,彻底漠视了身侧的深渊。忘记了稍一不慎,便会和她一起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死亡,是投机市场赌徒们最好的归宿吗?他想起无数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来,他们无一不是选择跳楼、开枪、溺水……用最极端方式解决掉自己的生命。甚至投机大师杰西·里费默也未能幸免。
而自己竟也是不顾后果的亡命赌徒吗?看着她一气呵成的驾驶动作,他在身侧释然地阖上双目。
慕憬行在崎岖不平的小道上,忽而感到莫名心安,出奇地冷静平和下来。
拐过几道弯,她突然叫道,“你,你看,前面不远,黑乎乎的影子像不像商务车?”
他凝神片刻,打开身边另外一部对讲机:“小黄,对方已弃车,到李的地盘。小心安全。”
慕憬冒雨拉开车门下来。商务车已锁死,透过暗黑的车膜什么也看不见。
“你上车等着,把车门锁好。我沿着这条小路下去。”程熠微大声吩咐,将她朝车内推过去。
“我,也去。”慕憬坚持着,“上的第一个学校就在田村,我比你们都熟悉这里的山路。”
“但是你的脚……”
“不过是割破道口子,我一农村孩子,不至于这么娇弱。”她示意地抬了一下脚,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脚底一阵抽痛,袜子和伤口牢牢粘连在一起。
程熠微见她极力掩饰痛苦神情,还是妥协了,从后备箱翻出雨衣与她批上,打开手电,相携着她一步三滑朝下走。
“石阶有青苔,小心滑倒。一共三百二十四级,现在我们走了一百二十三了,下去通到村后一个柑橘园子。”风声大,她只能用喊地说着。
隔着雨声仿佛听他轻轻笑了,她知道他在有意缓和她的紧张情绪,就配合地解释说道:“以前上学天天数着走来着……好吧,偶尔也顺手牵羊一两个橘子。”
“……二百六十三,二百六十四,……”她突然噤声,耳畔听见他呼喝,“闪开!”身子随着一股力道趔趄几下,摔倒在地上泥水里,眼看着手电骨碌碌从脚边顺着石阶滚下去,几道黑影子闪过。她有点慌乱,仔细辨认黑暗中的声音,终于听见程熠微闷哼一声。她朝他的方向摸索过去,黑暗里手触到黏糊的东西,雨声从指尖打过。她凑近一闻,——血。
一道枪声于近旁震耳发聩。村子里灯光星星点点燃起,狗开始狂吠。心脏和胃剧烈地收缩成一团,她死命捂着自己的嘴,顾不得拾起掉地上的雨帽,使劲用手乱扑腾,终于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和温热的身体。她一把抱住他,眼泪和着雨水乱淌于面上。
心中稍微安定下来。冷不妨头剧痛,眼皮一沉堕入黑暗中。
趋势的反转
慕憬是被耳朵里不住地嗡嗡声吵醒的。彷佛成千上万只苍蝇正讨厌地围着自己飞来飞去,觊觎着那点腥甜的血肉,只要她胆敢死过去,它们就会立即扑上来吞噬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立刻警醒地调动全身感官,很快意识到自己身处于飞机上。不敢马上睁开眼睛,悄悄眯起一道缝朝外打量。商务舱里除了半躺着她,只有一个男人在聚精会神看报纸。
她松了松气,迟疑着叫了声,“小黄!”
“程总他,没事吧?”她撑起半个身子,奋力坐起来,腿部毯子滑到地上,二度被裹成粽子的左脚露出来。
“没。”小黄扶她一把,“公司有事他先回了。”
“那晚流了很多血啊……还有枪声……”她努力回想。
“他没事。”小黄打断她的联想。
“到底还是把我弄上飞机了。”她自嘲一下,“那边情况——怎样?”
“解救到了。孟妈妈颠簸下来,一直发烧神智不清。恐怕本地仍不安全,公安护送她们去南方大医院住院了。”
慕憬觉得事情解决得太过突然,仔细盯着小黄的脸看,那张路人甲的脸上平静得毫无马迹可循。她想起小黄是个老江湖,而且只听命于他,遂把眼光挪开作罢。“我想和她们通话。”她说。
“没问题。下飞机再安排。”小黄继续走到邻座去翻他的报纸。如果慕憬有X光眼,她会轻易发现报纸后的脸已然变色。但是她没有,她感觉太累,一块石头落地后闭眼就再度陷入深眠。
乔木和孟妈妈用乡音与她对话,告诉她她们在G市第二人民医院,并发症开始稳定下来。南方冬天天气温暖,适宜养病,她们打算暂时在当地安顿落脚。还说程先生已经替乔木安排了农民工子弟学校老师的工作。她完全可以胜任。
慕憬边讲电话一边踮着伤脚走到停车场,发现停在机场的车子没有了。她四周转一圈,仍然没有发现白色倩影,再掏掏口袋,不知什么时候连钥匙也弄丢了。
她苦着脸小小慌乱一把的时候,小黄驾着Q7过来,示意她上车。“你在找车?”小黄见她四处张望的样子,笑着说,“程先生已经吩咐开到香山去了。”
如此也好。正省掉了还车给MK的麻烦。她潜意识里始终不想面对MK。正想着,听小黄又说,“程先生帮你把那部车也处理了。”
转转脑子才意识到是“哪部”,她不由地懊恼起来。小黄马上说,“为安全起见,你不要回原来的住处了。以前的东西基本都付之一炬,回去没有任何意义。程先生帮你安排了一处秘密居所,车将就用这部好了。储物格里有信用卡,手机以及程一蔓的身份证件。”
她下意识要反驳,但联想到那晚心有余悸,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便默然接受。
稍后拨程熠微的电话。接通却迟迟无人接听,只得委婉地让小黄代为表达了自己的谢意。暗地里,莫名惴惴不安。
…………………………………………
慕憬将自己锁在闹市区豪华“新家”里封闭几天,不想上街亦不想吃东西。好在衣橱里有足够的衣服,冰箱里有足够的酸奶。
程熠微一直没有接电话,发出的邮件也石沉大海,打给秘书总说不知道。她心底愈发不安起来。犹豫再三,还是戴上棒球帽、裹着稍嫌厚重的围巾偷偷摸摸去公司找他。
鉴于Q7太过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