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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下。
且说明月在家见了姊姊,大是诧异:“姊夫为何没有随姊姊回来?”
钱桂枝心里也在埋怨丈夫,没好气道:“你姊夫说有几个相熟的公子在吴山赏梅作诗,便瞧瞧去了,晚些再来。”明月心中大是忐忑,面上便有些不自然。
桂枝与她到底是姊妹,奇道:“你怎么了?”
明月自是遮掩:“无事,我便是怕爹爹会心里怪罪姊夫。”
桂枝心里何尝不埋怨丈夫不会在自家做人,但口头上却不肯输人,啐道:“你姊夫是官家的人,难免应酬要多些。”
钱家一家人在家里苦等崔源,可崔源直到过了晌午方才回来。桂枝见他回来,大是高兴,笑着便迎了过去,可她随即便看到阿琇居然也跟在后面,她当时便柳眉倒竖,指着阿琇道:“这……这丫头怎么还在这里?”
钱家一家人都知此事底细,大是尴尬,可崔源却冷笑道:“她不是船家的外甥女吗?什么时候成了你家的丫头?要不是我今日在吴山上碰到她,还不知道你做的好事。”
桂枝见父母妹妹神色如此,心中已知大概,偏偏丈夫在侧,她只是又羞又恼,顿足道:“你们都这样对我!”
“姊姊!”明月想去搀扶她,可桂枝狠狠地甩开她,却哪里理她。
钱老爷见女儿们闹得不象话,碍于女婿在场,干咳了一声,说道:“好了,都别闹了。今日是贤婿回来的好日子,还是先开饭。阿琇啊,给大小姐盛碗汤,算是赔罪你之前弄坏她的妆盒。”阿琇何曾弄坏过桂枝的妆盒。钱老爷这么说不过是给桂枝一个台阶下,也是提醒她不要在姑爷面前闹得太过,万一传出去她贩卖人口之事,怕是面子上更难看。
可阿琇却跪倒在地,哭泣道:“钱老爷,大小姐,二小姐,求你们放我回去。”
钱老太爷大是尴尬,手直哆嗦:“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
钱夫人亦是不忿,“你这白眼狼,我们钱家好吃好喝供着你,什么时候短亏过你?你居然还不知足。”
阿琇哭泣道:“我也有家人,我并不愿意为奴婢,恳求放我一条生路。”
崔源铁青着脸道:“好岳丈,好贤妻!这就是你们钱家做的好事!”
桂枝听丈夫说得严厉,心中有几分害怕,便去拉丈夫的衣袖,哭道:“相公,相公。”
崔源扭过头去,面色难看之至,吼道:“我崔家真是祖上烧了高香,竟与你这等人家结亲!”
钱老太爷心里盘算了一会儿,忽然向阿琇行了一礼道:“阿琇姑娘,是我们钱家多有亏待,老汉这里给你赔礼了。”
阿琇见他态度忽然转变这样大,一时间倒不知所措,迟疑道:“钱家并没有亏待我,只请您放我回家。”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只听钱老爷连声应和,又对钱福吩咐道,“钱福啊,好好带阿琇姑娘回房去休息,我一定好好教训我的两个不听话的女儿,等阿琇姑娘吃过了饭,我带着两个女儿给阿琇姑娘赔罪,再好好地把姑娘送回家去。”
钱福何等伶俐,赶忙哈着腰对阿琇行礼道:“阿琇姑娘,请您随我去暂作休歇。”
阿琇望向了崔源,却见崔源对自己点点头。她便默然随钱福而去。临行时,似听到明月重重地哼了一声。她心知明月对自己并不坏,便对她报以善意的笑容。可明月面色却难看至极,目光如刀子一般,眼风嗖嗖地从阿琇身上扫过,再没有半点平日里的友善。
此时厅中只剩下钱氏一家和崔源,桂枝兀自哭哭啼啼,拉扯着崔源的衣袖,只连声道:“相公,相公,我知错了,你可不能休了我啊。”
钱老太爷被她吵得头痛,对钱夫人吩咐道:“你把桂枝和明月带回去,我有点话要跟贤婿聊聊。”
钱夫人“哼”了一声,便拉着两个女儿出去了。
钱老太爷見崔源脸色仍然很难看,便起身给崔源斟了杯酒,赔笑道:“贤婿,这是上好的女儿红,老夫留了二十余年,今日专门招待贤婿。贤婿尝一口吧。”
酒过三巡,众人都很是尽兴,琅琊王端坐正中,王导便在他身侧之座端然而坐,琅琊王笑对王导道:“今日入席的都是年轻的才俊,我们俩真是老头子了。”
王导躬身笑道:“王爷正当壮年,怎能言老。这席中只有老臣是老朽了。”其实琅琊王与王导同岁,只是保养甚佳,虽然年过五旬,但远望去不过四旬出头的样子。
琅琊王闻言微微一笑,却对王导道:“罢了罢了,如今都是青年才俊之天下了。”
今日宴席是王导安排其第二子王恬主持,意在琅琊王面前推举儿子。此时王导微微颔首,王恬便自斟了一杯,先向琅琊王行过礼,又敬向琅琊王右边之人道:“久闻曹公子的剑术天下无双,不知可有眼福一见?”
坐在琅琊王身侧的曹公子却是身形微微一滞,却并不起身。
王恬听闻这位曹统曹公子是如今琅琊王身边一等一的重要人物,王爷十分信赖于他,当然要好好拍马一番。他听说曹公子是习武出身,剑术最是不凡,便有意请他舞剑,需知座中都是吴地名士,若是曹公子当场舞剑,明日便有诗文传遍天下。
琅琊王自是知道他们父子的意思,他淡笑道:“士昀身上的剑伤未复,便不要勉强了。”
王恬大吃一惊,只见父亲对自己投来一缕责备的目光,心下更是惶恐之至。
却听曹统开言道:“实不相瞒,那日洛阳城破之时,末将已立下誓言,此生不再用剑。”
众人未想到他竟然直言抗拒,一时都是惊愕。
琅琊王仿若不觉众人神色,却对曹统道,“那日你是怎样逃得一条性命。”
曹统苦笑道,“当时末将奉命护送湥Ш庸鞒龀牵扇丛诔峭獗恍倥俗阶。坏犊吃谟冶凵希偈侨耸虏恢5饶┙牙词保闶窃诔峭獾穆沂谏希┙纳砼灾挥谐啥纪鹾汀彼剖窍氲搅耸裁矗鋈桓目诘溃骸啊阒挥谐啥纪醯氖怼!
琅琊王摇了摇头,叹息道:“十六郎一身霁月光风,竟落得这样下场。”
周戡与王导交好,此时见提到当日洛阳城破亊,心知王导必然尴尬,便插口恭维道:“曹公子如今弃武从文,己成琅琊王左膀右臂,日后前途更不可限量。”
说话间,却只听有人冷声道:“当今国家乃用兵之际,弃武从文,岂不可笑,若朝中都是读书人治国,如王夷甫一般,更是祸国。”
提到王衍,一时间众人都缄默无声。王导心知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他的兄长王衍带走了洛阳所有的兵力逃跑,却在路上遭石勒大军所捕,又欲投降,被石勒所诛杀。他抬眼瞧了一言,只见说话的人正是琅琊王府中的掾吏顾谆,他顿时沉默不语。可他的儿子王恬却没有这么好的脾气,站起身来便要驳斥。王导重重地哼了一声。王恬到底畏惧父亲,于是便将话咽了回去。
顾诤也许是饮多了酒,自斟了一杯,又转头对周戡道:“周大人可知王夷甫是怎么死的?”
周戡微微瞥了王导一眼,只道:“不知。”
顾谆嗤笑道:“那王夷甫惹人耻笑之至,他率军数十万,路遇石勒,居然不战而降,石勒本也敬他是两朝老臣,免他一死。谁想他聪明过分,竟然劝说石勒拥兵自立,你道石勒军中有多少刘渊密探,此言若传出还能得了。石勒当时便斥其无耻。可怜我朝堂堂太傅大人,清谈名士,竟然被一个羯族庶奴斥责得满头是汗,连连叩头自称死罪。纵使如此,那石勒也不会放过他,当时取了他的首级送到洛阳去了。”
他言到此,王导却面不变色,反而手持酒盏,面露笑意。顾谆还不放过他,又道,“如今天下有气节之士,当如羊玄之一般。听闻女儿投贼,便以身殉国,也算落得个清白,苟延残喘于敌前,无非惹人耻笑罢了。”他这话说得极重了,座中人人都知上个月初国丈羊玄之在家中自缢而亡,琅琊王追赠车骑将军。这是以羊氏之荣,暗讽王氏之耻。
王导的儿子王恬气得脸色发白,本想拍案而起,但忽然想到此人是琅琊王带来的,琅琊王怕是默许他如此。他想到此处,再看父亲沉静的面容,背上都是冷汗,只得忍气不进。
酒既然喝得不畅,众人使无话再说,人人都觉这顾谆扫兴至极,偏偏琅琊王要带他来此。琅琊王瞧见气氛尴尬,便开口道:“士昀,你便瞧在本王的面子上舞剑一曲,给大家助兴。”
曹统默了一瞬,起身躬然道:“是。”
他一起身,忽然一张画卷从怀中掉了下来。周戡离得最近,捡起画卷展开看了一眼,笑道:“曹公子好生风雅,画上的人真是美人。”
气氛顿时和悦不少,琅琊王亦抚须笑道:“果真?士昀也有心上人了?”
王恬凑近望了一眼。忽然奇道:“这画上人哪里见过。”
周戡与他熟识,打趣道:“世上的美人哪有我们洵安兄没见过的,仔细曹公子与你拼命。”他话虽是这样说,却终是儒生做派,将画轴卷了起来,递给了琅琊王。
琅琊王接过画卷只看了一眼便淡笑了笑,瞥向了曹统,却见他神情抑不住有一丝紧张。
王恬有些着恼道:“我非是打趣,这画上女子我今日还见过。就是适才在这吴山上与崔源兄说话的便是了。”说着他一指那画上的女子,又道:“她脖颈上有一颗胭脂痣,这画上也有,决计不会有错。”
曹统闻听此言大为震惊,他盯向了王恬:“你此言当真?”
王恬还未作答,只听琅琊王忽然打断道:“不必说了,这画上的人是先帝的湥Ш庸鳎丫诼逖舫瞧剖毖彻恕!
王恬睁大了眼,迟疑了一瞬,再看父亲投来了警告的眼光,终于咽道:“臣见得不实。”
第三十二回 附骨之毒
后厅厢房里,桂枝还在哭闹不止,钱夫人叹了口气道:“你消停些吧,万事都有你爹爹在呢。”
桂枝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爹爹真的能哄好相公吗?”
钱夫人冷笑了几声:“我跟随你爹爹二十多年,在吴山这个地方,还没見有你爹爹摆不平的事。”
桂枝想起钱老爷平时行事,突然有些害怕:“娘,爹爹不会对相公不利吧。”
钱夫人道:“傻丫头,你道你爹爹连亲疏都分不湥С穑俊
桂枝这才微微放下心来。钱夫人见明月在一旁不说话,使责怪道:“明月,你以后少给你姐姐惹得麻烦。”
桂枝怒道:“就是,若不是明月捣乱,哪里有这么多事。”
明月低下头去,并不说话。
钱夫人侧耳听着前厅里谈话声漸低,又道:“你们俩快收拾收拾东西。”
明月抬起头来:“娘,我们要去哪?”
阿琇一直等道晚饭,也没有人来放她走。她心中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使劲推了推门,却发现门被反锁了。她心里愈发焦急,大声喊道:“钱老爷……二小姐……崔大人……”可哪里有人理她。她这才慌乱起来,打量四周,只见这间房门窗紧闭,竟是从外面被反锁住了,哪里跑得出去。
她心里实在怕极,大声喊叫起来,可奇怪的是,往日里热闹的钱家竟然一点声响也没有。哪有人理她。她此时心中惊惧至极,忽然闻到一股浓浓的烧焦的味道从楼下传来,她一瞬间忽然心中冰凉,竟是呆呆地坐在床沿。
桂枝倚在钱夫人身边,且笑道:“娘亲,爹爹是怎样说服相公道?今日相公待我格外亲厚。”
钱夫人叹了口气:“女婿是明白人,自然知道我们这样的人家是不能开罪的,更别说休妻,那是想都不要想了。到底是你舅舅还在王家有点地位,要不然女婿怎么能登得了王家的门。”
桂枝将头埋在母亲怀中:“那个死丫头怎么办?我可不想让她好过。”
钱夫人轻声道:“自然不用让她活,都安排好了,今晚一把火烧了就是了。”
桂枝一下子抬起头来:“放火?那绣楼岂不是可惜了?”
“傻丫头,一个绣楼费得了多少银两?”钱夫入语重心长道,“我们到底是大户人家,现在又有姑爷做官,要是传出去我们家有虐婢和私相买卖的事,那可怎么了得。”
桂枝愕然道:“父亲和相公都知道了吗?”
钱夫人道:“自然都是说好了的,你只盯着些你妹妹。这事别让她知道了坏事。”说着钱夫人又有些感叹道:“若是当时便把那丫头处置了,也不多出这些事,都是你妹妹坏事。”
阿琇在房中正是绝望之际,忽然听得门外传来脚步声,阿琇大是惊喜,站起来冲到门口,疾呼道:“是谁?”那门外的人忽然站住,并不说话。阿琇拼命呼救:“求求你救救我吧,放我出去吧。”
那门外的人似是怔了一瞬,忽然只听门锁轻响,阿琇只觉得这声音若世上最动听的声音,一时间泪水忍不住流了出来。过了约莫片刻,楼下的浓烟滚滚,火似乎烧了上来,那房内的浓烟愈发呛人。阿琇焦心如焚,门外的人亦是着急,她试了许多把钥匙都不对,锁仍然未开,阿琇见门缝里隐约透来火光,看来火势已经很大了,她绝望之下大声道:“你别管我了,你快逃出去吧。”
她话音刚落,锁声忽然清脆一响,门竟是